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guo (阵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天魔2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Jan  7 12:28:35 2000), 转信


              天          魔 


            救美脱险地  归途遇截击 

  大堂上仍然灯火辉煌,那遍地的鲜血,纵横在血上的尸体,灯光下份外刺目。 
安顺居然还没有断气,在凤栖梧婷婷走过的时候勉强又张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已非常混浊,突然一清,瞳孔暴缩,面部的肌肉亦收缩,露出了极其 
恐怖的表情来。 

  凤栖梧一眼瞥见,脚步一顿,冷笑道:“你能够活下来是你的运气,我见到你 
们之后才见到婷婷,却是你们倒霉。” 

  安顺没有回答,面部的肌肉那刹那已僵硬,表情亦在那刹那凝结,咽下了最后 
一口气。 

  风栖梧转向婷婷:“方才我可真给他吓了一大跳。” 

  婷婷紧紧偎在凤栖梧怀中:“是什么事?” 

  “他说你已经嚼舌自尽。” 

  “怎么他这样说?” 

  “想必是喝洒多了,自己做过什么也不大清楚,怜怜的死,是必亦令他大受刺 
激。” 

  婷婷哆唆了一下:“这些人都好像有些疯疯颠颠的,真怕人."凤栖梧想了想, 
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婷婷接说道:“听说,他们有几个长辈,都是很厉害,也 
非常护短。” 

  “听说是的。”凤栖梧一笑:“但我不怕。婷婷道:“若是你为了我有什么损 
伤,我可是过意不去."凤栖梧不由一怔:“你怎么对我说这种话?"婷婷歉疚的道: 
“是我错了,但,我却是宁愿死,也不忍负累你。” 

  凤栖梧伸手捏了捏婷婷的脸颊:“越说越见外,简直变了第二个人了。” 

  “那里有。”婷婷仍然很担心的道:“凤大哥,我这是开心……"凤栖梧道:“ 
安家虽然人多势众,其中不乏高手,但你也莫要忘记,凤家的人也不少。婷婷好像 
省起了什么,点点头。凤栖梧接道:“其实,在后面支持我的人可也不简单,你大 
概没有忘记,我大哥号称什么?” 

  “鸟王!”停婷的语声有些儿奇怪。 

  “百乌朝王,他属下能够一战的、又何止百人,现在相信他已经得到消息,向 
连云庄这边赶来了。”凤栖梧满怀自信他说道。” 

  “你们到底是好兄弟。”婷婷说。说话问他们已出院子,夜色这时已浓如泼墨 
,夜风也更急。 

  周围一片静寂,连云庄的人已走得一干二净,他们不一定都怕死,但绝无疑问 
全都是聪明人。 

  风栖梧在前院找到了两匹马,与婷婷并骑走出了庄门。那两匹马看来比安氏兄 
弟的任何一个手下也要忠心,竟显得好像并不喜欢凤栖梧二人,尤其是婷婷骑的那 
一匹,不住的悲嘶。 

  凤栖悟本来没有在意,突然在意,诧异道:“它们怎样了?” 

  “它们?”婷婷一怔。 

  “我是说这两匹马。”风栖梧伸手轻拍马颈:“它们好像很讨厌我们。” 

  “怎会呢?” 

  凤栖梧道:“我可是从未骑过这样子不安的马,未上鞍之前,他们可不是这样 
的."婷婷想了想:“它们也许真的讨厌我们。” 

  “这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奠要忘记,它们养在连云庄,说不定还是安富安顺兄弟的坐骑。” 

  凤栖梧点头“我杀了它们的主人,难怪得它们这样子不高兴."“据说马也有灵 
性的。” 

  “看来就是了。”凤栖梧笑笑,又拍拍马颈。 

  婷婷望着凤栖梧那样子,也伸出小手去拍拍,她那匹坐骑立时又一声悲嘶。 

  凤栖梧听着,笑道:“你可没有动手哦。” 

  婷婷笑了笑:“我跟你又有什么分别。”说话出口,脸庞倏的冒起红晕。 

  凤栖梧心头一乐,催骑更接近婷婷。 

  那匹马即时又悲嘶起来,凤栖悟伸手一拍道“我你也不怕,怎么怕婷婷."那匹 
马只是悲嘶,凤栖梧的目光已凝注在婷婷的面上,即使他没有移开目光,也看不到 
那匹马眼瞳中的恐惧,尽管那种恐惧是那么强烈,到底那匹马在恐惧什么? 

