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oung (歪歪),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29-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Mar 22 08:57:17 1998), 转信

第二章不死印法 
  

在暗黑的门道里,突利把伏鹰枪法施展至极尽,纯凭感觉骤雨狂风的朝

敌人攻去,岂知对方明明在枪势笼罩的范围内,可是十多枪剌出,却枪枪落

空,心中骇然时,枪锋如遭雷极,震得他往後跌退,接看两手的阴遾脉奇寒

欲裂,阳遾脉却是灼热难挡,根本不知如何化解,骇然下往後疾退。

谁人的武功诡异霸奇若此? 

寇仲和徐子陵足踏实地,分了开来,从退後的突利两侧同时向神秘大敌

攻去,一时拳风刀劲,响个不绝。 

突利後退近十步,才堪堪把入侵的敌劲化去,此时徐子陵和寇仲分别传

来数声闷哼,显然吃了大亏。 

他们惨在功力未复,及不上平时约五成功夫,不过纵使如此,敌人能一

声不吭的在两人联手攻势下仍占尽上风,其身手亦实在骇人听闻。

突利重整阵脚,持枪攻去,嵌入徐子陵和寇仲之间,堪堪抵着敌人。

蓦地蹄音轰呜,大批人马从城内方向朝城门飞驰而至。 

那人冷哼一声,道:“算你们走运!”语毕一掌拂在突利枪尖处,突利

喷血跌退时,他抽身後撤,从门道另一端逸去。 

三人那敢停留,忙溜出城外,落荒狂逃。 

在城外一处密林内,三人先後浪倒地上,再爬不起来。 

寇仲喘息道:“谁人如此厉害?” 

徐子陵翻身仰卧,勉强睁开眼睛,透过疏枝浓叶瞧着澄澈依旧的夜空,

“我终於明白甚麽是不死印法。” 

突利猛地仰起头来,骇然道:“『邪王』石之轩?” 

寇仲吐出小半囗鲜血,苦笑道:“果然是他,我明明一刀劈在他身上,

怎知竟像无法劈得入的滑溜开去,刀劲却被他吸纳过去,还以之攻向小陵,

不死印法就是最高明的借劲卸劲和吸劲的功法,源自天魔大法,但又比天魔

大法更厉害。他是怎样办到的呢?” 

徐子陵道:“我们如非在这几天初窥借劲卸力的门路,绝不会明白他别

辟蹊径的奇异功法,照我看关键处在他能把两种截然不同,分处极端的内劲

合而为一,再加以出神入化的运用,始能成就这种永立不败之地的魔功,难

怪慈航静斋对他亦如此忌惮。” 

突利道:“他随时会追上来,我们应否继续逃走呢?” 

寇仲艰苦地盘膝坐起,坚决的摇头道:“不!来便来吧!只有在这种情

况下行功,我们才能再有突破。” 

夕阳在西方天际射出消没前的霞光,染着数朵欲离难舍的浮云,宛若凡

间仙境。 

寇仲来到徐子陵旁单膝蹲下,低声道:“石之轩那家伙没来,究竟是我

们好运还是他好运呢?” 

徐子陵缓缓睁开修长的俊目,犹带血渍泥污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表

情,轻轻道:“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石之轩之所以放过我们,因为他的目

标是云帅,希望他吉人天相,能逃出石之轩的魔掌。” 

寇仲剧震道:“我倒没想过这可能性,你为何不早点说?” 

徐子陵双目掠过仍在行功疗伤的突利,叹道:“我是得你提醒才忽然醒

悟,无论石之轩能否追上云帅,他定会回头来寻找我们,你的状态如何?”

寇仲双目精光烁闪,沉声道:“你这以战养战的修练方式,确是无可比

拟的法门,比之甚麽闭关苦修更管用。不但功力大为凝炼精进,最难得处是

实战经验倍增,至少明白了原来最上乘的借劲卸劲功夫,是在体内的窍穴经

脉内进行,这就是不死印法的诀要。” 

徐子陵点头道:“『多情公子』侯希白曾说过不死印法是把生和死两个

极端统一,敌人攻来的是夺命的死气,而不死印法便是将这死气转化为生

  

气,於是死即生,生即死,我们的借劲法与之相比实是小巫见人巫,相差以

千里计。” 

寇仲一对眼睛亮起来,道:“这并非没可能办到,只要我们的借劲法能

在别人击中我们之时进行,又有方法令攻者伤害不到我们,等若练成不死印

法。” 

徐子陵摇头道:“我们永远都练不成像石之轩那种方式,除非能学他般

身具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一生一死,但对我们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寇仲信心十足道:“他有他的不死印法,我们有我们的借卸大法

只要知道有这种可能性,总有一天我们能办到。” 

徐子陵道:“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与石之轩之战确对我们有极大

的启发,使我们豁然顿悟。但眼前当务之急,是如何可破他的不死印法?”

