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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2-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pr 9 12:36:21 1998), 转信
第六章 利己利人
来到城门时,才发觉城门不但关了,还聚了一批人,既有把门的衙卒,亦有些
不知是甚麽来头的大汉。
两人作贼心虚,躲到离城门不远的一条暗巷里,坐了下来。
寇仲把抢来的钱袋取出,金睛火眼地借着城门掩映过来的火把光,点算收获。
徐子陵则拔出长刀,爱不惜手地把玩。
寇仲点了两遍後,大喜道:「今趟发达了,总共约有二十两白银,不但足够我
们到洛阳的旅费,还可大吃大喝,再逛他三天窑子。」
徐子陵把刀搁在膝上.不相信的探头去看,喜道:「那就不用去偷盐运盐和卖
盐那麽辛苦了。」
寇仲骂道:「真没有志气。二十两便满足得要死的样子。海沙照样要偷,我们
就在这裹过一晚.明天城门一开,立即去提货走人,唉!希望老刘不要被人发现就
好了。」
徐子陵苦恼道:「真希望懂得轻功,那就可越墙而去了。啊!」
两人脸色一变 急剧的蹄声 由远而近 头皮发麻时 大队人马在巷外的大路
驰过,少说也有百来人,往城门驰去。
不片刻听到有人低喝道:「海沙扬威!」
另一方答道:「东溟有难!」
两人探头外望时,只见城门处开了侧边的小门.众海沙帮徒策马鱼贯而出。
他们脸脸相黥,但片晌之後,又有几起人出城.都是用相同的切囗.其中一些
帮众只是徒步而行。
徐子陵道:「海沙帮今晚大概会攻击东溟派的大船,我们是否要去通知一声?
海沙帮肯定没有半个是好人!」
寇仲双目亮了起来,低声道:「你想到琉球去吗?只是娶得那个小婢已艳福不
浅了,来吧!」
徐子陵随他站起来,骇然道:「说不定会给人认出我们的。」
寇仲挺胸道:「不入虎穴,焉得甚麽子?懊!记起了,是得老虎的女儿子,即
是雌老虎。为了东溟派那些美麓的雌老虎,怎都要搏他娘的一铺.看!那城门还敞
开,我们又有刀,被识破了便杀出门外去,只要走到海边 噗通一声跳进水裹,
凭我们的九玄闭气大法,谁拿得着我们。来吧!胆小鬼!」
言罢大步走了过去。
徐子陵没法,硬着头皮陪他去了。
才踏上出城的大路,後面蹄声响起,四骑疾驰而至。
寇仲见城门处不见了那几个常服大汉,只有十多个衙卒,正狠狠盯望他们,想
掉头走已不成,转身向冲来的四骑招呼道:「二爷出城了吗?」
四骑擦身而过,其中一人应道:「大爷和二爷在後面!」接着旋风般去了。
寇仲和徐子陵吓得忙加快脚步,隔远向那些衙卒叫道「海沙扬威!」
其中一个兵头笑道:「你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学人去干活 是否嫌命长了
?」
众兵爆出一阵哄笑。
另一兵卒道:「你们是谁?为何没见过你们?」
寇仲一拍长刀,装出粗豪姿态道:「二爷是我们的阿公 谢峰是我们的乾阿爹
上个月才收录我们的。」
众兵见他说来有纹有路,再不阻拦,放他们出城。
两人大喜若狂,急步奔出城外。
方踏出城门,立即心中叫苦。
原来城门外黑压压聚了几大队人马,少说也有近千人。
由於他们既没有点燃火炬,又个个闷声不响,两人出城後才发觉,已是无法脱
身了。
有人喝逍:「海沙扬威!」
两人同时答道:「东溟有难!」
一名大汉迎过来,低声问道:「那个堂囗的。」
寇仲硬着头皮道:「馀杭分舵的!」
大汉不疑有他,指了指其中一堆人道:「绑上红巾,站到那裹去,龙头快到了
!」
徐子陵见他递来两条红布,慌忙接过。
来到那组馀杭分舵的人堆时,两人装作绑扎红巾,低头遮遮掩掩的来到了队尾
,竟没给人瞧出破绽。
前面的几个人掉头来看他们,黑暗中看不真切,正要问话 幸好蹄声急响 一
群人由城门驰出,再没有人理会他们。
带头的是个铁塔般的大汉.因在他左右方两人均高举火把,所以众人都看得清
清楚楚。
此人长相威武,背插双斧,目似铜铃.环目一扫,包括寇徐两人在内,都感到
