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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翻云覆雨卷6-鹰刀传说-3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Jun 20 11:59:18 1998), 转信

第叁章迷途难返

刁项坐在床缘,一手按着仍陷於昏迷的风行烈的额上,另一手伸出叁指,搭在他手腕的
寸、关、尺叁胍上。

和刁夫人、南婆站在一旁的谷倩莲一颗芳心上上狂跳,刁项并非南婆,风行烈的真实情
况可以瞒过南婆,却不一定可以瞒过身为叁大邪窟之一的一派之主的刁项。

刁项眼光忽地从风行烈移到谷倩莲脸上,精芒一闪。

谷倩莲暗叫糟糕,一颗心差点由口腔跳了出来,若刁项手一吐劲,保证风行烈尽管像猫
般有九条性命,也难以活命。

刁项冷冷道:「小姑娘,你对老夫没有信心吗?可是怕老夫医坏了你哥哥?」

谷倩心中一松,知道自己那颗心剧烈的跳动,瞒不过刁项的耳朵,幸好他想歪了到别
的事上,同时方可看出此人心胸极窄,好胜心重,柔声应道:「不:小青只是怕若老爷子
也说我大哥无药可救,那便恐怕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救得我大哥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几句话显是中听之极,刁项神情缓和,立了起来,背负着双手
,仰首望往舱顶,皱眉苦思起来。

刁夫人焦急问道:「究竟怎样了?」

刁项没有回答,向谷倩莲道:「令兄是怎样起病的?」

谷倩莲松了一口气,看来风行烈伤势之怪,连刁项也看不透,信口胡诌道:「大哥有一
天到山上打猎,不知给什麽东西咬了一口,回家後连续叁天寒热交缠,之後便时妤时坏,
害到我和娘担心到不得了,娘还瘦了很多。」说谎乃她谷姑娘的拿手好戏,真是眼也不眨
一下,口若悬河。

刁夫人同情地道:「真是可怜:「刁项拍腿道:「这就对了,我地想到这是中毒的现象
,否则经脉怎会如此奇怪,定是热毒侵经。」

谷倩莲心中暗骂见你的大头鬼,但脸上当然要露出崇慕的神色,赞叹道:「老爷子的医
道真高明啊:「刁项睐了谷倩莲那对会说话的明眸一眼,涌起豪情,意气干云地道:「热
毒侵经便好办多了,只要我以深厚内力,输入他体内,包保能将热毒迫出体外,还你一个
壮健如牛的大哥。」

谷倩莲大是後悔,所谓下药必须对症,若让刁项将风行烈死马当活马医,也不知会惹来
什麽可怕後果,正要砌词阻止,刁项已抓起风行别的手,便要运功。

幸好刁夫人及时道:「相公:你刚才医治情儿时已耗费了大量真元,不若休息一晚,明
早才动手吧,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呢:「刁项拿着风行烈的手,犹豫半晌,心想其实自己
确是半点把握也没有,页要是弄死了这小子,怎样向这大合夫人眼缘的小姑娘交代?自己
的脸子更放到那里去?乘机点头道:「夫人说的是,让我先去打坐一会。」乾咳两声後,
出房去了。

刁夫人拉着谷倩莲在林旁的椅子坐下,南婆则坐在对面的椅子处,若着两人。这刁夫人
可能武功平常之极,故而这南婆负起了保护她的责任。

谷倩莲本来拟好的其中一个应变计划,就是把这刁夫人制着,以作威胁敌人的人质,但
有这南婆在,这计划便难以实行了。

要知魅影剑派乃双修府的死敌,所以双修府的人,对魅影剑派的高手知之甚详,其中有
十个人物,特别受到她们的注意,其中一人,就是这南婆,至於刁夫人,则向来不列入他
们留心的名单内。

刁夫人微微一笑道:「小青姑娘今年贵庚?许了人家没有?」

谷倩莲垂下了头,含羞答答地道:「小青今年十七,还……还没有:「刁夫人喜道:「
那就好了,像你这样既俏丽又冰雪聪明的姑娘,我还没有见过,更难得是那份孝心。」

谷倩莲心道:「若你知道是我将你的儿子弄成那样,看你怎麽说?」想虽是这麽想,但
她对这慈爱的刁夫人,由衷地大主好感。

刁夫人滔滔不绝续道:「可惜情儿给坏人弄伤了,否则见到你必然喜欢也来不及,噢:
你尚末见过情儿吧,他不但人生得俊,又文武全才,生得这麽一个儿子,我真的也大感满
足了。」