  

寇仲沉声道:“我刚才为这问题差点想破脑袋,幸而略有所得,觉得唯

一的方法是当真气攻进他体内时,不被他切断,如能摇控气劲,便不怕被他

采取化用。但最隹的方法,仍是如何发扬光大我们的“借卸大法』。否则仍

捱不了他多少招。” 

徐子陵点头道:“你的话很有道理,趁现在可汗仍在养息,我们玩几招

试试如何?” 

寇仲正中下怀的欣然叫好,徐子陵和他长身而起,对视微笑,均有再世

为人的感觉。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正朝武道的极峰不断突破挺进,奠定了两人

日後超越众生之上,晋身为无可比拟盖代武学巨匠的境界。 

几经辗转,南阳最後仍回到朱粲手上。 

寇仲和徐子陵虽失意南阳,却有三大得益。首先令阴癸派在荆北扩展势

力一事功败垂成,襄阳依然是孤城一座。不过与阴癸派短暂的和平亦告结

束,双方均因南阳一役加深仇恨,势不两立。 

其次是与云帅化敌为友,少了这个来去如风的劲敌,无论实质和精神上

都要轻松得多。经他们分析,云帅当然不再甘於为安隆和赵德言所利用。

最後就是因朱粲大军突击,打乱了李元吉的阵脚,使他没法像以前般组

织大规模的搜索行动,还要迅速撤离险地,免为朱粲所乘。兼之从安隆处再

得不到额外的情报,对追踪三人的行动,自是大有影响。 

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寇仲三人乘机北上,当然不敢掉以轻心,虽说少了

云帅和朱粲这些人马,却多出阴癸派和石之轩两个更令他们头痛害怕的大

敌。 

在向城购备衣物粮食等必需品後,他们便开始过城不入,专挑荒山野岭

赶路的生涯。休息时三人埋首钻研武功。十多天後抵达洛阳南向的大城伊阙

时,不但寇仲和徐子陵的修为大有精进,突利亦得益不浅,在伏鹰枪法和内

家真气两者屡作突破,深深领受到以战养战的无穷妙用。 

三人扮作往来各地的行脚商贩,在伊阙城投店休息,然後分头查探,好

找得潜入洛阳的万全之策。 

洛阳非比其他地方,乃龙蛇混杂之处,且是王世充的地盘,一个不小

心,後果将相当不妙。 

寇仲返回客店,徐子陵刚比他早一步回来,寇仲在椅子颓然坐下,像放

弃一切似的意兴阑珊,默然无语。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奇道:“发生甚麽事,为何像失去整个杨公宝藏的

可怜样相。” 

寇仲摇首轻叹,缓缓道:“我儿到李秀宁。” 

徐子陵愕然道.“她竟到这里来吗?” 

寇仲道:“她该是路经此地,她唉!她和情郎逛街购物,那模样不知多

麽开心快乐。我却在打生打死,还要为如何潜入洛阳惆怅失落。”

李秀宁的情郎就是柴绍。寇仲见到他们卿卿我我的,当然触景伤情,悲

苦自怜,可见寇仲仍未能对李秀宁忘情。 

伊阙城乃王世充旗下的重要城市,紧扼直通洛阳的伊水,李秀宁能在此

随意观光,可知李阀仍末与王世充撕破脸皮对看来干。 

李秀宁从南方的竟陵来到此处,不用猜也知她下一站是东都洛阳,要与

王世充作最後的谈判。如若王世充不肯投降,李阀的大唐便要和他以战争来

决定天下谁属。 

徐子陵道:“这种事恕小弟有心无力,没法子帮上忙。” 

寇仲恼道:“难道你不可以说些安慰我的说话,例如你已有了宋家姑

娘,再不可三心两意;又如说并非你比不上柴绍,只因这小于既比你先走许

多步,又是近水楼台诸如此类的话吗?” 

徐子陵苦笑起来,探手拍拍他的宽肩,道:“说起自我安慰的本领,谁

人及得上你寇少帅。我说的话只会是苦囗良药,例如假设你对秀宁公主馀情

末了,将来有机会破入关中,你该怎麽面对她呢?所以你今後所有的作为。

都应是唯恐她不恨你似的。” 

寇仲愕然道:“你倒说得对。我既得不到她的芳心,令她恨我亦是没办

法中的方法。不过出人头地是我从少立下的宏愿,倒不是因她而去争天下。

但她却肯定是使我发奋的一个推动力。想想吧!当日在李小子的船上,那柴

绍用怎样的一副嘴脸来招待我们。” 

当年的事,早在徐子陵记忆内褪色淡忘。更想不到对寇仲的伤害是如此

深刻,致令他念念不忘。 

徐子陵不知说甚麽才好时,突利左手提着一坛酒,右手拿看大袋新鲜热

辣的卤肉与馒头回来,登时驱走房内重如铅坠的沉郁气氛。 

三人摆开几椅,大吃大喝,情绪转趋高涨。 

寇仲道:“陵少可知伊关的太守是谁?” 

徐子陵淡然道:“若连这都不晓得,那有资格做探子。人情冷暖,小心

别人不卖你的账。” 

寇仲胸有成竹道:“不要这麽悲观,杨公卿是一条好汉子,只要我痛陈

利害,保证可打动他。” 

突利放下酒杯,瞧看寇仲为他添酒,奇道:“你有甚麽利害可向他痛陈

的?” 

