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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绝代双娇67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May 10 16:37:04 1998), 转信
第六七章 义薄云天
花无缺默然半晌,仰天叹道:“我永远也不会恨你,我虽然不
能和你……和你在一起,但我终生都会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
的。”
他笑了笑,接着又道:“还有,我要告诉你,我也从来没有恨
过江小鱼,他虽然和我命中注定要做仇敌,但他是我平生唯一真
正的朋友,你……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也觉得很高兴……”
铁心兰忽然大呼道:“大……大哥,我这一辈子,永远感激
你,真正的感激你。”她泪中带笑,实不知是悲是喜。
花无缺也不如是悲是喜。他知道铁心兰这一声“大哥”唤出,
便是终生无法更改的了,纵然已多多少少建立起一些情感,但这
份情感,也被这一声“大哥”完全改变,这一声“大哥”唤得虽亲
近,却又是多么疏远。
花无缺仰面向天,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道:但愿他莫要对
不起你……莫要对不起你!”
这是一种愿望、一种祈求,也是一种铭誓,一种自我的舒放
和宽解——这两句话中情感的复杂只怕也是别人难以了解的。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们的心里总已比较坦然,‘大哥”这两个
字就是一堵堤防,令他们觉得自己的情感已不致泛滥。
铁心兰终于嫣然而笑,道:“大哥,你怎会又到这里来的?”
花无缺沉吟着道:“我受人之托,来找一个人。”
铁心兰已追问道:“你莫非是要来找燕大侠的?”
花无缺只好点头。铁心兰眼睛一亮,道:“莫非是他托你来
的?”
花无缺道:“是。”
铁心兰道:他。…·他自己为何不来”
花无缺不答反问,道:“燕大侠为何不在,你反在这里?”
铁心兰垂下了头,道:“昨天晚上,燕大侠找到了我,对我说
了许多话,又叫我今天在这里等他,你知道,燕大侠说的话,是没
有人能拒绝的。”
花无缺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铁心兰的脸红了红,咬着嘴唇道:“燕大侠说,要我。。。我和
他先聊聊,然后….”
突听林外一人大笑道:“你们小两口已淡了么,我此刻来得
是否太早?”
花无缺霍然转身,只见燕南天长笑大步入林,瞧见了他,笑
声骤顿,脸色一沉,厉声道:“你怎会在这里?你怎会来的?”
他目光闪电般在铁心兰面上一扫,又道:“小鱼儿呢?”
铁心兰不觉又垂下头,道:“我不知道,他说...”
花无缺接口道:“江小鱼托我来禀报燕大侠,他今日只怕不
能来赴约了。”
燕南天怒道:“他为何不能来”
花无缺长长吸了口气,道:“他已被人拘禁,只怕已是寸步难
行...”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如果说出来,后果必然不堪设想,他话未
说完,铁心兰果然已惨然变色。
燕南天暴怒道:“是谁拘禁了他?”
花无缺迟疑着,终于道:“一位武林前辈,人称‘铜先生’的!”
燕南天忽喝道:“铜先生?燕某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未听说
江湖中有‘铜先生’此人,这名字莫非是你造出来的!”
他一步窜到花无缺面前,又喝道:“莫非是你暗算了他,你居
然还敢到这里来冒充好人!”
花无缺昂然道:“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以燕太侠你只
要问我,我知无不言,但燕大侠您老对在下人格有所怀疑,在
下….”花无缺一字字道:“在下纵不是燕太侠敌手,好歹也要和
燕大侠再较一较高低”
燕南天仰天狂笑道:“你还敢如此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花无缺缓缓道:“在下胆子纵不大,却也不是贪生畏死的懦
夫!”
燕南天喝道;“你既不怕死,燕某今日就成全了你吧!”
喝声未了,铁心兰也已冲过来,嘶声道:“燕大侠,我知道他.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是说谎的人!”
燕南天厉声道,小鱼儿已落入别人手里你还在为他说话!
难怪小鱼儿不愿理睬你,原来你也是个善变的女人!”
