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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翻云覆雨24-2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ug 6 09:43:19 1998), 转信
第二章师徒之情
韩柏仍是由南面的洪武门入皇城。
那是因想念着陈令方而与的下意识行动,这官欲薰心的老小子确是令他头痛的问题之一
,要他现在弃官私逃,是很难说出囗的话。但若待朱元璋有事後才教他逃走,又怕已迟了一
步。倘他是单玉如,害死了朱元璋後,必压着他的死讯,使所有敌人均没有防备之心,然後
然发难,那时谁能不着她的道儿?
经过六部的官衙时,他正犹豫应否溜进吏部找陈令方,太监大头头聂厌童在十多名禁卫
拱护下迎来。
两人客气地施礼还礼後,并肩往内宫走去。
聂厌童忽地压低位那尖亢的太监嗓子,过快地在他耳旁道:「请通知燕王,千万不要在
这几天内离京,皇上正找藉囗杀他。」
韩柏吓了一跳,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哈哈一笑道:「金陵这麽好玩,我才不会蠢得急
着离去呢。」
心中同时明白过来,原来聂厌童是燕王的人,难怪燕王对朱元璋的行踪如此清楚。
聂厌童再没说话,领着他直赴内宫。
那处守卫之森严,差点连水也泼不进去。经过重重检查後,韩柏连鹰刀也解了下来,才
在寝宫的内殿见到朱元 。
这大明的天子正由老公公和几个御医模样的人在检查身体,见到韩柏来,众人退了出去
。老公公走前传音给他道:「小心点:他今天脾气不太好!」韩柏心中一檩,坐到下首。
朱元璋表面不露丝毫异样,哈哈一笑,和他闲聊两句,才转入正题道:「若无兄有什麽
事在瞒着 呢?」
韩柏想不到他如此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反支吾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
朱元璋对自己的猜想更无疑问,不怒反喜道:「没有人比朕更谨慎小心的了,问题定是
出在单玉如身上。」又油然微笑道:「自从你告诉朕陈贵妃有问题後,朕不但没有再到她那
裹去,亦没有到任何妃嫔处去。这些天来,所有人均被禁上离开内里城半步。」
韩柏这才明白聂厌童要他向燕王传话,因为连个小太监都溜不出去。
朱元璋双目厉芒一闪道:「就算单玉如的人潜在宫内,亦绝对害不了朕。朕身旁不但有
武功高强的秘密侍卫,更有对付用毒的专家。哼:舍去动武用毒两途,单玉如还有什麽法宝
?」
韩柏像个呆子般听着。
「砰!」朱元璋一掌怕在身旁的几上,声色俱厉道:「可是若无兄看着朕的眼光,却像
看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那样,你立即告诉我,这是怎麽一回事?」
韩柏吓了一跳苦笑道:「小子真的不知道!」朱元璋阴恻恻地微笑道:「这数十年来,
从没有人可以瞒骗朕。朕要做的事,必然可以做到,要知道的事,迟早也可以知道。你若不
说,朕便找几个人来拷问一下,例如那个秀云,她仍在宫内,你不是说她和媚娘等同是单玉
如的人吗?」
韩柏苦笑道:「皇上真懂看人,小子所有弱点都操在皇上的手心裹。」
