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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荆楚争雄记(下)-2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Jun 12 13:25:09 1998), 转信

标  题: <<荆楚争雄记>>(下)第二章 
 
当日下午,春阳高挂。 
在吴国都城的大校场上,集中了吴国的文武重臣,自阖闾而下,全部到齐。 
校场边搭了一个高台,阖闾、夫概王、白喜、伍子胥、却桓度冒充的孙武等, 
一齐伴着晋国来的专使巫臣和其他一众武将文臣百馀人,在高台上排列坐好, 
观览校场下正要进行的晋国车战示范。 
校场四边围满了吴兵,虽然有上万兵员,却是鸦雀无声,显示出精良的训练 
一阵马蹄声和车轮声,从校场东面的入口响起,一队战车冲出,井然有序, 
转眼在大校场空地的东面打横一字排开,共有七乘。 
这些战车每乘都以四匹披甲的战马拉动,独辕,两轮,方形车舆,长谷,宽 
约十尺。 
每乘车上有三人,主要的战士站在左面、全身甲胃,以皮革为主,再缀以青 
铜护器,千执长达丈八的钩戟,地位较次的战士居右,两个战士中间的是御手, 
负责驾御战车。 
战车上除了甲盾外,还有中间横悬的战鼓,随风飘扬的战旗则斜挂在车尾, 
有轴的顶端安有尖刺,大大增强了杀敌的能力。 
七乘战车在校场上列出阵形,好不威风。 
吴国一向多湖和沼泽,对车战运用可说一窍不通,见到这样的架势和装备, 
均觉心颤神荡。 
巫臣环顾吴国君臣,见到除了阖闾、伍子宵和却桓度等有限几人外,馀人显 
然都为战车的气势所慑,心下大感满意,向阖闾道:「大王、此次小臣来此目 
的,是希望能把北方车战之术的精华引进贵国,以能发扬光大,在战场上一杀 
楚人的威风。」 
阖闾呵呵一笑道:「贵国好意,本王怎会不知,还望巫专使详细介绍,令我 
等野外之民一开眼界。」 
巫臣微笑道:「在他们示范不同的车战技术前,我首先要约略述说一下这种 
战术的大概。战车是平原会战的无敌武器,机动性大而灵活,战斗的过程,主 
要是分远射、错谷格斗两个部分,通常都是以一线横列作战,就像现下的阵势。」 
说到这里,忽地一声暴喝。 
校场上七辆战车上的战鼓一齐响起,七名御者扬声大喝,七乘战车一排冲出, 
车轮和校场的沙石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尘土扬上天空,冲到看台前。 
战车上的武士手中的丈八钩戟,一齐向前急剌几下,煞是好看。 
战士们在战鼓声里,运气扬声,便像千军万马纵横厮杀,使人热血沸腾。 
铜戟在阳光下闪烁生辉,观者几不能睁目。 
晋国车战之术,果然不同凡响,难怪能与楚国分庭抗礼,平分春色。 
夫概王双目闪着兴奋的光芒,道:「巫专使,贵国车战的确高明,我国若能 
学上一二,那还怕楚国不低头。」 
巫臣仰天大笑,意气风发。 
其他吴国大臣纷纷点头,只有却桓度和伍子胥默然不语,毫无赞同的神色。 
这时战车越过看台,到了校场的另一边,又转了回来。 
七车二十八匹马,踢起满场尘土。 
全场响起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众人纷纷向巫臣发问,由战车的制造到战士的训练,无不在询问的范围内, 
夫概王更是发问最多的一个,显示了各人的浓烈兴趣。 
反而却桓度这兵法大家,微笑不语,只像是个陪客,不时和其他文臣闲聊。 
吴王阖闾看在眼内,心中一动,也不言语。 
白喜走近却桓度身旁道:「孙将军,今晚由夫概王亲自宴请巫专使,我俩身 
为陪客,最好早一点到达。」 
却桓度道:「这个当然。」 
白喜道:「横竖顺路,不如我的座驾经过孙将军的府上时,和将军一同赴会, 
岂不有伴。」 
却桓度怔了一怔,白喜与夫概王一向合得来,和伍子胥则不大和睦,这次相 
邀同往赴会,看来也不会是什麽好事。况且今晚夏姬必会出席,到时也不知是 
什麽一番局面,再加上夫概王的美丽刁蛮女儿舒雅,却桓度一想起顿时头也大 
了好几倍。 
他想了想,口上连忙应道:「能得白将军作伴,那就最好不过了。」 
自喜欣然而去。 
阖闾这时走到却桓度身边,低声道:「孙卿似乎对这战车另有看法,木王说得 
对不对?」 
却桓度连忙恭身道:「小将岂能瞒过大王法眼,不过这时并不适合谈这方面 
的问题,小将和伍将军近年来锐意在武器和战术上加以改革和发展,大王若能 
抽空,请随时审核。」 
阖闾双目精光一闪道:「就明天如何?」 
却桓度道:「谨遵王命。」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却桓度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将要来临,若能在明天令阖闾对他们训练的战阵武 
