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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21-8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15 13:14:36 1998), 转信
第八章 伤心欲绝
毒龙峡口一役,东海、沐阳联军全军覆没,李子云、李星元和童叔文都战死当场
。少帅军则气势如虹,进军沐阳,居民开门迎接。东海郡的残军亦知大势已去,
乘船逃往江都,把这对外贸易的重镇,拱手让与寇仲。
至此寇仲才真正确立他王国的根基,领地东抵大海,西至梁都,南迄下邳,北达
方与,把微山、骆马诸湖附近富饶的农田区都置於辖境内。
将东海、沐阳交与焦宏进管辖後,寇仲与宣永、洛其飞立即赶返梁都,准备应付
盛怒下的李子通。
船抵梁都,才知虚行之应召来了。寇仲大喜,忙与他到总管府的书斋商议。
听罢寇仲详述这些日来的发展,虚行之却眉头大皱道:「少帅扩展得太急太促,
很可能会出问题。」
寇仲吃了一惊道:「那怎办才好?」
虚行之道:「幸好少帅没有攻取锺离,否则定会惹来江淮军的攻击。现下唯一方
法,就是要与李子通修好,助他击退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再利用他作南面的
防卫;那时就算王世充或窦建德挥军来攻,我们也不用两面受敌。唉!目前我们
少帅军虽似威风八面,事实上仍是不堪一击,根本没有足够的防守或进攻能力。
」
寇仲苦笑道:「我刚宰掉李子云,李子通怎肯和我修好?」
虚行之微笑道:「即使你是他的杀父仇人,在形势所迫下,他也不得不作修好谈
和之计。」
寇仲点头道:「我们可用之兵,大约在一万五千人间,不过绝算不上精兵,还需
一段时日训练。照行之意见,是否该停止攻占土地,先设法巩固领土的防卫?」
虚行之摇头道:「现在我们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不能往南北发展,我
们就来个横面的扩张,明摆出来的目标是竟陵,暗真正图谋的却是襄阳。用的是
从竟陵退往飞马牧场的精锐。那我们便可不怕因空巢而出以致防守薄弱。」
寇仲拍案叫妙,顺口问道:「飞马牧场和商场主那边情况如何?」
虚行之道:「那边的情况异常复杂,简言之就是叁大寇跟朱粲和飞马牧场之争再
加上虎视耽眈的萧铣和杜伏威来的压力。但这形势对我们却是有利无害,说不定
还可藉机把一向中立的飞马牧场争取到我们的阵营来,那将是另外一个局面。嘿
!飞马牧场的上下人等,均对少帅和徐爷有很好的观感,认为你们才是真正的英
雄好汉。」
寇仲眉头大皱道:「听得我有点糊涂了。行之可否把我们该做甚麽,依次序先後
作个详述。」
虚行之沉吟片晌,断然道:「我是打算固内攘外两方面的事同时进行,固内就是
建立一个对新旧领地完善的管治与防卫系统,务使百姓安居乐业,政令通行;攘
外就是避强取弱,用一切办法避免与李子通、杜伏威、窦建德又或王世充等正面
交锋,把矛头指向我们力所能及的襄阳,只要能在东都之南夺得据点,我们便有
机会北上争霸,不用退守一隅。」
寇仲待要说话,敲门声起。
宣永略带抖颤的声音传来道:「徐爷::回来::」
寇仲豹子般从太师椅弹起拉开房门,看到宣永苍白的脸容,色变道:「发生甚麽
事?子陵是否受了伤?」
宣永含泪摇头,哽咽道:「不是他,是素素::」
寇仲猛地探手抓他肩头,摇撼道:「是素姐::啊!」
倏地从他身旁抢往大堂。
宣永在後方悲泣道:「素素仙去了!」
寇仲如若触电,眼中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双腿一软,跪倒廊道之中。
素素火化後第二天的清晨,徐子陵和寇仲神色木然的坐在大堂内。
翟娇容色冰冷地在两人对面坐下,沉吟片晌,苦叹道:「想不到我翟娇远有丧父
之恨,近有失妹之痛,苍天待我何其不公!」
寇仲立时热泪盈眶,垂首哑声道:「我终有一天会挥军渡江,血洗巴陵,为素姐
追讨血债。」
翟娇冷然道:「报仇还报仇,但切不可意气用事。素素的骨灰暂时归我保管,至
於小陵仲,我会带返北方,视如己出,你们可以放心。」
徐子陵往她瞧去,欲语无言。
翟娇长身而起道:「宣永已安排好我北返之路,为避人耳目,你们不用相送,当
我安置好小陵仲後,自会使人通知你们。」
两人慌忙起立。
翟娇终忍不住蕴在眼内的泪水,扑前与两人紧拥後,挥泪匆匆去了。
两人颓然坐回椅内。
不知过了多久,寇仲忽地苦笑道:「人对生死的感觉真奇怪,本来好像该是永不
会发生的,但忽然间却成为不能逆转的事实,难有分毫更改。虽说不能指望天下
所有的好事都给我们占尽,但为何老天先已收回了娘,现在却再是素姐,一坯黄
土埋葬了我们所有的期待和希望。」
徐子陵叹道:「我早想得连脑袋都似不是属於自己的那样子,所以也要劝你节哀
顺变,现在你的皇图霸业尚是刚起步,百废待举,最紧要振作起来,不要只懂颓
丧悲苦。」
寇仲霍地立起,扯徐子陵往外疾走道:「说得好!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解慰酒,喝
他娘的一个天昏地黑,不知世事,之後再重新振作,把甚麽『杨公宝库』起出来
,直杀进巴陵去。」
「砰」!
