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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tao (涛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名剑风流5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ul 28 12:29:56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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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名剑风流 第5章 生而复死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Jul 27 20:47:07 1998)
第5章 生而复死
杀人庄庄主挖好洞,轻轻将猫的身放下去,又在四围堆满了鲜花,再将土一把把撒
上去,口中喃喃道『别人都说猫有九条命,你为什麽只有一条可怜的孩子,是你骗了我
,还是我骗了你?』
俞佩玉瞧着他矮小佝偻的身影,瞧着他那虽然孩子气却又是那麽善良的举动,忍不
住长长叹了一声。
杀人庄主吃惊得跳了起来,大声道『谁?』
俞佩玉赶紧走出去,柔声道『你莫要害怕,我绝无恶意。』
杀人庄主紧张地瞪着他,道『你 ……你是谁?』
俞佩玉尽量不让自己惊吓了他,微笑道『我也是这里的客人,叫俞佩玉。他竟然觉
得什麽事都不必瞒他,只因这畸形矮小的身子里,必定有颗伟大而善良的心。他对猫都
如此仁慈,又怎会害人。杀人庄主那苍白而秀气,像是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脸,终於完
全安定下来,展颜一笑,道:「你是客人,我却是主人,我叫姬葬花。」
俞佩玉道:「我知道。」
姬葬花张大眼睛,道:「你已知道了?」
俞佩玉笑道:「我已见过夫人和令嫒。」
姬葬花眼睛垂了下来,苦笑道:「好像很多人都是先见到她们才见我。」
他突然抓住俞佩玉的手,大声道:「但你千万别听她们的话,我那妻子脑筋不正常
,很不正常,简直是个疯子,我那大女儿更是个泼妇,没有人敢惹她,连我都不敢,她
们长得虽美,心却毒得很,你下次见着她们,千万要躲远些。」
俞佩玉实未想到他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竟如此说法,不禁被惊得怔住,他说的话是
真?
是假?
他看来并没有理由要骗他。
姬葬花颤声道:「找说这话全是为你好,否则我又怎会骂自己的亲人。」
俞佩玉终於长叹一声,道:「多谢庄主。」他停了一停,忍不住又间道:「但还有
位能通鸟语的姑娘……」
姬葬花这才笑了笑,道:「你是说灵燕,只有她,是绝不会害人的,她……她是个
白痴。」
俞佩玉怔住了,失声道:「白……白痴。」
林木间,有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姬葬花一把拉住他的手,变色道:「这只怕是她们来了,你千万不能让他们见着你
,否则你就再也休想活了,快,快跟我走。」
俞佩玉听了他的话,再想到那可怖的魔井,想到那双扼他脖子的手,忽然觉得自己
以前为她辩护的理由,委实都脆弱得不堪一驳。
只见姬葬花拉着他在林木间左转右转,来到一座假山,从假山的中间穿过去,有间
小阁,阁中到处都是灰尘、蛛网,四面写字的纸都已发黄。
阁的中央,有个陈旧的蒲团,两个人站在这小阁里,已觉挤得很,但姬葬花却松了
口气,道:「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绝不会有人来的。」
俞佩玉一生中简直从未见过这麽小的屋子,不禁间道:「这是什麽地方?」
姬葬花道:「这里就是先父晚年的静坐诵经之处,从五十岁以後,他老人家便在这
里,足下出户,达二十年之久。」
俞佩玉骇然道:「二十年足不出户……但此间连站都站不直,躺更不能躺下,令尊
大人又为何如此自苦?」
姬葬花黯然叹道:「先父自觉少年时杀戮太重,是以晚年力求忏悔,他老人家心灵
已平静如止水,肉身上的折磨,又算得什麽?」
俞佩玉长长叹息道:「他老人家,委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想到那姬夫人居然说姬家的祖先都是疯子,暗中不禁苦笑摇头,姬葬花拍了拍他
的手,道:「你安心藏在这里,饮食我自会送来,但你千万不能跑出去,这庄院中流血
已太多,我实在不愿再见到有人流血。」
俞佩玉瞧着他走出去,暗叹忖道:「他妻子已疯狂,女儿又是白痴,自己又是个侏
儒,永远被人欺负戏弄,他的一生,岂非比我还要不幸得多,而他待人却还是如此仁慈
善良,我若换了他,我是否会有他这麽伟大的心肠?」
地上积着厚厚的尘土,俞佩玉叹息着坐在蒲团上。
