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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3-1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Apr 17 14:16:17 1998), 转信
第一章 生灵涂炭
寇仲和徐子陵穿着又残又湿的衣衫,在山野间嘻哈飞驰,朝着猜测中彭城的位置
赶去。
他们现在身无分文,连兵器都丢掉了,但心情却是出奇的愉快,有种海阔天空,
任我纵横的欣悦。
两人愈走愈快。
口鼻呼吸虽常感不继,内息却是运行不休。
寇仲冲上一块巨石,一个凌空纵跃翻往下面的斜坡,岂料立足不稳,直滚往叁、
四丈下坡底的草丛去,今趟连左袖都给树枝扯甩了,露出粗壮的手臂。
徐子陵童心未泯,依样葫芦,不偏不倚就与寇仲撞作一团,抱头大笑,乐极忘形。
寇仲忽地「咦」的一声,指着远方的天空道:「那是甚麽?」徐子陵翘首望去,
见到红光烁闪,骇然道:「火!」寇仲跳了起来,道:「我们快去看看!」那是个被
焚毁了的小镇,所有房子均烧通了顶。镇内镇外满布人畜的体,部分变成仅可辨认
的焦炭。
除了不断冒起的处处浓烟和仍烧得劈劈啪啪的房舍外,这个原本应是热闹繁荣的
墟镇已变成了死寂的鬼域,幸存的人该远远逃掉。
有些身上尚呈刚乾涸的血渍,杀人者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处置。
两人看得热泪盈眶,心内却是冷若寒冰。
这是否杜伏威手下干的?为何他们竟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
镇西处隐有车马人声,但却逐渐远去。
两人猛一咬牙,狂追而去。
穿过一个密林後.两人立时看呆了眼。
只见往北的官道上,布满隋兵,人人盔甲不整,旌旗歪斜,显然是撤退的败军。
堕在队尾处是无数的骡车,因载重的关系.与大队甩脱开来,像高龄的老人般苦苦支
撑这段路程。
他们正惊疑是否这队败军犯下此场滔天暴行时,堕尾的骡车上忽传来一阵男人的
狞笑声,接着一个赤裸的女人着鲜血被抛了下车,「蓬!」的一声掉在泥路上,一
动不动,显已死了。
驾车的隋兵大笑道:「老张你真行,道是第叁个了。」寇仲和徐子陵怒火中烧,
那还按捺得住,狂奔上去。
那刚在车上奸杀了无辜民女的贼兵抬起身来,骤见两人,抽出佩刀,大笑道:「
死剩种,是你们的娘给我干了吗?」两人义愤填膺下,那还记得自己没有兵器.飞身
而起,朝那隋兵扑去。
那隋兵见两人是会家子,吓了一跳,招呼驾车的同夥回身帮手,同时横刀扫出,
希望不让两人扑上车来。
寇仲首当其冲,才发觉手上没有挡格的兵器,想也不想,猛提一口真气,竟破天
荒第一次在纵跃途中再往上胜升,以毫厘之差避过了敌刀.翻了个勉强合格的斗,
来到了敌人後方上空。
前面驾车的隋兵掣起长矛,当胸错搠至。
恰好这时寇仲刚惊觉自己在凌空时作的突破,心中一震下,猛吸了一口「後天之
气」,真气变浊,重重堕在骡车後的粮货处,反避过了对方的长矛。
此时徐子陵前脚踏在车栏边缘处,见大刀扫来,忙以前脚为轴心,左脚闪电侧踢
,正中对方左耳。
气劲透脚而出。
那作了兽行的隋兵连惨号都来不及,颈骨折断,倒飞落车,当场毙命。
徐子陵尚是首次杀人,骇然下真气散乱,亦滚入货堆里。
寇仲刚探手往上一抓,把对方长矛拿个结实,运劲一拉,驾车的隋兵立足不稳,
堕跌於御座和拖车之间,发出凄厉的惨叫。
前面的隋兵发觉有异,十多骑掉头杀将过来。
寇仲叫道:「快溜!」两人忙跃下马车,一溜烟闪入道旁的密林,走了个无影
无踪。
两人一口气走了十多里路,才坐下来休息。
徐子陵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杀了人呢!怎想得到一脚就会把他踢死。」寇仲搂
着他肩头道:「这种杀人放火,奸淫妇女之徒,死不足惜,何用心内不安。」顿了顿
续道:「我们扬州城内的狗兵那个不是横行不法,欺压良民,只想不到连杀人放火都
是他们的杰作,难怪这麽多人作反了。比起上来,老爹的手下算是不错了。咦!你听
到甚麽声音吗?」徐子陵收摄心神,凝神细听,果有阵阵杀之声,随风隐隐传来,
且是围甚广,似有两大帮人马,正在生死决战。
他们想起刚才被隋兵屠杀的百姓,陡然热血沸腾,跳起身来。
寇仲悔恨道:「早知把刚才那枝长矛检来,就可去找那些狗兵拚命了。」徐子陵
涌起满胸杀机,应声道:「我们先去看清楚情况,要抢两把刀还不容易,横竖我们最
缺乏就是打斗的经验,就拿这些禽兽不如的贼兵来试刀好了。」两人刚才小试身手,
成绩斐然,自是信心十足。
寇仲点头道:「看来我们现在颇有两下子,只是没有机会多作演练尝试,兄弟!
