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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人物7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May 15 21:27:14 1998), 转信

      大小姐与猪八戒
 
                                   一
 
    东方已出现曙色。
 
    田思思眼睛朦朦胧胧的,用力想睁开,却又慢慢的阖起。
 
    她实在太累,太疲倦。
 
    虽然她知道自已绝不能够在这里睡著,却又无法支持。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大小姐,田大小姐……」
 
    是谁在呼唤?
 
    这声音仿佛很熟悉。
 
    田思思睁开眼睛,呼声更近。她站起来探出头去。
 
    四个人正一排向这边走来。一个是铁胳膊,一个是刀疤老六,一个是钱一套,
一个是赵老大。
 
    看到这四个人,田思思的火气就上来了。
 
    若不是这四个王八蛋,她又怎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但他们为什么又来找她呢?难道还觉得没有骗够,还想再骗一次?
 
    田思思跳出来,手叉著腰,瞪著他们。
 
    她也许怕王大娘,怕葛先生,但是这四个骗子,田大小姐倒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她毕竟是田二爷的女儿,毕竟打倒过京城来的大镖头。
 
    她武功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但毕竟还是有两下子的。
 
    这四人看到她,居然还不逃,反而陪著笑,一排走了过来。
 
    田思思瞪眼道:「你们想来干什么?」
 
    钱一套的笑脸看来还是很自然,陪著笑道:「在下等正是来找田大小姐的。」
 
    田思思冷笑道:「你们还敢来找我?胆子倒真不小哇。」
 
    钱一套忽然跪下,道:「小人不知道大小姐的来头,多有冒犯,还望大小姐恕
罪。」
 
    他一跪,另外三个人也立刻全都跪了下来。
 
    赵老大将两个包袱放在地上,道:「这一包是大小姐的首饰,这一包是七百两
银子,但望大小姐既往不咎,将包袱收下来,小人们就感激不尽了。」
 
    这些人居然会良心发现,居然肯如此委曲求全。
 
    田思思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中,又不免有点得意,板著脸道:「你们都已知道错了吗?」
 
    四个人同时陪著笑,道:「小人们知错,小人们该死……」
 
    田思思的心早巳软了,正想叫他们起来,四个大男人像这祥跪在她面前,毕竟
也不太好看。
 
    谁知这四个人刚说到「死」字,额角忽然多了个洞。
 
    鲜血立刻从洞里流出来,沿著他们笑起来的皱纹缓缓流下。
 
    四个人眼睛发直,面容僵硬,既没有呼硷,也没有挣扎。
 
    八只服睛直直地看著田思思,然後忽然就一起仰面倒下。
 
    田思思又吓呆了。
 
    她根本没有看出这四人额上的洞是怎么来的,只看到四张笑脸忽然间就变成了
四张鬼脸。
 
    是谁杀了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
 
    田思思又想起梅姐死时的倩况,手脚立刻冰冰冷冷。
 
    葛先生!
 
    田思思大叫,回头。
 
    後面没有人,一株白杨正在破晓的寒风中不停的颤抖。
 
    她再回转头,葛先生赫然正站在四具死尸後面,冷冷地瞧著她,身上的一件葛
布衫庄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孝子的淼杰,
 
    他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全元表倩,他身子还是笔笔直直的站著,动也不动。
 
    他本身就像是个死人。
 
    这四个人还没有死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站在这里了。
 
    田思思魂都吓飞了,失声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葛先生淡淡道:「我来问你一句话。」
 
    田思思道:「问什么?」
 
    葛先生道:「你打算什么时侯嫁给我?」
 
    同样的问话,同样的回答,几乎连声调语气都完全没有改变。
 
    田思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会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她迷迷糊糊的就问出来了。
 
    因为她实茌太伯,实在太紧张,自己已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葛先生道:「这四个人是我叫他们来的。」
 
    田思思拼命点头,道:「我……我知道。」
 
    葛先生道:「东西他们既然还 了你,你为什么不要?」
 
    田思思还是在拼命点著头,道:「我不要,我什公都不要。」
 
    她一面点头,一面说不要,那模祥实在又可拎,又可笑。
 
    葛先生目中跃没有伶悯之色,更没有笑意,淡淡道:「你不要,我要。」
 
    他抬起包袱,又慢慢地接著道:「这就算你嫁妆的一部分吧。」
 
    田思思又大叫,道:「你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还有很多很多比这些更
值钱的首饰,我全都给你,只求你莫要迫我嫁 你。」
 
