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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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边城刀声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Oct 26 22:06:41 2000),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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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金鱼的笑容

  峭壁笔直,直人云霄。

  纯白的云朵里慢慢地浮出一个人影。一个诡橘、怪异的人影。

  这个人影仿佛是个女的,她那长长的秀发迎风飘荡,身上淡黄的衣裙
也在飘动,就仿佛水中的金鱼在摇头摆尾。

  叶开和苏明明目露惊疑地看着这个在峭壁上出现的人影。她是人?是
鬼?或是传说中的妖魔?太阳酷热,苏明明却觉得一股寒意自骨髓深处透
出,她的手竟不知不觉中紧握着叶开的手。

  叶开没有动,他的手也紧握着苏明明的手。

  在一个完全陌生而地势又险恶的地方,忽然在最佳埋伏之处出现一个
“人”。

  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她一掌攻来,叶开他们必然连招架的余地
都没有,因为他们现在就仿佛被人捏住七寸之处的蛇一样。

  而这个捏住七寸的人就站在峭壁浮云间。

  叶开额角上忽然凸起一根青筋,青筋在不停地跳动,每到了真正紧张
时,他的这根筋才会跳。

  他虽然在看着峭壁上的这个“人”,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应变之策。

  在他还没有想出方法时,峭壁上的这个“人”忽然张开了双臂,燕子
般的跃到危石上,站在阳光上,大声他说:“明明,我想你!”

  她的声音明朗愉快,一点也不像妖魔鬼怪的声音,她的人更不像妖魔
鬼怪,她是个青春活泼的小姑娘。

  过了死颈,就是一片沃野的平原。

  距离圣地拉萨,已经不远了。

  金鱼的帐篷就搭在这里。

  金鱼就是刚刚出现在峭壁上的女孩,她是来接应苏明明的。“可是我
又想吓唬吓唬你。”金鱼的笑声如阳光般明朗:“偏偏我又不想把你给吓
死。”

  叶开在笑,他从来未见过如此明朗、如此令人愉快的女孩子。

  她并不能算是完美元暇的绝色美人,她的鼻子有一点弯曲,但是她的
眼波明媚,雪白的皮肤光滑柔嫩。

  叶开发现她居然也很喜欢笑,又发现苏明明也很喜欢捏她的鼻子。

  现在苏明明就正在捏着她的鼻子。

  “你答应过我,这一次绝不出来乱跑的。”苏明明明说:“为什么又
跑出来了?”

  金鱼轻巧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捏我的鼻子?”金鱼反问:“是不是想把我的鼻
子捏得像你一样好看?”

  叶开笑了。

  金鱼回过头,看着他:“他是谁?”

  “我叫叶开。”叶开笑着说:“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金鱼又笑了:“如果你有个弟弟的话,一定叫叶关。”“
这一点恐怕不能如你愿了。”叶开笑着说:“我是独生子。”金鱼又盯着
叶开看了半天。

  “我喜欢会笑的人。”金鱼又开始笑:“现在我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你
了。”

  她忽然也像刚才抱住苏明明那样抱住了叶开,在他的额上亲了亲。

  “我明明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金鱼说:“她喜欢的人我都喜欢
。”

  叶开的脸没有红,因为金鱼的脸也没有红。

  她抱住他时,就像是阳光普照大地一般,明朗而自然,又像是水中金
鱼在互相追逐般的纯真。

  叶开绝不是个扭扭捏捏的男人,很少能把心里想说的话忍住不说。

  “我也喜欢你。”他说:“真的很喜欢。”

  就在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对方时,站在一旁的苏明明虽然也在笑,可是
在她眼中最深处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后悔。

