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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碧血洗银枪8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ul 19 11:40:50 1998), 转信
第八章 私情
有的人天生就喜欢花,不管在什么心情下,都会折几枝花供养在瓶
里。
看来小婉并没有隐瞒什么事,更没有私情,她确实已抱着决死之
心。可是这男人为什么要逼她死呢?这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难道是邱
凤城的朋友,来逼她殉情吗,还是来杀她灭口的?
马如龙正在想,小婉却忽然做出件他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她忽
然走了过来,坐到这个男人的腿上,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地咬着他的
耳朵,喘息着说道:“你要我死,我也要你死。”
她的衣襟已散落,一件紧身的丝棉小袄里面,只有一件鲜红的肚
兜。衬得她的皮肤更白。马如龙实在看不下去。这是别人的私情,他
本来不该管的,可是,他想起了邱凤城的痴,想起了那个坑——他本来
可以大喝一声,先惊散这两个快要“死”的人。他本来可以直接从窗户
里窜进去,可是他反而跃出墙外,用力去敲门。他敲了很久,才听见小
婉在里面问,“谁呀?”
“是我。”
“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难道连个名字都没有?”小婉的口
气很不好,不过她总算还是出来开了门。
“是你!”看见马如龙,她当然会吃一惊,可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板
起了脸,冷冷道:“想不到马公子又来了,是不是怕我一个人晚上太寂
寞,想来替邱凤城好好的照顾照顾我?”
这话说得更绝,这种话说出来,只要是知趣的人,就应该赶快走的。
可惜马如龙这次却偏要做个不知趣的人,淡淡道:“我知道你并不寂寞,
我只不过怕你被人捏死。”
小她的脸色变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然转身在屋里走,“你跟
我来。”她说。
马如龙就跟着她走了进去,她居然把他带进了刚才那间屋子,刚才
那个男人却已不在了。
“坐,”她指着刚才那个男人坐过的软椅,道,“请坐。”
马如龙没有坐,他没有看见那个男人,却已看见了那双靴子,那双
式样非常好看的靴子。
这屋里有床,床帐后还挂着道布幔。很长的布幔,几乎已拖到地
上,但还没有完全拖到地上。所以,这双靴子才会从布幔下露了出
来。
小婉道:“你为什么不坐?”
马如龙道:“这位子,好像不是我坐的。”
小婉笑了笑,笑得当然不太自然:“你不坐,这里坯有谁来坐?”
马如龙道:“好像还有个人。”
小婉道:“这屋里除了凤城外,只有你进来过,怎么会还有别的
人?”
她实在很沉得住气,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一口咬定这屋里没有别
人。马如龙却沉下住气了,忍不住一步窜过去,拉开了布幔。布幔后当
然有个人,可是这屋里确实没有别的人来过,因为布幔后的这个人,赫
然竟是邱凤城。
马如龙冲出屋子,冲出门,冲出了长巷。幸好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这种酷寒的天气,天一黑,路上就没有什么人,否则别人一定会把他
当作个疯子。
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用力打自己几个耳光。他永远忘
不了他拉开布幔的那一瞬间,邱凤城看着他的表情,他更忘不了小婉那
时的表情。
其实他应该想得到邱凤城随时都会回来的,也应该想得到这个人
很可能就是邱风城。但趋他却偏偏没有想到。他本来应该听得出邱凤
城的声音,却又偏偏没有注意。
邱凤城毕竟是个教养很好的世家子弟,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对他
笑了笑。可是对马如龙来说,这简直比打他几耳光还让他难受。他只
有赶快走,就好像被人用扫把赶出去的一样,逃了出来。
于是现在他又剩下一个人,还是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这件事也还
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他整个人都好像被一根很细的绳子吊在半空
中,空空荡荡的,没有着落,而且随时都可能跌下来,跌得头破血流。
不对!他忽然发觉自已并不是一个人,后面好像有个人在跟着他。
他用不着回头去看,就知道从后面跟上来的人是谁。也不知为了什么,
他空空荡荡吊在半空中的一颗心,忽然就变得很踏实。后面的人已赶
了上来,伸出一只非常非常好看的下,交给他一样东西。
马如龙搂了下来,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一包治头痛的药,她给他的
就是一包头痛药。
等他把这包头痛药吞了下去,她的手又伸过来,手里还有七八包
药,有的是药丸,有的是药锭,有的是药粉。她一样样交给他。
“这是解酒药,这是紫金锭,这是胃痛散,这是健胃整肠的……”
马如龙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当成了药罐子?”
她也笑了。“我知道你不是药罐子,是个酒坛子。”她吃吃地笑着
道,“可惜只不过是很小很小的一个,也装不下大多酒。”
大婉看来确实比他有精神,脸色也比他好看得多。“难道她的酒量
也比我好?”马如龙实在不服气,他忍不住问道:“你的头痛不痛?”
大婉道:“不痛。”
马如龙道:“怎么会不痛?”
大婉道:“因为我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喜欢管闲事,实在是
件很让人头痛的事。不但让别人头痛,自己也头痛。
她又问他:“你看见那个小婉了?”
“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她长得怎么样?”
“长得很不错。”
大婉笑道,“既然她长得很不错,你的样子看起来为什么活像见了
鬼一样?”
马如龙叹了口气,道,“如果我真的见了鬼反倒好些。”
大婉道:“你看见了什么?”