    葛先生只是冷冷地道:「你一定要嫁 我,你答应过我的。」
 
    田思思不由自主抬头看一他叫眼。
 
    她从没有正面看过他。
 
    她不看也许还好些,这一看,全身都好像跌入冰窖里。
 
    他脸上没有笑容,更没有血。
 
    但他的脸却比那四个死人流著血的笑脸还可怕。
 
    田思思大叫道:「我没有笞应你……我真的没有答应你……」
 
    她大叫转身,飞奔而出。
 
    她本来以为自己违 -步路都走不动了,但这时却仿佛忽然又从魔鬼那里借来了
力气,一口气又奔出了很远很远。
 
    身後的风声不停的在响。
 
    她回过头,偷偷瞟了一眼。
 
    风在吹,没有人。
 
    葛先生这次居然还是没有追来。
 
    他好像并不急著追,好像已算淮田思思反正是跑不了的。
 
    无论他有没有追来,无论他在哪里,他的影子正像恶鬼般缠住了田思思。
 
    田思思又倒下。
 
    这次她就倒在大路旁。
 
    乳白色的晨雾正烟一般袅袅自路上升起,四散。
 
    烟雾飘绕中,近处隐隐传来了辚辚的车轮声,轻轻的马嘶声。
 
    还有个人在低低地哼著小调。
 
    田思思精神一振,挣扎著爬起,就看到一辆乌篷大车破雾而来。
 
    □车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田思思更放心了。
 
    老头子好像总比年轻人靠得住些。
 
    田思思招著手,道:「老爷子,能不能行个方便,载我一程?我一定会重重谢
你的。」
 
    老头子打了个呼哨,勒住 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田思思几眼,才慢吞吞地问
道:「却不知姑娘要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
 
    这句话可真把田大小姐问住了。
 
    回家吗?
 
    这样子怎么能回家?就算爹爹不骂,别的人岂非也要笑掉大牙。
 
    才出来一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非但将东西全都丢得干干净净,连人都丢了
一大个。
 
    「田心这小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逃了,她本事倒比我大些。」
 
    去找田心吗?
 
    到哪里去找呢?她会逃到那里去?
 
    若不回家,也不找田心,只有去江南。
 
    她出来本就是为了要到江南去的。
 
    但她只走了还不到两百里路,就已经变成这样子,现在已囊空如
 
    洗,就凭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能到得了江南?
 
    田思思怔在路边,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了。
 
    老头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忽然道:「姑娘你莫非遇著了强盗吗?」
 
    田思思点点头,她遇到的人也不知比强盗可怕多少倍。
 
    老头子叹了口气,摇著头道:「一个大姑娘家,本不该单身在外面走的,这年
头人心已大变了,什么样的坏人都有……唉。」
 
    他又叹了口气,才接著道:「上车来吧,我好歹送你回家去。」
 
    田思思垂著头,呐呐道:「我的家远得很。」
 
    老头子道:「远得很,有多远?」
 
    田思思道:「在江南。」
 
    老头子怔了怔,苦笑道:「江南,那可就没法子哆,怎么办呢?」
 
    田思思眨眨眼,道:「却不知老爷子你本来要到哪里去?」
 
    老头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道:「我有个亲戚,今日办喜事,我
是□去喝喜酒的,所以根本没打算载客。」
 
    田思思沉吟著,道:「我看这样吧,无论老爷子你要到哪里去,我都先跟著走
一程再说,老爷子要去的地方到了,我就下车。」
 
    她只想□开这见鬼的地方,□得越运越好。
 
    老头子想了想,慨然道:「好,就这么办,姑娘既是落难的人,这趟车钱我非
但不要,到了地头我还可以送姑娘点盘缠。」
 
    出思思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有好人的,她毕竟还是遇到了一个。
 
    车子走了很久,摇摇荡荡的,老头子还在低低地哼著小调。
 
    田思思四朦朦胧胧的,已经快睡著了,她梦中仿佛又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还
躺茌摇篮里,她的奶妈正在播著摇篮,哼著催眠曲。
 
    这梦多美,多甜。
 
    只可惜无论多甜多美的梦,也总有□醒的时候。
 
    田思思忽然被一阵爆竹声□醒,才发觉马车早已停下。
 
    老头子正在车门外瞧著她,看到她张开跟,才笑著道:「我亲戚家已到了,姑
娘下车吧。」
 
    日思思揉揉眼 ,从车门往外看过去。
 
    外面是拣不算太小的砖头屋子,前面当大片哂场,四面都是麦田,麦子长得正
好,在阳光下一片金黄灿烂。
 
    几只鸡在晒场上又叫又跳,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竹声吓著了,
 
    屋于里里外外都贴著大红的双宴字,无论老的小的。每个人身上都穿著新夜服,
都透著一股喜气,
 
    田恩思心里却忽然泛起一阵辛酸之意,她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好像此她偷快得多,
幸福得多。
 