这小阁中竟没有墙,四面都是以纸格的门窗隔起来的,严冬风雨时,那日子必定甚
难度外面有流水声不断地在响。
过。
风吹树叶,也在响。
俞佩玉东张西望,只觉地上的麈土下,似有花纹,他撕下块衣襟,擦了擦,竟现出
一幅八卦图来。
『先天无极』门下,对於奇门八卦一道本不陌生,俞佩玉名父之子,对於此道,可
称翘楚,他静心瞧敛腥獭!?nbsp;
姬灵风皱起了眉道:「他会对猫狗仁慈?」
俞佩玉道:「我亲眼瞧见他将一只死猫的身,好生埋葬了起来,当时他并不知道找
在那里,显然并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姬灵风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悠悠道:「但你知道那猫又是谁杀死的?」
俞佩玉道:「谁?」
姬灵风道:「就是他自己。」
俞佩玉心头不由得一寒,失声道:「他自己?」
姬灵风冷笑道:「花儿开得正好时,他也会将花摘下揉碎,然後再好生埋起来,无
论是花木也好,是猫狗也好,是人也好,只要别的生命活得好好的,他就不能忍受,但
是那生命若死了,他立刻不再怀恨,只有死,才能获得他的善心,你若死了,他也会将
你好生埋葬的。」
俞佩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也说不出话来。
姬灵风道:「这一片庄院的地下,几乎已全都是他亲手杀死,又亲手埋葬的体,你
若不信,不妨随便找个地方挖出来瞧瞧。」
俞佩玉只觉一阵恶心,嘶声道:「我只想走,走得越远越好。」
姬灵风冷冷道:「只可惜你j走也走不了。」
俞佩玉刚站起来,又『噗』坐倒在床上。
姬灵风道:「你若想活下去只有好生听我的话,否则你只管走吧,我绝不拦你。」
她果然闪开身子,让出了路。
门是开着的。
但俞佩玉却不知是该走出去。还是该留在这里,他眼睁睁瞧着这扇敞开着的门,一
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姬灵风冷眼瞧着他,缓缓道:「你不必担心有人闯来,姬葬花胆子再大,也不敢带
人来的,我自有要胁他的手段,我也有保护你的法子」俞佩玉终於站了起来,道:「你
保护我?」
姬灵风冷冷道:「你只管放心,有我在,你绝对死不了的。」
俞佩玉缓缓道:「不错,此时此刻,的确唯有这里才是最安全之地,但有些人宁可
冒险而死,也不愿求人保护的。」
姬灵风冷笑道:「但你却不是那样的人。」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我不是麽?」
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无论他心中多麽悲愤激动,说话却永远是温柔平和的,他永远不愿在人前失礼,别
人若认为他柔弱怯懦,那就错了。
姬灵风也不禁怔了怔,道:「你真的要去送死?」
俞佩玉头也不回,走出了门。
姬灵风大声道:「你已无处可去,为何还要逞强?」
俞佩玉回过头来,缓缓道:「多谢关心,但我自有地方去的。」
姬灵风冷笑,道:「好,你去吧,反正你是死是活,都和我全没半点关系。」
她嘴里虽如此说,但直到俞佩玉已去远了,她还在那里痴痴地瞧着他出神。
俞佩玉晕过了半日,此刻已又是黄昏。
他每次脱力晕迷,以为已再难支持,但醒来时,用不了多久,就立刻又有了力气,
这倒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体质过人,那神奇的小还丹,自然也有关系。
这时他跃入黄昏中的庭园,精神又一振,他伏着身子,穿行在林木中,别人显然也
想不到他有这麽大的胆子敢闯出来,是以也未在园中派人监视,何况无论谁想在这麽阴
森阔大的园林中,想避开人的耳目,却非难事。
但他也休想能闯得出去。
自树叶掩映中瞧出去,庭园四周都隐隐有人影闪动,每一株树下,每一片暗影中,
都似隐藏着危机。
俞佩玉东窜西走,一心想寻回那破旧的小屋,只因他此刻只觉这『杀人庄』里,唯
有高老头是可以依赖的人。
但庭园阴瞑,草木森森,他那里能辨得出方向,兜了无数个圈子後,他突然发现自
己又到了假山流水间那神的『纸阁』前,地上的身虽已被移走,但残留的战迹仍在,那
一幕惊心动魄的血战,似乎又泛起在眼前。
俞佩玉回头就走,但走了两步,又突然驻足。
姬葬花既已将他从这纸阁地下的秘窟寻出来,就再也想不到他又会回到那里,那里
岂非已是最安全的地方。
俞佩玉实在无路可走,此刻想到这里,再不犹疑,转身又掠入了那纸阁,拖开蒲团
钻了进去。
地穴中伸手不见五指,俞佩玉倚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着,眼前这一片无边的黑暗又
藏着些什麽?
他喘息渐渐平复,但这间题却越来越令他恐惧,他忍不住往前面搜素,突然,他摸
着了一个人。
竟有人躲在这黑暗里等着他,黑暗中,只觉这人彷佛是坐在那里的,身上穿着麻布
衣服。
俞佩玉连心脉都几乎停止了跳动,颤声道:「你……你是谁?」
那人动也不动,更未笞话。
俞佩玉满头冷汗涔涔而落,紧贴着石壁,缓缓向旁移动,嘶声道:「你究竟是谁?
