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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ebye (一天到晚学习的苯鸟),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覆雨翻云之翠袖凝芳--5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l 20 11:34:59 1998), 转信
第五章 患难真情
黑夜中河水冲奔里,戚长征和水柔晶死抓着对方,随水流往下游泅去。
这段水道特别倾斜,加上不久前才有场豪雨,山上的溪流都注进河里,故水流很急,幸
好乱石不多,但已够这对内外俱伤的青年人受了。
惊叫声中,两人发现自己被水带往虚空不着力处,原来是道大瀑布。
「蓬!」
两人搂作一团,掉进两丈下的水里,惊魂甫定,又遇上另一道瀑布,跌得两人晕头转向。
前面忽见黑影。
戚长征一声大喝,勉力搂着水柔晶转了一个身,强提馀劲,弓起背脊。
「砰!」
背脊强撞上露在水面一块岩搀大石的 角处。
戚长征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晕了过去,手足软垂。
水柔晶知道他要牺牲自己来救她,悲叫道:「怎样了!你这傻蛋!」
叫嚷中,水流又把他们带下了数里的距离,可见水流的湍急。
戚长征在水柔晶耳边哑声道:「不用怕!我背後有个包袱,你没有,所以我……我不是
傻蛋。」
话虽如此,若非水柔晶死命托着他身体,这青年高手早便沉进河底里去。
「蓬!」
两人再随另一瀑布掉往丈许下的水潭,河面扩阔,水流缓了下来。
水柔晶心忧戚长征的伤势,当飘到河边时,一手捞着由岸上伸来一棵大树的横枝,另一
手搂紧戚长征粗壮的脖子,靠往岸旁。
千辛万苦下,水柔晶将戚长征拖上岸旁的草坪上。身子一软,倒在戚长征之旁,连指头
也动不了。
疲极累极下,虽说敌人随时会来,仍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柔晶蓦地惊醒,幸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水流的声音,不闻犬
吠人声,猛地想起一事,摸往怀内的布囊,小灵 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否在河中淹死了。
水柔晶强忍哀痛,爬了起来,见到躺在身旁的戚长征仍有呼吸,才有点安慰。
她将俏脸凑到戚长征脸旁,心中暗叹:自己也不知怎地干的傻事,糊里糊涂背叛了自幼
苦心栽培自己的师门,只是为了眼前这在几天前仍是不相识的男子。
是否前世的宿孽?
但她却没有丝毫後悔,还有种甜丝丝的充实感。
戚长征呼吸出奇地缓慢细长,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水柔晶心中大奇,伸手把上他的腕脉,除了脾脉和心脉稍弱外,其他脉膊均强而有力,
显示目下的骇人状况,只是因体力消耗太大和失血过多的後果,禁不住奇怪这人难道是用铁
铸造出来的不成?
看着对方粗豪的脸相,想起他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心中涌起万缕柔情,低呼:「唉!你
这害人精!」
戚长征似有所觉,呻吟一声,两眼颤动,便要睁开来。
水柔晶吓了一跳,不知对方是否听到自己这句多情的怨语,芳心忐忑乱跳。
戚长征再一声呻吟。睁开眼来,看到水柔晶,竟笑了起来,不知是否牵动了伤口,笑容
忽又变成咧嘴呲牙的痛苦模样。
水柔晶急道:「你觉得那里痛?」
戚长征摇摇头,表示无碍,有气无力地道:「我昏了多久?」
水柔晶一呆道:「我也是刚醒来呢。」
戚长征看看她还在淌水的秀发和紧贴身上的湿衣,道:「不会超过两刻钟,否则为何你
我还像两双水鸭子那样,幸好不太久,否则你和我都要小命不保。」
水柔晶好像这时才想起正在被人追杀,坐了起来,道:「你还走得动吗?」
戚长征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虽然仍在昏沉的黑夜,水柔晶被看得脸露羞容,低声道:「
你在看甚麽?」
戚长征道:「你那只懂听你说话的小宝贝没有跟来吗?」
水柔晶凄然道:「怕掉进水中时淹死了。」
戚长征道:「不!跳进河里前,我感到它由你 内跳了出来,否则我必会救它的。」
水柔晶想不到他人豪心细,又知小灵 未死,情绪高涨起来,站起来道:「我们快走吧
!」伸手去扶戚长征。