    尤其是那新娘子,今天一定更是喜欢得心花鄱开了。
 
    「我呢?我到什么汁侯才会有这中天?」
 
    田思思咬了咬嘴唇,跳下车,垂首道:「多谢老爷子,盘缠我是一定不敢要了,
老爷子送我一程,我……我己经感激不尽。」
 
    说到後来,她的声音已哽咽,几乎连话都巳说不下去了。
 
    老头子瞧著她,脸上露出同情之色,道:「姑娘你想到哪里去呢?」
 
    田思思头垂得低,道:「我……我有地方去,老爷子你不必替我担心。」
 
    老头子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看这样吧,姑娘若没有什么急事,不如就茌
这里喝杯 酒再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就有人接著道:「是呀,姑娘既已到了这里,不喝杯
喜酒,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了。」
 
    又有人笑道:「何况我们正愁著客人太少,连两桌都坐不满。妨娘若是肯赏光,
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怏请进来吧。」
 
    田思思这才发现屋子里已有很多人迎了出来,有两个头上戴著金簪,腕上金镯
子「叮叮当当」在想的妇人,已过来拉住了田思思的手。
 
    还有儿个梳著辫子的孩子,从後面推著,乡下人筑R刃某 秃每停 言谡舛   
人脸上完全表现了出来。
 
    田思思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温暖之意,嘴里虽还在说著:「那怎么好意恩呢?」
人已跟蓍他们走进了屋子。
 
    外面又是「乒乒乓乓」的一阵爆竹声响起。
 
    一对龙凤花烛燃得正好,火焰活活泼泼的,就像是孩子们的笑脸。
 
    两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已摆满了一大碗一大碗的鸡鸭鱼肉,丰盛的食物正
象征著人们的欢乐与富足。
 
    生命中毕竟也有许许多多偷快的事,一个人纵然遇著些不幸,遇著些苦难,也
值得去忍受的。只要他能忍受,就一定会得到报偿。
 
    田思思忽然觉得开心了起来,那些不幸的遭遇,仿佛已□她很远。
 
    她被推上了左边一张桌子主客的座位,那老头子就坐在她身旁。
 
    这张桌子只坐了五个人,她这才发现来喝喜酒的客人果然不多,除了她之外,
彼此好像都是很熟的亲戚朋友。
 
    每个人都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她又不免觉得有些不安,忍不住悄悄向老
头子道:「我连一点礼都没有送,怎么好意思呢?」
 
    老头子笑笑,道:「用不著,你用不著送礼。」
 
    田思思道:「为什么我用不著送礼?」
 
    老头子又笑笑,道:「这喜事本是临时决定的,大家都没有准备礼物。」
 
    田思思道:「临时决定的?我听说乡下人成亲大多都准备很久,为什么……」
 
    老头子打断她的话,道:「普通人家成亲当然要淮备很久,但这门亲事却不同。

 
    田思思道:「有什么不同?」
 
    老头子沉吟著,道:「因为新郎官和新踉子都有点特别。」
 
    田思思越听越觉得有趣,忍不住又问道:「有什么特别?他们究竟是老爷子你
的什么人?」
 
    老头子笑道:「新睐官就快出来了,你马上可以看到他。」
 
    田思思道:「新郎官很快就会出来,那么,新娘子呢?」
 
    老头子笑得好像有点神秘,道:「新娘子已经在这屋子里了。」
 
    田思思道:「在这屋里?在哪里?」
 
    她眼珠子四下转动,只见屋里除了她和这老头子外,只不过还有六七个人。
 
    刚才拉她进来的那两个妇人,就坐在她对面,望著她嘻嘻地笑,笑得连脸上的
粉都快掉下来。
 
    这两人脸上擦的粉足足有五两。
 
    「越丑的人,粉擦得越多,看来这句话倒真是没有说错。」
 
    田思思暗暗好笑,她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丑,丑得要命。
 
    比较年轻的一个比老的更丑。
 
    田思思俏俏道:「难道对面的那位就是新娘子?」
 
    老头子播摇头,也俏悄笑道:「哪有这么丑的新娘子?」
 
    田思思暗暗替新郎官松了口气,无论谁娶著这么样一位新娘子,准是上辈子缺
了大德。
 
    在她印象中,新娘子总是漂亮的,至少总该比别人漂亮些。
 
    但这屋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就是这妇人了,另外一个长得虽顺眼些,但看年纪至
少已是好几个孩子的妈。
 
    田思思心里嘀咕,嘴里又忍不住道:「新娘子总不会是她吧?」
 
    老头子笑道:「她已经可以做新娘子的祖奶奶了,怎么会是她。」
 
    田思思道:「若不是她们,是谁呢?」
 
    她虽然不敢瞪著眼睛四下去找,但眼角早已偷偷的四面打量过一遍,这屋里除
了这两个妇人外,好像全都是男的。
 
    她更奇怪,又道:「新娘子究竟在哪里,我怎么瞧不见?」
 
    老头子笑道:「到时候她一定会让你看见的,现在连新郎官都不急,你急什么?