躲在这里究竟想怎样?」
黑暗中仍无一丝动静,但这死般的寂静,却更可怖。
俞佩玉摸索着石壁的手掌,已满是冷汗,脚步一寸寸移动,脚下似乎拖着千斤铁链
般沉重。
突然他手指触着件冰凉之物,竟是盏铜灯。
石壁凹入了一块,铜灯便嵌在那里,灯旁竟还有两块火石,俞佩玉赶紧一把将火石
抢在手里,灯油未枯,但他手掌不停的颤抖,一时间那里打得出火。
俞佩玉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现在火石已在我手,你纵不说话,只要火光一起
,我也会知道你是谁的,你何苦不现在说出来。」
这番话自然毫无作用,但俞佩玉这也不过是藉自己的语声,壮自己的胆,话说出来
,他心神果然已渐镇定。
『嚓』的一声,他终於打着了火,点燃了灯。
火光一闪间,他已瞧见一个矮小的老人盘膝闭目坐在那里,须发俱已苍白,身上穿
着件淡黄的麻衣。
他面色乾枯得全无丝毫血色,看来竟依稀和姬葬花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姬葬花更森
冷,更阴沉。
俞佩玉手脚冰凉,道:「你……你莫非是姬葬花的爹爹?难道你还没有死。」
那老人从头到脚,动也不动,甚至连须发都没有一根动静,在闪动的火光下,看来
赏在是说不出的诡可怖。
俞佩玉咬了咬牙,壮起胆子走过去,突然发现这老人须发有些不对,伸手一摸,竟
是蜡铸的。
这老人原来只不过是具蜡像。
俞佩玉忍不住苦笑起来,但想了想,又不禁怀疑道:「想必是姬葬花的父亲的蜡像
,却又怎会被藏在这秘穴里。」
他再往前搜索,只见这地穴前面竟有条秘道,黑黝黝的瞧不见底,也不知是通向什
麽地方的。
地穴方圆有两丈,除了这蜡像外,竟还有张小床,床边有个小小的木柜,上面零乱
的放着些杯壶、书册,灰尘已积了半寸。
这些虽都是些平常的日用之物,但在这无人的秘穴里发现这些东西,却硬显得说不
出的神秘,俞佩玉惊奇疑惑思索,终於恍然:「姬葬花的爹爹或是为了被人所逼,或是
为了沽名钓誉,是以故作姿态,说是要在那纸阁里诵经忏悔,其实却在这下面睡觉,他
为了瞒人耳目,所以又做了这蜡像,平日就将这蜡像放在纸阁里,别人既不敢进来打扰
,远远瞧去,自然以为坐在阁里的就是他。」
这分析不但合情,而且合理,俞佩玉自己也很满意,却又不禁叹息,有些看来极神
圣的事,真象却是如此可笑。
他将铜灯放在那小柜上,忍不住去翻动那些书册,但却只不过是些传奇的书,并非
是什麽武功秘笈。
俞佩玉又不觉有些失望,突见一本书里,夹着几张素笺,上面写着的竟是些艳语绮
词,而且看似女子的手笔。
俞佩玉文武俱通,一眼便看出词意中满含着相思悲恨之意,显然是女子以诗词寄意
,将相思向情人倾诉。
那蜡像身材瘦小,容貌诡异,像这样的人,难道也会是个风流种子,难道也会有少
女对他这般爱慕。
俞佩玉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书,突然瞧见床下露出了一角锦囊,他又忍不住拾了
起来,锦囊中,落下了一方玉佩,玉质温良,雕刻细致,票徽饩赖拿览鲇刖サ睦淠鹕悖彰粤税肷危阶哉寡找恍Γ?nbsp;
道:「姑娘莫非在说笑,死了的人,怎能复活?」
姬灵风悠悠道:「是我令他复活的。」
她淡淡的语声中,竟似真有一种能操纵人类生死的魔力,她冰冷的双瞳里,竟似真
藏蕴着能主宰一切的秘密。
谢天璧。俞佩玉面面相觑,竟说不出话来。
只见姬灵风已走到那与地穴中蜡像一般模样的老人座前,盈盈拜了下去,拜了叁拜
,突然道:「这石墓中俱是姬家的祖先,你们必定在奇怪我为何独独参拜他一人是麽,
告诉你,这只因他曾救了我,正如我救了你们。」
俞佩玉,谢天璧更不知该如何回笞。
姬灵风已霍然站起,转身逼视着谢天璧,道:「你奄奄一息,眼见已将遭毒手,是
我使得他们以为你已死,再将他们引开,将你救来这里的,是麽?」
谢天璧道:「姑娘大恩,在下永铭在心。」
姬灵风冷笑道:「你堂堂一大剑派的掌门人,却被个无名的女子救了性命,心里总
觉得有些丢人,是以方才别人问你,你也不说,是麽!」
谢天璧苦笑道:「姑娘错怪在下了,在下只是……」
姬灵风冷冷截口道:「我气量素来狭窄,救了别人,就要他永远记得我的恩惠,否
则我一样可以再令他死,这一点你也莫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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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ICQ UID:692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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