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6-4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pr 18 10:42:37 1998), 转信

第四章  事机不密

寇仲穿窗而回,颓然道:「那两个狗杂种也算毒辣,守卫严密得连苍蝇都飞不出
去。」

他们寄居处是位於临江宫西南隅的花园内,西南两边是毫无遮掩的旷地、高墙和
哨楼。东面是个大花园,北面则是十多丛无路可通的大竹树林,所以唯一逃路就
是那个花园。

徐子陵比他早一步回来,亦摸清楚了形势,叹道:「唯一方法是硬闯高墙,杀将
出去,不过由这小院到高墙处足有叁十丈的距离,恐怕未抵墙脚已给哨楼上放的
乱箭射死,又或给对方的好手截着脱不得身,花园的情况怎样呢?」

寇仲苦笑道:「看看我的神情就该不用问都知道是甚麽情况;花园内布的是暗哨
,共有四起,兼之灯火通明,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只是痴人说梦,这定是独
孤盛亲手布置,防我们逃走。」

又狼狠道:「假若这样都走不了,实大损我们扬州双龙的威名。更被那两个狗杂
种小觑了。」

徐子陵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即管逃了出去,我们还要闯过城防那一关,且
在城内,还不知能否找到素姐呢。」

寇仲轻笑道:「放心吧!美人儿师傅是不敢骗我的,早和我约好了在城中遍布暗
记,使我们可轻易找到她们所在处。这就叫不择手段的好处。」

徐子陵为之哑口无言。

寇仲分析道:「这的守卫看似森严无比,但我们却清楚那些禁卫军心散漫,人人
都想偷安或逃走。嘿!试想假若我们忽然失了,看守我们的禁卫会怎麽做呢?」

徐子陵双目立时亮起来道:「他们会以为是杨广命独孤盛看守我们,如此失职,
不全部给杨广杀头才怪?自然是集体开小差加入逃兵的行列。」

寇仲道:「我这计策在平时可能派不上用场,但此刻人心惶惶,只因互相顾忌,
才不敢轻妄动!横竖尚有几个时辰才天亮,我们索性待他娘的两个时辰,待那些
守卫又冷又倦时,才进行我们的大计吧。」

***

寅时末,卯时初。

「呼呼!」两声,两道黑影先後由寇徐所住的宅院掠出,往竹林投去,附近的几
盏风灯同时熄灭。

接着是竹枝断折的混乱声响,惊动了所有守卫。

独孤盛今趟派驻於此看管两人的禁卫中,不乏好手,立时有十多人掠往竹材前後
追捕两人,却连鬼影都找不到。

禁卫无人不熟知杨广脾性,不敢鸣钟示惊,只纷纷在四周搜索,亦有人进入两人
居处,匆匆察看,肯定无人後再加入外边的搜捕行动。

半个时辰後,几个头子聚在一起商议,有人道:「今次糟透了,各位有甚麽打算
?」

另一人道;「留在这必死无疑,逃走尚有一线生机,恕小弟不奉陪了。」

事实上人人均有此心,这刻给他说出来後,百多禁卫一哄而散,攀墙走个乾净。

这时寇仲和徐子陵才从床底钻出来,前者笑道:「该还赶得及去吃贞嫂弄的包子
呢!」

***

徐子陵和寇仲由那秘密的去水道钻入城内时,天才微亮。

两人重回旧地,一切既熟悉但又似非常陌生,均感莫名的振奋。

寇仲奇道:「当日宇文化及靠猎犬追我们,该找到这个秘密出口,为何不使人堵
塞了这出口呢?」

徐子陵正运功把湿透的衣服迫乾,随口道:「或者他想留下这秘道供自己不时之
需吧!」

寇仲推了他一把,笑道:「运甚麽功呢?我们到故衣陈那处偷两套衣服吧!让这
吝啬鬼心痛一下也是好的。」

两人得意大笑,趁天尚未全亮,掠上一所民房屋脊,识途老马的窜房过屋,迎着
冷风,朝故衣陈在城东的老店子奔去。

***

他们的如意算盘,竟然落空。

到时才知故衣陈和附近的十多间子全给徵用了作隋兵的宿处。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贼兵就像蝗般把扬州蛀蚀得百孔千疮,体无完肤。唉
!贞嫂长得那麽标致,希望没给那些贼兵看上就好了。」