 
    田思思脸红了红,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又问道:「新娘子漂不漂亮?」
 
    老头子笑得更神秘,道:「当然漂亮,而且是这屋里最漂亮的一个。」
 
    他眼 又在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田思思。
 
    田思思脸更红了,刚垂下头,就看到一双穿著新粉底官靴的脚从里面走出来,
靴平上面,是一件大红色的状元袍。
 
    新郎官终于出来了。
 
    这新郎官又是怎么样的人呢?是丑?还是俊?是乍轻人?还是老头子?
 
    田思思抬头去看看,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到底还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而且和这家人又不熟。
 
    谁知新郎官的脚却向她走了过来,而且就停留在她面前。
 
    田思思刚觉得奇怪,忽然听到屋于里的人,都在拍手。
 
    有的还笑著道:「这两位倒真是郎才女貌,天成佳偶。」
 
    又有人笑道:「新娘子长得又漂亮,又有福气,将来一定多福多寿多男子。」
 
    她忍不住消俏拉了拉那老头子的衣角,悄悄道:「新娘子呢?」
 
    老头子笑了笑,道:「新娘子就是你。」
 
    「新娘子就是我?」
 
    田思思笑了,她觉得这老头子真会开玩笑,但刚笑出来,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
这玩笑开得好像未免太过火了些。
 
    屋子里的人还在拍著手,笑著道:「新娘子还不快站起来拜天地,新郎官已经
急著要人洞房了。」
 
    新郎官的一双脚就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动也不动。
 
    田思思终于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
 
    只瞧了一眼,她整个人就忽然僵硬,僵硬得像是块木头。
 
    她的魂已又被吓飞了。
 
    新郎官穿著大红的状元袍,全新的粉底靴,头上戴的是载著花翎的乌价垂O   
束打扮,都和别的新郎官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的一张脸── 天下绝对找不到第二张和他一祥的脸来。
 
    这简直不像是人的脸。
 
    阴森森、冷冰冰的一张脸,全没有半点表情,死鱼般的一双眼睛里。也全没有
半点表情。
 
    他就这样动也不动的直站著,眨也不眨地瞧著田思思。
 
    田思思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好像就己经站在这里了!
 
    葛先生!
 
    田思思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慢慢的从凳子上往下滑,连坐都已坐不住,牙齿也
在「咯咯」地打著战。
 
    她觉得自己就活像是条送上门去被人宰的猪。
 
    人家什么都准备好了,连带洞房龙凤花烛,连客人带新郎官全都淮备好了,就
等著她自己送上钩。
 
    她想哭,哭不出;想叫,也叫不出。
 
    葛先生静静地瞧著她,缓缓道:「我已问过你二次,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你既
然不能决定,就只好由我来决定了。」
 
    田思思道:「我……我不……」
 
    声音在喉咙里打滚,却偏偏说不出来。
 
    葛先生道:「我们这次成亲不但名正言顺,而且是明媒正娶。」
 
    那老头子道:「不错,我就是大媒。」
 
    那两个妇人吃吃笑道:「我们是喜娘。」
 
    葛先生道:「在座的都是证人,这样的亲事无论谁都没有话说。」
 
    田思思整个人都像是已瘫了下来,连逃都没有力气逃。
 
    就算能逃,又有什么用呢?
 
    她反正是逃不出葛先生手掌心的。
 
    「但我难道就这样被他送入洞房吗?」
 
    「扑咚」一声,她的人从凳子上跌下,跌在地上。
 
    突听一人道:「这宗亲事别人虽没话说,我却有话说。」
 
    说话的是个矮矮胖胖的年轻人,圆圆的脸,一双眼睛却又细又长,额角又高又
宽,两条眉毛间更几乎要比别人宽一倍。
 
    他的嘴很大,头更大,看起来简直有点奇形怪状。
 
    但是他的神情却很从容镇定,甚至可以说有点潇洒的样子。正一个人坐在右边
那张桌上,左手拿著杯,右手拿著酒壶。
 
    酒杯很大。
 
    但他却一口一杯,喝得比倒得更快,也不知已喝了多少杯了。
 
    奇怪的是,别人刚才谁也没有看到屋子里有这么样一个人。
 
    谁也没有看到这人是什么时候走进屋子,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骤然看到屋子里多了这么样一个人,大家都吃了一□。
 