  晓风残月,杨柳岸。 

  凤栖语停婷井骑走在岸边,走得很慢,那两匹马一直都是显得如此的不安,只 
是没有停下来。 

  “马本身有问题。”风栖梧又转过这个念头。 

  绝无疑问,他是一个聪明人,要比一般人想得多,想得远,但婷婷无恙,他整 
副心神亦完全松弛,何况要发生的那些事。 

  这之前他非但没有见过,就是听,也一样没有听过。 

  所以到那些事发生之后,他虽然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得很,还是原谅了自己。 


           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一个人    

  染柳烟浓,风很淡,轻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一叶轻舟顺流而下,也带着那边远山飘来的烟雾,坐在舟上那个白衣人迷迷膝 
膝的,也不知是因为披上〕”一重烟雾还是因为拥着一股杀气。 

  浓重的杀气。 

  轻舟还未泊岸,凤栖梧已然感觉到那股杀气排山倒海也似迫来。 

  婷婷亦感觉到,倏的回头,目光及处,脱口急呼:“凤大哥,那是什么人?… 
凤栖梧目光已停留在那白衣人面上,应声道:“不是安长虹,就是安飞羽。” 

  白衣人那边道:“是安飞羽。” 

  语声冰冷,他的面容也一样,面色有如白垩,既像是冰封过,更像是抹上了一 
层白粉。 

  轻舟同时在离岸两丈的水面停下。 

  婷婷上下打量了安飞羽一眼,诧异道;“听说他是安富安顺兄弟的叔父,怎么 
这样年轻?"凤栖梧冷笑道:“他用花粉填满了那些皱纹,看起来当然年轻了。"婷婷 
更诧异:“是真的?"凤栖梧道:“看我一会从他的脸上将那些花粉刮下来,没有半 
斤那只怕也有七两。” 

  “小子大胆!”安飞羽面上的肌肉一紧,一蓬花粉竟然就洒下来。 

  他面上徐的花粉也实在厚了一些,婷婷看在眼内,“噗哧"的笑了起来。安飞羽 
目光转落在婷婷面上,绷紧的肌肉立即松开,露出了淫邪的笑容,道:“好漂亮的 
小姑娘,若是眉儿再画画,脸蛋敷些粉,加些儿胭脂,那才更迷人。” 

  婷婷纤指斜掩樱唇,道:“我不懂那许多。” 

  安飞羽摸着下巴,道:“这个容易,本公子可以教你。"婷婷“噗哧”又笑了出 
来:“我以为那只有女孩子才懂."安飞羽眼睛眯成一条缝,看来更邪气,道:“事 
实证明,我懂,你不懂.“倏的又像省起了什么得意的事情,习惯似地摸了摸下巴。 
他的下巴刮得很干净,一根胡子也没有,这使他看来,更显得年轻。凤栖梧没有作 
声,只是冷冷的盯着安飞羽,婷婷好像还要说什么,看了看风栖梧,嘴唇欲张还闭 
,将话咽回去。安飞羽眼中简直完全没有凤栖悟的存在,笑接道:“我还可以教你 
其他更多的东西."婷婷偏开脸,只是望着风栖梧,安飞羽目光一转,又说道:“跟 
着我,保管你受用不尽,怎也好过跟着这个不懂事的小毛头。” 

  婷婷仍然不作声,安飞羽方待再说什么,风栖梧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由 
得你说下去?” 

  安飞羽眼珠一转,已经想出了出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凤栖梧说话却已接上: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知道被认为幼稚的哪种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现在总算知道 
了,果然有趣得很。” 

  安飞羽闷哼道:“一会你就会觉得很无趣的了。” 

  凤栖梧目光一转:“只是来了你一个人?"“已经足够——”安飞羽探手从背后 
抽出了一技剑,指着风栖梧。 

  “好像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的确很难会有人喜欢与你走在一起。”凤 
栖梧反手握住了刀柄。 