徐子陵一言不发,掠出横巷,往集赶去。

***

贞嫂的档口果然没有了,变了个蔬果档,集仍是那麽热闹,但碰上的都是陌生脸
孔和操外地口音的人。

徐子陵抓着那蔬果档的老板问道:「以前那卖包子馒头的婶娘到了哪去?」

老板苦叹道:「当然是走了!只有我这无路可走的人才要留在这捱命,不过若再
把我这批货抢光,明天我也要试试冲城门了。」

旁边另一摊档的老头道:「客官问的是否老冯呢?你是他们的亲戚吗?」

寇仲忙道:「是他的侄子。」

老头摇头叹道:「他们坏在弄的包子太有名了。圣上刚到江都,他们就给徵了到
宫内作厨子,以後就没听过他们的消息。」

徐子陵双拳紧握,掉头就走。

寇仲追在他身旁,陪他在集的人潮左转右钻,叫道:「你要到哪去?」

徐子陵愤然道:「我要把贞嫂救出来。」

寇仲一把抓紧他臂膀道;「冷静点!你忘了井中的明月吗?」

徐子陵一震停下步来,立即有人在後面推看两人道:「不要挡路。」

两人忙挤出集,离开那拥迫嚣嚷的地方,他们都感觉脑筋清醒了点。

寇仲提议先医治肚子。

到了附近一间酒楼坐下,胡乱塞了几样包点後,寇仲道:「无论你做甚麽事,我
都会支持你,但切不能鲁莽,首先要解决素姐的问题,我们才能放手大干。」

又叹道:「大隋真的完了,天下将变成个烂摊子,若没有人出头一统天下,老百
姓还不知要受多麽大的苦楚。一个不好突厥人杀入中原来,我们汉人就要落人外
族的残酷统治下,只要你肯助我,我们便出来打江山,为无辜的老百姓尽量做些
好事。」

徐子陵道:「你似乎想得太美太远了,现在更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我们这麽溜
出来,你以为独孤盛肯放过我们吗?跟前是快点我素姐才是正理。」

寇仲抓起两个肉包子,站起来道:「你负责去买两套乾净的衣服,我去找暗记,
待会在麻公巷东端的出口集合。」

徐子陵看着他道:「为何不一起去,有起事来好有个照应。」

寇仲道:「两个人一起太碍眼,又易被旧相识认出来,还是分头活动稳妥些。」

徐子陵只好任他去了。

***

寇仲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不时遇上一队又一队的隋兵,妇女差点绝迹街上,有
的只是上了年纪的。只此就可知为甚那麽多人要离开扬州。

在老百姓心中,隋兵要比任何义军更可怕。

忽然有人叫道:「仲少!」

寇仲吓了一跳,循声瞧去,只见有人躲在横巷向他招手。

寇仲犹豫片晌,才走过去,一名年纪比他大上一点,黝黑扎实,看来颇有两下子
武功的年青壮汉抓着他双肩道:「原来真是你,初时我都不敢肯定。嘿!看来你
是好食好住呢!」

这人名叫桂锡良,和寇仲、徐子陵是同辈分的混混,少时曾一起和另一帮混混火
并过好几趟,不过都是以败北收场。但他们几个人的关系颇不错。

寇仲见他穿上竹花帮的服饰,襟头还绣了叁块竹叶,讶道:「你何时升了作香主
?岂非爬了很多人的头。」

桂锡良答道:「全赖帮主看得起,收了作我徒弟,唉!」

寇仲拉他往巷子另一端走去,不解道:「这该是好事,为何要唉声叹气?」

桂锡良道:「这麽大件事你都不知道吗?这两年你究竟躲到哪去?小陵呢?」

寇仲道:「你先答我的问题。」

桂锡良闷哼道:「我说甚麽都是个香主,该是谁先答对方呢?」

寇仲笑道:「要充老大吗?就让你充个够吧!这两年我和小陵到了江湖去混,杜
伏威、翟让都和我们握过手喝过酒。哈!轮到你说了。」

桂锡良显然当他吹牛皮,啧啧连声道:「你这小鬼长得比我还粗壮,可惜仍像以
前般不长进。唉!你知否帮主两个月前给那昏君派人活活打死,只因不肯将天仙
楼的玉玲交出来,还把她送走哩。」