    只有葛先生面上还是全无表情,淡淡道:「这亲事你有话说?」
 
    这少年叹了口气,道:「找本来不想说的,只可借非说不可。」
 
    葛先生又谈淡道:「说什么?」
 
    这少年道:「这亲事的确样样俱全,只是有一样不对。」
 
    葛先生道:「哪一样不对了?」
 
    这少年道:「新娘子若是她的话,新郎官就不该是你。」
 
    葛先生道:「不该是我,应该是谁?」
 
    这少年用酒壶的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是我。」
 
 
                                   二
 
    「新郎官应该是他?他是谁?」
 
    田思思本来已经瘫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来。
 
    这矮矮胖胖的少年也正在瞧著她,
 
    田思思本来不认得这个人的,却又偏偏觉得有点面熟。
 
    这少年已慢慢的接著道:「我姓杨,叫杨凡,木易杨,平凡的凡。」
 
    他看来的确是个平平凡凡的人,只不过比别的年轻人长得胖些。
 
    除了胖之外,他好像就没什么比别人强的地方。
 
    但「杨凡」这名字却又让田思思吓了一跳。
 
    她忽然想起这人了。
 
    昨天晚上她躲在花林里,看到跟在她爹爹後面的哪个小胖子就是他。
 
    他就是大名府杨三爷的儿子,就是田恩恩常听人说的那个怪物。
 
    据说他十天里难得有一天清醒的时候,清醒时他在和尚庙里,醉的时候就住在
妓院里。
 
    他什么地方都呆得住,象一个怪物。
 
    她更想不到这怪物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葛先生显然也将这人当做个怪物,仔仔细细盯了他很久,忽然笑了。
 
    这是田思思第一次看到他笑。
 
    她从来想像不出他笑的时侯是什么样子的,她甚至以为他根本就不会笑。
 
    但现在她的确看到他在笑。
 
    那张阴森森、冷冰冰的脸上突然有了笑容,看来真有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据说他就是在家里呆不住,据说从他会走路的时候开始,扬三爷就难得见到他
的人。
 
    据说他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事都做过,就是没做过一件正经事。
 
    田思思始终想不到她爹爹为什么要把她许配给这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就好
像看到一个死人的脸上突然有了笑容一样。
 
    只听他带著笑,道:「原来你也是个想来做新郎官的。」
 
    杨凡淡淡道:「我倒不是想来做新郎官,只不过是非来不可。」
 
    葛先生道:「非来不可?难道有人在後面用刀逼著你?」
 
    杨凡叹了口气,道:「一个人总不能眼看著自己的老婆做别人的新娘子吧?」
 
    葛先生道:「她是你的老婆?」
 
    扬凡道:「虽然现在还不是,却也差不多了。」
 
    葛先生冷冷道:「我只知道她亲口答应过,要嫁给我。」
 
    扬凡道:「就算她真的答应了你,也没有用。」
 
    葛先生道:「没有用?」
 
    扬凡道:「一点用也设有,因为她爹爹早已将她许配 了我,不但有父母之命,
而且有媒妁之言,那才真的是名正言顺,无论谁都没有话说。」
 
    葛先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若要你不娶她,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
 
    扬凡道:「一个法子也没有。」
 
    葛先生道:「有的,死人不能娶老婆。」
 
    扬凡笑了。
 
    这也是田恩思第一次看到他笑。
 
    他的脸看来本有点特别,有点奇形柽状,尤其是那双又细又长的眼睛里,好像
有□说不出的慑人光芒,使得这矮矮胖胖、平平凡凡的人,看起来有点不平凡的派
头,也使人不敢对他很轻视。
 
    就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屋子里才没有人动手把他□出去。
 
    但他一笑起来,就变了,变得很和气,很有人缘,连他那张圆圆胖胖的脸看起
来都像是变得好看得多。
 
    就算本来对他很讨厌的人看到他的笑,也会觉得这人并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
忍不住想去跟他亲近亲近。
 
    田思思忽然想要他快跑,跑得越快越好,跑得越远越好。
 
    她忽然不愿看到这人死在葛先生手上。
 
    因为她知道葛先生的武功很可怕,这小胖子笑起来这么可爱,她不愿看到鲜血
从他的笑纹中流下来,将他的笑脸染成鬼脸。
 
    最可怕的是,她自己亲眼看到五个人死在葛先生手上,五个人都是突然间就死
了,额角上突然就多了个洞,但葛先生究竟用什么法子将这五个人杀了的,她却连
一点影子也看不出来。
 
    这小胖子的额角特别高,葛先生下手自然更方便,田思思几乎已可想像到血从
他额上流下来的情况。
 
    幸好葛先生还没有出手,还是动也不动地直挺挺站著。
 
    杨凡又倒了一杯酒,刚喝下去,突然将酒杯往自已额上一放。
 
    接著,就听到酒杯「叮」的一响。
 
    葛先生脸色立刻变了。
 
    扬凡缓缓地将酒杯放下来,很仃细地看了几眼,慢慢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
口气,喃喃道:「好歹毒的暗器,好厉害。」
 
    田思思实已看糊涂了。
 
    难道葛先生连手都不动,就能无影无踪的将暗器发出来?
 
