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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tao (涛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双龙1-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r 25 18:33:32 1998), 转信

第四章 纠缠不清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低声道:“这婆娘长得比春风院所有的红阿姑更美 
呢。” 

徐子陵正呆盯着白衣女宝相庄严的秀美玉容,闻言点头同意时,撑坐着 
的白衣女倏地张开眼睛,朝他们怒目而视。 

两人大吃一惊,缩作一团。 

白衣女娇躯猛颤,旋又闭起双目,好一会才睁开眼来,没好气地横了他 
们一眼,舒出一囗气道:“这是甚麽地方?” 

两人煞有其事的浏目江河两岸,然後一齐摇头。 

白衣女仰观天色,见太阳快沉下山去,大江两岸沭浴在夕照的馀晖中, 
知道自己撑坐了足有两个时辰,沉吟片晌,柔声道:“宇文化及为甚麽要追 
你们?” 

寇徐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落力摇头应道:“不知道!” 

白衣女秀眸寒芒闪过,狠狠盯了两人一会後,忽然噗哧笑道:“两个小 
鬼给我立即跳下江水去!” 

两人早饿得手足发软,闻言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女旋又叹了一囗气,淡淡道:“我要睡上三个时辰,你两个小鬼给 
我好好掌舵,若翻了船,我就要你们的命。” 
  

漫天星斗、月华斜照。 

在黯淡的月色下,这对相依为命的好朋友挨作一团,忍着饥饿和江风的 
交侵,机械地掌着舵。 

白衣女背着他们,面向船首,静坐疗伤,有若一尊玉石雕出来的美丽神 
像。 

她的发髻给风吹散了,如云秀发自由写意地随风飘拂。 

寇仲哑声以低无可低的音量在徐子陵耳旁道.“你估她听不听得到我们 
说话?” 

徐子陵正神思恍惚,一时听不清楚,囔起来道:“你说甚麽?” 

寇仲气得在他腿上捏了一记,叹道:“那宇文化及不知是甚麽家伙,看 
来比这婆……嘿比这恶婆娘更厉害。” 

徐子陵骇然看着白衣女优美的背影,好一会才松了一囗气。 

寇仲已一肘打在他臂上,大喜道:“她果然听不到。” 

徐子陵问了最关心的事道,“那秘桫真没有浸坏吗?” 

寇仲探手取出《长生诀》,翻了一遍後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我早 
说这是货真价实的绝世异宝,否则那宇文化骨怎会这麽着紧,哈!真好笑,

都是化骨比化及更贴切点。” 

徐子陵把书本来回翻了几遍,若有所思道:“既是入水不侵,它也能火 
烧不坏了……啊!” 

寇仲劈手抢了回去,珍而重之的重新藏好,咕哝道:“休想我会去试, 
哈!我们终於离开那可把人闷出鸟蛋来的扬州城,为今一切都很好,除了我

们的贵肚外。” 

徐子陵给他提起,肚子立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叹道:“你猜 
这美丽的恶婆娘肯不肯借点盘川给我们去开饭医肚,毕竟她的眼睛占了我们

最大的便宜。” 

寇仲双目亮了起来,落到她身旁的小包袱上,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 
便悄悄往包袱爬去。 

徐子陵那还不知道他又要作偷鸡摸狗的贼勾当,一把抓着他的足踝,大 
力摇头,神情坚决。 

寇仲挣了两下,都无法挣脱,颓然坐回他旁,惨然道,“若仲少爷我变 
了饿死鬼,必会找你这另一只饿死鬼算账。” 

徐子陵道.“别忘了我们是英雄好汉,现在正携手奔赴飞黄腾达,公侯 
将相之康庄坦途,这样向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出手,实有损我们扬州双龙一

向良好的声望,何况她总算救了我们。” 

寇仲失声道:“这恶婆娘都算身手不错,但却又似弱质纤纤,噢!为甚 
麽像要下雨了。” 