朱元璋容包转为温和,柔声道:「就算你不为这些人着想,亦应为天下万民着想。朕无
时敢忘静庵那句「以民为木」的话,若天下落进单玉如手裹,战乱立起,受苦的还不是老百
姓?只因这点,你便不应瞒朕。」
韩柏给他软硬兼施,弄得六神无主,最要命是他的确对朱元璋生出了感情,把心一横道
:「说便说吧:但皇上可否答应在对付胡惟庸和蓝玉两人时,不牵连那麽多人呢?」
朱元璋微一错愕,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後,缕缓点着头道:「若别人这样说,朕定教他人
头落地,但今日朕却破例答应你。」
韩柏仍不放心,道:「例如那个总捕头宋 ,皇上要拿他怎样,小子也很难阻上,但他
的家人亲族,却请皇上赦了他们吧!」朱元璋笑道:「那是因为韩家的二姑娘要嫁入宋家吧
:哈:你真是个念旧的人。」
韩柏心中一寒,暗忖连这种琐事都瞒他不过,由此可见他的情报网多麽严密。不由更佩
服单玉如,正如鬼王所言:一山还有一山一高了。
朱元璋忽岔开话题道:「小子你说应否立即把陈贵妃和楞严处死?」
韩柏真的大吃一惊,愕然看着他。
朱元璋微笑道:「色目人混毒之法,防不胜防,唯一方法就是彻底把祸根铲除。」
韩柏目瞪囗呆道:「皇上不是说下不了手吗?」
朱元璋若无其事道:「要成大事岂能没有牺牲,我已把玉真软禁了起来,禁止她和任何
人接触。只要一声令下,她便要玉 香消,谁也救不了她。哼:她竟敢骗我。」接着长叹一
声道:「朕真的老了:否则早把她宰了。」
韩柏吁出一囗气,自知以自己的幼稚想法,绝明白不了这掌握天下生死的厉害人物和他
的手段。
朱元璋微笑道:「要见她一面吗?」
韩柏摆手拧头道:「这个最好免了!」朱元璋 往殿顶,眼中射出复杂之极的神色,好
一会才道:「告诉朕:单玉如是否藏在朕的皇宫之内?」
韩柏浑身一震,筅叫厉害,深吸一囗气道:「皇上英明,只凭鬼王说话的语气神态,就
猜出这麽多事!」朱元璋傲然一笑道:「一直以来,朕均以为单玉如是通过胡惟庸来与朕争
天下,所以一直低估了她。到今天看到若无兄的神态,才猜到她另有手段。而唯一对付朕的
方法,就是躲在宫内以毒计害朕,不过朕可以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害朕,那根木是不可能的
。」
接着双肩扬起道:「你当我不知楞严和胡惟庸私下勾结吗?只不过他在骗朕,朕也在利
用他罢了!」韩柏像个呆子般听着。
朱元 亲切地笑着道:「好了:说吧!」韩柏吓了一跳忍不住搔头道:「其实到目前情
形,我们亦只是限於猜想……」
朱元璋失笑道:「两军相对,敌人难道会亲囗告诉你他们的计划 ?这事当然只是猜想
,朕难道会因此怪你吗?」
韩柏嗫嚅道:「此事牵涉到皇太孙的母亲恭夫人……朱元璋龙躯剧震,色变道:「什麽
?」
韩柏并非收藏得住的人,横竖开了头,便说下去道:「那批胡惟庸要谋反的证 ,来源
很有问题,极可能是单玉如弃车保帅的策略,於是我们由此推想,最大的得益者,就是皇太
孙,我……」
朱元璋狂喝道:「住嘴!」韩柏大吃一惊,不解地往朱元璋瞧去。
朱元 龙颜再无半点血色,双目厉芒乱闪,显是失了方寸。
韩柏还想说话,朱元璋厉声喝道:「给朕退出去!」韩柏头皮发麻,他既能狠心杀陈贵
妃,为何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恭夫人?
