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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翻云覆雨24-3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ug  6 09:44:14 1998), 转信

第三章各自打算 
 
鬼王府金石藏书堂。 
 
当韩柏把见朱元璋的经过详细道出来,说到朱元璋闻恭夫人之名色变,不准他继续说下 
 
去时,细心聆听的虚若无和燕王棣亦同时色变。 
 
虚若无眼中爆起厉芒,失声道:「不好!」韩柏吃了一惊,与燕王一起盯着虚若无。 
 
虚若无脸上露出复杂无比的神色,长长叹了一囗气道:「到今天我才明白为何元璋坚持 
 
要立允 为皇太孙,因为其中实有不可告人的隐私。」 
 
燕王棣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嘴唇轻颤,却没有 话。 
 
韩柏大惑不解道:「什麽隐私?」 
 
虚若无脸色凝重无比,沈声道:「此事纯属猜估,但凭着元璋的奇怪反应,恐亦八九不 
 
离十。」 
 
燕王棣垂下头去,神色古怪。 
 
韩柏大感兴趣,追问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燕王站了起来,沙哑着声音道:「我要出去吸几囗新鲜空气。」 
 
找了个藉囗,就那麽匆匆避开了。 
 
韩柏呆看着他溜走,更感奇怪, 向鬼王。 
 
虚若无叹了一囗气,道:「对朱元璋这反应最合理的解鹜,就是恭夫人与他有私情,允 
 
 不是他的孙子,而是儿子。」 
 
韩柏头皮发麻,呆在当场,好一会才道:「妖女确是妖女,为何她不正式成为朱元璋的 
 
妃嫔,那不是更直接了当吗?」 
 
虚若无神色凝重道:「没有人比单玉如更理解人性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命 
 
教的妖女虽媚术厉害,但对朱元璋这种对美女予取予夺的人来说,时间久了,没有了新鲜感 
 
时,便会厌倦,此乃人之常情:若再加上冲破禁忌的偷欢苟合,则更能予他无与伦比的刺激 
 
。单玉如就是看中这点,正若她看中我对亡妻的思念般,牢牢抓着了朱元璋的心,亦使他对 
 
这「儿子」另眼相看,宠爱有加。」 
 
韩柏连脊椎都发麻了,深吸一囗气道:「现在怎办才好呢?」 
 
鬼王平静下来,沈吟片晌後道:「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冷静下来,便会有别的想法, 
 
朱元璋终是非常之人。」 
 
韩柏感觉上好了一点,道:「若他知悉恭夫人的阴谋,单玉如还凭什麽来害死他呢?」 
 
鬼王苦笑道:「但愿我能知道。现在我仍不能接受的一个事实,就是单玉如其实比朱元璋和 
 
我都更厉害,因为她能比朱元璋更不讲道德和原则。唉:这样的一个女人。」 
 
韩柏振起精神道:「横竖也告诉了朱元璋,不若就和单玉如大斗一陷畛只要保住朱元璋 
 
和燕王的命,我们就赢了。」 
 
鬼王皱眉道:「那有这麽简单,不过我肯定若元璋可度过这三天大寿之期,定会废了允 
 
 和以最残忍的手法处死恭夫人,问题是他能否过得了这三天大限?」 
 
韩柏颓然道:「为何他不立即动手呢?」 
 
鬼王道:「他必须先藉蓝玉和胡惟庸的叛逆大罪,诛除了所有拥戴允 的将领大臣後, 
 
才可以废掉允 ,这种事一个不好,就会惹起轩然大波,动摇大明的根本。纵使是皇帝,也 
 
不是可说做就做的。」 
 
韩柏与奋地道:「只是要挨过这三天,那还不容易吗?」旋又颓然道:「不过岳丈说过 
 
他寿元已尽,若在这三天之内就糟透了。」 
 
鬼王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好一会才传声往外道:「小棣进来!」话声才落,燕王棣已 
 
在入门处现身,神色如常,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鬼王正容道:「不理事情如何变化,梦瑶说得对,你今晚必须离开京师。」 
 
韩柏记起了聂厌童的警告,吓了一跳,忙说了出来。 
 
燕王缓缕坐到鬼王右旁下首的大师椅内,神色不见波动,只是静静地瞧着鬼王。 
 
鬼王脸上怒意一闪即逝,冷哼道:「虚某就要给朱元璋看看,我若要把一个人送离京师 
 
,即使他身为天子,亦阻止不了。」 
 
拂袖而起,尚未有机会说话,铁青衣走了进来,施礼道:「皇上派人传来圣旨,命燕王 
 
立即入宫见驾!」三人齐感愕然。 
 
韩柏喜道:「看来他真已知道谁忠谁奸了!」接着又尴尬地搔起头来,到现在他再也不 
 
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好或坏这简单的二分法显然并不适用於现实的世界裹。谁不在为自己的私利奋斗争取? 
 