两人举头望天,只见乌云漫空而至,星月失色,大雨狂打而来。 
宁静的江水不片时变成了狂暴的湍流,大江黑压压一片,伸手难见五 
指。 

他们差点连白衣女都看不见,更不要说在这麽艰辛的环境里操舟。 
渔舟在江流上抛跌不休,四周尽是茫茫暗黑。 

雨箭射来,湿透的衣衫,使两人既寒冷又难受,手忙脚乱时,“轰!” 
的一声,渔舟不知撞上了甚麽东西,立时倾侧翻沉。 

两人惊叫声中,同时扑往白衣女去。 

江水铺天盖地猛扑而至,三人搂作一团,沉入怒江里去。 

在这风横雨暴、波急浪涌,伸手不见五指的湍流里,加上徐子陵和寇仲 
又正饥寒交迫,给浪水迎头拍来,才挣出水面,下一刻又己堕进水内去。 

两人起始时的本意都是要救白衣女,但到後来变成徐子陵搂着她的脖子 
而寇仲则扯着她的脚。 

白衣女仍是沉睡不醒,但身体却挺得笔直,无论风浪如何打来,始终她 
总是仰浮江上,反成了两个小鬼救命的浮筏。 

在做人或做水鬼的边界挣扎了也不知多久,雨势渐缓。 

月儿又露了少许脸庞出来。 

这才惊觉已被冲近江边,大喜下两人不知那里生出来的气力,扯着白衣 
女往岸旁挣去。 

刚抵岸旁的泥阜,两人再支持不住,伏在仰躺浅滩的白衣女两旁。 

江潮仍一阵阵涌上来,但已不像刚才般疾急了。 

两人不住喘气,反是白衣女气息细长,就像熟睡了般。 

月儿又再被飘过的浮云掩盖,三人没入江岸的暗黑哀。 

江水下游的方向忽然传来亮光。 

两人勉强抬头望去,骇然见到六艘五桅巨舰,灯火通明,沿江满帆驶 
来,吓得两人头皮发麻,伏贴浅滩,这时又恨不得江潮厉害一点了。 

片刻的时光,就像千百世的漫长。 

寇徐两人心中求遍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神佛时,巨舰终於远去,幸好舰 
身高起,三人伏处刚好是灯火不及的黑暗范围,兼且此时仍是漫天细雨,视

野不清,灯火难以及远,使三人幸而避过大难。 

两人夹手夹脚,把白衣女移到江旁的草地,再力尽倒下。 

徐子陵首先一阵迷糊,再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寇仲唤了他两声,摸了摸背後的“秘桫”,心神一松,亦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寇仲首先醒来,只见阳光遍野,身体暖融融的,热气 
似若透进魂魄去,舒服得呻吟了一声,一时间还以为仍在扬州城废园的小窝

内,直至听到江水在脚下方向“轰隆”流过,才醒起昨天的事,一震醒来,

猛睁双目,坐了起来。 

四周群山环绕,太阳早升过山顶,大江自南而来,在身侧流过。 

再看清楚点时,不禁倒抽了一囗凉气。 

原来这段河道水深流急,险滩相接,礁石林立,难怪会突然间弄得连船 
都沉掉了。 

但错有错着,若非沉了船,说不定早给宇文“化骨”的战舰赶上 
了。 

徐子陵仍熟睡如死。 

天! 

为何不见了那白衣女呢? 

寇仲一阵失落,又疑神疑鬼,怕她自己滑回江水里,忙爬到徐子陵旁, 
以一贯手法拍他的脸庞道:“小凌!小凌!快醒来!那恶婆娘失踪了。” 

徐子陵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抵受不住刺目的阳光,立即闭上,咕哝道: 
“唉!我刚梦到去向贞嫂讨菜肉包呢!怎麽!那婆娘溜掉了。” 

猛地坐了起来,左顾右盼,一脸失望的神色。 

寇仲大笑道:“小陵!你不是爱上了那婆娘吧!小心她要了你的小命 
呢,照我看!嘿!哈哈哈!噢!唉!空着肚子实不宜笑。” 

徐子陵光火道:“我只是怕她夹带私逃,拿走了我们的秘桫哩!” 
寇仲愕然摸往身後,条地色变道:“直娘贼的臭婆娘,真的偷走了我们 
的秘桫!” 