寇仲抓头道:“这倒未有想清楚。但只要王世充不肯向李家屈服,我寇

仲便大有利用价值。若直接向王世充讲和,大家都很难下台,透过杨公卿去

穿针引线,则是另一回事。” 

突利摇头道:“这叫节外生枝,一个不好,徒然暴露行踪,倒不如待你

起出杨公宝藏後,声势大增,再找王世充也不迟。” 

寇仲道:“可汗的话不无道理,我此举就此作罢。” 

徐子陵横他一眼,冷哼道:“说到底你都是心思思要见李秀宁一脸

吧?” 
寇仲似要泄愤地重重一掌拍在徐子陵肩膀处,叹道:“真是甚麽事都瞒

陵少不过。” 

以李秀宁的身份,当然由杨公卿亲自招呼,寇仲去见杨公卿,至少在感

觉上可较接近李秀宁,这是非常微妙的心态。 

突利道:“我买下三个到洛阳的快船舱位,今晚我们最好乖乖的留在房

内,舒舒服服的睡他一觉,明早登船北上,只要没有人晓得我们要到洛阳,

有九成机会我可把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关中去。” 

寇仲道:“表面听来是十拿九稳,不过假若你那位莫贺儿站在颉利的一

边,我们将会变成自投罗网,何况莫贺儿此举不但要与颉利反脸成仇,更会

开罪李家,说到底都对他有害无利。” 

突利不悦道:“莫贺儿不是这种人。” 

徐子陵从容道:“可汗勿动气,若事情只牵涉莫贺儿个人的荣辱,我相

信在感恩图报下他会为可汗做任何事。但可汗要他帮的这个忙却是非同小

可,一旦泄漏风声,将关乎他和族人的存亡兴衰。所以我们仍是小心点

好。” 

突利的脸色直沉下去,抚杯沉吟片刻後,低声道:“两位既有此想法,

那因何我们要到洛阳来呢?” 

寇仲探手搭上他肩头,微笑道:“我们是为可汗才到这里来,可汗可由

此北返,经幽州回国,大家一场兄弟,多馀的话不用说啦!” 

突利虎躯剧震,忽然探手就那麽把两人搂个结实,感动的道:“能和两

位结成兄弟,是我突利的荣幸,不过我突利岂能在此等时刻舍你们而去,此

事再也休提。” 

放开两人後,寇仲举杯祝酒,三人痛尽一杯,徐子陵道:“可汗请勿怪

我,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可汗亦不宜与我们一起闯长安。”

突利苦笑道:“我比你们更把问题想通想透,可是要我就这麽弃你们而

去,恐怕会成为我突利背负终生的遗憾。” 

寇仲道:“就算可汗能和我们潜入长安,但可汗和我们一道走南闯北的

事再非任何秘密,可汗现身时,岂非人人皆知我们来了?可汗若隐而不出,

亦只是徒然浪费时间。” 

徐子陵接囗道:“可汗当务之急,是须立即赶返族人处,以对抗颉利,

愈早布置愈好,所以必须争取时间。” 

寇仲一拍他肩头,诚恳的道:“看到可汗不顾本身利害要与我们共进

退,我们已非常感激。上兵伐谋,在眼前的形势下,最隹的策略就是我们在

洛阳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其他都是下着。” 

突利为之哑囗无言,脸色阴睛不定,良久後才叹道:“我给你们说服

啦!” 

天尚未亮,三人来到城外伊水的码头处,等待登船。 

这艘来往伊洛的客船是艘大型风帆,可载客达百多人,所以船旁岸边人

头涌涌,颇为热闹,更有利三人隐瞒身份。 

他们不敢站在一起,分散在人丛中,还故意穿上阔大的棉袍,戴上乌羊

皮制的帷帽,佝偻起身体,以不引人注意为目的。 

这些来往两地的客船,获利甚丰,故多为两地帮会人物包办,三人若不

小心,很易泄露行藏,那就前功尽废。 

他们现在怕的再非李元吉或祝玉妍,而是师姐暄和四大圣僧,又或神出

鬼没的石之轩。 

一切似乎非常顺利的当儿,蹄声骤起,一骑自远而近。 

三人从不同位置用神一看,均吓得垂下头去,来者赫然是一脸风尘之色

的李靖。 

李靖甩蹬下马,将骏马交给船夫,目光往等候登船的人群扫过来。

幸好登船时刻刚至,钟声呜响,三人连忙转身,依次从扶梯登上木船。

寇仲和徐子陵兄回这位恩怨难分的大哥,百感丛生,又大感头痛,若换

了别的人还可尽必要时痛下辣手除掉,以免走漏消息,但对他怎狠得下心来

呢? 

客船共分上下两舱,每舱设有七十多个卧位,三人挤进景致较差的下层

客舱去,分散坐好。 

正求神拜佛李靖不要进入这客舱来时,李靖昂然出现在舱门处,目光灼

灼的扫视舱内的乘客。 

寇仲叹一囗气,长身而起,哈哈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李大哥请这

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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