铁心兰眼泪又已夺眶而出,颤声道:“江小鱼若有危险,晚辈
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救他的,但燕大挟说花……花公子说谎……
晚辈死也不能相信。”
燕南天冷笑道:“你要为小鱼儿拼命,又要为花无缺死,你究
竟有几条命?”
铁心兰流泪道:“燕大侠无论如何责骂,就算认为晚辈是
个...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晚辈也没法子...”
她扑倒在地,嘶声道:“晚辈只求燕大侠放过了花公子,日后
燕大侠若是发现他是在说谎,就算将晚辈碎尸万段,晚辈也是甘
心的。”
燕南天厉声笑道:“好!你居然要以性命为他作保,只不过像
你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你的性命又能值得几文?”
这一代名侠,本就性如烈火,此刻为小鱼儿担心情急之下,
更是怒气勃生,不可遏止。
花无缺变色道:“燕南天,我敬你是一代英雄,总是对你容
忍,想不到你竟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英雄,嘿
嘿,又值得几文?”
燕南天已怒喝着一拳击出。花无缺也展动身形,迎了上去。
铁心兰知道这两人一动起手,天下只怕再难有人能化解得
开,想到自己为小鱼儿和花无缺所受的屈侮与委屈,竟没有一个
人能了解,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未了落得个“朝三暮四”的骂名
外,竟毫无作用……她终于忍不住欲声大哭起来。悲恸的哭声,
更惨于杜鹃啼血。
拳风,掌风,震得残花似雨一般飘落。
这几乎是江湖中新旧两代最强的高手决斗!这几乎已是百
年来江湖中最惊心动魄的决斗!
上一次,他们用的是剑,这一次虽是空手,但战况的紧张与
激烈,却绝不在上次之下!燕南天的拳势,就和他的剑法一样,纵
横开阔,刚强威猛,招式之强霸,可说是天下无双!移花宫的武
功,本是“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花无缺这温柔深沉的性格,本
也和他从小练的就是这种武功有关。
但现在,他招式竟已完全变了!
他竟使出刚猛的招式,着着抢攻!只因若非这样的招式,已
不足以将他心里的悲愤渲泄!这一战,已非完全为了他的性命而
战!而是为了保护他这一生中最关心的人而战!
他虽然中是个温柔沉静的人,但铁心兰悲恸的哭声,却已激
发了他血液中的勇悍之气!
他这勇悍的血液,是得自母亲的——他那可敬的母亲,为了
爱,曾毫不畏惧地含笑面对死亡。
“移花宫”冷峻的教养,虽己使花无缺的血渐渐变冷了,但爱
的火焰,却又沸腾了它!他忽然觉得生死之事,并不十分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和燕南天决一死战,他要以自己的血,洗清
他最关心的人的冤枉,也洗清自己的冤枉。
激烈的掌风,似已震撼了天地。
花无缺双掌抢攻、直插、横截、斜击,招式刚强中不失灵活,
但燕南天拳风却像是一道铁墙。
花无缺竟连一招都攻不进去!
他头发已凌乱,凌乱的发丝,飘落在苍白的额角上,但他的
面颊却因激动而充血发红。
任何人若也想以刚猛的招式来和燕南天对敌,那实在是活
得不耐烦了。
他的掌式虽锐利得像钉子,但燕南天的拳势就像是铁锤,无
情的铁锤,无情地敲打着他。
他只觉已渐渐窒息,渐惭透不过气来,燕南天飞舞的铁拳,
在他眼中已像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知道这次燕南天不会放过他!
但他并不放弃,并未绝望,只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至死,也
绝不迟缩!
谁知燕南天竟忽然一个翻身,退出七尺,厉叱道:“住手!”
他眼见已可将花无缺逼死掌下,却忽然住手。
花无缺不觉怔了怔,忍不住喘息着道:“你为何要我住手?”
燕南天目光灼灼,逼视着他,一字字道;“我虽然从未听见过
‘铜先生’这名字,也并不相信世上真有‘铜先生’这人存在,但我
却已相信你并未说谎。”
花无缺道:“哦?……”
燕南天道:“你若说谎,必定心虚,一个心虚的人,绝对使不
出如此刚烈的招式!”