酒掉到地上,破成碎片。
徐子陵骇然瞪寇仲,只见他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失声道:「今次糟哩!」
这间他们屡次光顾的饭店尚未启门营业,最适合给他们徵作私用。
徐子陵放下酒,皱眉道:「甚麽事这麽大惊小怪的?」
寇仲叹道:「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试联想一下,把鲁妙子、邪帝舍利、
祝玉妍,『杨公宝库』这四方面综合起来,便只有一个结论,就是我们中了妖女
的奸计,辛辛苦苦都只是替奸人作嫁衣裳。」
今次轮到徐子陵色变道:「你说得对,我定是因素姐的事而神智迷糊,其实一直
以来没有人能找到邪帝舍利,皆因鲁先生把它放到『杨公宝库』内去,但祝玉妍
怎知道呢?恐怕只是瞎猜吧!」
寇仲取过另一只酒,自斟自饮後,沉吟道:「是猜对或猜错也好,假设那他娘的
邪帝舍利果真在宝库内,我们是否向履行诺言?」
徐子陵举酒尽倾口内,平静问道:「你说呢?」
「砰」!
寇仲把另一酒掷往地上,长笑道:「我们兄弟是何等样人,答应过的就绝不反悔
。管他妖女得到邪帝舍利後能够遁地飞天,我也不怕。」
徐子陵竖起拇指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寇仲举起酒,对嘴连灌几日,任由嘴角泻下的酒滴溅湿衣襟,凄然道:「可惜素
姐走了,否则若有她在此陪我们喝酒,该是多麽痛快的一回事!」
徐子陵颓然道:「终有一天你和我也会步她後尘,假设死後甚麽都没有,便一了
百了;假设仍有点甚麽的,我们不是仍有相聚之时吗?」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机缘难再,譬若真有轮回,到我们死时,素姐早投了胎,
经历另一个生命,这就是阴差阳错的真义。」
接轻轻道:「坦白说!我真的很感激你,留下半个香玉山给我可快意雪亲仇,使
我的悲痛不致没有渲的地方。」
徐子陵摇头道:「到现在我仍弄不清楚为何素姐会给恶疾缠身,此事我们定要查
个明白。」
寇仲泪道:「自从在荥阳再见素姐後,她从未有一天真正快乐过,遇上的总是无
情无义的男人。」
徐子陵为他斟满另一酒,道:「现在是来喝解慰酒的,哭丧是昨天的事。」
寇仲一手拭泪,一手喝酒时,徐子陵道:「侯希白这人有点问题。」
遂把卜天志和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寇仲点头道:「打开始我便不大喜欢他。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心胸窄嫉忌他,现在
才知原来是有先见之明。石青璇说的甚麽『邪道八大高手』,除祝玉妍、尤鸟倦
、左游仙外,还有甚麽人?」
徐子陵苦恼道:「不知是否她蓄意耍我,甚麽事都只说一半,其中有一个肯定是
化身荣凤祥的辟尘,其他四个嘛,恐怕要找师妃暄问问哩!」
寇仲再乾一,奇道:「为何我愈喝愈精神,没他娘的半点醉意,究竟石青璇比之
师妃暄如何?她的娘可真是师妃暄的师伯。」
徐子陵无奈道:「她连样貌也只肯让我看到一半,缥渺难测,不过和她在一起日
子倒不难过。」
若换了以前,寇仲定会硬派他爱上人家,但眼前那还有这种心情,默然片晌後,
道:「现在我少帅军唯一的出路,就是攻下竟陵和襄阳两重镇,顺道找朱粲和叁
大寇开刀,而欲要完成如此艰钜的目标,必须有『杨公宝库』到手才成,你说我
该怎办呢?」
徐子陵道:「坦白点说出来吧!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会反口的。」
寇仲长身而起道:「我正在等桂锡良和幸容两个小子的消息,收拾邵令周後,便
是我和李子通谈条件的时刻。」