  后悔?她后悔什么?后悔带叶开来拉萨?二两道剑光,一道划向空中
的刀,一道划向傅红雪的咽喉。

  追风叟的剑终于出鞘了,他用的剑居然是女人用的剑。

  傅红雪左手抛刀的同时,右手已伸入怀里,将乐乐山临死前托付给他
的那包珠宝拿了出来。

  这时,追风叟的剑已离他的咽喉不及三寸,傅红雪迅速退后一步,右
手中的那包珠宝迎向剑尖。

  “当”的一声,接着就是滴滴落落的珠宝掉地声。

  一剑刺落刀,一剑刺掉珠宝。

  珠宝散落满地,凝结的杀气也在一瞬间消失。

  追风叟的双手又垂着,那两把小小的剑又不见了,他站的姿势仍和未
出手前一样,只是那股逼人的杀气已消失无踪。

  只是眉宇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整个人的神情、态度、气势都已完全
改变。

  ——剑客的剑,有时候就像是钱一样,在某些方面来说几乎完全一样


  一个剑客手里是不是有剑,就好像一个人手里是不是有钱一样,往往
可以改变他们的一切。

  ——如果一个剑客手里没有剑,一个人身边没有钱,一口空米袋里没
有米,都是一样站不起来的。

  傅红雪也没有动,他依然冷冷地看着追风叟。

  追风叟却没有再看他,他的目光仿佛停留在傅红雪的身上,又仿佛流
连在远方。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过了很久,追风叟忽然开口,忽然说了一
句话:“你怎么知道我是用两把剑?”

  傅红雪将视线移到他的两手:“通常的人只有右手有练剑的痕迹。”

  他说:“而你两手都有痕迹。”

  “所以你就抛刀引开我的一剑?”

  “我只有这个办法。”傅红雪淡淡他说:“你就算是只有一把,我都
没有把握能应付得了。”

  这是实话,因为追风叟来之前,已先将精、气、神培养到巅峰,傅红
雪就算一见面就拔刀,也很难攻破他的“气”。

  追风叟用那双苍老许多的眼睛看着傅红雪,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仿佛苍
老了许多。

  “很好,很好……”追风叟喃喃他说:“你果然有取胜的道理。”

  “在下取巧,虽然侥幸逃脱前辈剑下,但也未能取胜。”傅红雪说:
“前辈何苦……”

  “你不必说了!”

  追风叟目光凝注着他,良久良久,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忽然转身
,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傅红雪目送着他的身形远去:“前辈风范,果然不同。”

  他的话虽然很轻,但追风叟忽又回过头来,望着他,默然半晌,终于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胜而不骄,谦恭有礼,纵然有点冷做,但又何妨?”追风叟说完这
话后,又转头向阳光深处走去。

  三阳光灿烂,大地酷热,花园里的青草仿佛都已被烤焦似的垂下了头


  傅红雪将刚刚散落了一地的珠宝又重新拾起,包好,然后走出房间,
走过花园,走向长廊。

  长廊最深处仿佛有一条淡淡的白色人影,朦朦胧胧的,似有似无。

  傅红雪慢慢地走向她,走向那一片朦朦胧胧。

  白依伶茫然地看着他,又似在看着虚无的远方,他的脸上竟似有一抹
淡淡的哀愁,一抹淡淡的埋怨,和一丝无奈。

  走到了她面前,傅红雪停了下来,一双黝黑深邃又落寞的眼睛迎上她
那茫然的目光,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
世纪之久,才听见白依伶那三分哀愁,三分埋怨,三分无奈的声音。

  “想不到你会胜了追风叟。”

  “他没有败。”傅红雪听见自己在说:“他只是已没有了那股杀我的
‘杀气’而已。”

  “你早就知道他今天一早就会去杀你?”

  “我感觉得出来。”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是我要他去杀你的叶白依伶说。

  傅红雪没有回答这句话,他默默地注视着,过了一会儿,才将那包珠
宝递给了她。

  “这包东西是乐乐山为了讨你欢心而去‘拿’的。”傅红雪没有说出
“偷”这个字:“希望你好好珍惜。”

  白依伶接过珠宝,视线却仍停留在傅红雪的脸上:“你呢?你难道对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什么感觉?爱的感觉?傅红雪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早就知
道乐乐山己死了?”