    难道这小胖子一抬手就能将他的暗器用一只小酒杯接住?
 
    葛先生的暗器一刹那就能致人的死命,一下子就能将人的脑袋打出洞来,这次
为什么连一只小酒杯都打不破?
 
    田思思想不通,也不相信这小胖子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但葛先生的脸色为什么变得如此难看呢?
 
    只听扬凡叹息著道:「用这□暗器伤人,至少要损阳寿十年的,若换了我,就
绝不会用它。」
 
    葛先生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以前见过这□暗器没有?」
 
    杨凡摇摇头,道:「这是我平生第一次。」
 
    葛先生道:「你也是第一个能接得住我这□暗器的人。」
 
    杨凡道:「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所以这
□暗器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你不用也罢。」
 
    葛先生又沉默了很久,忽又问道:「宋十娘是你的什么人?」
 
    宋十娘是天下第一暗器名家,不但接暗器,打暗器都是天下第一,制造暗器也
是天下第一。
 
    在江湖人心目中,宋十娘自然是个一等一的大人吻,这名字连田思思都时常听
人说起。
 
    若非因为她是女人,田思思免不了也要将她列在自己的名单上,要想法子去看
看她是不是自己的对象。
 
    杨凡却又摇了摇头,道:「这名字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听到。」
 
    葛先生道:「你从未听到过这名字,也从未见过这□暗器?」
 
    杨凡道:「答对了。」
 
    葛先生道:「但你却将这□暗器接住了。」
 
    杨凡笑了笑,道:「若没有接住,我头上岂非早已多了个大洞。」
 
    葛先生瞪著他,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能接住
它的?」
 
    杨儿道:「不能。」
 
    葛先生道:「你能不能把这暗器还给我?」
 
    杨凡道:「不能。」
 
    他忽然笑了笑,悠然接著道:「但你若要爬出去,我倒不反对。」
 
    葛先生没有再说第二句活。
 
    他爬了出去。
 
    田思思看呆了。
 
    无论谁看到葛先生,都会觉得他比石头还硬,比冰还冷,他这人简直就不像是
个活人。
 
    他的脸就像是永远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但他一见到这小胖子,各□表情都有了,不但笑了,而且还几乎哭了出来,不
但脸色惨变,而且居然还爬了出去。
 
    这小胖于可真有两下子。
 
    但田思思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凭哪点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看来好像并不比白痴聪明多少。
 
    田思思看不出,别人也看不出。
 
    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跟鸡蛋一样,嘴张大得好像可以同时塞进两个鸡蛋。
 
    杨凡又倒了杯酒,忽然笑道:「你们坐下来呀,能坐下的时候何必站著呢?何
况酒菜都是现成的,不吃白不吃,何必客气?」
 
    本来他无论说什么,别人也许都会拿他当放屁,但现在无论他说什么,立刻都
变成命令。
 
    他说完了这旬话,屋子里立刻就再没有一个站著的人。
 
    田思思本来是坐著绛□@鋈徽玖似鹄矗 蟛阶 顺鋈げ  
 
    杨凡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悠然道:「葛先生一定还没有走远,现在去找他还
来得及。」
 
    田思思的脚立刻就好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了,转过头,狠狠地瞪著这小胖子。
 
    杨凡还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举杯笑道:「我最不喜欢一个人喝酒,你们为什
么不陪我喝几杯?」
 
    他只抬了抬头,一杯酒就立刻点滴无存。
 
    田思思忽然转过身,走到他面前,大声道:「酒鬼,你为什么不用壶喝呢?」
 
    杨凡淡淡道:「我的嘴太大,这酒壶的壶嘴却太小。」
 
    他有意无意间瞟了田思思的小嘴一眼,忽又笑了,接著道:「一大一小,要配
也配不上的。」
 
    田思思的脸飞红,恨恨道:「你少得意,就算你帮了我的忙,也没什么了不起。

 
    杨凡道:「你承认我帮了你的忙?」
 
    田思恩道:「哼。」
 
    杨凡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谢谢我呢?」
 
    田思思道:「那是你自己愿意的,我为什么要谢谢你?」
 
    杨凡道:「不错不错,很对很对,我本来就是吃饱饭没事做了。」
 
    田思思咬著嘴唇,忽又大声道:「无论怎么祥,你也休想要我嫁给你!」
 
    杨凡道:「你真的不嫁?」
 
    田思思道:「不嫁。」
 
    扬凡道:「决心不嫁?」
 
    田思思道:「不嫁。」
 
    杨凡道:「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田思思的声音更大,道:「说不嫁就不嫁,死也不嫁。」
 