  安飞羽抚剑道:“最近二年我已经没有用剑的了,凤家刀法自夸天下无敌,以 
你现在的名气、练得也应该非常不错."方才他语声态度都很轻桃,现在却变得非常 
审慎,不由风栖梧不重新估计。那柄剑看来非常之单薄,剑锋上嵌着七颗星纹,晶 
莹闪亮,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安飞羽接道:“这柄剑叫做诛邪."“很好的名字, 
也很好的剑,怎么竟然会落在你这种人的手上,真是糟蹋."安飞羽冷笑:“安家的 
人一向被视作邪魔外道,凤家的人只怕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风栖梧自顾接道:“ 
可借姓风的不惯用剑,秆则这枝好剑落在乎中,遇邪诛邪,才个枉铸剑的人一番心 
血."“小子口出狂言,果真目中无人.“安飞羽屈指一弹,剑作龙吟.风栖梧摇头道: 
“轻舟一叶,孤身迫到这里的人,我怎敢不放在眼内."安飞羽剑一一挥,道:“留 
下这个女人,一条右臂,放你一条生路.“这是废话.“凤栖梧滚鞍下马,一道剑光 
立时向他飞来。两丈水面,安飞羽一掠而过,身剑合一,凌空飞射,还未飞至,剑 
气已然迫人眉睫。风栖梧双手捧刀,急斩而出,刀光与剑光一样耀目,刀尖已劈在 
剑尖之上,一团火星在金铁声中迸射,刀剑的变化在这一下硬拼下尽散。风栖梧双 
脚左弓右箭,收刀护胸,身形一动也都不动.安飞羽却倒翻了出去,他身形凌空未下 
这一下硬碰硬,力道也实在惊人。一翻再翻,安飞羽身形才落下,那刹那,整个人 
就像是一只布满了尖针的刺猬,混身上下,闪起了一片刺目的剑光。凤栖悟一·直 
等到他身形将近落下的那刹那才欺前去。一刀削出,攻的正是安飞羽剑势中惟一的 
空隙。安飞羽的剑势本来无懈可击,但在身形着地那刹那的轻微一震,却将空隙震 
出来。凤栖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站在那里、将安飞羽剑势的。一变化都看在眼 
内,看得很清楚一斤以在安飞羽落下之际,他已经能够肯定剑势的空隙出现在什么 
地方。所以这一刀攻得恰到好处。安飞羽身形未稳,一股寒气已然袭进来,立时知 
道凤栖悟的刀已然攻进剑上的破绽,不暇多想飞身倒退。凤栖梧入刀紧追不舍,紧 
追着安飞羽掠过水面,直往那叶轻舟扑落。安飞羽身形一落一顿,那时小舟的尾端 
立时离开水面,倒竖起来,也正撞向凤栖梧的腰腹。凤栖梧竟似意料之中,身形及 
时一个翻滚,头下脚上。一刀疾往安飞羽头顶插下。安飞羽扬剑急挡,“叮当”声 
响中。小舟在他的脚下断裂,尽管这叶小舟坚实,还是禁受不住凤硒语与他的内力 
摧击。 

  两人旋即翻身堕水,安飞羽敢胆轻舟一叶,顺流急追到来,水性当然不会差到 
那里去,凤栖悟的水性居然也不错,凌空一翻一插,竟有如一条飞鱼也似,直插进 
水、姿势之美妙无以复加。 

  安飞羽一眼瞥见,心头一凛,整个身子已没进水里。猛吸一口真气,又从水里 
冒出来,一声轻啸、双掌往水面一拍,身形风栖梧几乎同时从水里飞出来,匹练也 
似的刀光一闪,射进安飞羽的小腹里。 

  安飞羽轻哼一声,身形一顿,随即又一沉,一剑横空,飞刺向马上的婷婷! 

  剑气激厉,健马惊嘶,凤栖梧风车般凌空一个翻滚,及时赶至,一刀挡在婷婷 
面前。 

  安飞羽的剑目的当然不是在婷婷,剑刺到一半,身形已然一偏,落在凤栖梧的 
坐骑上,鲜血继续从他的小腹流出来,已染红他半身的衣衫。 

  凤栖梧看出安飞羽目的所在,与之同时,右掌往婷婷坐骑鞍上一印,身形借力 
飞滚,刀斩向安飞羽后背。 

  安飞羽一骑尚未奔出,脑后风生,凤栖梧的刀已经到了,急一式“秦王背剑” 
,回剑挡在后背之上。 

  凤栖梧一刀刺下,身形又一个风车大转,刀光一闪,竟然将那匹马的头硬硬斩 
下来。 

  这一着实在大出安飞羽意料之外,身形虽然及时脱离马鞍,已经大乱,风栖梧 
也就趁着这个机会,连斩二十七刀。 

  、十七刀之中最少有十六刀砍在安飞羽身上,三刀砍中要害。 

  刀光一敛,安飞羽混身浴血,倒在地上,那匹无头的马同时倒下,压存安飞羽 
上面,马血人血混在一起往低处奔流,一大片的地面迅名被鲜血染红。 

  凤栖梧目光落下,不由又省起连云庄密室中那滩鲜血。 

  “凤大哥——”婷婷惊恐的呼唤声也就在这时候传来。 

  风栖梧回头望去,只见婷婷俯伏在鞍上,一个身子不停的颤抖,那模样既可怜 
,又可爱。 

  那匹马亦好像吓慌了,不住的悲嘶踢脚。 

  凤栖梧一面抖飞刀上的余血,还刀入鞘,一面走到婷婷身旁,道:“别怕,没 
事了."婷婷蹑喘道:“凤大哥,你平日在江湖上行走,就是要这样的不停杀人?” 
凤栖梧道:“非生则死,很多时的确是别无选择。” 