他似是单独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其他人各有特色,其中还有位相当美貌的尼姑,宽大的道袍被海风吹得紧贴身
上,露出美好诱人的曲线。
那谭勇亦是其中一人,不过排到队尾处,看来其他人的身分都比他高。
那大汉到了分列两旁的部下间,策马转了一个小圈,停了下来。
众海沙帮徒纷纷拔出兵刃致敬。
寇仲一边举刀作状,乘机凑到徐子陵耳旁道:「这龙头看来要比我们这两个高
手高得多,有机会就溜,甚麽都不要理了。」
见到这等声势,徐子陵亦心虚得要命,不迭点头。
那海沙帮的龙头勒马停定,喝道:「今趟我们海沙帮是为宇文化及大人办事,
酬劳优厚不在话下,还有其他好处。今次致胜之道,是攻其无备,不留任何活囗。
你们尽心尽力随本舵的头子去办事,谁若临阵退缩,必以家法处置。事成後人人重
重有赏,知道了吗?」
众汉齐声应了。
这里离码头颇远,又隔了个海湾,纵使放声大叫,亦不虞给码头的东溟派听到
。
寇仲正要扯徐子陵往後开溜.才察觉後方一座小丘上亦有人在大声答应,惟有
放弃了行动。
此时谭勇和另一矮汉策马来到馀杭分舵的那组人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便下令
出发。
骑马的骑马,没马的人便跑在後面,只恨谭勇堕到队後压阵,累得两人无法开
小差 只好跟大队出发。
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海边,早有三艘两桅帆船在等候,该处离东溟派巨舶泊
岸处至少有三、四里的距离。
寇徐两人硬着头皮,在谭勇的监视下.登上了其中一条帆船。
各人上船後,都各就工作,有的去预备发动投石机,有些去弄火箭,又或起帆
解缆,只有他们不知干甚麽才好 非常碍眼。
正心惊胆跳时,谭勇竟登上他们那艘船来,幸好船上灯火全无,否则早给人发
现他们是冒牌货。
两人惶然失措,正要靠往船边跳海时,一名大汉拦着他们喝道:一还不给我到
舱底把水靠和破山凿拿上来?」
两人吓了一跳,低头钻进舱里去。
早有十多人忙着把箱子抬上来,其中一人道:「还剩下一箱,由你两个负责。
」
两人楞头楞脑的摸往底舱去,只见昏暗的风灯下,堆满杂物的舱底再没有人
只有一个木箱子。
寇仲大喜,扑了上去,揭开箱子,只见裹面有一个锐利的螺旋巨钻,至少有五
、六十斤重。
帆船微颤,显正解缆起航。
徐子陵帮他由箱内把钻子取出,不约而同把钻尖对着舱底,转动起来。
寇仲笑道:「只要把这条船弄沉,就甚麽仇都报了。」
徐子陵道:「这事既和宇文化骨有关.我们怎都不可坐视不理。待会入水後,
我们就跑到甲板去,大叫大囔,便可破壤海沙帮的甚麽攻其无备了。然後再跳水逃
生,立即去抢盐,哈!」
两人愈说愈兴奋,把钻子转动得风车般快捷,不半晌「波」的一声.硬在船底
钻了个洞。
忙把钻子转回来,当他们要把箱子抬上去时,海水早浸到脚踝的位置。
东溟派的巨舶像头怪兽般俯伏在码头处,四周黯无灯火,只有它在船头船尾点
燃了四盏小风灯,凄清孤冷,在海风下明暗不定。
码头一带上千百艘船舶,部分紧贴岸边,大部分都在海湾内下锚。
海沙帮的三艘帆船悄悄地穿行船阵之中,到了离巨舶十丈许处,停了下来。
被钻破船底的那条船早沉低了两尺许,只差尺许水就浸到甲板,但由於所有人
的注意力都放在敌船上,竟没有人发觉到。
寇仲和徐子陵躲在船头特别暗黑处,手持分派来在箭头扎了油脂布的长弓劲箭
,心儿忐忑地等候。
杨勇下令道:「入水!」
八名穿上水靠,带了破山凿的手下无声无息地翻进水内去。
忽然有人低叫道:「水位为甚麽这麽高!」
寇仲知是时候了,一推徐子陵,点起火箭,在众人愕然中,望巨舶射去,画出
两道美丽的火虹。
谭勇惊喝道:「你们疯了吗?」
两人齐声大叫:「海沙扬威,北溟有难,海沙帮攻其不备!」
谭勇横掠而来,暴喝道:「又是你两个小鬼!」
寇徐两人把大弓当暗器般使,甩手往谭勇挥去,同时翻身潜入水里。
码头那边已喊杀连天,巨舶离开岸边,望北开去 刚好在爬上海沙帮盐仓後面
码头处的寇徐二人身後经过。
两人边笑边往仓後奔去,到了入门处,寇仲一手握着锁仓的铁锁,叫道:「看
我的内功!」
「呸!」
锁头纹风不动。
寇仲没法,把铁链拉直。叫道:「快拿刀劈!」
徐子陵摇头道:「劈崩了我的刀怎办!」