寇仲竖起拇指赞道:「好汉子!」

桂锡良苦笑道:「死了的好汉有他娘的屁用。现在我帮的人大多逃散,只剩下百
来人,希望杜伏威或李子通攻来时,可作为内应替帮主他老人家报仇。」

寇仲双目亮了起来,压低声音问道:「已选出新帮主了吗?」

桂锡良叹道:「选甚麽鬼帮主呢?现在我们是一盘散沙,不过我们约定了等昏君
死後,会在丹阳集会,看看可否选出新帮主来。」

这时到了巷尾,外面就是另一条大街,桂锡良停步道:「我是见不得光的。记得
幸容那家伙的家吗?我就躲在那。」

寇仲顺口问道:「言老大呢?」

桂锡良道:「还好意思问?你两个不知偷了官家甚麽东西,牵连了百多人,自那
事後,就从没有人见过他们了。听说是与宇文化及有关的,是吗?」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保证宇文化及没多少天好活了。那昏君就快要
拿他来开刀呢。」

桂锡良嗤之以鼻道:「你真是死性不改。宇文化及根本不把昏君看在眼内,帮主
死前和他关系很好,便说过他连昏君的女人都敢偷。」

寇仲色变道:「知不知他偷的是哪个女人。」

桂长道:「当然是最美的,否则为何要冒险去偷,嫌命长吗?」

寇仲心叫糟糕,杨广身边最美的是萧妃和朱妃,朱妃乃巴陵帮的人,该没有问题
。但若是萧妃,那宇文化及就该知道他和徐子陵已专程到江都来媾害他。

愈想愈惊下,那还有心情和这小子胡扯,慌忙走了。

***

徐子陵两手空空的在等候寇仲,後者奇道:「衣服呢?」

徐子陵愤然道:「甚麽绸缎成衣和故衣都给抢掠一空,关门大吉。人人都说昏君
去到那,那就没有法纪,失民心如此,真想一拳打死他。咦!你的脸色为何如此
难看。」

寇仲探头外望,一批隋兵刚经过。压低声音道:「你看这些隋兵有没有异样?」

徐子陵还以为他指的是独孤盛等派人来拿他们,应道:「看来没甚麽,照我看现
在军心散乱,就算有命令下来,亦不会有人肯用心执行。」

寇仲叹道:「我不是担心这问题,而是宇文化及可能收到风声,知道了自己的处
境。快!我们去找素姐,路上再说吧!」

***

香玉山不愧才智之士,藏身处是城外南郊,离长江不远,有起事来,无论从水路
或陆路离开,都非常方便。

表面看,那只是一所普通人家的宅第,但却是巴陵帮在此的秘巢。

两人跨进院内时,立感气氛有异,其中一个巴陵帮头目低声道:「独孤盛、斐蕴
来了。」

寇仲早猜到有这情况,哈哈一笑,夷然不惧地举步走入厅堂。

跟在後面的徐子陵生出奇怪感觉,自己这好兄弟再非以前那个小子,而是可面对
任何强横敌人的硬点子了。

独孤盛大马金刀的坐在厅堂正中处,一边是香玉山、素素和萧大姐,另一边则是
脸色不善的斐蕴。却不见云玉真。

两旁各立着五、六名锦服长袍的大汉,一看便知是禁卫中的高手。

独孤盛双目厉芒闪闪,沉声喝道:「你们两个这是甚麽意思?」

寇仲悠然止步,环目一扫,笑嘻嘻道:「我两兄弟也想知道是甚麽意思,欢喜就
骂我们作奴才,又看监犯般管我们,嘿!大家来评评理吧。」

香玉山关切地瞧了吓得脸无人色的素素一眼,站起来道:「寇兄和徐兄回来就好
了,这只是一场小误会,来!坐下再说。」

斐蕴大发官威,一掌拍在扶手处,喝道:「甚麽误会?玉山你给本官坐下,先把
事倩弄清楚。」

徐子陵见素素受惊,感同身受,冷笑道:「我不明白为何此刻仍要纠缠不休,聪
明的现在立即各自溜走,迟则恐怕不及。」

独孤盛听他话中有话,伸手截着要发作的斐蕴,沉声道:「徐兄弟可否说得明白
点!」

寇仲插入道:「我刚听到消息,圣上的宠妃中,有人暗与宇文化及私通。所以我
们的计划,再非秘密。若你是宇文化及,会怎办呢?」

各人同时色变。

斐蕴亦压下怒火,问道:「这消息从何而来?知否是那个妃子?」

寇仲道:「是竹花帮的人说的,听说去世的前帮主是宇文化及的人,故得知此事
。」