  婷婷摇头道:“我可受不了。” 

  风栖梧笑道:“这之前你不是时常嚷着要随我到江湖上走动?” 

  婷婷道:“那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江湖上原来是这样险恶。” 

  “现在不想了?” 

  婷婷颔首,道:“风大哥,你也不要再在江湖上走动,成不成?"凤栖梧一怔, 
微谓道:“对于这种生活,我其实也早就厌倦人”婷婷接又道:“也不要再离开我 
,成不成?"凤栖梧微笑点头:“最怕是你讨厌我,不愿意跟我一起。” 

  婷婷道:“怎会的——”语声未已,一张脸已红到脖子去。 

  凤栖梧轻捉着婷婷的纤纤玉手,道:“你终于还是答应我了。” 

  婷婷的娇靥更赤红如火烧,一面抽回手,一面道:“那里是?“那份娇羞尤其动 
人。凤栖梧看在眼内,不由得一阵心荡神摇,呆看着婷婷,就像个傻瓜。婷婷偷眼 
看看风栖梧,微嗔道:“看你啊,怎么这样望着人?"凤栖梧笑笑,道:“不知怎的 
,每一一次看见你,都好像改变了很多."婷婷道:“改成怎样?” 

  “一次比一次漂亮.“风栖梧一点也不像在说谎。婷婷一一笑道:“又来油嘴了 
."凤栖梧道:“是老实话。” 

  “若是这样,怎么每一次看见我之后,你总是不肯留下来?” 

  “这一次下会的了.“风栖梧接问:“要不要我立一个毒誓?"“不要——”婷婷 
伸手轻掩住凤硒梧的嘴巴,凤栖梧也就乘机又抓住婷婷的纤纤素手。 

  婷婷这一次没有挣扎,凤栖梧身形按一动,翻身跨上了马背,将婷婷整个身子 
拥入怀中。 

  “缨咛”一声,婷婷半转身于,将脸颊贴上凤栖梧胸膛。 

  凤栖梧感到了那种娇羞的灼热,好容易才将心神稳定下来,右手接过僵绳,说 
道:“我们离开这儿."婷婷微一一颔首,凤栖悟随即策骑奔出,两人一骑,继续上路 
。又是杨柳岸,却已是正午.婷婷仍然在马上,凤栖梧却是牵着僵绳步行,那匹马已 
经很累,他若是仍坐在鞍上,只怕已经倒下.阳光轻柔,柳丝拂面,亦轻柔得有如情 
网,婷婷看样子已深陷在网中,不时含笑偷望凤栖梧。凤栖梧好像没有觉察,其实 
都看在眼内,心头甜蜜蜜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面上始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一直到再前行半里,看见了停在路当中那座轿子,才一下子完全改变。婷婷看得 
真切,奇怪地问道:“凤大哥,怎样了?"风栖悟淡然一”笑:“我们又有麻烦了.“ 
目光停留在那顶轿子上。那顶轿子非常华丽,抬轿的八个轿夫一式锦衣,别的不说 
,就是这八个轿夫的锦衣已不是一一般入穿得起。他们的腰间都挂着刀,紫鲨皮鞘 
,黄金吞口的的长刀,那块吞口的黄金只怕已够买一般人家两三个月的口粮。轿子 
的价值当然更加惊人。坐在轿子内的主人又如何,风栖梧牵着马在二丈外停下,轿 
帘子也同时左右掀开了,走出来的,竟然是两个千娇百媚的美少女。凤栖悟一些也 
不意外,目光也没有给那两个少女引开,仍然稳盯着那顶轿子.轿内还有第二个人。 
那个人堆在那里,就象是一座肉山,正好将座位堆满。那两个少女方才若不是站着 
,只伯就是坐在他的膝上,躺在他的怀里了。他那怅脸也是圆圆的,有如满月,脸 
色却是红得有如涂上了胭脂,一双眼睛已给脸上的肥肉挤成两条缝,但目光落在婷 
婷的脸上,立时鸽蛋般睁大。婷婷往轿内看了一眼,道:“这就是安长虹?” 