  ——乐乐山会知道马芳铃房里有这些珠宝,当然是白依伶故意透露给
他知道的。

  ——白依伶当然也知道傅红雪昨晚一定会到马芳铃房间去等凶手。

  ——她当然也算到乐乐山一露面,就一定会死。

  因为在傅红雪的刀下只有死。

  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死。

  花园酷热,长廊却阴,阴森森的就仿佛虚无的地狱。

  “世上唯有情最纯最真。”傅红雪淡淡地对白依伶说:“或许你还太
年轻,不知道情的可贵,当你有了这种经历后,你就会知道情的真谛了。


  话音一完,傅红雪的人也消失在花丛里,白依伶仿佛仍茫然地立在那
一片朦朦胧胧的长廊里。

  可是如果你仔细看,一定可以看见她那双眼睛已有泪水在滚动。

  “你错了。”白依伶轻轻地对着傅红雪消失处说:“情虽然是世上最
纯最真的,但也是最令人痛苦的。”

  当泪水滴落在白依伶脸颊时,一双满布皱纹却有劲的手搭上了她的肩


  白依伶没有回头,因为她已知道这只安慰的手是谁的。

  马空群的脸上也是布满皱纹,每一条纹皱仿佛都在刻划着他这一生所
经历的危险和艰苦,也仿佛正告诉别人,无论什么事都休想将他击倒,甚
至连令他弯腰都休息。

  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平和的,并没有带着逼人的锋芒,现在这双眼睛正
在凝视着白依伶。

  平和的眼睛里,竟出现了痛楚和怜悯,无奈和矛盾,马空群无言地看
着白依伶。

  她似乎不愿这样沉默地悲伤,所以她又轻轻他说了一句话。

  “我错了吗?”

  “你没错!”马空群只有开口:“错的是命运。”

  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十年了,你还忘不了他。”

  “忘?”白依伶凄凉地笑了:“这种事忘得了吗?”

  ——人类最悲哀最古老最深邃的痛苦,就是“忘不了”。

  但是忘不了又如何?仰药轻生?沉沦堕落?人间的悲剧,往往都是因
“忘不了”而产生的。

  白依伶她何尝又不是呢?四石砌的城垣横亘在布达拉宫和恰克卜里山
问,城门在一座舍利塔下,塔里藏着古代高僧的佛骨,和无数神秘美丽的
传说与神话。

  通过圆形拱门,气热逼人的大招寺赫然出现在叶开他们右方。

  宫殿高四十丈,宽一百二十丈,连绵蜿蜒的雉谍,高耸在山岩上的城
堡,古老的寺院禅房、碑碣、楼阁、算不清的窗碟帷帘,看来瑰丽而调合
,就像是梦境,不像是神话。

  叶开仿佛已经看痴了,他没想到拉萨竟然美得像梦境一样。

  “美吧?”

  “这样的景象又岂是一个美字所能形容的。”叶开说。

  苏明明指着右方那座雄伟宏丽却又古老的寺院,说:“那景是拉萨有
名的大招寺。”

  大招寺是唐代文成公主所建。

  在那个时代,西藏还是“吐蕃”,拉萨还是“逻姿城”。

  大唐贞观十四年,吐蕃的宰相“东赞”,带着珍宝无数,黄金五千两
到了长安,把天可汗的侄女,“面貌慧秀,妙相具足,端壮美丽,体净无
瑕,口吐‘哈里荫香粒’,而且虔诚事佛”的文成公主带回了罗婆城,嫁
给了他们的第七世‘赞普’,雄姿英发,惊才绝艺的“松赞干布”。

  为了她的虔诚,为了她的美丽,他为她建造了这座大招寺。

  走过大招寺,就是拉萨的繁荣市集了。

  这里的街也和江南的街道一样,街上的人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住
在这里的,一种从别地方来的。