谷倩莲心中应道:「你不找我麻烦,我也真的大感满足了。」

船速忽地明显减缓下来,船身微震。

南婆道:「船到码头了。」

「呀:「叫声由风行烈处传来。叁人六只眼睛齐往风行烈望去。风行烈扭动了一下,叫
道」谷…」

韩府大厅内。

不舍大师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喝着香气四溢的碧螺春,似乎全末发觉立在他面前的马峻
声的存在。

除这一坐一站的两人外,其他人都避到厅外去,门也掩了起来。

马峻声忍不住唤道:「师叔:「不舍放下空杯,眼中精芒暴射,望向马峻声,淡淡道:
「峻声你到那里去了?」

马峻声知这师叔一向对自己没有多大好感,心下暗怒,道:「我闷着无聊,出去逛逛吧
:师叔:「不舍微微一笑道:「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马峻声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又见他丝毫没有要自己坐下来的意思,大不是滋
味,勉强应了一声。他乃马家堡独子,自少便受尽父母溺爱,拜於无想僧座下後,不但在
少林地位尊崇,在江湖上亦是处处受到逢迎吹捧,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而。不舍这种态
度,自然是令他大是不满,冷冷道:「若师叔没有什麽话,我想先回後院梳洗,再来向师
叔请安。」

不舍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马峻声暗忖,你要在我脸前摆架子,我可不吃这一套,大不了有师傅出面,难道我怕了
你不成,转身往後厅门走去。快到门边时,後脑风声响起。

马峻声大吃一惊,猛一闪身,一件东西擦头而过,「拍」一声嵌进门里,像门闩般横卡
着两扇门,却没有将门撞开,用动之妙,使人目瞪口呆,原来是一条金光闪闪的令符。

要知若要令符嵌入大门坚实的厚木内,用劲必须至刚至猛,但要不撞开没有上门的门,
则力道又需至阴至柔,现在令符既陷进了木门内,又不撞开木门,显是两种相反、立於两
个极端的力量,同时存在於这一掷之内,完全违反了自然的力量,真教人想想也感到那想
不通的难过。

不舍的声音从背後悠悠传来道:「你认得这少林的」门法令」吗?」

马峻声惊魂甫定,又再大吃一惊,比之刚才的惊惶有过之而无不及,转过身来,对着安
坐椅上,正喝着第二杯茶的不舍时,俊脸上已没有了半点血色。

不舍喝道:「还不跪下:「马峻声傲气全消,」卜」一声双膝触地,像个等候判决的囚
犯。

不舍放下茶杯,长身而起,来到跪着的马峻声前,冷然道:「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若有半字虚言,立杀无赦,你应知道我不舍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

马峻声心中一震,势想不到不舍竟拿到了少林派内可操门人生死之权的「门法令」,难
道连师傅也护我不着,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惶,道:「师叔问吧:「不舍道:「不过先让
我提醒你,自韩府凶案发生後,我便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深入调查整件事,所以我虽是
今天才到,知道的事却绝不会比任何人少。」

一股冰寒涌上心头,马峻声表面平静地道:「师叔问吧:「不舍转身,背着他负手仰天
一叹道:「你或者会以师叔一向不大喜欢你,其实我对你的期望,绝不会比你师傅对你少
,只不过我看不惯你的骄横,却希望这是因年少气盛,到江湖历练後便可将这缺点改正,
看着你,就像看着当年初涉江湖的自己。」

马峻声一呆道:「师叔:「不舍摇头苦笑道:「何况我还曾和你父亲在鬼王虚若无帐下
并肩作战,为驱赶蒙古人出力,唉:现在蒙人再来了,但我们却为了小辈的仇杀弄得四分
五裂,散沙一盘。」

马峻声愕然道:「怎麽我从未曾听爹提起过认识师叔?」

不舍道:「当年我投军之时,隐去了门派来历,尔父当然不知当年的战友,就是今天的
不舍。」想起了往事,无限唏嘘地一叹、再数日马峻声这刻对不舍印象大为改观,已减少
了原先完全对抗的心态,想了想道:「师叔,请恕过峻声不敬之罪。」