器生出信心,才可使这雄心勃勃的吴王敢向称强天下的楚国挑战。 
即将来临的困难,却是这麽多和不易解决,包括了私人恩怨、儿女之情、权 
力之争和战场上的生死胜败。 
黄昏时分,白喜果然驱车前来和却桓度齐赴由夫概王作东道主,宴请晋国来 
使巫臣的晚宴。 
这个宴会有却桓度最想见但又是最不欲见的绝代尤物夏姬。 
自从长江一别,却桓度一直将此梦萦魂牵的美女,埋藏心底,这刻再要相见, 
却须视同陌路,令人心碎。 
还有那既刁蛮又动人的夫舒雅,不知又会弄些什麽把戏。 
刚好这时白喜望向车外,欣赏风景的眼光收了回来,注视却桓度道:「孙将 
军,听说你每天清晨都起来练剑,想必是此道高手。」 
却桓度心下一震,暗忖自己练武之事极端秘密,这白喜居然随口道来,自然 
含有警告自己他的耳目灵通,不知自己的事他还知晓多少?口中若无其事的答 
道:「小将自幼身体多病,所以遵照先严吩咐,每天早起舒展一下筋骨,那当 
得起练剑两字。」 
白喜莫测高深地一笑,不再追问。 
一时间两人沈默了一会,好在白喜态度从容,二人间的气氛相当轻松。 
却桓度心想自从得到孙武的十三篇兵法後,这几年一直致力於把兵法融入剑 
术内,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精神愈趋内藏不露,所以连伍子胥这武学的大行家, 
亦当自己是普通好手,为舒雅向自己挑衅而担心,估量白喜虽然知他每天练剑, 
也不放在心上 心下稍安。 
白喜话题一转,谈起巫臣来,道:「这次若能藉着这个机会尽得晋国车战奇 
技,吴国之兴,应该是指日可待。」 
却桓度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自喜神色怪异,问道:「孙将军难道不认为晋国车战之术,足可与楚国分庭 
抗礼吗?」 
却桓度正容道:「恰恰相反,我认为晋国车战之技,比之楚国,只高不低。」 
白喜道:「若是如此,为什麽你今天在校场检阅晋军的操演时,似乎毫不感兴趣 」 
却桓度心想这才是你要问的问题。今日自己的态度,当然瞒不过这经验老到 
的白喜。 
却桓度答道:「楚国国力十倍於我,在车战上有极优良的传统,如果以车战 
对车战,不啻以己之短,对别人之长。况且一辆战车的制造,耗时良久,动辄 
要多月的时间,方今我国国势大盛,若不能把握时机!实令人扼腕长叹。」顿 
了一顿又道:「战车沈重笨拙,只适合驰骋平原荒野之地,兼且转动不便,在 
多湖泊沼泽丛林之处,等同废物。况且驾御极端困难,轮大舆短,转动不灵活, 
又是单辕;而用缚在衡上的轭驾马,全靠马缰来控制四匹奔马,只是「御者」 
的训练,便不是一蹴可就的事,如何可与有数百年传统的楚国在这方面争雄?」 
白喜一时沈吟不语。 
却桓度不期然有点欣赏此人。他虽然一向和夫概王结成阵线,却绝非只争意 
气之徒,若他身形雄伟,面相非凡,亦令他惺惺相惜。 
白喜抬头道:「然则孙将军又有何制胜之道?」 
却桓度刚要回答,马车倏然而止。原来到了夫概王的府第。 
两人停止对话,一同下车。 
踏出车门,却桓度眼前一亮。 
夫概王府远在北郊,却桓度忙於练兵,还是第一次来此。以往多次经过,都 
是在高档外远远观看,这样身在其中,当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王府依山建成,面积广阔,有内外两道城垣,团团围住。 
外城墙的四角,建有钟鼓楼,每个高达六丈,监视着城外每一个方向。 
城墙厚达一丈,可供骏马住城墙上驰跑。 
却桓度暗忖:只是这王府的建设,便可以推断夫概王野心不小,这人手下家 
将多达五千之众,占了吴国总兵刀一成有多。这王府又凭险而筑,易守难攻, 
异日必为吴王阖闾的心腹大患。 
进入内城墙後,一道近百级的石阶冲空而起,直伸往山腰的王府主宅。位在 
整个建筑群的中央,是一座建造於两文的高台上的建筑物,由前、中、後三座 
宫殿组成。 
王府前又有门殿数座,左右楼亭隐隐,气象万千。 
却桓度心内赞叹,这样的建筑,尽管齐、楚诸地素以文明见称的国家,也属 
罕见,这夫概王绝不能轻忽视之。 
日落西斜,王府左侧的天际万道红霞,把夫概王府衬托得如神仙宅第。不知 
为什麽,却桓度忽然想起找自己麻烦的舒雅。 
怕只有追样的地方,才配得上这样秀美娇灵、武艺出众的美女。 
却桓度和白喜两人,在四个侍卫引导下,缓缓踏上直通王府大门的石阶。 
忽地一阵马蹄声从左侧传来,以极高的速度,直向两人立身处奔来。 
两人自然回首侧望。 
数骑从王府侧的树林奔来,当先一名女于,全身紧裹在银光闪闪的武士服内, 
英气迫人里带着无限妩媚,不是夫概王的掌上明珠舒雅还有谁? 