寇仲怒道:「刀折了可以买把新的,发不了财这一世都是穷光蛋,海沙帮并不
是每天都全军出动去作战的呢!」
徐子陵嘻嘻一笑,把寇仲的刀抽了出来,运起全身吃奶之力,一刀下劈。
「粝!」
铁链应刀而断。
两人同时一呆,不过已无暇多想,寇仲指着泊在後码头最大那艘风帆道:「快
把那条船摇撑过来。我去搬货。」
他们分别活了差不多十八年和十七年,但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风光了。
寇仲躺在堆积於船上像小山般的盐包上,享受着清晨的阳光,哼着扬州最流行
的小调,写意得像快要死去的懒样儿。
徐子陵望往左方延绵的陆岸,别下头看看快浸到甲板来的水位,皱眉道:「我
已叫你不要偷这麽多了,现在连睡觉的地方也塞满了货,船都要快压沉了,不如抛
掉十来包吧丨」
寇仲吓了一跳,转身把盐抱紧,大叫道:「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要我把银
子丢到海里去,不若乾脆把我的命也丢掉好了。」
见徐子陵不作声,又坐了起来,嘻嘻笑道:「小陵莫要动气,这样吧!待会泊
岸买衣物粮货时,让我看看有没有人肯高价购买几包吧!」
徐子陵气道:「到沿海产盐的地方卖盐,肯出高价的定是像你那样的疯子和白
痴,不同之处在一个乱花钱,另一个是视财如命。」
寇仲哈哈一笑,来到船尾,搂着徐子陵的肩头道:「一世人两兄弟,何须发这
麽大脾气呢?哈!我是贪心了少许,但都是为了大家的将来设想,能赚多个子儿,
将来便可多点幸福快乐。说不定可筹组一枝义军,打上京城去趁做皇帝的热闹,那
时不是可把宇文化骨推出午门斩首来为娘报仇吗?」
又乾笑一声道:「看!这条船多麽结实,走得多麽顺风顺水。」
徐子陵取起长刀,离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踏着也不知叠了多少层的盐
包,来到了帆桅下,抱刀而立,苦笑道:「你仲少懂得驾船吗?现在天朗气清,风
平浪静当然问题不大,假若遇上风浪,两下子就沉了时,你不要对我抢天呼地才好
。」
寇仲揩了揩自己的大头,又指了指左方的海岸,笑道:「我这个算无甚麽策的
脑袋早想过所有这些问题了,天色稍有不对,我们就往岸边靠过去,哈!我还以为
你担心甚麽?原来只是这等小事。」
徐子陵以长刀遥指寇仲,冷冷道:「若这艘船突然靠岸,如非碰个粉身碎骨,
就是永远都开不出来,还笑我在白担心。」
寇仲显是理屈辞穷,痛苦地道:「你要抛掉多少包?」
徐子陵颓然跪在盐包上,叹道:「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照目前的航线走
,最终我们都要由大江进入内陆,而扬州城则是必经之路,那时你该知会遇上谁了
。」
寇仲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哈哈笑道:「我这超卓的脑袋怎会没想及这件事.
到时我们漏夜闯过扬州,既可避过官船,又可不与我们的便宜老爹碰面。在到历阳
时则早点下船,就地卖去半批货,其馀再用骡车有他娘的那麽远就运他娘的那麽远
,完成我们的发财大计。看!这计划是多麽完美。」
徐子陵拗他不过,站了起来,迳自练刀。
寇仲凝神看了一会,拔出佩刀道:「看你一个人像个小疯子般指手尽脚,让我
仲少来陪你玩两招吧!」
徐子陵淡淡道:「我怕错手伤了你。」
寇仲失声尖叫道:「你伤得了我,看招!」
手中刀化作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刀风寒芒,画向徐子陵。
徐子陵那想得到他如此厉害,施出李靖教落血战十式中的「强而避之」,往旁
疾移.再运刀格架。
两人就那麽拚将起来,不片刻连招式都忘了,纯凭感觉打个不亦乐乎。
也忘了太阳被乌云所盖,海风渐急,还以为是刀锋带起的劲气。
徐子陵担心的事终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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