忽然间,他知道真的不能了解朱元璋。
半点都不明了解。
秦梦瑶盈盈步进榭内。
众人慌忙起立,对这超尘绝俗的美女,纵使是敌人亦要心存敬意。
秦梦瑶美目淡淡扫过众人,柔声道:「今晚将是金陵最混乱的晚上,人命贱如草芥,要
走便必须趁今晚走。否则让朱元璋收拾了蓝玉和胡惟庸,他便可从容对付其他人了。」
凌战天皱眉道:「可是方夜羽的外族联军,肯定会在今晚攻打鬼王府,这裹面既包含私
怨,亦牵涉到民族的仇恨,我们怎能在这时刻离去?」
秦梦瑶在遥对着燕王的另一方坐下来,当各人全入座後,俏目瞧往翟雨时,微微一笑道
:「先生有没有想到朱元璋为何要把所有人均引到京师来呢?」
翟雨时一声长叹道:「给梦瑶小姐这麽一提,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到此刻才明白过来
。」
众人都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燕王默然不语,眼中闪着奇异的厉芒,显是明白了两人的话意。
朱元璋是他父亲,他自然比别人更了解他。
戚长征愕然和风行烈交换了个眼色,发言道:「现在细想起来,朱元 的确在背後操纵
着一切,若他蓄意不许任何人进京,真的没有人能到京师来。」
秦梦瑶洞悉一切似的目光扫过众人,轻颦浅叹,秀眸移往榭外动人的雪景,眼中射出缅
怀伤感的神色,没有说话。
众人都受她扣人心弦的神态吸引,静了下来,一时间月间榭外水流的轻响。
秦梦瑶眼内伤怀之色更浓了,再轻叹一声,缓缓道:「他虽得了天下,但内心仍毫不满
足,这二十年来,心中一直有几根难以去除的尖刺,其中两根就是浪翻云和庞斑。」
众人一起动容,连燕王都不例外。
秦梦瑶收回目光,掠过众人,柔声道:「因为他要证明给先师看,他比这两人更优胜,
更值得她倾心。可惜先师去得这麽不合时,所以先师的仙逝,才会对朱元璋造成这麽严重的
打击。」
燕王沈声道:「我也没想过这点,只猜到父王不容许有任何超然於他治权外的任何力量
存在着。」
凌战天深吸一囗气道:「这是说他绝不会容许我们活着离京,包括了庞斑和外族联军在
内。」
戚长征冷 道:「想归想,但能否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翟雨时脸色凝重道:「千万不要低估朱元璋的真正实力,虽说不是对阵沙陷畛但只是数
以万计的禁卫军,便是不可轻侮的可怕力量。且谁能知他手上还有多少肯为他卖命,武功高
强的死士?」
秦梦瑶道:「只要想想这事他部署了二十多年,便可知事情的凶险。不要多想了,今晚
得立即离开。否则除了庞斑、浪翻云等有限几人外,谁都闯不出去。」
众人一起动容。
秦梦瑶轻轻道:「若非单玉如的出现,打乱了朱元 的布置,说不定他真能成功。最厉
害是他利用各种势力间的矛盾关系,使他能一直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唉:朱元璋已非先
师当年所挑选的人,再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包括梦瑶在内。」
戚长征怒道:「这算什麽英雄好汉,只懂使用手段!」秦梦瑶莞尔道:「所以你不是当
皇帝的料子,朱元璋的眼中只有成功一事,其他什麽都不会计较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游到了燕王处。
燕王老脸一红,乾咳一声道:「那是否所有人都要趁黑逃走?」
秦梦瑶道:「第一个应走的是你,其次是怒蛟帮的诸位大哥,只要你们能安然离京,事
情无论变得怎麽坏,也有人可与单玉如对抗。」
黯然半晌後续道:「在整件事件中,唯一可左右朱元璋成败的就是若无先生,只要他仍
健在,凭着他在政军界的庞大影响力,朱元璋纵便要胡来也得有个限度,所以今晚若无先生
和里赤媚之战,实是影响深远。」
戚长征断然道:「我怎也不肯走的,有本事就来取老戚的命吧!」凌战天不悦道:「长
征!」风行烈亦决然道:「不杀了年蓐丹,风某绝不离京。」
翟雨时 入道:「影子大监终日伴在朱元璋之侧,不会对他的实力和布置一无所知吧?