  走在长街,叶开立即享受到只有拉萨才能品尝的风味。

  从两旁已被油灯熏黑的铺子里传出的酸奶酪味,浓得几乎让人连气都
透不过来,明亮的阳光和飒飒的风沙,又几乎使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陈设在店铺的货物,有从打箭炉来的茶砖堆积如山,从天竺来的
桃李桑椹草莓令人垂涎欲滴,从藏东来的藏香、精制的金属鞍具,从尼泊
尔来的香料、蓝靛、珊瑚、珍珠、铜器,从关内来的瓷器和丝缎,蒙古的
皮货与琥珀,锡金的糖果、麝香和大米……。

  这些珍贵的货物又让人不能不把眼睁大些。

  看着这些货物和来来往往的人,叶开打从心里就愉快,他喜欢人,喜
欢热闹,他酷爱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淳朴、良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江湖恩怨,没有阴险狡诈,更没有
争权夺利的事。

  每天和街坊邻居们斗斗嘴、喝喝老酒,早上出门工作,黄昏回来时,
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准备好了。

  这种生活正是每个浪子最向往的生活,却是离他们最遥远的梦想。

  如天边浮云般可望而不可及。

  “你喜不喜欢这地方?”金鱼问叶开。

  叶开点头,他只能点,没有人能够不喜欢这个地方。

  “你以前来过这地方没有?”金鱼又问。

  叶开摇头,他以前没有来过,如果来过,很可能就不会走了。

  金鱼突然拉起叶开的手,就好像她拉住情人的手一样:“我带你去玩
。”

  “到哪里去玩?”

  “到所有好玩的地方玩。”

  金鱼明朗的笑着;苏明明的脸色却已越来越难看,幸好这时长街上传
来一阵呼喊:“明明姐,你回来了!”

  叶开一转头,就看见一群约十一二岁的小孩奔了过来,有男有女,有
高有短,有胖有瘦,仿佛还有一个瘸着腿。

  青春活泼有朝气的小孩,也是叶开所喜欢的。他看见这一群小孩很快
地围住苏明明,大家七嘴八舌地争先抢着说话。

  “明明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明姐,你怎么去那么久?”

  “明明姐,你不在就没有人带我们玩了!”

  苏明明先笑着摸摸每一个人的头,然后才看着那个腿有点瘸的小孩说
:“我不在,金鱼姐在呀!”

  “可是金鱼姐有时候要做事呀!”瘸着腿的男孩说:“她也不能成天
带我们去玩。”

  “我不做事,你们哪里有吃的?”金鱼笑着说:“怎么打起小报告来
了!”

  “没有。”一个长得比较胖一点的小女孩说:“我们只是很想念明明
姐。”

  “这么说就是不想念我了?”金鱼故意装作生气状。

  那个胖女孩立即抱住金鱼,撒娇他说:“我们当然也很想念你呀!”

  “是想念。”金鱼又笑了:“想念我的糖果。”

  看见这么一群可爱的小孩,没有人会不喜欢会不笑的,叶开也笑了。

  他一笑,这群小孩才仿佛刚看见他似的,个个睁大了眼睛望着。

  “他是谁?”较高的一个小男孩问苏明明:“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

  “我叫叶开。”

  叶开还想继续说下去时,金鱼已打断了他的话。

  “树叶的叶,开心的开。”金鱼笑着说:“他是明明姐这次带来的客
人。”

  一听是明明姐的客人,几个男孩就过来打招呼。

  “我叫幼南。”较高的男孩说:“是他们的大哥。”

  “乱讲,你比我还晚十几天生,他只是个子比较高一点而已。”瘸着
腿的男孩说:“我叫小华,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你们好。”叶开笑着说。

  喜欢笑的人,就很容易打成一片,苏明明看见这群小孩后,刚刚脸上
的难看也就消失了,她望了望每一位小孩,然后说:“玉成呢?”苏明明
问:“怎么没看见玉成来?”