  “一个尖锐如锥子的声音,立时回答:“他不是,我才是."声音从一株柳树上 
传下来,声落人落,在他们之间,立时出现了一个锥子也似的人。那个人尖脑袋, 
尖额,八字眉,三角眼,就是嘴巴,亦尖尖的斜往上伸展,一身衣服,七色斑斓, 
看得人眼花缭乱,后背腰带上插着一枝银光闪烁,也是锥子一样的长剑。凤栖梧知 
道这个人是安长虹,也知道轿子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他的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示, 
一颗心已经在收缩。这个人来得这么快,实在太出入意料之外。婷婷道:“那么他 
是谁?"“我当然也是姓安。”堆在轿内的那座肉山应道:“有些人称呼我安霸天, 
亦有些人称呼我安大王或者安太岁,那是因为我另外有一个绰号,唤作花花太岁." 
声音很柔也很腻,令入听来就像是咽下了好几斤肥猪肉。他说着从轿内走出来,骤 
看来,就像是一个肉球在滚动.“这个绰号实在土得很,可惜他们实在想不出另一个 
更适切的绰号,只好将就算了。安霸天一面说一面在滚动.那看来实在很滑稽,婷婷 
看在眼内,忍不住笑比来.这一笑有如春花乍放,安霸天的眼睛又入了一些,竟好像 
看呆了。安长虹瞟了安霸天一眼,道:“老二,这个女娃子我看你是要定了。” 

  安霸天一脸的肥肉部笑得颤抖起来:“千娇百媚,活色生香,如此美人,杀了 
并非浪费?,,站在他身旁那两个少女立时都露出娇嗔之色,一个道:“大爷见一 
个爱一个,那还有我们立足的地方?” 

  安霸天格格笑道:“你们不是一向都坐在我的膝上?” 

  两个少女一阵娇羞之态,粉拳尽往安霸天身上捶,安霸天都给捶得“呵呵”大 
笑。 

  婷婷已笑不出来,凤栖梧一张脸更就已发青。 

  安长虹一脸讥消的盯着他们,就像一只恶猫在盯着爪前的一对小老鼠。 

  他的一双手都垂着,但谁都可以看出,只要一抓到机会,他的剑就会刺出,而 
一枝无鞘的剑,拔起来当然也应该更加迅速。 

  凤栖梧已经在留意着这双手,可是他更加留意安霸天,因为他知道,就是安长 
虹、安飞羽,加起来,也没有这改剑缠绕,却绝难兼顾安长虹的剑与安霸天的 
掌。他若是弃剑封掌,安长虹的剑一一定可以刺在他身上,但若是只顾剑,却难免 
挨安霸天一掌,危机一发,也就在这个时候,安长虹突然一声惊呼,倒翻了开去。 
一条黑影也就在那刹那毒蛇也似从他方才置身的空间扫过。凤栖梧长刀旋即急落, 
封住了安霸天双掌。安霸天连环七击,左三右四全都击在刀身上,凤栖梧接七掌, 
退七步,安霸大的第八掌没有击出,倒掠了出去,正落在安长虹的身旁。凤栖梧亦 
没有追击,横刀护胸。在他们之间,已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天神也似,魁梧已极的 
中年汉子。他一身锦衣,半敞着胸膛,肌肤古铜色,燕颔虎须,气势慑人。在他的 
双手之中,握着一条粗大得吓人的锁链,是精钢打就,闪亮夺目。他就像是一股旋 
风也似突然吹至,锁链呼啸,凌空卷向安长虹。一眼瞥见这个人,安长虹已经心头 
一凛,锁练卷至,一看来势,便知道接不下,惊呼急退。他退得虽然迅速,那刹那 
仍然有一阵窒息的感觉,锁练一击之力也可想得知。“这时候,那些黑衣人亦已然 
向这边包围过来,手中长矛齐都向着安霸天兄弟。安霸天目光一扫,落在锦衣中年 
汉子的面上,道:“风生?”中年汗子道:“我们这还是第一次会面。"他的语声与 
他的身材同样雄壮,震人心魄。安霸天笑笑:“风安两家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也从 
无过节."“现在有了.“凤生双手一翻,锁练“呛嘟”一声。安霸天的眉毛应声一扬 
:“这……件事……”“是怎样的一件事我清楚得很!”凤生一仰首截道:“所以 
你不必多解释。”三个黑衣中年人那边越众而出,风生目光同时一,转道:“他们 
都叫做鸽子,不大多,全部只有三百来人,飞遍天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 
与我们有关系,他们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将消息送来,而且一定是准确的消息。” 
安霸天淡应一声:“是么?”凤生道:“若是你们有怀疑,他们随时可以请来更多 
的证人。”一顿接说道:“我绝对相信,他们能够帮助我公平处理这事安霸天笑道 
:“风栖梧是你的兄弟,就凭这一点,已经足够公平的了。”这一句当然是反语, 
凤生却大笑起来:“很好,这我们就不多作废话了!”安霸天冷冷接道:“到现在 
为止,死的仍然是安家的人,你们又何须在乎多杀两个?”“也是道理!”凤生目 
光转落在凤栖梧脸上:“老二,我们兄弟先除掉这两个人,再算兄弟两的帐!”风 
栖梧脱口道:“大哥一一,”凤生道:“你心目中还有我这个大哥,怎么闯连云庄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大哥说一声?”凤栖梧说道:“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而且当 
时救人心切,怎么来得及找大哥商量?,’凤生摇头道:“要动姓安的大有人在, 
到现在他们仍然能够不倒,可见也不是容易动的。” 