当日黄昏,竹花帮固然有人来,却不是桂锡良或幸容,而是由副堂主升作堂主的
骆奉。
寇仲忙在大堂接见,坐下後,满脸风尘的骆奉神色凝重的道:「江都形势危殆,
随时会陷落,杜伏威和沈纶联手进迫江都,轮番攻城,照看李子通捱不了多久。
」
寇仲凛然道:「老杜和小沈的兵力形势如何?」
骆奉答道:「杜伏威驻军清流,兵力达七万之众;沈纶屯驻於扬子,兵力也有五
万人。李子通尽调各方兵马,军力亦只在四万人间,若非江都城墙高壁坚,早已
失守。」
寇仲暗忖这场仗如何能打,自己就算倾全力往援,亦只是白赔的份儿,杜伏威乃
身经百战的老狐狸,可非易与之辈。
不过若李子通完蛋,下一个将是他的少帅军。
骆奉浓眉上扬,道:「今趟老哥是奉有邵军师密令,来和少帅作商议,看看可否
借助少帅的力量,以解江都之危。」
寇仲点头道:「自家人不用客气,我只想知道此事是否李子通授意的。」
骆奉道:「这个当然,否则我才不肯作说客。」
寇仲记起虚行之的话,哑然笑道:「李子通果然是为求保命,不顾亲仇的人。不
过此事他仍是存心不良,希望借杜沈联军削弱我的实力,骆大哥怎说呢?」
骆奉点头道:「老哥曾和沈老、锡良商量过,均知这叫借刀杀人,可是一旦江都
陷落,少帅恐也难保辛苦得来的江山,这才教人头痛。」
寇仲沉吟道:「我怎都要保住江都的,否则就把领地尽献老杜,免致无辜的百姓
平民受兵灾的蹂。」
骆奉动容道:「少帅确是真正的英雄豪侠,能为百姓不计较本身的得失利益。」
寇仲想起魂兮去矣的素素,叹道:「得得失失,便如短促的生命,弹指即过,只
要能行心之所安,已可无憾。」
骆奉犹豫片晌,才猛下决心道:「事实上我和沈老两人都反对邵军师与李子通过
从太密,李子通此人性格多变,非是可与长共事的人,只是他不肯听我们竟见吧
了!」
寇仲乘机问道:「骆大哥觉得麦云飞此人如何呢?是否有做堂主的资格?」
骆奉苦笑道:「不用我说,少帅也知麦云飞是甚麽料子。锡良至少人缘比他好,
兼又是先帮主的嫡系,又有玉玲夫人全力支持。麦云飞则全赖邵军师一手捧起来
,沈老曾为此与邵军师激烈争辩。」
寇仲心忖原来桂锡良也有那麽一点点的名望地位,淡淡道:「知道沈老和骆大哥
的心意就成啦!现在我帮帮主之位仍然虚悬,而小弟则不宜坐上这位置,骆大哥
可有好的提议?」
骆奉道:「现在最有资格坐上帮主位置的人,不是邵军师,就是沈老,锡良现时
无论才具德望仍难服众,只是碍於宋阀的意向,才把帮主之位悬空。但却引致邵
军师靠向李子通,使我帮陷於分裂的边沿,整件事异常复杂,甚难处理。」
寇仲道:「假若由沈北昌他老人家坐上帮主之位,良则出任副帮主,骆大哥认为
会否行得通?」
骆奉愕然道:「邵令周怎会答应?」
寇仲双目寒芒电闪道:「生死存亡之际,那容他不答应。锡良现在差的只是显赫
的功绩,若我让他去破杜沈的围攻,他由此威名大振,便理所当然的可成其副帮
主,谁敢异议?」
骆奉难以置信的瞥他一眼,说不出话来。寇仲当然知他以为自己在吹法螺,微笑
道:「骆大哥可否答我一个问题?」
骆奉点头。
寇仲淡淡道:「假设江都被攻陷,那究竟是杜伏威的江淮军乘胜北上,还是沈法
兴的江南军挥军北进呢?」
骆奉为之哑口无言。
杜伏威和沈法兴之所以肯联手对付李子通,皆因他占领了南北最重要的重镇江都
,双方都希望能除掉这拌脚大石和眼中钉,一旦攻下江都,便轮到双方因利益作
正面冲突。
寇仲哈哈笑道:「这正是我们致胜的关键。麻烦骆大哥回去向李子通、邵令周坦
白说出此议。若他们首肯,立即锡良来与我商议大事,若说只有锡良才可解开江
都的因局,他们也会像骆大哥般不肯相信,所以定会答应,哈!如此没可能的事
也变得可能,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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