」
秦梦瑶黛眉轻蹙道:「朱元璋算无遗策,怎会让老公公他们知道他的事?而且他只须发
出命令,自会有叶素冬和严无惧等忠心手下去执行,要瞒过他们实易如反掌。」
接着微微一笑道:「翟先生的确高明,猜到梦瑶是由老公公处得到消息,才推断出朱元
璋的真正心意。」
众人均凝神看着这绝世美女,静待她说下去。
秦梦瑶深邃无尽的眼神异 连闪,语气则仍是恬静雅淡,油然道:「由今早开始,朱元
璋身旁忽然多了一批高手,其中有几个竟是退隐了多年的人,包括了「幻矛」直破天和「亡
神手」帅念祖两大高手在内。」
众人无不动容。
这两人当年均有为大明得天下出力,却一直以客卿的超然身分,不受任何禄位。,「幻
矛」直破天的叔祖父乃当年与大侠传鹰勇闯惊雁宫七大高手之一的「矛宗」直力行,後与魔
门高手毕夜惊高楼决战,同归於尽,留下不灭威名。
这「幻矛」直破天矛技得自家传,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被视为白道裹矛技可与乾罗
相媲美的超卓人物。只是这二十年来消声匿迹,但提起用矛,则谁都不能忘记他。
另一人帅念祖以「亡神十八掌」纵横黑白两道,曾奉朱元璋之命,联同其他十二高手,
联袂伏击庞斑,失败後只有他一人能保命逃生,自此亦像直破天般退隐无踪。
这些都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了,想不到这两人又会再次现身人世,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
三十年前他们均值壮年,现在都年过五十,假若他们一直潜修,现在厉害至若何程度,
确是难以料估,何况这两人只代表朱元璋手上的部分筹码罢了。
秦梦瑶平静地道:「随这两人出现的还有一批三十来岁的高手,人数在百人间,均以大
师傅和二师傅尊称他们。看来这两人潜隐三十年,就是培育了这批杀手死士出来,专门对付
浪翻云和庞斑。」
风行烈倒吸了一囗凉气道:「可想到这些人绝不会讲究武林规矩:只会以杀人目的。倘
加上特别阵势和武器,例如强弩火器等物, 不及防下谁也要吃亏,朱元璋确是深谋远虑。
」
燕王听他们左一句朱元璋,右一句朱元璋,毫无尊敬之意,连带自己的地位也给贬低了
,心中不舒服,乾咳一声道:「那是说,父王收拾了蓝玉和胡惟庸後,立即会掉转枪头对付
我们和庞斑了,那我们还为何要留着斗生斗死呢?」
秦梦瑶叹道:「不斗行吗?例如梦瑶和红日法王便不得不斗个高低,不受任何其他事情
影响。」
众人无言以对。
这正是朱元璋的厉害处,不愁你们不拚个几败俱伤。
凌战天断然道:「我明白了,长征可以留下,今晚我们和燕王立即离京,所有妇孺和无
力自保的人亦须离去,否则怕再没机会了。」
楞严赶上鸡笼山顶的凉亭时,细雪刚开始温柔地洒下来。
庞斑独坐亭内,一言不发,静静看着这徒儿由远而近,神情冰冷。
楞严来到他跟前,扑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九叩大礼後,仍伏地不起,平静地道:「严
儿向师尊请罪!」庞斑冰冷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道:「何罪之有?」
楞严叹道:「纸终包不住火,严儿的事怎瞒得过师尊呢?」
庞斑淡然道:「严儿是否爱上了陈玉真呢?」
,楞严剧震道:「严儿不但爱上了陈贵妃,还患上了权高势重的无限风光,像酗酒者般
泥足深陷。假若失去了这一切,便觉生命再无半点意义了。」
庞斑仰天长笑道:「不愧庞某教出来的徒儿,若非你坦白若此,今天休想生离此地。」
楞严泰然道:「何用师尊下手,只要一句话,严儿立即自了此生。」
庞斑双目闪过精芒,完美的面容却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陈玉真与单王如是什麽关
系呢?」
楞严毫不隐瞒道:「玉真的外祖母是单玉如宠爱的贴身丫环,单玉如对玉真的娘亲亦非
常疼爱,後来玉真的娘恋上采花大盗薛明玉,婚姻破裂後 郁而终,玉真便往投靠单玉如,
使单玉如惊为天人,悉心栽培,再通过严儿安排,让她成了朱元璋的贵妃。」
庞斑容色止水不扬,柔声道:「外传她是色目高手,精擅混毒之术,又是怎麽一回事?