  本来脸上布满笑容的一群小孩,在听见她这句话后,每个人都静了下
来,笑容转变为忧愁,又带着恐惧。

  叶开看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这么快这么大,正感疑惑时,就听
见苏明明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每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对望了一眼,有的已低下了头看着自
己的鞋子。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明明转头看着金鱼:“这是怎么
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金鱼睁大了眼睛:“昨天晚上还看见他和大家玩在
一起。”

  苏明明又转头看着这一群仿佛做错事的小孩,突然对小华说:“你既
然是他们的大哥,那么你就应该替大家说。”

  小华想了想,抬起头,才用一种仿佛要从容就义的神情说:“他昨天
走了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他到哪里?”

  “他……他……”

  “他是不是去了‘猴园’?”

  小华点点头。

  苏明明的脸色也变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准去‘猴园’吗?”

  “你走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靠近过‘猴园’。”小华说:“谁知昨
晚‘猴园’突然传出一阵猴子齐叫的声音,然后……然后玉成就说他要去
看看。”

  苏明明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这次竟然也带着和这群小孩一样的恐惧


  叶开一看气氛这么凝重,故作轻松状他说:“既然知道他去了‘猴园
’,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说:“到‘猴园’去找不就知道了。”

  “找不到的。”小华摇着头。

  “为什么找不到?”

  苏明明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事已发生过好几次,从来也没有找到过
。”

  “发生过好几次?”叶开说:“以前也有过小孩在‘猴园’失踪?”

  苏明明点点头。

  “那么有没有进去找过?”

  “有。”苏明明说:“有一次还甚至带着捕快一起去,结果还是一样
,连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会不会是到别的地方去?”

  “不会。”苏明明说:“只要到‘猴园’附近的人,都是莫名其妙地
失踪。”

  “大人也是?”

  苏明明点点头。

  一座有着数百只各类各种猴子的庭园,住着一个已很老的老人,和一
个小小的女孩,一对很奇怪的小小老夫妻,这就已很神秘了。

  但是最吸引叶开的是,“猴园”里有一种人头猴身会说话的猴子,现
在又加上了知道有多人离奇失踪都和“猴园”有关。

  看来这座“猴园”不但充满了神秘诡橘,更可能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
秘密。

  ——如果真有秘密,那么是什么样的秘密?这一点是叶开最想知道的
事。

  越神秘越诡异的事揭发起来,当然是会困难重重,有时说不定还会陪
上性命,但是在过程中的那种刺激,和成功后的那种成就感,却是最吸引
人的。

  尤其是对叶开。

  他这个人大生就是个喜欢刺激,喜欢管闲事的人,所以他的麻烦总是
最多。

  幸好他是个不怕麻烦的人。

  ——好管闲事的人通常也都是不怕麻烦的人。

  每个人都有家,不管是“好”家,或是“坏”家;不管是“穷”家,
或是“富”家;不管是金碧辉煌的家,或是残瓦破壁的家,家就是家。

  狗窝也是家。

  有家就是温暖的。

  家是你逃避现实的最好场所,也是你在外受了委屈的最佳哭诉地方。

  家也是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做任何事的地方,譬如说,人身体有某些地
方随时都会痒,但你却不能随时随地地抓。

  在家里你就没有这些顾忌了。

  ——除了有长辈或外人在时。

  每个人都有家,所以苏明明当然也有家。

  只是叶开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家会是这样子的。

  苏明明的家是在拉萨城外山脚边,占地很广,光是房间就有十几间。

  她的家虽大,却不是金碧辉煌,也不是残瓦破墙。

  她家个个房间的四面墙壁都是用不同的材料建造而成的。

  有的是用木板隔成,有的是用泥土糊成,有的是用砖头砌成,有的是
用茅草编成,有的是用岩石堆成,有的是用铁片组成,有的是用藤条排成
;有的是用竹子串成……。

  更绝的是,里面有一间居然是用一排小树当墙壁,这间房间就是小华
住的。

  当叶开来到这里,看到了这些“琳琅满目”的家时,他不禁傻眼了。

  “怎么样?”小华在一旁得意他说:“我们这个家不错吧?”