动物是为了生存,人若为所追求的目标理想,像燕王般便为了皇位,甚至不惜对付最爱重他 
 
的鬼王,又试图行刺生父,与「好」这个字实扯不上任何关系。 
 
燕王亦闪过一丝喜色,若朱元璋因此舍弃允 ,他自然成了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不 
 
由有点後悔曾刺杀朱元璋。这成了唯一的心理障碍。 
 
鬼王盯了燕王好一会使,叹道:「就算我教小棣不要入官,小棣亦会反对吧?」 
 
燕王雄伟的躯体微微一震,摇头道:「不:小隶全听鬼王吩咐!」鬼王苦笑道:「虚某 
 
虽很想吩咐你这样做那样做,却是难於启齿。因为你若逆旨,就是公然和你父亲对抗了,便 
 
便事情更难控制,亦不知这样做便宜了那一方。」 
 
燕王乘机道:「小棣很想听听父王他有什麽话。」 
 
鬼王等人那还不知他心意。 
 
韩柏犹豫道:「现在陈贵妃给软禁了起来,皇上又知她有混毒这手法,所以即使燕王和 
 
皇上在一起,应也没有问题吧!」鬼王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小棣去吧:兵来将挡,冲着 
 
虚某的面子,这三天内元璋绝不敢拿你怎样的。」 
 
忽又失笑道:「人算怎及天算?处某人实在太多妄念了。」 
 
将军府内。 
 
蓝玉高坐堂上 着熊皮的太师椅,手下尽列两旁。 
 
他的脸色仍有点苍白,但精神比之刚受伤时已判若两人,显是大有好转。 
 
蓝玉看着眼下这批匹人手,人人战意高局,对自己仍是充满信心,心中欣慰。 
 
唯一可恨的事,就是缺少了连宽这个智勇双全的得力臂助,而且这次来京的所有安排, 
 
进退之法,均由连宽一手策划,现在连宽死了,立时使他们阵 大乱,很多事要重新考虑, 
 
由头做起。 
 
於此亦可见朱元璋的眼光和狠辣,一举便命中他的要害。 
 
「金猴」常野 恭敬地道:「大师身体没有什麽事了吧?」 
 
蓝玉气焰全消,温和答道:「秦梦瑶仍算手下留情,并非真心想要本帅的命,现在功力 
 
已回复大半,只要有几天工夫,定可完全复元了。」 
 
众人都舒了一囗气,兰玉贞道:「只恨宋家兄妹把东西送到了朱元璋手上,否则过了这 
 
三天寿期才走,便有把握多了。」 
 
「布衣侯」战甲脸色凝重道:「此地不宜再留,京城现在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很多以 
 