  风栖梧道:“到现在我们却是不动也不能了!…凤生道:“为免日后烦恼,事 
情的确是彻底解决的好。” 

  安霸天淡淡笑道:“你们要动手,尽管一起上,百来二百人,姓安的还不放在 
心上."凤生大笑:“人说这个胖子是一个聪明人,果然不错."凤栖梧亦笑:“他懂 
得拿话套住我们,却忘了带来多少人准备箭弩对付我。"凤生道:“这大概是因为他 
现在已经看不见那些人."安霸天不以为意,道:“无论单打独斗抑或群殴,姓安的 
一。律奉陪。” 

  凤栖梧道:“说话又来了。” 

  凤生道:“既是迫我们作一答覆,其实他已经知道我们准备怎样的了,只是还 
不能确定。"凤栖梧道:“据说这个人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据说是的。 
”风生大笑:“但事实却显然有些出入,否则他不会有今天的行动."风栖梧大笑, 
安长虹看在眼内一张脸已绷紧,安霸天反而笑起来:“风家据说只刀法一绝,那知 
口才还在刀法之上."凤生道:“这个据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想不到姓安的还有编 
故事的天才!” 

  安霸天道:“除了刀之外,凤家还有什么?"“很多,”风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风家刀法不错一绝,可是我从来就没有用过刀。” 

  语声一落,“呛哪卿”~声,那条锁链怒蛇也似飞出,拦腰飞卷过去。 

  安霸天轻啸一声,血红的双掌扬起一股血腥,迎向那条锁链。 

  那刹那,那条锁链盘旋飞舞,连变三式,击向安霸天七处要穴。 

  安霸天双掌一吐一吞,贴身在那七处穴道上一转,不偏不倚,正好将那七击接 
下来。 

  锁链发出一下下非常怪异的声响,安霸天双掌竟然一些损伤也没有。 

  凤生意料中事,锁链飞舞,接又七变,声势更凌厉,摧人心魄。 

  安霸天肥胖的身形,即时转动起来,非独将那七变完全接下,而且欺入空门, 
反迫风生。 

  凤生“好”一声,双掌一搓,锁链已挡在空门之间,两端同时一折,击向安霸 
天两道太阳穴。 

  安霸天应变非常迅速,双掌一挑,已然将那条锁链的两端抓在双掌之中。 

  他的身形同时倒翻,那条锁链立时被拉得笔直,与之同时,他双脚已着地,但 
立即又被风生牵得飞起来。 

  在锁链一直的刹那,风生双手己后夺,硬硬将安霸天牵入了半空。 

  安霸天半空中身形滚转,双掌一松,齐向风生当头印下,凤生亦同时将锁链一 
松。 

  那条锁链“呛榔榔”暴响,飞撞向安霸大腰腹,这一着倒是安霸天意料之外, 
闷哼声中,双掌急回,及时将那条锁链拉住,但仍被凤生贯注在锁链的内力震得往 
后倒翻了开去。 

