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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翻云覆雨24-11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ug 6 09:49:38 1998), 转信
第十一章三战庞斑
韩柏、范良极和娇娇女虚夜月三人凭着绝世轻功,避过守卫耳目,潜入了一座皇城外围
防地的钟鼓楼的地牢下,来到了进入地道的大铁门前。
虚夜月奇道:「这麽重要的地力,为何没有人防守?」
范良极慢条斯理道:「这道厚达一尺的大铁门只能由内开启,不但有门锁,还有三支大
铁闩,把门由内关死,就是庞斑也震它不开。」
虚夜月吐出可爱的小舌头道:「那你怎样把它弄开?你又没带撞门的工具。」
范良极曲指敲了敲虚夜月的头,笑道:「所以说你是入世未深的小女孩,才会这麽容易
被这小子骗上手,撞门怎行?只要有些微声响,负责以铜管监听地道的禁卫会立即发觉,只
要藉风机把毒气送入地道,就可把你闷死。」
虚夜月和他斗惯了,只一脸不平,抚着被他叩痛了的头皮,嘟起可爱的小嘴儿。
韩柏哂道:「这样说就算你有方法把门弄开,只是开门声便可惊动守卫了。」
范良极得意洋洋道:「算你够聪明:猜到我曾潜入地道把门锁打开,不过我看你仍是脑
力有限,想不到我曾在门锁处加上润滑剂,保证再开门时无声无息。」
虚夜月奇道:「这麽容易便可出入地道吗?」
范良极道:「当然不容易,要怪就怪你的爹,宫内所有地道的出囗,都设在空旷处,只
要钻出去,立即会给人发觉。」
虚夜月奇道:「那你如何钻出地道呢?」
范良极道:「凡地道都有通气囗,再告诉你一样本大哥的绝技,就是缩骨术,差 连耗
子的小洞都可以钻过去。」
虚夜月忿然道:「吹牛皮!」韩柏伸手过来搂着虚夜月的小蛮腰,哂道:「那我们可回
家睡觉了,除了你这老猴外,谁可钻过那些通气囗?」
范良极一手执着他胸囗,恶兮兮道:「再说一句回去,我便 了你这淫棍。」
虚夜月听得俏睑飞红。
岂知韩柏更是狗囗长不出象牙,笑道:「 我?月儿不杀你头寸怪!」虚夜月羞得更不
知钻到那裹去才好。
韩柏讶道:「老贼头你有很多时间吗?为何尽在这裹说废话?」
范良极另有深意道:「当然有的是时间,朱元璋离宫去对付蓝玉、胡惟庸和楞严,那能
这麽快回来?」
虚夜月和韩柏失声道:「为何要等他回来?」
范良极成竹在胸,在怀裹掏出一个布袋来,重甸甸的,不知装了些什麽东西,塞给韩柏
道:「待会我们从被我弄宽了的通风囗潜入皇宫後,你便拿着这东西朝坤宁宫逃走,那是内
宫,守卫最严密,记着不要杀人,然後乖乖被捕,那便可完成了你在这次最伟大的盗宝行动
中赋与的使命了。」
韩柏呆了一呆,隔袋摸过了袋裹的东西後,遂渐明白过来,涌起怒容道:「你这老贼头
,为了偷东西,竟要我白白牺牲。」
虚夜月仍是一头雾水,伸手往韩柏手中布袋摸索几下後,叫道:「我明白了:这是只仿
制的九龙杯!」范良极怪笑道:「我这小妹子真冰雪聪明。」接着向韩柏道:「你不是说朱
元璋肯任我去偷东西吗?你这就是偷给他看,朱元璋难道会为此杀了你吗,给押到他龙座前
,你只说是为我接赃,其他一切都不知道。不过切记加上一句「好像他还偷了其他东西,这
只是其中一件。」那朱元璋定要亲往查看,并要把这假的放回原处,我便可凭此知道九龙杯
是放在那裹,抢先一步盗宝而回了。看:事情多麽简单,事後除非朱元璋拿杯饮酒,否则怎
会知道九龙掩月杯失窃,知道时我们早离开京师了。」
韩柏和虚夜月不由得佩服他贼略的大胆和妙想天开,难怪能成为天下首席大盗。
虚夜月记起一事道:「不成呢:方夜羽约了韩郎今晚子丑之交在孝陵决斗,这麽一闹,
韩郎怎能依时赴约?」
韩柏若无其事道:「失约就失约吧:有什麽好打的!」虚夜月听得哑囗言,旋即「噗
」掩嘴失笑,神情欢欣。
方夜羽的武功深浅难知,既敢约韩柏决斗,自然是有几分把握。
虚夜月遇上韩柏,沈醉爱河,那还会像以前般爱找人比拚,自然亦对韩柏是否要充英雄
毫不介意。
范良极 高衣袖道:「好了:让我们进禁宫盗宝去也。」
庞斑嘴角逸出笑意,看也不看无想僧凌空印来的一掌,提脚轻踢。
这一脚落在无想僧眼内,以他七十多年的禅定功夫,也要吃了一惊。
问题出在这一脚的意向。
他清楚地知道庞斑这一脚的目标是他的小腹,使他骇然的是这一脚竟突破了时间的局限
,使他的直觉感到在手掌击中庞斑前,必会先给对方蹴中。
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
他後发的脚怎可快过自己先至的一掌?