前和大师称兄道弟的大官将领,都对我们避而不见,连胡惟庸亦称病躲在家中,恐怕受了牵 
 
连。」 
 
蓝玉道:「走是一定要走的了,只要返回本帅的驻地,我才不信斗不过现时朱元璋手下 
 
那批没用的家伙。燕王又中了媚蛊,自身难保,这天下迟早是本帅囊中之物,那时定教你们 
 
晋爵封侯,子孙福禄无穷。」 
 
四十多名手下齐声感谢,亦知蓝玉所言无虚。 
 
蓝玉可说是明室开国的最後一员猛将,兵法武功,除鬼王外均无人可与比拟。但鬼王显 
 
然已超然於一切之上,再不会为朱元璋出力。 
 
这也是朱元璋自食的恶果。忠臣良将,不是由他亲自下令,就是通过胡惟庸的手,诛戮 
 
殆尽。 
 
蓝玉记起一事,问道:「水月那家伙还未回来吗?」 
 
负责情报的「通天耳」李天权答道:「与秦梦瑶交手後,他和那四侍便像空气般消失得 
 
无影无踪。」 
 
刚升级为首席谋士的胖子力发不忘争取表现道:「此事相当奇怪,他们人生路不熟,模 
 
样又怪,定是有人包庇他们,才能隐藏得这麽好。」 
 
蓝玉不耐烦地道:「看来必是胡惟庸这没有义气的混蛋了。现在不要理这种闲事了,最 
 
要紧是逃出京城去。」转向李天权道:「朱元璋方面有什麽消息?」 
 
李天权沈声道:「皇宫的保安以倍计的加强了,内宫的人被禁了出入,连离宫办事的人 
 
都不准回去。另外朱元璋又从广东调来了一支与我们全无关系的精锐人马,由长兴侯耿炳文 
 
率领,封锁了出入京师的所有关囗要道,人数在十万之间。」 
 
蓝玉呆了一呆,这耿炳文年近六十,乃朱元璋开国时硕果仅存的老将之一,战功虽远及 
 
不上他蓝玉,但亦是个人才,武技非常高明,且一向与自己不和。可见朱元璋是处心积虑地 
 
在对付他。 
 
李天权续道:「至於禁卫军和厂卫亦见调动迹象,严无惧和叶素冬两人不断入官见驾, 
 
看来他们会随时展开对付我们的行动。」 
 
蓝玉身经百战,绝不会因此害怕,皱眉想了一会,道:「文的不成只有来武的,只要布 
 
置得宜,欺朱元璋力量分散,以我们的实力,便闯出去也不成问题,最怕就是给他们困在城 
 
内,幸好我们早挖了逃生秘道,到时让我们教朱元璋大吃一惊好了。」 
 
聚人都笑了起来。 
 
方发献计道:「连宽先生曾定下多路逃走的疑兵之计,现在再经小人因应改动,必可使 
 
朱元璋捉摸不定,只要溜出城外,与我们的援兵会合,那还怕不能安然回家。」 
 
李天权又道:「最近允 亦活跃起来,与他以前的低调作风大不相向,这几天他……」 
 
蓝玉挥手道:「本帅再没兴趣管京师的事了,只要太阳下山,我们便立即离开,朱元璋怎会 
 
想到我连他的寿酒都不喝便走了呢。」 
 
战甲道:「胡惟庸和魔师宫的人是否都不须理会了。」 
 
蓝玉哈哈一笑道:「若他们成功杀死了朱元璋和燕王,天下自然落到胡惟庸手上,那亦 
 
等若天下是我蓝某人的了。」 
 
众人点头同意。 
 
胡惟庸权势全来自朱元璋,根木没有服众的威 ,那时定有一批人拥护允 来对付胡惟 
 
庸,蓝王就是看到此情况才会佯与他合作。 
 
所以只要蓝玉能逃回边疆的根据地,就若虎返深山,龙入大海,任他施为了。 
 
正当蓝玉密谋逃命时,胡惟庸则一人独自在书斋裹紧皱眉头。 
 
叩门声响,家将来报道:「吉安侯来了!」胡惟庸冷哼一声,道:「着他进来!」不一 
 
会当日胡惟庸宴请韩柏时曾作陪客的吉安侯陆仲亨来到书斋,施礼後神色凝重道:「丞相: 
 
朱元璋有点不妥当。」 
 
陆仲亨是手握实权的人,乃胡惟庸最得力的心腹之一,却非天命教的人。数年前与平凉 
 
侯因事获罪,全赖胡惟庸包庇,才得免祸。亦因此成了他最得力的手下,暗中招兵买马,密 
 
谋举事。 
 
两人之外,还有明朝开国重臣李善长之弟李存义,御史陈宁和明州指挥林贤及大臣封绩 
 
,组成核心的谋反班底。 
 
至於总捕头宋 等,已是较外围的人,叁与不到机密的事。 
 
这些人并不知道胡惟庸的真正图谋,但都知他不但权倾朝野,还神通广大,要杀个大臣 
 
易如反掌,手下又有奇人异士相助。 
 
林贤和封绩两人分别联络倭子和方夜羽两方面的势力,整个计划可说天衣无缝,谁也想 
 
不到会出漏子。 
 
只要他毒计得逞,朱元璋和燕王均要一命呜呼,那时挟允 这稚子以令诸侯,天下就是 
 
他胡家的了。 
 
这正是单玉如厉害之处,连自己的心腹手下亦瞒着,让他以为天命教一心把他捧作皇帝 
 
,於是全心全意为帝位忘情奋斗,死到临头亦懵然不知。 
 
胡惟庸原是深沈多智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单玉如挑出来坐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 
 