    杨凡忽然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她作了个揖,道:「多谢多谢,感激不尽。」
 
    田思思怔了怔,道:「你谢我干什么?」
 
    杨凡道:「我不但要谢你,而且还要谢天谢地。」
 
    田思思道:「你有什么毛病?」
 
    杨凡道:「我别的毛病倒也没有,只不过有点疑心病。」
 
    田思思道:「疑心什么?」
 
    杨凡道:「我总疑心你要嫁给我,所以一直怕得要命。」
 
    田思思大叫了起来,道:「我要嫁给你?你晕了头了。」
 
    杨凡笑道:「但现在我的头既不晕,也不怕了,只要你不嫁给我,别的事都可
以商量。」
 
    田思思冷冷道:「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
 
    杨凡含笑道:「田老伯若是一定要迫著将你嫁给我呢?」
 
    田思思想了想,道:「我就不回去。」
 
    杨凡道:「你迟早总要回去的。」
 
    田思思又想了想,才道:「我等嫁了人後再回家去。」
 
    杨凡抚掌笑道:「好主意,简直妙□了。」
 
    他忽然又皱了皱眉,问道:「但你淮备嫁给什么人呢?」
 
    田思思道:「那你管不著。」
 
    杨凡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要管,只不过是担心你嫁不出去。」
 
    田思思又叫了起来,道:「我会嫁不出去?你以为我没有人要了?你以为我是
丑八怪?」
 
    杨凡苦笑道:「你当然不丑,但你这□大小姐脾气,谁受得了呢?」
 
    田思思恨恨道:「那也用不著你担心,自然会有人受得了的。」
 
    杨凡道:「受得了你的人,你未必受得了他,譬如说,那位葛先生……」
 
    一听到葛先生这名字,田思思的脸就发白。
 
    杨凡悠然接著道:「其实他也未必是真想娶你,也许是另有用心?」
 
    田思思忍不住,追问道:「另有用心?他有什么用心?」
 
    杨凡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用心,只怕他目的达到後就把你甩了,
那时你再回头来嫁我,我岂非更掺。」
 
    田思思脸又气得通红,怒道:「你放心,我就算当尼姑去,也不会嫁给你。」
 
    杨凡还是在摇头,道:「我不放心,天下事本就难说得很,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的。」
 
    田思思气□了,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美男子吗?你凭哪点以为我会
嫁给你?」
 
    杨凡淡淡道:「我是美男子也好,是猪八戒也妤,那全都没关系,我只不过想
等你真的嫁了人之後,才能放心。」
 
    田思思道:「好,我一定尽快嫁人,嫁了人後一定尽快通知你。」
 
    她简直已经快气疯了。
 
    不放心的人本来应该是她,谁知道猪八戒反而先拿起架子来了。
 
    她再看这人一眼都觉得生气,说完了这句话,扭头就走。
 
    谁知杨凡又道:「等一等。」
 
    田思思道:「等什么?难道你还不放心?」
 
    扬凡道:「我的确还有点不放心万一你还末出嫁前,就已死了呢?」
 
    田思思道:「我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凡正色道:「当然有关系,现在你名份上已是我们杨家的人,你若有了麻烦,
我就得替你去解决,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得替你去报仇,那麻烦岂非多了?我
这人一向最怕麻烦,你叫我怎么能放心?」
 
    田思思连肺都快要气炸了,冷笑著道:「我死不了的。」
 
    杨凡道:「那倒不一定,像你这□大小姐脾气,就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何况
……」
 
    他又叹了口气,接著道:「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得了人。田老伯却随时
随刻都可能将你抓回去,那么样一来,你岂非又要嫁定我
    了?」
 
    田思思叫不起来,道:「你要怎么样才能放心,你说吧。」
 
    杨凡道:「我倒的确有个法子。」
 
    田思思道:「什么法子?」
 
    杨凡道:「你想嫁给谁,我就把你送到那人家里去,等你嫁了之後,就和我没
关系了,那样,我才放心。」
 
    田思思冷笑,道:「想不到你这人做事倒还蛮周到的。」
 
    杨凡道:「过奖过奖,其实我这人本来一向很马虎,但遇著这□事却不能不分
外小心了,娶错了老婆可不是好玩的。」
 
    田思思不停地冷笑,她实在巳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扬凡道:「所以你无论想嫁给谁,都只管说出来,我一定能把你送到。」
 