徐子陵还以为他是说笑,探手摸往他腰背处,惨叫一声,躺了下来,摊 
开手脚以哭泣般的声调道:“完了!人没有、钱没有、秘桫也没有,又成了 
逃犯,老天啊!甚麽都完了。” 

寇仲咬牙切齿站了起来,握拳朝天狂叫道:“不!我怎也要把秘桫抢回 
来!呀……” 

横里飞来一件东西,掷正他脸上,寇仲惨叫一声,倒跌地上。 

徐子陵骇然坐了起来,只见丈许处一块石上,白衣女俏脸若铺上了一层 
寒霜,杏目圆瞪,狠狠盯着他们。 

寇仲挣扎着爬起来时,才发觉袭击他的暗器正是他们两人的心肝命顶秘 
桫宝贝儿,一声怪叫,重新收到背後衣内,一派视桫如命的可笑样儿。 

白衣女冷哼道:“甚麽武功秘桫,不要笑死人了,只看那七个图像,就 
知这是道家练仙的骗人玩意。那些符录更是故弄玄虚,只有宇文化及和你这

两个无知孩儿,才会当它是宝货。” 

寇仲大喜道:“大士肯这麽想就最好了,嘻!昨晚我们总算救了大士一 
命,虽云施恩不望报,但略作酬报总是应分的。大士可否给我们两串钱,然

後大家和和平平的分道扬镳,好头好尾。” 

“啪!” 

寇仲再次抛跌地上,脸上现出清晰的五条指痕,当然是白衣女隔空赏了 
他一记耳光。 

白衣女不理痛苦呻吟的寇仲,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 

徐子陵举手以示清白,道:“我并没有说话,不要那样瞪着在下好 
吗?” 

白衣女淡淡道:“你没有说话吗?那刚才是谁说我偷走了你们的烂 
书?” 

徐子陵身子往後移了几寸,堆起笑容道:“那只是一场误会吧了!现在 
误会冰释,前嫌尽解了。” 

寇仲这时爬了起来,捧着被刮得火辣辣的脸颊,不迭点头道:“是的! 
是的!现在甚麽误会都没有了,大家仍是好朋友。” 

白衣女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这小鬼凭甚麽来和本姑娘论交,只是 
看你那本臭书质地奇怪,才拿来看看。好了,现在每人给我重重自掌十下嘴

巴,看以後还敢不敢婆娘、婆娘的乱叫?” 

两人对望一眼,徐子陵霍地立起,脸上现出愤慨神色,坚决道:“士可 
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寇仲吓了一跳道:“小陵!有事慢慢商量。” 

转向白衣女道:“我的大士姑娘,是否掌嘴後大家就可各行各路,此後 
恩清义绝,两不相干呢?” 

白衣女双目透出森寒杀机,冷冷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人 
中必须有一人给我喂剑,你们自己决定那个受死好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叫道:“就是我吧!” 

“锵!” 

白衣女宝剑出鞘。 

两人再交换个眼色,同声发喊,掉头往江水奔去。 

才走不了两步,背心一紧,竟被白衣女似拿小鸡般提起,按着两耳风 
生,离开江岸,没入岸旁横互百里的野林内。 
  

“砰砰!” 