花无缺默然半晌,仰天一笑,道:“你现在相信,不觉太迟了
么?”
燕南天沉声道:“你若觉得燕某方才对你有所侮辱,燕某在
此谨致歉意。”
花无缺长叹道:“是错就错绝不推诿,果然是天下之英雄,在
下纵想与你一决生死,此刻也无法出手了!”燕南天厉声道:“但
我却还是要出手的!”
花无缺又一怔,道:“为什么?”
燕南天道:“你纵未说谎,我还是不能放你走,无论那‘铜先
生’是谁,他定与你有些关系,是么?”
花无缺想了想,道:“是。”
燕南天道:“他拘禁了江小鱼,可是为了你?”
花无缺苦笑道:“我并未要他如此,但他却实有此意。”
燕南天喝道:“这就是了,他既然留下了江小鱼,我就要留下
你!他什么时候放了江小鱼,我就什么时候放你!”
他踏前一步,须发皆张,厉声说道:“他若杀了江小鱼,我就
杀了你!”
花无缺面色一变,却又长长叹了口气,道:“这说来倒也公平
得很。”
燕南天道:“燕某行事,素来公正。”
花无缺冷笑道:“但你对铁姑娘说的话,却太不公平,她
说到这里,他才忽然发现,花树下已瞧不见铁心兰的人影,
这已心碎了的少女,不知何时走了!
燕南天喝道:“你是自愿留下,还是要燕某再与你一战?”
花无缺脸色铁青,一字字道:“你此刻要我走,我也不会走
了。铁心兰若因此有三长两短,你纵放得过我,我也放不过你!”
燕南天大笑道:“好,很好!在我找着铁心兰和江小鱼之前,
看来你我两人,是谁也分不开谁了,是么?”
花无缺道:“正是如此!”
铜先生抱着小鱼儿,又掠上树梢。
这株树枝时繁密,树的尖梢,方圆竟也有一丈多,树枝坚韧
而有弹力,足可承受起百十斤的重量。
铜先生将小鱼儿放在上面,只不过将枝时压得下陷了一些
而已——浓密的枝叶就好像棉褥般将小鱼儿包了起来,除非是
翱翔在天空的飞鸟,否则绝不会发觉有人藏在这里。
小鱼儿身子虽不能动,脸上却仍是笑噶嘻的,道:“这倒真是
再好也没有的藏身之处,如此看来,倒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了。”
铜先生冷冷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睡一觉。”
小鱼儿道:“你要走了么?你这人又孤僻,又特别喜欢干净,
我就知道你不会永远守着我的。”
铜先生冷笑道:“你也休想跑得了,等到我此间的事做完,就
将你带到一个更安全之处。”
小鱼儿道:“我连手指都不能动,你就是将我放在路上,我也
跑不了的。”
铜先生道:“你明白这点最好。”
小鱼儿眼珠子转了转,道:“若是下起雨来,我这人身体不太
好,一淋就要生病,我生病倒没有什么,但若病坏了身子,岂非于
你的名声有损?你答应过,绝不让我受到丝毫损伤的,是么?”
铜先生冷冷道:“你无论生多大的病,我都能治得了你。”
小鱼儿想了想,又道:“我身子比牛还重,这树枝若是承受不
起,突然断了两根,我若摔了胳膊跌断了腿,你难道也能接起
来么?”
铜先生道:“这树枝纵然断了两根,你还是跌不下去的。”
小鱼儿张大了眼睛,笑道:“若有什么老鹰之类的大鸟,从我
头上飞过,把我的眼珠子当做鸽蛋,一口啄了去,你难道能补上
么?”
铜先生忽道:“你这人怎地这么烦!”
小鱼儿笑道:“我生来没别的本事,就会惹人烦,你若嫌烦,
为何不宰了我,死人就不会惹麻烦了。”
铜先生一生中,当真从来没有遇见这么讨厌的人,若是别人
如此,他早已将之剁成八块了。
他身子已气得发抖,却只好取出块丝帕,盖在小鱼儿脸上,
厉声道,“这样好了么7”
小鱼儿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你这手帕好香呀,莫非是什么
大姑娘送给你的定情物?”