来吧!今日就是我们纵横江湖开始的第一天了。」两人怪叫一声,朝喊杀声传来处奔
去。
泅过了一道溪流,他们再展开身法,翻过一座小山,直奔坡顶,来到一处山头,
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下方平原处,有两支人马正鏖战不休。
一方是近万隋兵,另一方却是清一色穿着青色劲装的大汉,人数只是隋兵的四分
之一,但人人武功不俗.队形完整,把隋兵冲得支离破碎,难以发挥人多势众的优点。
在平原另一端的一座小丘上,显是青衣武士的指挥所在,众驻着几队人马,正以
红、蓝,黄叁色灯号指挥青衣武士的移动进退。
两人还是首次目睹战场上两军血战的惨烈景况,一时目瞪口呆,忘了赶来此地的
目的。
好一会後.寇仲回过神来,指了指更远处的稀疏灯火道:「那可能是另一个乡
县,说不定青衣武士这一方正阻止隋兵到那去杀人放火,这究竟是甚麽一回事呢?
」徐子陵吁出一口凉气适:「若这是老爹方面的人,我们就不宜插手,否则岂非送自
己入虎口吗?」寇仲想了想道:「老爹的手下那有这麽衣服划一整齐的,看来该是另
一支义军。嘿!小陵!你是否胆怯了?」徐子陵哈哈一笑,在就近一棵树处运劲拗了
两根粗若儿臂,长达丈许的树干,抛了一根给寇仲,笑道:「行侠仗义,升官发财,
全靠这家伙了。」寇仲除去枝叶,扛到肩上,礼让道:「徐壮士请先行!」徐子陵把
树干迎空挥动了几下,掌握了用劲的轻重後,唱道:「风萧萧兮逆水寒,壮士一去兮
定要还。哈!老子去了!」大笑声中,两人一先一後,奔下山坡去。
正要往平原杀去时,箭矢声响,前方十丈许处草丛中一排箭矢疾射而至。
两人从没有应付劲箭的经验,又想不到竟有伏兵,骇然下滚倒地上,狼狈不堪。
劲箭在上方掠过,险至极点。
两人锐气全消,连爬带滚,躲到一堆横亘十多丈的乱石杂树之後,不敢动弹。
密集的步音向他们藏身处潮水般涌来,忽然左右全是隋兵,人人手持长矛,朝他
们杀来,也不知有多少人。
这才知道青衣武士一面正陷身重围中,而现在截击他们的隋兵,是要防止青衣武
士一方的援军来救。
两人若有选择,定是逃之夭夭,不会硬充英雄,但此刻却是避无可避,遂跳将起
来,舞起粗树干,运集全身劲力,狂扫猛打。
四枝长矛给粗树干送飞,其中两人更被打得头破血流,抛跌开去。
此时前後尽是敌人,外围处火炬高举,照得一片通红。
一队刀斧手冲进内围,针对他们的粗树干加以砍劈,杀声震天里,两人再次迫退
另一轮攻势时,手中粗树干只剩下了小半截,却半个敌人都伤不了。
寇仲知道不妙,大叫道:「到石上去!」徐子陵一个翻腾,随他落往後面的乱石
堆上。
敌人一声发喊,十多枝长矛朝他们掷来。
际此生死关头,两人反平静下来,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又像没有一丝声音能漏过
他们的灵耳。
体内真气则以比平时快上数倍的速度在运行,相比下,敌人的追赶和掷矛速度都
慢了起来。
他们清楚掌握到每枝掷向他们的长矛所取的角度和到达的时间先後,那种感觉绝
对是平时梦想难及的。
他们背贴着背,运起只剩下四尺许的租树干,左拨右扫,前挡下格,自自然然就
以最佳的手法,守得水不通。
敌人见掷矛失效,五、六个刀斧手扑上石堆来,想展开近身搏斗,务要置他们於
死地。
寇仲矮身避过大刀,树干扫在一名刀手脚踝,那人立即颓然倒地,寇仲顺手抢过
对方长刀,搠入另一名持斧劈头而来的隋兵腹内。
徐子陵此时亦夺到一把长刀,登时精坤大振,掷出粗树干,撞得一名隋兵倒跌石