马如龙道,”我看见了邱凤城。”
他居然把他刚才的事全部说了出来。这是丢人的事,他本来绝下会
说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就觉得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
什么事都不必隐瞒。
大婉居然没有笑他,反而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你,那时候我也
会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下去的。”
这正是马如龙当时的感觉。他忽然发觉这女人外表虽然又刁又绝
又丑,却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而且充满了了解与同情。这也是他第一
次有这种感觉。
大婉忽然又道:“可是我想不通。”
马如尤道:“什么事想不通?”
大婉道:“邱凤城明明知道是你去了,为什么要躲起来?”
马如龙道:“他们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像他那种出身的人,总
难免会有很多顾虑,如果我是他,说不定也会躲起来的。”
大婉看着他,微笑道:“想不到你居然很会替别人着想。”
马如龙道,“本来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婉说道:“本来我认为你又骄傲,又自私,别人的死活,你根本不
会放在心上”她的声宵忽然变得很温柔,“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我错
了。”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居然也肯认错,这实在也是件让人想下到的
事。
大婉又道:“他看见了你之后,说了些什么?”
马如龙道:“就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反而更难受。”
大婉道:“你说了什么?”
乌如龙苦笑,道:“那时候我能说什么?”
大婉道:“他有没有要把你抓去交给冯超凡的意思?”
马如龙道:“没有。”
大婉道:“你也没有问他,那天你走了之后,寒梅谷又发生了些什么
事?碧玉夫人是不是到那里去了?有没有选上他做女婿?”
马如龙道:“我没有问。”
他忽然问她:“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大婉笑了笑,笑得很神秘,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马如龙道:“谁告诉你的?”
大婉道:“一个喝醉了酒的人。”
马如龙道:“这个喝醉了酒的人就是我?”
大婉笑道:“你总算还不太笨”
马如龙只有苦笑。他喝醉了之后说的话一定不少,只可惜连他自
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其实碧玉夫人用不着再选了,杜青莲、沈红叶已经一命呜呼,你已
经变成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除了银枪公子邱凤城之外,还有谁配做
碧玉山庄的女婿。”她叹了口气道,“碧玉夫人就算还想选,也没有什么
好选的。”事实就是这样的,这件事发生后,确实对邱凤城最有利。
马如龙说道:“但是,他绝不会是凶手!”
大婉道:“为什么?”
马如龙道:“因为他已经有了以生死相许的心上人,他根本就不想
做碧玉山庄的女婿。”
大婉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觉得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只不
过,他既然不会是凶手,你也不是,凶手是谁呢?”
马如龙道:“一定是天杀!”
大婉道:“天杀是什么?”
马如龙道:“天杀不是一个人,是个秘密的组织,是个杀人的组
织。”
大婉道:“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害你?”
马如龙说逍:“因为,他们要造成混乱。”他又解释,“我们几家人如
果火拼起来,江湖中一定会变得混乱,他们就可以趁机崛起。”
他的解释很合理。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一定还
会有的。
马如龙道:“现在他们还只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组织,等到他们的
计划完全成功后,他们就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光明正大的帮派,因为
那时候江湖中已经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们了。”
大婉道:“因为那时候别的门户和家族,都已因这次火拼而两败俱
伤。”
马如龙道,“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真的发生。”
大婉道:“你准备怎么办?”
马如龙道:“我一定要先把天杀的首脑找出来。”
大婉道:“你准备怎么找?”
马如龙不说活了。他实在连一点线索部没有,根本不知道应该从
哪里下手。
大婉道:“这个人一定知道你们四位公子那天要到寒梅谷去。”
马如尤道,“不错。”
大婉道:“他怎么知道的?除了你们四个人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
事?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
马如龙说道:“我没有,可是,邱凤城……”他忽然想起,小婉好像也
提起过“寒梅谷”这个地方。
小婉曾经问过他:——前几天你是不是在寒梅谷?她知道他们要到
寒梅谷去,当然是邱凤城告诉她的。邱凤城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就可能
也告诉过别人。小婉也可能告诉过别人,他也像别的男人一样,从来
不相信女人能够保守秘密。这就是他唯一的线索。
马如龙道:“我一定要去问问他,有很多事都只有间他寸会明白。”
大婉问道:“你是不是准备现在就去问他?”
马如龙道:“当然现在就去。”
他说走就走,大婉叹了口气,道:“你真会选时候,现在去真是再好
也没有了,现在他们说不定又在那里‘你捏死我,我捏死你’,你及时赶
去,正好又可以救他们一次,他们一定感激得要命。”
马如龙不走了。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们发现他又回去了时,
脸上是什么表情。这种既煞风景、又惹人讨厌的事,谁也不愿意去做
的。
马如龙道:“你认为我应该什么时候去?”
大婉眼睛里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忽然压低声音,道:“你最好现在
就去,快去。”女人的心意,就像是五月的天气,变得真快。
马如龙忍不住要问:“你为什么又要我现在就去?”
大婉道:“因为你现在不去,只怕就永远都去不成了。”
她忽然又叹了口气道:“现在你恐怕已经去不成了。”
这时他们又走人了一条暗巷中。马如龙没有再向她“为什么”,他
已经用不着再问。因为他已看见巷子的两头,都有人堵住了他们的去
路。七个人,七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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