不舍道:「你起来吧:「马峻声坚决摇头,道:「师叔既掣出了」门法令」,峻声便跪
着接受问话。」

不舍然然半晌,忽尔平静若止水般淡淡道:「你究竟是为了护着什麽干下了这麽多蠢事
?」

无论不舍问什麽,马峻声心内早预备了拟好的答案,独有这一问令他目瞪口呆,哑口无
言,一时不知作如何反应。

不舍道:「其他人或者相信你可以杀死谢青联,但却绝不是我不舍。」

马峻声至此已招架不住不舍像剑般锋利的话,叫:「师叔:「不舍道:「长白以」云行
雨飘」身法在八派中轻功称第一,凡是轻功高明的人,耳朵都特别灵敏,这是因为轻功关
键处在平衡,而平衡则关乎耳内的耳鼓流穴。所以独行盗范良极以轻功称雄天下,耳朵的
灵敏度亦是无人能及,以你气走刚猛沈稳路子的身手,要掩到谢青联近前而不被他发觉,
可说是痴人说梦,我不舍第一个不相信。」

马峻声哑口无言,直至这刻,他才发现这一向沈然寡言、锋芒不露的师叔,才智和识见
均到了人的地步,自己比起他来,真不知要算老几?

不舍续道:「我曾检验过谢青联药制了的身,那致命的一刀透心而入,割断心脉,位
置准确狠辣,以谢青联的身法,竟连半分闪避也来不及,即使在他毫无防备下,你也不能
做到,何况是个不懂武功的韩府小仆?」

马峻声默然不语,也不知心中在转着什麽念头。

不舍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峻声你告诉我,为何会忽然到韩何去?」

马峻声待要回答。

不舍已截住他道:「当然是因为你和谢青联在济南遇到了韩清风吧:「按着喟然。」你
知我为何代答此间,因为我怕你会以谎言来回答我。」

马峻声愕然张口,呼吸急速,因为他的确想以拟好了的假话来答不舍。在不舍恩威并施
下,他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应对能力。

马峻声垂下头,不住喘气,显然心内正在天人交战。

不舍的声音传入耳内道:「你和谢青联本是惺惺相识的好友,表面看来是因遇到了秦梦
瑶,才嫌隙日生,但我想其中实是另有因由,峻声你可以告诉我吗?」

马峻赝颓然往後坐在脚跟上,台起头仰望卓立身前的白衣僧,颤声道:「师叔…:师叔
……我……」

不舍知道这乃最关键的时刻,柔声道:「你有什麽难题,尽管说出来吧。」

马峻声一咬牙,垂下头,冷硬地道:「韩清风和我们说的只是普通见面的闲话,後来遇
到梦瑶小姐,如她对韩府名闻天下的武库很感兴趣,这才和她联袂来此。」

不舍长叹道:「只是这句话,我便知道你必是晓得韩清风现在的去向,所以不怕他会出
来顶证你,峻声啊:你身为少林新一代最有希望的人,怎还能一错再错呀:「马峻声似下
了决心,紧抿嘴唇,一句不答,也不反驳,但亦不敢起头迎接不舍锐利如剑的目光。不舍
声音转冷道:「那告诉我,为何韩家五小姐要为你说谎?」

马峻声依然不起头,沈声道:「她告诉师叔她在说谎吗?」

不舍微微一笑道:「正因为她咬牙切齿说她不是在说谎,才使人知道她正在说谎,说真
话何须那麽费力?」

马峻声闭口不答。

不舍缓缓在他身前来回踱步,好一会才道:「负责审问韩柏的牢头金成起和几个牢卒,
事後都辞去职务,举家迁移,不知所终,告诉我,是谁令他们这样做?你将怎样向长白的
人解释?」

马峻声道:「何旗扬告诉我他们不知韩柏一案牵连如此之广,加上韩柏忽然暴死狱中,
连骸也失了踪影,怕惹祸上身,所以纷纷逃去,至於长白的人相信与否声又有什麽办法?
我没有杀死谢青联,就是没有杀死谢青联。师叔你刚才地指了出来不舍一声长叹,摇头苦
笑道:「只要我一掌拍下,这在八派牵起滔天巨浪的凶案,便立时了结,我真希望我能下
得了手。」

马峻声回复了冷静,沈声道:「师叔要杀要剐,峻声绝不反抗,若我的死能令八派回复
团结,峻声死不足惜。」

不舍背转了身,望往高高在上的屋梁,平静地道:「好:你回房去吧:「马峻声全身一
震,不能置信地起头来。不舍孤高超逸的背影,便若一个无底的深潭,使他看不透,也摸
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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