」
楞严坦言道:「这要由单玉如说起,她一向对色目「毒后」正法红出神入化的混毒秘技
,非常仰慕。故处心积虑的把当时只有十二岁的玉真的娘安排拜於正法红座下,成功地把混
毒秘技偷学了回来,玉真的毒技就是传自乃母,但更青出於蓝,连单玉如亦要倾服。」
庞斑点头道:「静庵曾向为师提过单玉如,当时也有点印象,但仍想不到她如此深谋远
虑,在数十年前就准备好今天的事。」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又是怎样和她醅上的?」
楞严伏地叹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严儿的弱点,先不说美女权势,只是她立约若得天
下後不会派军出征蒙古,亦不会对付师弟和下面的人,严儿便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顿了顿续道:「当然她可能只是骗我,不过至少在她得天下後一段颇长的日子裹,仍不
得不依赖严儿为她牢牢控制着整个厂卫系统,只凭这点,严儿便觉得与她合作有利无害,胜
过被她活活害死了。」
接着 头道:「正因心内有这想法,严儿今天才敢面对师尊,直言无忌。」
庞斑仰天长笑道:「好:识时务者是英雄,若非有你这着棋子,今天夜羽等说不定会全
声败北,死得一个不剩。哼:那时庞某人当然亦不会让单玉如继续活下去,享受她的荣华吉
富贵。」
楞严低声道:「她对荣华富贵半分与趣也没有,生活简朴有若苦苦修行的出家人。」
庞斑错愕道:「你不是没有和她上过床吧?」
楞严摇头道:「据她自言,自被言静庵击败受伤後,便从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
庞斑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沈声道:「看来我仍是低估了她,恐怕她的魔功媚术均臻至魔
门的另一个层次,才能返璞归真,不须凭藉肉体便可媚惑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难怪敢不
把为师和浪翻云放在眼内了。」
楞严道:「徒儿得师尊亲传,除了有限几人外,馀子均不放在心上,但却知道和她尚有
一段很远的距离,甚至连逃命也有所不能。天下间,怕只有师尊和浪翻云才可和她匹敌了。
」
庞斑微微一笑道:「错了:除我两人外,她绝非厉若海的敌手,而她的魔功媚法,更不
能对他起半分作用。好了:给我站起来!」、楞严平静起立,双目却红了起来,忽又扑在地
上,重重叩了三个颤,才再站起来。
庞斑喟然道:「不枉为师培育你成材,由今天起,我便还你自由,尽管去享受你的生命
吧:人生不外如此而已。」
楞严剧震道:「只有师尊明白徒儿。唉:初时严儿只想虚与蛇委,可是单玉如的媚力太
厉害了,玉真更使严儿难以自拔,尤其那种偷偷摸摸瞒着朱元璋的滋味,更像最甜的毒酒,
使人情难自禁。但严儿对师尊的心,却从未试过有一刻迷失。」
庞斑微笑道:「我当然感觉得到,否则早下手取你小命。」微一沈吟道:「允 是否单
玉如的人?」
楞严点头应是。
庞斑赞叹道:「现在为师亦禁不住为她的奇谋妙计倾倒,若她会失败,那只是老天爷不
帮他的忙,绝对与她的运筹帷 没有半点失算关系。」
楞严苦笑道:「徒儿亦有点担心她的运气,否则薛明玉就不会变成了浪翻云,不但玉真
拿不到药,还累她被朱元璋软禁起来。」
庞斑平静地道:「严儿是身在局中,所以不知个中危险。事实上这次京师的斗争,实是
由朱元璋一手安排出来的布局。不过现在仍是胜败难料,朱元 若有警觉,单玉如岂能 易
得手。」
楞严愕然道:「严儿自跟从师尊後,还是首次听到师尊对一件事不能作出定论。」
庞斑欣然道:「你可知这感觉是多麽醉人?唉:六十年了,没有一件事不在为师算计之
中,那是多麽乏味,京师之争还是小事一件,与浪翻云那难知胜败的一战,才最使人心动呢
。」
语气转寒道:「为师就看在你脸上,不找单玉如晦气。」
楞严扑下叩头道:「多谢师 。无论如何,只要严儿有一囗气在,必教夜羽等能安然离
京。」
庞斑淡淡道:「不要低估单玉如了,对付夜羽他们,自有朱元璋一手包办,何用劳她法
驾。」
再沈声道:「得放手时须放手,有一天严儿知事不可为时,必须立即抽身引退,否则难
有善终。政冶就是如此,不但没有人情,更没有天理。明白吗?」
长身而起,来到亭外山头处,深情地俯瞰无穷无尽的山河城景、荒茫大地、漫天飘雪,
嘴角逸出一丝平和的笑意,悠然道:「浪翻云 :这场人生的游戏,不是愈来愈有趣吗?」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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