斐蕴咒骂道:「原来是这个不识抬举的贼种。」

听他口气,便知前竹花帮主的死若不是和他直接有关,也脱不开关系。

独孤盛向其中一名手下道:「诸明,宇文家的兵将今天有没有甚麽异举。」

高瘦的诸明摇头道:「我们已严密监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尉迟胜的人,都跟
平常绝无两样。」

独孤盛松了一口气道:「空穴来风,非是无因。且宇文化及一向可自由出入宫禁
,此事确有可能。幸好老夫早有准备,这两天严禁任何人离宫::」

徐子陵截断他道:「现在再非自我安慰的时候,昨晚看管我们的人不是全溜了?
若其中有人投向宇文化及,又曾与那身为内奸的妃子暗通消息,宇文化及该清楚
知道自己的处境。」

萧大姐插入道:「现在军权究竟是在何人手上?」

独孤盛答道:「圣上的亲卫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人,大致该不会有何问题,至於
是否有部分生出异心,又或被人收买,则连老夫都不敢担保。」

斐蕴接入道:「亲卫以外,就是江都本身的驻军和随圣上前来的禁卫军,前者由
尉迟胜掌管,後者由司马德戡指挥。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都没权直接过问军队的
事。」

但语气却软化下来,道:「本官确有点不对,在这向两位小兄弟诚心致歉。事不
宜迟,我们必须趁宇文化及知道此事之前,先下手为强,把宇文家在江都的人连
根拔除,否则後患无穷。请两位立即和本官晋谒圣上。圣上圣驾已返王城。」

香玉山也劝道:「两位大哥此行亦为了报恩师的大仇,趁宇文化及仍未知悉此事
,赶快行动,否则时机错过了就永不回头。」

寇仲淡淡道:「真的没有军队调动或造反的迹象吗?」

众人听他语气,均感错愕。

素素忍不住道:「小仲想到甚麽呢?快说出来吧!」

徐子陵才智与寇仲相若,明白过来,问道:「司马德戡带了多少人去追窦贤,甚
麽时候出发的?」

独孤盛剧震道:「你说他想作反?」

寇仲道:「军士的逃亡,责任全在他身上,他和宇文化及关系好吗?」

诸明色变道:「统领今早出发前,确曾到过总管府找宇文化及和尉迟胜。」

斐蕴霍地起立,颤声道:「不妥!他没理由要带二万人那麽多去追窦贤的数百人
。」

徐子陵道:「他追捕窦贤只是虚张声势。照我看至迟今晚,他就会领军回来,在
尉迟胜和宇文化及部署妥当下,杀入皇宫。」

斐蕴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急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立即入宫,面禀圣上。


寇仲喝道:「且慢!我们可陪你去冒这个险,可是须让我们的姐姐先离开江都,
使我们再无後顾之忧。」

独孤盛和斐蕴交换了个眼色,均犹豫难决。没有了素素,这两个小子再使手段溜
掉,就不知怎样才可寻回来,而时间更不许可他们如此做。

素素凄然道:「不!我等你们回来才走。」

寇仲苦笑道:「那有起事时,就谁都走不了。这房子在宇文化及来说恐非再是秘
密。」

香玉山拍胸向独孤盛和斐蕴两人保证道:「我这两位大哥都是敢做敢为的人,与
宇文化及又有深仇,两位大人尽可放心。」

独孤盛无奈点头答应。

寇仲和徐子陵与素素话别,又与香玉山交待好後,才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
心情,随独孤盛和斐蕴返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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