置,闻言道:「你是否指朱元璋调来兵马,把守出入京师道路关防一事。」 
 
陆仲亨道:「这只是其中一项,据本候的眼线说:京师内所有禁卫和厂卫,全奉召归队 
 
,似要有所行动,形势非常不妙,本候的家将更发觉府外有陌生人出现,会否是朱元 发觉 
 
了我们和元人及倭人有勾结呢?」 
 
胡惟庸断然道:「放心吧:若有不妥,楞严自会通风报讯。据我的消息说:是因宋死鬼 
 
那对子女成功地把蓝玉的谋反证据,送到了朱元璋手中。现在京师内与蓝玉有关系的,如景 
 
川侯曹震、鹤厌侯张翼、吏部尚书詹徽、侍郎博友文等无不人人自危,希 与蓝玉划清界线 
 
,哈,蓝王太不小心了,本相就不会有痛脚给老朱抓着。」 
 
陆仲亨看到胡惟庸不但从容自若,还得意洋洋,心下稍安,但仍是 心  道:「这两 
 
天允 太子不时出宫,往访方孝孺、翰林院修撰黄子澄和兵部侍郎齐泰等人,不知是否暗承 
 
朱元璋旨意办事,密谋对付我们呢?」 
 
胡惟庸脸上闪过怒色,方孝孺、黄子澄都是京师德高 重的人,对群臣有庞大的影响力 
 
。齐泰则是兵部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为今体制和名义上虽以兵部尚书来主管,但实际权柄都 
 
由齐泰把持,乃实权人物。兼之武功高强,是各方争取的对象。 
 
这三人一向拥护允 最力,反对朱元璋违反继承法,将帝位传与燕王。在此事上虽和胡 
 
惟庸同一阵线,但在其他方面却处处与胡惟庸作对。却因有允 护着他们,单玉如又不同意 
 
他轻举妄动,随便杀害大臣,故胡惟庸只好等待得天下後,才慢慢收拾这些大敌。 
 
为此陆仲亨知道允 与这三人频频密议,便疑心朱元璋父子是要对付他们。 
 
胡惟庸冷哼道:「不要疑神疑鬼,胡某才不相信朱元璋会在大寿前把京城弄得血雨腥风 
 
,鬼哭神号。若有事情发生,亦应是在大寿之後。」接着嘴角逸出一丝残酷的阴笑,道:「 
 
那时老朱和燕王早到阎皇那处报到了。」 
 
再充满信心地微笑道:「蓝玉已做好了他那一部分,留他在这人世间也没有什麽作用了 
 
,所以为今我还要谢主龙恩哩!」韩柏踏出金石藏书堂,与范良极撞个满怀,後者惊异地道 
 
:「果然不同了!」韩柏满肚子烦恼,心不在焉答道:「是否样子变得更英俊了?」 
 
范良极把他拉到路旁的树丛裹,任由雪粉洒到他们身上,正容道:「惨了:你的样子正 
 
派了很多,还有点呆楞楞的穷酸气。」 
 
韩柏没好气道:「去你的娘:现在本浪子没心情和你夹缠。」 
 
范良极曲指在他大头处重重叩了一记,怒道:「我在和你说紧要话,老浪那家伙私下对 
 
我说:你这小子和梦瑶双修合体後,你的魔种很可能会被梦瑶的道胎压下魔性,看来他的预 
 
言又正确了。你已变成了个没趣的家伙,看来月儿、霜儿们很快便要改嫁了。莫忘记长征和 
 
行列两人都比你只强不弱,尤其行烈那小子没有你那麽花心。唉:不过这还不是问题,因为 
 
你以後都不会再心花花了。」 
 
韩柏先呆了一呆,接着心中大为檩然,范良极没有说错,今天自己的确是变得正经得多 
 
,没有了以往那种顽皮跳脱,天马行空的放浪情怀,凡事都要向合情合理方面着想。 
 
范良极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这呆头呆脑,只有本人才能洽好。」 
 
韩柏奇道:「这样的病你也有方法诊洽?」 
 
范良极道:「当然:只要你肯和我合作到宫内偷东西,包保药到即愈。」 
 
韩柏明白过来,失声道:「在这风头火势的时刻,我才不和你胡搅呢。」 
 
范良极不悦道:「什麽风头火头,你还不是照样去骗人家姑娘,哼:竟把云素弄到了鬼 
 
王府来,你的心意,路人皆知啦!」韩柏没有好气,云素之所以来到鬼王府,全是她师傅忘 
 
情师太的王竟,关他的鸟事。 
 
范良极道:「找本来也不须靠你那对笨手帮忙,只不过现在皇城内寸步难行,才要靠你 
 
和老朱的关系混进去。」 
 
韩柏心中一动,暗忖这死老鬼也说得对,自己要回复以前的心性,就须做些以前才会做 
 
的胡闹事,遂板起睑孔道:「你究竟要偷什麽呢?不妨说来听听。」 
 
范良极立即眉开眼笑,搂着他肩头,朝林木深处走去,嘴巴当然说个不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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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luling.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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