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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古龙笔下的寂寞（3） (转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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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龙笔下的寂寞（3）

                          ----《决战前后》无责任点评


    关于西门和孤城一战，臧否不一。两人都是绝顶的剑士，如彗星般

的遭遇和戏剧化的收场，在古龙众小说中也是特别的一篇。若不详加评

点殊为可惜，在此大胆做几处脚注，权为补缺。

    陆小凤系列本来就和楚留香系列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主角加三四

个配角，一身非凡武功和好奇多事的心思，三四处歧路和强劲的对手，

坎坷的决战和正义必胜的结局。当然要说古龙所有小说都遵循这一原则

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这两个系列最有代表性罢了。

    《决战前后》到底想写些什么？正义必胜的信念？一场高手之间的

决斗？被揭穿的又一个政治阴谋？还是棋逢对手时的那种珍惜和尊敬？

抑或是寂寞者的夜曲？我想，这些都可以算做小说想表达的一个侧面。

就独立于该系列其他几个故事而言，或许是完美主义者的寂寞。
    这本小说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闪光点不是陆小凤----虽然看来他还
是贯穿始末的中国福尔摩斯，西门和孤城的决战才是全书的中心所在，

虽然描写的只有寥寥几笔。其实这种短时间大容量的手法被引进武侠小

说的先例不是没有，最值得赞叹的就是金翁的《雪山飞狐》了，几个人

的叙述不动声色的写出了廿几年的故事，可以算是经典之做了。

    叶的本性和西门该是相差无几，可是在小说中刚好成了对立面。以

行藏而言，孤城可谓诡异----先声势夺人，再传言受伤，复出示人，再

被陆发现“有伤”，决战时才为陆全盘道出经历。一波数折，恰如其剑

法，灵动变化似天边白云。而西门踏踏实实，出现后处处可见身影，光

明正大，是不是为家所系？这两个互通互异的对手，是在复杂的背景下

站到决战的舞台上的。如果不这样，怎么做取舍倒很是个问题，也许古

龙出于省事的考虑把白云城主打入了红尘，当然这纯属我的猜度。

    叶孤城为什么要刺杀皇帝，这个问题现在也无法考证了，就象魏子

云的问题没有得到一个正面回答一样。处身大内，对衣食权位无缺无求

时，不可能理解江湖豪客的所做所为，我们也不能。唯一的解释，是叶

受到了什么诱惑，大的超出了他对剑道的追求。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

诚于剑，所以失败也是必然的，古龙笔下的人物终究不是黄药师逍遥子

之类的天人。既然不是全才，试图跨越鸿沟显然就有失败的可能，叶没

有成为幸运者。他和皇帝的谈论，是论剑也是论道，虽然天子自有万里

之剑，但大亦可为小所败，所以心剑胜不得手中三尺青锋，若真心定胜

负，无输无赢；而和西门的机锋中，更是理解相异，不可分出高下，试

想，若是西门觉得叶孤城剑道等而下，又怎会愿意和他决战紫禁之巅？

    叶的死似乎颇有点悲剧意味，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一个非凡的寂

寞剑客一定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的一谈一行一举一动都要超凡出尘。

更何况他和西门的剑法都是那么孤傲，都是杀人的剑法，若是有了缺点

又怎么能成名至今？叶的不战而退是在智慧上败给了陆小凤所致，在此

之前又曾经在剑法上败给过陆，是以一击不中抽身而走。到了此刻，这

个追求不世功名的剑客已经一无所有，最后能保留的只有他的名声。都

是失败，他宁可死在可敬的对手手中，也不愿被那些大内的走卒所擒，

这就是剑客的原则。横剑自刎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声名蒙辱？所以理解

他的西门也不得不刺出那绝命的一剑。一个完美的人，就象羚羊爱护它

的犄角、鸟雀珍惜它的羽毛一样，对于自己的名声呵护有加，叶的心理

应该不外如此。

    西门在这一战中虽胜犹败，这点无可否认，但实际上叶孤城也是一

个失败者，败在他对剑道对孤独的守持上。前者必杀的剑上挂着家庭的

负荷，而后者死于对名利的追求。既然两者都没有取胜，那么西门也就

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招绝杀之剑。生有涯而道无涯，无论什么人，

为了极致而需付出的都不会少。为了到达击败松竹联手的那一剑，他所

受的磨砺又能有几人理解？古龙笔下的人物实在都是苦出身，本就缺少

其他作家小说里那种非常遭遇，多的就是一份锲而不舍的毅力了。

    江湖多险恶，杀人、被杀，这成为所有行走江湖者的不归之路。谁

的手上没有沾染鲜血？这么多小说里面，似乎只有一个楚留香，莫名其

妙。但理由不同，分出了白道和黑道，西门和叶孤城，属于中间那类。

象洪七公那样理直气壮说自己一生没有杀错人的终究是少数，与其杀错

人，倒不如象那些剑客，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杀人，虽然这是一条野兽法

则。武功高的说话的嗓门可以亮点大点，但更重要的是可以活下来。

    若是脱开小说放眼看，哪有侠士不寂寞的？剥开寂寞的硬壳，便是

脆弱的本质。萧石逸躲闪的爱情、花无缺仁义下的苦痛、王动躲闪的回

忆，这种让我们看见的挣扎本就是作家给我们看到的书的背面、人的背

面。此时再看人物，才能感觉到可触的血肉思想。走到人群里的是人，

走在人群之外的也是人。或者可以将那些另类叱之为自命不凡，可是我

以为那是对痛楚的躲闪----有时候人群就象互相取暖的豪猪，靠近时往

往会刺痛对方，远离时又渴求温暖。古龙笔下的人，可以说都是寂寞掩

护下的凡人，无一可免。


              在所有的雨中,淋湿我的那一滴,才是真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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