  凤生同时拔起来,天马行空般直迫安霸天,双臂挥动之间,现出了一片闪亮的 
光芒。 

  那是两排相连在一起,而长短不一,扇形张开的利刃,有如雀鸟的双翼,“霍 
霍”的拍击向安霸天。 

  安霸天锁链在手,却来不及施展开来,那条锁链的沉掷矗侵中θ萑词悄芽粗?
目光逐渐亦变得朦胧。 

  这时候,凤生的手下亦已走至,还有骑在马上的婷婷,亦奔了回来。 

  看见凤栖梧这样,婷婷急忙滚鞍下马,迎上来,凤栖梧还有知觉,不等婷婷开 
口,便道:“婷婷,快来叫一声大哥。” 

  婷婷呆了呆,道:“凤大哥——”目光却是落在风栖梧脸上。 

  凤栖梧摇头,瞟着凤生,道:“我只是老二,他才是老大。” 

  婷婷看了看凤生,显得有些许恐惧,凤栖梧目光一转,道“他模样儿不错是有 
些怕人,心地比我却是还要好。” 

  婷婷这才看着凤生,低声说道:“凤大哥。” 

  四目交投,风生那刹那心头不由一动,他见过的女孩子也不少的了,却是从未 
见过一个像婷婷这样能够令他动心的。 

  “你就是婷婷姑娘?”他的语声也不由低下来。 

  婷婷颔首,凤生笑接道:“栖梧前后已经多次在我的面前提起你,这个小子难 
得有一句真话,但对你,他所说的种种却是老实得很。” 

  婷婷诧异道:“他怎样说我了?” 

  凤生道:“他说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没有第二个像你那样再能够令他 
倾心。” 

  婷婷娇靥飞红,垂下头去,那种羞态,看在凤生眼内,心头又是一动。 

  “怎么了?“他突然醒觉,目光急转回凤栖梧脸上。凤栖梧的脸色更难看,却仍 
然笑得出来:“你现在看到的了,婷婷我可有说错她。” 

  风生摇头道:“你若是再不收摄心神,运功疗伤,就会恨错的了."凤栖梧大笑 
:“我若是真的不成了,婷婷便交给你照料吧,我们是好兄弟亲骨肉,难道你竟会 
亏待她?” 

  凤生一怔,婷婷却嚷起来:“你要死,我也不要活了………话出口,她好像才 
省起旁边还有人,一张脸直红到脖子去,凤栖梧立时道:“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很 
快就能够痊愈,绝对死不了。” 

  他说着挣扎站起身子,婷婷才伸手去扶,人已经昏迷过婷婷的身子不由一栽, 
凤生及时伸臂将二人的身子截下。 

  那刹那凤生不禁心头狂跳,他实在完全无意,婷婷柔软的乳房正压在他的手臂 
上,也就在那刹那,他看见了婷婷羞红的俏脸。 

  哼婷同时瞟了风生一眼,那一眼之中并无怒意,娇羞之外,却透着一份难以言 
喻的诱惑。 

  她随即一声樱咛,离开了凤生的手臂,与之同时,凤生竟然生出了一阵茫然若 
有所失的感觉。 

  他原是一条铁汉,虽然有时也会去胡混,但到现在仍然不解温柔,也所以直到 
现在仍然讨不到妻子。 

  那也许是他的不幸,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遇到一个瞧得顺眼的女孩于。 

  这一个婷婷即是例外,凤生这片刻之间,已然感到了她的可爱,他却没有忘记 
她已是属于凤栖梧,那一阵茫然,实在还有另一个意思,然后他突然生出了一阵罪 
恶的感觉。 

  他一定心神,随即将凤栖梧的几处穴道封住,一把抱起来,目光落在安霸天乘 
来那顶轿子上。 

  那两个女孩子与轿夫仍然呆在那里,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他们不是不想走,但也留意到周围都已为风生的属下包围,风生的目光才落下 
,这些人便已慌不迭的跪下来,高呼饶命。 

  凤生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道:“安霸天平日就是这样教导你们?” 

  那些人只是叩头,凤生不屑的一挥手,道:“滚!"那些人又惊又喜,那敢再逗 
留,一个个仓皇爬起身子,差往外逃命。包围着他们的那些黑衣人已经让开了一条 
路。那些人眼看便要走出这条路,风生的手猛可一落,喝一声:“杀!” 

  黑衣人长矛急落,惨叫声暴响,那些人毫无反抗的余地迅速被刺杀! 