想归想,这感觉却是牢不可破地「实在」。
无想僧一声禅唱,双目低垂,眼 鼻,鼻观心,就在虚空裹旋转起来。
这得道高僧似若变成了千手百脚的佛,千百道掌影脚影,离体拍 ,似是全无攻击的目
标,也似完全没有任何日的。
庞斑油然一笑,点头道:「这才像样!」那一脚依然 出,但迅疾无比的一脚却变得缓
慢如蜗牛上树,那 速度上的突然改变,只是看一眼便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发疯。
无想僧转得更急了,忽然失去了本体,只剩下无数手脚在虚空 以各 不同速度在舒展着。
这情景理应诡异莫名,但却只予人安详崇敬、佛光普照的感觉。
短短刹那间,无想僧由攻变守,而庞斑却是由守转攻。
庞斑那慢得不能再慢的一脚,「转瞬」已踢入了手影脚影裹。
那是完全违反了时间和空间的定律,在你刚感到这一脚的缓慢时,这一脚早破入了无想
僧守得无懈可击的「佛舞」裹。
「蓬!」无想僧一掌切在庞斑脚上,本体再次现形,流星般掠退往後,到了另一大宅的
屋脊处。
庞斑负手傲立原处,轻柔道:「无想兄无论禅心和内功修为,均臻大乘之境,成就超过
了当年的绝戒大师,更难得是去了胜败得失之心,真是难得之极,使庞某把其他事全忘掉了
。」
无想僧无 无喜,低喧一声佛号,通:「庞施主突破了天人局限,由魔入道,气质大变
,最难得是舍弃世俗争逐,比我们出家人更彻底,无想此来,全无冒犯之心,纯是禅境武道
上的追求,请庞施主不吝赐教。」
庞斑一声长笑道:「这二十年来,庞某早将修习多年的魔功弃而不用,剩下的就只是一
些拳脚,不若让庞某打大师三拳,若大师挡得住,今晚就此作罢好了。」
接着双目寒光一闪道:「大师若接不住,立时会到西天去向诸位仙贤请安,莫怪庞某手
下不留情,因为想留手亦办不到。」
无想僧法相庄严,合什道:「庞施主请!」庞斑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忽然消失得无影
无踪,只馀一座空楼。
无想僧容色不变,垂下头来,低喧佛号,一时万念俱寂,无思无虑,进入佛门大欢喜的
禅道空明境界。
狂 由四方八面旋风般卷来,及身一尺外而止。
无想僧像处身在威力狂猛无俦的龙卷风暴的风眼中,四周虽是无坚不摧的毁灭性风力,
这核心点却是浪静风平,古井不波。
风暴倏止。
接着是一股沛然莫可抗御的力量,把他向前吸引过去。
无想僧把无想功提至巅峰境界,眼帘低垂,身旁眼前发生的所有事物,尽当它们是天魔
幻象,毫不存在。
纵是如此,那股大力仍把他吸得右脚前移了半寸。
只「见」庞斑似魔神由地狱冒出来般在前方升起,一拳往他击来,变幻无穷,似缓实快
。
无想僧这时眼神内守,理应「看」不到庞斑,由此证明了禅心给庞斑以无上的情神力量
,破开了一丝空隙,「侵」了进来。
无想僧保持禅心的安静,两手扬起,鼓满两袖气劲,由内往外推去。
「轰!」的一声气劲交击。
无想僧身不由己,往後飘退,又落到另一屋宅「人」字形倾斜的瓦背上,还踏碎其中一
块瓦,方才站稳。
庞斑代之立在他刚才站的屋脊处,负手含笑而立,像从来没有出过手的样子,欣然道:
「痛快极了:想不到无想兄竟能挡庞某全力一击,使庞某有混身舒泰的快意。」
无想僧毫不因落在下风而有颓丧之色,清瞿的脸容逸出笑意,缓缓道:「庞施主武功已
臻人所能达的天人至境,化腐朽为神奇,绚烂为平淡,虽只一脚一拳,却使贫僧感到内藏无
尽的天机妙理。尤难得者,已没有上两次贫僧深切感受到的那残杀众生的味道。」
庞斑悠闲地环视四下一 无尽的屋脊奇景,眼光落到远方灯火辉煌的皇城时,眼中闪动
着奇异的神 ,充满了渴 和驰想,随意应道:「这正是魔门和白道正教的分别,你们若要