戚长征借点力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奇道:「你看!我的衣服快乾了。你的还是那麽
湿,为何会这样?」
水柔晶秀目睁大,道:「我曾听庞斑说过,气功进入先天境界的人,都有自动疗伤的能
力,看你现在的情形,可能已由後天气进入先天气了。」
戚长征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意外的狂喜,好一会才道:「你的伤怎样了?」
水柔晶道:「没甚麽打紧,不过给河水一冲,隐味药再没有效了,若还不赶快走,猎犬
会把我们找出来。」
戚长征拿起她的玉手,叁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道:「不要骗我,你的经脉受了震荡,没
有几天调养,绝好不了,来!快换过乾衣。」
水柔晶见戚长征如此关心自己,欣悦无限,微嗔道:「人家那有乾衣呢?」
戚长征卸下背後的小包袱,解了开来,微笑道:「幸好这小包里有防雨的蜡胶布。」
水柔晶看着他取出一件微带湿气的男装劲服,欢天喜地接过,背着他便那样脱下湿衣。
戚长征的双眼一览无遗地看到她无限美丽腻滑的裸背,心想这少女比青楼的小姐还大胆
,但却又没觉有任何不妥。她的腰特别纤长,且出奇地使人感到柔软好看,一见难忘。
水柔晶穿上他的衣服,摺起长了一掌的衣袖,虽宽松了一点,但仍掩不住那清秀妩媚之
姿,转过身来道:「舒服多了!」
戚长征拉起她的手,道:「来!我带你到两位朋友处去,唉!若非你我均内伤未愈,我
死也不会这样去打扰他们,但现在却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 * *
载着陈令方韩柏等的官船泊在岸旁一个小镇的码头旁,四艘由九江一直护航来此的长江
水师战船,分泊在官船前後和对岸处,灯火通明,照得江水像千万条翻腾的金蛇。
码头方面由附近军营调来的城卫军把守,如此阵仗,除非遇上的是一流高手,否则休想
闯过这样的警戒网而不被察觉。
正舱内摆出盛宴,除了陈令方、韩柏、范良极外,还有方园和守备马雄。
席间陈令方和韩范叁人一唱一和,大谈高句丽风月场中之事,听得方园和马雄对韩范这
两个冒牌货仅有的疑心亦去掉,怎想得到是串通了陈令方来骗他们的。
宴至中巡,酒酣耳热之际,马雄道:「刚才未将接到驻守鄱阳神武水师胡统领的快马传
讯……」
陈今方、韩柏和范良极叁人听得心中一动,叁对眼睛全集中在马雄身上。
马雄大感不自然,道:「未将的口齿始终不及方参事流利,都是由方参事来说比较适合。」
方园干咳一声,推辞道:「这乃军中之事,下官怎及马守备在行,还是守备说出来较好。」
叁人见这两人你推我让,均知道胡节这要求必是不合情理。
陈今方对付这些小官儿自有一套,脸色一寒道:「既是守备先提出此事,便由守备你来
说。」
马雄叹了一口气道:「陈公始终是我们自家人,未将也不敢隐瞒,胡统领派了副统领端
木正大人亲来此处,希望能将行刺陈公的八个大胆反贼提走审讯,并望能和擒贼的好汉见上
一面,以表达胡统领对他的赞赏。」
陈令方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接着老脸一寒,怒道:「端木正又不是不认识
我陈令方,为何不亲来和老夫说?」
马雄结结巴巴道:「未将说出来陈公切勿见怪,端木大人说陈公你还未正式上任,仍是
平民身份,这船负责的人应是未将,所以……」
他虽没有说出下半截话来,但各人都知端木正以大压小,硬迫马雄交人出来,这一着也
不可谓不利害。
陈令方忽地摇头失笑道:「要几个人有甚麽大不了,守备大人随便拿去吧,至於擒贼的
英雄侠士只是平民身份,大家还是不见为妙。」
马雄喜出望外,口舌立即变回灵利,站起来打个官揖,道:「陈公如此体谅,真是云开
月明,就麻烦陈公通知守在底舱的贵属们,以兔端木大人来提人时生出误会。」
陈令方道:「端木正来时,我的人自会撤走,不用担心。」
马雄连声称谢,和方园欢天喜地离去了。
这两人才走,韩柏和范良极一齐捧腹大笑,陈今方也忍不住莞尔,真心地分享两人的欢
乐。
柔柔款步进入厅内,见叁人如此兴高采烈,微笑道:「事情才刚开始,大哥和公子便像
打了场大胜仗,真教人担心你们沉不住气,给人识穿了身分呢。」
陈令方表现出惜花的风度,站起为柔柔拉开椅子入座,笑道:「有专使和侍卫长在这里
,不知如何连老夫这胆小的人也再不害怕,还觉得能大玩一场,实乃平生快事。」
范良极收了笑声,向柔柔问道:「秘密行动进行得如何?」
柔柔低声道:「陈夫人小公子等趁马方两人在此时,已乘车离去,浪大侠亲自随车掩护
,现在还未回来。」
陈令方叹道:「有浪大侠照应,老夫再无後顾之忧,就拚却一把老骨头,和皇……噢!