背後是四名年轻俊伟的男子,当日早上从背後袭击却桓度被夺去长戈的宁声, 
赫然在内。 
众骑士背上都挂着长弓箭筒,一看便知是狩猎归来。 
舒雅领着众人奔到却、白两人身前丈许,才蓦地一抽马缰,整只骏马人立而 
起,示威似地作两人面前立定。 
後面数骑亦立时显示出御者的精湛技术,同将急奔的健马勒定,一阵马嘶和 
喷气的声音,颇具威势。 
舒雅一阵娇笑,雪白的俏脸掠过得意之色。伸手一拍背後,原来马股上缚了 
一只中箭的黄鼠狼,向白喜道:「白将军,你看舒雅的收获。」她眼尾也不望 
向却桓度,像是他并不存在那样。 
白喜大笑道:「恭喜小姐的箭术更上一层楼,这一箭刚好透颈穿过,吴国箭 
术之精,除了夫概王外,当数你了。」 
舒雅又是一阵娇笑,像朵盛放的鲜花,她身旁的其他男子,无不看得发呆。 
舒雅精灵的目光,一溜转到却桓度身上道:「原来是这位只懂兵法却不懂自 
保的大将军,今天肯驾临寒舍,真是令蓬荜生辉。」语气充满讥嘲。 
她身旁的男子发出笑声,唯有那宁声笑得很是勉强。 
却桓度岂会和她一般见识,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白喜望向却桓度,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表示他拿这个刁蛮公主没办法。 
却桓度心下暗赞白喜一声,白喜这表情胜过千古万语,既不会触怒舒雅,亦 
使他却桓度难以发作,不禁对他作出更高的估计。 
舒雅被却桓度从容自若的神情激起怒火,面容一沈道:「孙将军,你若非整 
日只顾着讲千军制胜之道,就不至於今早无能自保了。」 
却桓度一愕,旋又释然。 
原来他看到宁声面容尴尬,垂首不语。恍然明白宁声为了在舒雅面前保存颜 
曲,将今早的事情扭曲,指败为胜。 
白喜眉头一皱,觉得舒雅言与过重,正要发言。 
却桓度一伸手,阻止白喜为他出头道:「夫小姐名震男方,末将技低位微,何 
能自保。」他的口气似乎谦逊,神态上却是毫不在乎,把正要发作的舒雅弄得 
苦无藉口。 
舒雅眉头皱了起来,黑剿锄的大眼睛在俏面上转了两转,忽地一抽马头,两 
条修长的大腿一夹马腹,骏马一声急嘶,放开四蹄笔直的朝却桓度冲来,一把 
锋芒四射的长剑,握在手中。 
却桓度精神集中在她手上的长剑,这就是着名的「越女剑」。据说出於越国 
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妙手,精铁打成,更胜他以前得自父亲的铜剑「铜龙」。 
「越女剑」破空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随着骏马冲近,向却桓度面门刺来。 
这一剑来势凶猛,但在却桓度眼中,却知道舒雅留有馀力,非是要一剑将自 
己干掉,当然他也不可以排除夫概王藉着女儿把自己宰了的可能性,事後只要 
夫概王亲自请罪,吴王也莫奈他何。 
他可以诈作惊怕,例如滚下台阶避过,但只要这是传了出去,必然大损自己 
在军内建立的威信,目下唯有押他一注。 
却桓度卓立不动,眼前寒芒一闪,长剑在眼前一寸滑开,健马在身边擦过, 
驮着舒雅奔上台阶。 
舒雅的声音远远传来道:「孙将军若要求自保之数,可拜我为师。」连人带 
马,冲入了大门内。 
却桓度环顾众人,看到白喜面上一丝惊容,刚正逝去。心下一凛,知道高明 
的白喜看出了自己惊人的眼力和胆量。 
其他一众青年面上现出了尊敬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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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luling.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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