  “不错。”叶开苦笑:“简直比皇宫还要棒,比天堂还要好。”

  他笑着又说:“那些高贵巨宅和你们这个家一比起来,他们就好像是
狗窝了。”

  叶开往里面一张用纸板和茅草做成的“床”上一躺:“世上再也没有
任何一个家比这个家更棒,这个家简直是绝透了。”

  五“他们都是一群没有人要的孩子,如果我不收容他们,他们就会流
浪街头,有的说不定会病死饿死。”

  “这些都是做为孤儿无可避免的悲哀,但是有的却会学坏,从小就干
坏事,长大了成为社会的害虫,这才是严重的问题,所以我才将他们集合
起来,教他们做人做事的原则。”

  “就算他们将来不会成为有用的人,至少也不会危害社会。”

  这些话是苏明明在带叶开到这个家路上时告诉他的,她当然也说过她
和她姐姐也是孤儿。

  ——就因为她也是孤儿,所以才了解孤儿的悲哀,所以才会这么照顾
孤儿。

  看着他们这一群小孩,和看到他们的那一个家,叶开的心里头微微有
了感触。

  一种仿佛孤儿的悲哀般的浪子情怀。

  ——在有些方面来讲,浪子和孤儿岂非很相似。

  都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既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向何方?他们
都只是人生中的过客而已。

  是过客,不是归人。

  归人似箭,过客飘浮。

  那答答的马蹄声。

  是个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过客。

  一个寂寞的少妇独坐在风铃上,等待着她所思念的远人归来,她的心
境多么凄凉多么寂寞。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种声音都会带给她无穷的幻想和希望,让她觉得
归人已归,思念已终,寂寞远离。

  等到她的希望和幻想破灭时,虽然会觉得哀伤痛苦,但是那一阵短短
的希望毕竟还是美丽的。

  ——所以诗人才会说:“是个美丽的错误。”

  如果等到希望都没有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在某些方面来说,倚窗盼归人的少妇,和飘泊的浪子岂非也很相
像。

  烈日已逝,黑夜将临。

  她静静地坐在檐下,静静地看着远方残留天际的一抹彩霞和檐下的风
铃。

  叶开却在看着她。

  在到过小孩他们的家后,叶开觉得人生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但还是
有它可爱之处,美丽的地方,所以他豪性大发,请这些小孩们大吃一顿。

  一听到叶开这么说,小孩们立刻高呼到“风铃”去。

  所以叶开就到了“风铃”,就看到了那独坐檐下的少妇。

  “风铃”是一家小饭馆,也是在城外,就离小孩们的家不远。

  “风铃”是家很奇怪的店,它上至老板,下至伙计、厨师都是由一个
人包办了,就是那独坐檐下的少妇。

  来“风铃”的客人都知道,要来这里吃东西,就得一切都“自动”。

  自己走进“风铃”,自己拿起筷子挟菜,自己拿碗添饭,自己将屁股
放到椅子上,拿起筷子自己吃,吃完了,自己将碗盘拿到指定的地方放好
,然后将饭钱放进一个桶子里,然后自己就走出去。

  来“风铃”吃饭,完全是“自助”方式的,所以,这里的人们都叫“
风铃”为“自助餐馆”。

  但是炒菜就不是“自助”的了。

  一大早这位少妇会将菜先洗好、切好,将火燃起,将菜炒好。

  炒好的菜到了下午就会凉,菜一凉就不好吃,尤其是这边陲地方,若
不是热腾腾的饭菜,有谁吃得下呢?这一点,我们这位美丽的少妇当然知
道。

  所以她在饭堂的左边,将三张桌子并在一起,上面放了六个炭炉,炭
炉上摆着锅,锅里有水,锅上有铁盘。

  炒好的菜就放在铁盘里。

  炉里燃着炭,火煮着锅,锅里的水一热就会冒蒸气,蒸气蒸着铁盘,
菜就保持着热气,所以不管你什么时候来,你都会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这么奇怪的一个地方,这么奇怪的一位少妇,这么奇怪的吃饭方式,
叶开又觉得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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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侠世界—风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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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流水兮逝如风
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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