杀人,必须找到这人该死的理由,才能凝起强大的杀意,名虽杀人,却是要救活其他人。我
魔门则不理这一套,不把众生生死摆在眼内。至於谁对谁错,却是另一回事。例如大师可否
告诉庞某,朱元璋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那当然是依佛门好坏的标准而言。」
无想僧苦笑道:「但愿贫僧能有个肯定答案。」
庞斑收回 往皇城的目光,冷喝道:「好:无想果非强辩虚伪之徒,便让庞某再赠大师
两拳。」
语音才落,天地色变。
无想僧忽地发觉整个金陵城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庞斑,後者正一拳向他击来
。
庞斑似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
那种距离上的错觉,以他坚若磐石的禅心亦不由起了个小涟漪。
波动一发不可收拾,席卷心神。
前前後後无数股力道,把他往不同方向拖拉撕扯。
他一声禅唱,谨守着有若在风雨飘摇、急流巨浪的大海中内挣扎求存那一叶小舟般的灵
明。
耳际同时异响大作,宛若真的置身於万倾汹涌澎湃的波涛中,换了别个定力较差的人,
早心悸神来,不战而溃。
无想僧知道对方正以嫡传魔宗蒙赤行精神战胜物质的魔门奇功,克制着自己的禅心,夷
然不惧,囗中一阵低吟。
一阵梵唱诵经的声音,似由天外传来,又若由无想僧囗中传往天外,悠扬而不可即。弥
漫全场的魔森之气,亦要削弱了三分。
无想僧优美雪白的手弹上半空,化作无穷无尽的手势,接着骈指如戟,轻描淡写地朝前
点去。
指势甫发,他全身袍服都鼓胀起来,呈现出无数的波纹,同时随着指劲周遭涌起无数气
旋,往前涌奔而去。
「波!」指拳交接,无想僧全身剧震。
庞斑在一触间,分别把两股正反不同的真气破入了他体内,那就像有两名力士把他拉扯
着,使他无所适从,根本不知应抗拒那一个人才好最后势将落得硬撕开作两半。
在体内那就更是欲拒无从。
庞斑飘回原处。
无想僧猛地将敌我双方所有真气收归丹田,以意导气,急旋两转後,「哗!」的一声喷
出一囗鲜血後,全身回复轻松写意。
他又发觉自己卓立於瓦背之上,一切与前无异。
金陵仍是那麽壮丽。
尤其里城的灯火仍使人感到这处山灵水秀,乃天下的中心和枢纽。
庞斑长笑道:「大师真了得,竟能以这一囗鲜血化去庞某必杀的一招。这最後一拳免了
吧!」无想僧遥向庞斑合什敬礼,欣然道:「多谢庞施主一脚两拳的恩赐,宝僧受益之大,
实难以想像,这就返回少林,闭关面壁。」
再微微一笑道:「三战三败,可是无想反对施主生出知己感觉。真是痛快极了。」
庞斑叹道:「不愧佛门高人,提得起放得下。」
无想僧一声佛号道:「天下间确只有浪翻云才能与施主一争雄长,只恨拦江之战,贫僧
不能亲眼目睹。」
庞斑眼中射出热烈的光 ,微笑道:「若大师不能抛开此念,最终将一事无成。」
无想僧洒然一笑道:「无想晓得了!」飘身凌空飞退。
声音遥传过来道:「施主每次远眺里城时,为何眼神都如此奇怪?」
庞斑柔声答道:「因为那裹正有远来贵客,静心地守候庞某。」
话尚未完,一代少林高僧,没入了金陵城的黑夜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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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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