两人分别由丈许高处掉下来,堕下处刚是个斜坡,那收得住势子,滴溜 
溜朝坡底滚了七、八文,这才跌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 

他们饿了一天一夜,早已手脚乏力,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环目四顾, 
原来竟到了一座市镇入囗处,途人熙来攘往,甚是热闹,而白女衣却不知到

那里去了。 

寇仲大喜道:“那婆……哈……大士走了:” 

徐子陵舐了舐嘴唇,道:“怎样方可讨点东西吃呢?” 

寇仲一拍胸囗,摆出昂然之状,举步走出山野,来到通往镇囗的古道 
上,领先往墟镇走去。 

徐子陵追在他身後,见到镇门入囗的大牌扁上书有“北坡县”三个大 
字,憧憬道:“不知这里有没有起义军呢?” 

寇仲没好气道:“肚子咕咕乱叫时,皇帝老子都得先搁到一边。” 

此时两人步入镇内的大街,两旁屋舍林立,还有旅舍食店。行人见到他 
们衣衫褴褛,头发蓬松,均为之侧目,投以鄙夷的目光。 

他们受惯了这类眼光,并不以为异。 

走了十来丈,横里一阵饭香传来,两人不由自主,朝饭香来处走去。 

只见左方一道横巷里,炊烟袅袅升起,不知那个人家正在生火造饭。 

刚要进去碰碰机会,一声大喝自後方传来,按着有人叫道:“站 
着!” 

两人骇然转身,只见两个公差模样的大汉,凶神恶煞般往他们走来,神 
色不善。 

寇仲见非是宇文化及和他的手下,松了一囗气,主动趋前,一揖到地 
道:“终於见到官差叔叔,这就好了。” 

那两名公差呆了一呆,其中年纪较大的奇道:“见到我们有甚麽 
好?” 

寇仲两眼一红,悲切道:“我们兄弟乃来自大兴人士,我叫宇文仲,他 
叫宇文陵,本是乘船往扬州,岂知途中被乱民袭击,舟覆人亡,千多个随从

全葬身江底,只我兄弟逃出生天,但却迷失了路途,今趟我们本是要到扬州

探望世叔扬州总管尉迟叔叔,唉!” 

两名公差听得脸脸相黥,另一人怀疑道:“你们究竟在何处出事,怎会 
到了这里来的?” 

徐子陵知机应道:“我们是在大运河出事,为了躲避贼子,慌不择路 
下,走了多天才到了这里。两位大叔高姓大名,若能把我们送到扬州,尉迟

叔叔必然对你们重重有赏。” 

年纪大的公差道:“我叫周平,他叫陈??。” 

寇仲见他两人目光尽在自己两个那身只像乞儿,而绝不像贵家公子的衣 
服张望,连忙补救道:“我们在扳山越林时,把衣服都勾破了,幸好寻上一 
条小村庄,以身上佩玉换了两套衣服,却给人胡乱指路,结果到了这里来,

请问两位大叔这里离扬州有多远呢?” 

陈望和周平交换了个眼色,双目同时亮了起来。 

周平乾咳一声,态度恭敬多了,低声下气问道:“请问两位公子令尊是 
何人呢?” 

寇仲脸不改容道:“家父宇文化骨,家叔宇文化及,唉!家父一向不好 
武事,累得我两兄弟只懂孔孟之道,每日念着甚麽先天下之忧而忧,後天下

之乐而乐,否则只要学上家叔一成武功,今天就不致於这麽窝囊了。” 

周平陈望乃两名草包,听他出囗成文,虽不大明白,更被宇文化及之名 
镇慑,疑心尽去,慌忙拜倒地上,高呼失敬。 

寇仲大乐,笑道:“两位大叔不要多礼,不知附近有那间馆子的菜肴比 
较像样一点呢?” 

周平恭敬道:“两位公子请随小人们去吧!本镇的高朋轩虽是地道的小 
菜,却非常有名。” 

转向陈望道:“还不立即去通知沈县官,告诉他宇文大人的两位侄子来 
了。 

两人吓了一跳,不过肚子正在咕咕狂叫,那还顾得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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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zhqx.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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