    田思思咬著嘴唇,道:「我想嫁给秦歌。」
 
    扬凡又皱了皱眉,道:「情哥?谁是你的情哥哥,我怎么知道。」
 
    田思思真恨不得给他几个耳括子,人声道:「我说的是秦歌,秦朝的秦,唱歌
的歌,难道你连这人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杨凡摇摇头,道:「没听过。」
 
    田思思冷笑道:「土包子,除了吃饭外。你还懂得什么?」
 
    扬凡道:「我还会喝酒。」
 
    他真的喝了杯酒,才接著道:「好,秦歌就秦歌,我一定替你找到他,但他是
不是肯娶你,我就不敢担保了。」
 
    田思思道:「那是我自已的事,我当然有我的法子。」
 
    杨凡道:「我虽然可以陪你去找他。但我们还得约法三章。」
 
    田思思道:「约法三章?」
 
    杨凡道:「第一,我们先得约好,我绝不娶你,你也绝不嫁我。」
 
    田思思道:「好□了。」
 
    杨凡道:「第二,我们虽然走一条路,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无论你做什么
事,我都绝不会勉强你,你也不能勉强我。」
 
    田思思道:「好□了。」
 
    杨凡道:「第三,你只要看到中意的人,随时都可以嫁;我看到中意的人,也
随时可以娶。我们谁也不干涉谁的私生活。」
 
    田思思道:「好□了。」
 
    她已气得发昏,除了「好□了」这三个字外,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这些条件本
该由她提出来的,谁知这猪八戒又抢先了一步。
 
    屋子里的人不知何时已全都溜得干干净净。
 
    扬凡一口气喝了三杯酒,才笑著道:「无论如何,我总沾了你的光,才能喝到
这喜酒,我倒也该谢谢你才是。」
 
    田思思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爹爹呢?」
 
    杨凡笑了笑,道:「有些事我不想告诉你,你也不能勉强我。」
 
    田思思咬著牙,恨恨道:「说不定你也和这家人一样,早就和葛先生串通好了
的。」
 
    杨凡点点头,道:「说不定,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一定的事。」
 
    田思思四下瞧了一眼,又忍不住问道:「他们的人呢?」
 
    杨凡道:「走了。」
 
    田思思道:「你为什么放他们走?」
 
    杨凡道:「连葛先生我都放走了,为什么不放他们走?」
 
    田思思道:「你为什么要将葛先生放走?」
 
    杨凡道:「他只不过要娶你而已,这件事虽然做得愚蠢,却不能算什么坏事;
何况,他总算还请我喝了酒呢。」
 
    田思思道:「可是他还杀了人。」
 
    杨凡淡淡道:「你难道没杀过人?有很多人本就该死的。」
 
    田思思脸又红了,大声道:「好,反正找迟早总有法于找他算怅的。」
 
    她憋了半天气,忽又道:「他那暗器你能不能给我瞧瞧?」
 
    杨凡道:「不能。」
 
    田思思道:「为什么不能?」
 
    扬凡道:「不能就是不能,我们已约好,谁也不勉强谁的。」
 
    田思思跺了跺脚,道:「好,不勉强就不勉强,走吧。」
 
    杨凡道:「你急什么?」
 
    田思思道:「我急什么?当然是急著嫁人。」
 
    杨凡又倒了杯酒,悠然道:「你急,我不急,你要走,就先走;我们反正各走
各的。我反正不会让你被人卖了就是。」
 
    田思思忽然抓起酒壶,摔得粉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杨凡叹了口气,喃喃道:「幸好那边还有壶酒没被她看见……」
 
    田思思忽又冲了回来,「当」的,那边一壶酒也被她摔得粉碎。
 
    她的气这才算出了一点,转过头,却看到杨凡已捧起酒坛子,正在那里开□畅
饮,一面还笑著道:「酒壶你尽管摔,酒坛子却是找的,这坛口配我的嘴大小倒正
合□。」
 
 
                                   三
 
    田思思一路走,一路气,一路骂。
 
    「死胖子,酒鬼,猪八戒……」
 
    骂著骂著,她忽又笑了。
 
    田心打算要写的那本《大小姐南游记》里,本已有了一个唐僧,一个孙悟空,
现在再加上个猪八戒,角色就几平全 了。
 
    这本书若真的写出来,一定更精采,田心若知道,一定也会笑得连嘴都噘不起
来。
 
    「但这小噘嘴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呢?」
 
    笑著笑著,田大小姐又不禁叹了口气,只不过这叹息声听来倒并
 
    不十分伤感──无沦如何,知道有个人在後面保护著你,总是蛮不错的。
 
    猪八戒看来虽愚蠢,那几钉耙打下来时也蛮唬人的。
 
    若没有猪八戒,唐僧也未必就能上得西天。
 
    猪八戒真的愚蠢吗?
 
    在猪眼中,世上最愚蠢的动物也许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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