隙,他立即扑到寇仲旁道:「我们闯!」他们一声发喊,离开乱石,杀入敌阵。
徐子陵施展出李靖最能在战场上发挥威力的血战十式,大步跨出,长刀精芒电闪,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但攻来的敌人却偏是无法避开,而且手上长矛更似全无挡格
作用,给徐子陵虚隙而入,劈中胸口要害,往後栽倒,溅血气绝。
寇仲亦健腕一翻,先拨开刺来的两枝长矛,运刀横扫,一名隋兵咽喉中招,惨然
堕地。
两人那想得到血战十式如此厉害,勇气倍增。
只觉敌人虽众,但他们却清楚知道敌人攻势的强弱和所有微妙的变化,甚至乎可
从敌人的压力上,推知外围实力的分布,那种感觉确是难以形容。
刹那间他们浑忘了生死,在这鼎沸混乱的战场中,发挥出求生的本能.虽面对以
百计的敌人和明晃晃的刀枪剑矛,仍是一无所惧。
自自然然的,两人便配合得天衣无缝,在敌阵中迅速移动,你攻我守,我守你攻。
若在平时要两人想出这合击之法,可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但这刻却是潮到浪
成,有若天赐,没半点斧凿痕迹。
徐子陵挥刀猛劈,体内真气有若长江大河,随刀涌出,对方持剑者竟连封架都来
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的刀闪电劈入,骇然倒地。
寇仲则刀势疾转,运行体内无有穷尽的劲气随刀而去,对方虽运足全力以刀封架,
却不能把寇仲的刀砍歪半分,连人带刀翻身倒毙。
自傅君教他们「九玄大法」後,两人终在这极端险恶的情况下,把「九玄大法」
兴武功无关的《长生诀》、李靖的「血战十式」和美人儿帮主的「鸟渡术」融会贯
通,各自创出自己独一无二的战法。
他们此时来到矛阵中,只感觉空隙处处,随手拨开敌矛,欺至近身,敌人便只有
待宰的份儿,更是刀势倍添,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由於敌方见他们只有两人,故只派出了一小队约近百的隋兵出来截击,眼下被他
们左冲右突,又见他们刀法厉害,谁不爱命,外围的隋兵竟四散退开。
两人其实已感气虚方怯,见状忙全力冲刺,瞬那间掠出重围,成功逃去。
奔出了过百丈後,到了一座树林内,两人倒作一团,强烈喘息。
寇仲辛苦地笑道:「哈!成功了!这麽大阵仗都杀不死我们,你以前有想过吗?
」徐子陵把刀插入泥土中,手握刀把,喘着道:「刚才我们那种打法太用力了,其实
在这情况下可多保留点力气,就不用像现在那麽手软脚软了。」寇仲道:「你有受伤
吗?我的背被人砍了两刀,幸好我闪避得快。」徐子陵摇头道:「只是左腿处给矛刃
擦破了裤子,不算甚麽。」寇仲喘定了气,道:「还打不打,那些义军似乎不像表面
的风光呢!」徐子陵坐了起来道:「当然打,若教这些不是人的隋军攻入那条村庄或
墟镇,又会发生像刚才的可怕情况了。」寇仲大喜爬了起来,道:「这才是我的好兄
弟,今次我们放聪明点,不要半途就给人截着了。」两人跃到树顶,看清楚了形势,
绕了个大圈,才再往战场奔去。
在这刹那间,他们都感到自己已长大成人,再非只是两个小混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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