  婷婷惊呼,不由自主的缩到了凤生身旁,凤生只觉得一阵温香,急忙将身子一 
移,一面道:“别怕…” 

  婷婷吃惊的道:“风大哥,他们不是都……” 

  凤生道:“姓安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那两个女娃子本来就是两个女强盗,这 
些人留着也是害人,所以干脆将他们杀掉算了。” 

  婷婷嘴唇颤抖着,并没有再说什么,风生看了她一眼,道:‘也许你会觉得我 
这样做实在太残忍,但人在江湖,要不是这样根本就很难立足."婷婷嗫懦道:“早 
时我还嚷着要随他到江湖上行走,原来江湖上是这样的."凤生道:“现在你明白为 
什么他总是不答应了?”婷婷点点头,风生接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怪他?”婷 
婷摇摇头,转问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危险?”凤生道:“那一掌并没击中要害, 
以他的内功造诣,应该可以很快就康复。”说着他抱着凤栖梧向那顶轿子走去,婷 
婷一面跟前一面道:“很快是多快?”凤生道:“若是他真的能够好好休息养伤, 
不出两个月一定可以完全康复。”婷婷呆了呆:“两个月?"凤生道:“安家血手印 
是江湖一绝,吃了一记血手印,只需休息两个月,已是他走运。”婷婷追前一步, 
道:“凤大哥,我是否可以随去侍候他?"“最好不过,只是你家里……”“我家里 
只有几个老家人,只要他们知道我在凤大哥那)l就会放心了。”“栖梧也对我说过 
你自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爷爷……”“爷爷在年头也去了。”婷婷眼圈一红,流 
下了两行泪。凤生看见,忙岔开话题:“安霸天也实在懂得享受,有这么大的轿子 
坐起来才舒服,只苦了抬轿的。”他已经来到那顶轿子之前,左右自有人上前将轿 
帘子掀开。轿子内陈设华丽,近门的两边还有两个架子,放着美酒与及一盘盘的肉 
脯瓜果。风生左右看一眼,摇头道:“那个土霸王可真懂得享受,难怪胖到那样子 
。”他接将风栖梧放在轿子里那张宽阔得有似床一样的软垫上,转头道:“婷婷, 
你也进来,好得照料栖梧。”婷婷说道:“我们两个人,不是太重了?”凤生大笑 
道:“你们就是加起来最重也没有安霸天的重。’霍地一扫周围的属下,道:“至 
于我这些手下,也不乏有几斤气力的,我绝对相信,他们绝不会给安霸天的人比下 
去。” 

  那些黑衣汉子一齐吆喝了一声,婷婷吓了一跳,慌忙跳进轿子内。 

  凤生接间道:“那一个有兴趣做轿夫的还不赶快走前来、话口未完,十多个大 
汉已然蜂拥上前,其他的也跟着拥上。凤生又大笑道:“你们要拆轿子,是吗?” 
语声甫落,那顶轿子已给二十多个大汉抬起来,一个紧贴一个,后来的已根本没有 
空位补上。 

  凤生大笑不绝,纵身上了婷婷骑来那匹马,挥手道:“走!” 

  众大汉吆喝声中一齐起步,这么多人抬一顶轿子,当然轻而易举,健步如飞。 
风生不忘吩咐道:“小心些,莫要动着轿内我那个兄弟."众大汉洪声齐应,脚步不 
停,往柳堤那边奔去。婷婷坐在轿子内,只觉得异常的平稳,也不知是否听到了那 
么吆喝声觉得有趣,展颜一笑。她的笑非常迷人,只可惜轿帘低垂,而凤栖梧在昏 
迷中,根本欣赏不到。对门的轿壁,嵌着一块奇大的铜镜,婷婷对镜而笑,总算还 
有她欣赏到自己的笑脸。这并非笑的时候,她却还是笑了,然后她做出了一个更奇 
怪的动作,对着那个铜镜伸出了她的舌头。她的舌头异常的鲜红,近舌尖寸许,有 
一条红线,更就是红得仿佛要滴血。一般人的舌头绝不会这样,这简直就像是才切 
下了,再给接上。从那条红线看来,那半截舌头显然是曾经完全断下。也不无可能 
,婷婷的舌头天生就是这样,天下事无奇不有,谁敢说绝没有这种事?婷婷随即又 
狡黠的一笑,那种神态完全就像是一个淘气的小女孩,方做了一件既戏耍了别人, 
又娱乐了自己的快事,在洋洋得意。凤栖梧仰卧在软垫上,在昏迷之中,现在就是 
有人拿刀来“可怜的孩子一一…”婷婷的樱唇中随即吐出了这句话,有如梦噫。 

  看她的样子,这句话倒不像在说谎。 

  是凤栖梧可怜,当然就是她的可喜,事情在她来说,毕竟是很顺利。 

  一件事有一个顺利的开始,无疑便是已成功了一半。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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