铜先生大怒道,“你为何不能闭起嘴来?”
小鱼儿道:“你若点了我的哑穴,我岂非就不能说话了么?但
你自然也知道,哑穴不能点过三个时辰的,否则就会气绝而死。”
他笑着接道::“所以你若点了我的哑穴,每隔三个时辰,就得
回来为我换一次气,那样岂非更麻烦了。”
铜先生咬牙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小鱼儿道:“除此之外,倒有个比较不麻烦的法子。”
他语声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道:“那就是三十六着,走为上
策,你一走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见了,岂非落个耳棍
清净。”
钢先生不等他话说完,已掠下树梢。
小鱼儿故意叹了口气,喃喃道:“他总算走了,但愿那位仁兄
莫要来得太早,先让我好好睡一觉。”
他话未说完,铜先生又掠了上去,一把掀开了蒙着他脸的丝
帕,厉声道:“你说的那位仁兄是谁?”
小鱼儿故意失惊道:“呀,我说的话,被你听见了么?”
铜先生冷冷道:“百丈之内,飞花落叶瞒不过我的。”
小鱼儿又叹了口气,道:“我被你藏在这树上,任何人都瞧不
见我,又怎会有人来救我呢?我方才不过自己说着玩玩而已。”
铜先生道:“你以为谁会来救你?”
铜先生沉思了半晌,失声道:“不错,花无缺说不定会回来瞧
瞧的。”
他不再说话,又抱起小鱼儿,掠下树梢,他自以为心思灵敏,
却未瞧见小鱼儿正在偷偷的笑。
小鱼儿根本就未指望有人会来救他,他知道若是耽在树上,
就什么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有拼命缠着铜先生,缠得他发
昏,只要他稍为一大意,自己就有逃定的机会。
若论武功,小鱼儿自然不及铜先生,但若斗起心眼儿来,两
个铜先生也不是小鱼儿的敌手。
他抱着小鱼儿掠到树下,却又迟疑起来。
小鱼儿道:“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呀?你总不能一直抱着我
站在这里吧。”
“哼!”
小鱼儿笑道:“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洗澡了,你抱着我不嫌
脏么?”
他话末说完,铜先生的手已一松。
小鱼儿“砰”的跌在地上,大叫道:“哎哟,不好了,骨头跌断
了!”
铜先生一脚踢在他胯骨上,踢开了他下半身的穴道,喝道:
“站起来跟我走!”
小鱼儿只觉两条腿已能动了,却呻吟着道:“我骨头都断了,
哪里还能站得起来,这下子你非抱我不可了!”
铜先生怒道:“你骨头是什么做的,怎地一跌就断?”
小鱼儿道:“就算没有跌断,被你一脚也踢断了…哎哟,好
痛!”
他索性大呼大喊,叫起疼来。
铜先生目光闪动,忍不住道:“真的断了么?”
小鱼儿呻吟着道:“你不信就自己摸摸看。”
铜先生迟疑着,终于俯下身子,视探着小鱼儿的腿骨。
小鱼儿道:“不对,不是这里.”
铜先生道:“是哪里?”
小鱼儿道:‘不是大腿,还要再上面一些。’
铜先生的手,突然缩了回去,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
只见他笔直站在那里,胸膛却不住喘息。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为什么连摸都不敢摸,难道你是女人
么?”
铜先生大喝道:“住嘴!”
小鱼儿吐了吐舌头笑道:“你要我住嘴,就算不愿点我的哑
穴,也可用布塞住我的嘴呀!”
他的确可以塞住小鱼儿嘴的,但小鱼儿自己既然先说出来
了,他再这样做,岂非丢人么?
铜先生冷冷道:“我为何要塞住你的嘴,我正要听你说话.。
小鱼儿“噗哧”一笑,道:“想不到我的话竟这么好听,你既然
这么喜欢听,何不也坐下来,咱们可以聊个舒服。”
铜先生怒目瞪着小鱼儿,简直无计可施,他本觉世上绝没有
自己不能对付的人,谁知就偏偏有个江小鱼,他这一生中,第—
次觉得头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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