不!和朱元璋那小子周旋到底。」
范良极冷哼一声道:「陈兄你最好还是称那小子作皇上,我和专使都有个经验,就是叫
顺了口,很难改得过来。是吗!专使?」
韩柏狂笑道:「当然记得!你是说云清那婆娘吗?呀!你为何又踢我。」
范良极绷着脸道:「对不起!我踢你也踢得顺了脚,请专使勿要见怪小人。」
陈令方一本正经地向揶揄他的范良极道谢道:「侍卫长句句金石良言,朱元璋这小……
噢!不!皇上这……这,不!皇上最恨别人口舌或文字不敬,说错或写错一个字,也会将人
杀头。所以侍卫长这提点非常重要。」
柔柔一呆道:「皇上真是这麽横蛮吗?」
陈令方正容道:「倘真的说错话给他杀了头也没得说,但有人写了『光天之下、天生圣
人,为世作则』的贺词赞他,他却说『生』者僧也,不是骂我当过和尚吗?『光』则秃也,
说我乃秃子;『则』字音似贼,又是贼字的一半,定是暗讽我作过贼,於是下令把那拍马屁
的人杀了,这才冤枉。」
叁人听得全呆了起来,至此才明白伴君如伴虎之语诚然不假。
急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范良极向陈令方笑道:「你的旧相好端木正来了。」
话犹未已,一名身穿武将军服,腰配长剑,身裁矮肥,脸如满月,细长的眼精光闪闪的
军官气冲冲冲门而入,後面追着气急败坏的马雄。那方园影踪不见,看来是蓄意置身事外了。
陈今方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端木大人你好!京师一会,至今足有四年,大人风
采尤胜当年,可知官运亨通,老夫也代你高兴。」
端木正直冲至陈令方面前,凌厉的眼神注在陈今方脸上,怒道:「陈兄你究竟耍甚麽手
段,将八名逆贼藏到那里去了。」
陈令方脸色一变,大发雷霆道:「甚麽?你们竟将人丢了,这事你如何向皇上交待?」
端木正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回头望向马雄。
马雄恭惶地道:「陈公!事情是这样的,当……」
范良极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道:「马守备!这不知规矩乱闯进来的大官儿究竟是甚麽人?」
马雄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陈令方悠然坐下,特别尊敬地道:「侍卫长大人,这是水师统领胡节大人的副帅端木正
大人。」
韩柏鼻孔喷出一声闷哼,冷然道:「本专使今次前来上国,代表的是敝国正德王,等若
我王亲临,岂能受如此侮辱。」
范良极接口道:「如此不懂礼法之人,若非天生狂妄,就是蓄意侮辱我们,而我们乃大
明天子亲邀来此,送上能延年益寿的万年人参,这端甚麽木大人如此狂妄行为,分明也不将
他们皇上放在眼里,让我们到京後告他一状。」
韩柏忍着笑寒着脸道:「还到京去干甚麽?这人如此带剑闯来,摆明在恐吓我们,陈老
和马守备你两人作个见证,这大胆之徒定是不想贵朝天子能益寿延年,故蓄意要把我们吓走。」
柔柔苦忍着笑,垂下头去,心中明白这老少两人刚知道了朱元璋最恨人对他不敬,故在
此点上大造文章,愈说愈严重,但句句都说中端木正的要害。
端木正虽是怒火中烧,但两人这一唱一和,却如一盆盆的冰水,浇在他的头上,他为官
多年,怎不知朱元璋的脾性,若让这两人在朱元璋前如此搬弄是非,即管胡惟庸也保他不住
,而更大可能是胡惟庸会落井下石,以免朱元璋疑心他护下作反。
更严重的是若此二人立即折返高句丽,朱元璋吃不到他心爱的延年参,不但自己小命不
保,还会株连九族,想到这里,提不提得到那八个小鬼,已变成微不足道的一回事了。
自己怎麽如此不小心,犯这弥天大错。
端木正汗流浃背,威势全消,一揖到地道:「小人妄撞,请专使大人和侍卫长大人切莫
见怪,小人知罪知罪,请两位大人息怒。」
马雄连忙也陪着说尽好话。
回应人: 3ball 发言时间: 1998 七月 18日, 02点51分40秒
韩柏冷冷道:「立即给我滚出去,若再给我见到你的圆脸,本专使立即返国。」
端木正抹了一把冷汗,惊魂未定下糊里糊涂由马雄陪着走了出去,这时想的却是如何向
胡节交待。
两人走後,四人相 大笑。
陈令方道:「胡节这人心胸极窄,睚毗必报,我们这样耍了他一招,定然心中不忿,我
看他绝不肯就此罢休。」
范良极嘿然道:「管他明来还是暗来,有我朴侍卫长在,包他们来一个捉一个,来一对
捉一双,陈老你放心。」
范良极还是笫一次对陈令方如此客气尊重,後者受宠若惊,连忙亲自为范良极把盏,晚
宴便在如此热闹欢笑的气氛里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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