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11-7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Apr 28 07:33:05 1998), 转信

        第七章  路见不平

靠襄阳城那边的江岸已是乱成一团,泊在码头的船更有叁、四艘火焚烧,送出大
量的火屑浓烟往本是晴朗的夜空窜去。码头的十多个用竹木搭成的货棚,均无一
悻免地烧得僻啪作响。

哭叫呼喝的声音震天响起,火光映照下,数千候在城门外的难民和商旅狼奔鼠突
,任谁瞧过去都分不清楚谁是强徒,谁是受害者。

赶到甲板上的徐子陵和寇仲都看呆了眼,暗忖纵是十个宁道奇恐怕也控制不了目
下这混乱的场面。

陈来满色变道:「定是马贼来抢掠财货,立即起锚开船。」

众手下应命而去。

寇仲向徐子陵道:「叔叔!我们还要入城探亲呢!」

徐子陵早忘了自己的身份,骤然听到他唤自己作叔叔,差点笑了出来,强忍着点
头道:「一心说得对,陈先生请代告知夫人,我们要走了!」

另一边的沙福急道:「我们尚未给两位酬金啊!」

寇仲伸手拍拍他肩头,嘻嘻笑道:「幸好得沙管家提醒,不瞒你说!我们一向只
知行侠仗义,时常忘了讨取酬金讼费,哈!管家真是明白人!」

陈来满醒悟过来,道:「两位请稍待片刻。」随即掠进舱。

徐子陵瞧着对岸的人影火光,心中泛起有心无力的无奈感觉。

不论自己的武功练得如何高明,但在跟前这种情况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有当天下归於一统,政令才可以确切执行,使一切重上正轨。

自己应否助寇仲达到这一个目标呢?

寇仲绝对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不会变成另一个杨广。

这时在陈来满的陪同下,少夫人来到甲板上,盈盈步至两人身前,福身道:「两
位先生既身有要事,碧素知难以挽留,异日若有机会到洛阳去,务请到城南石湖
街沙府,碧素必竭诚款待。」

徐子陵与她清澈的眼睛相触,心中掠过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那非是甚麽男女之
情,因为少夫人的眼神纯净无瑕,但却透出深切的孺慕与感激,甚至乎渴望得到
自己的保护和长辈的爱宠。

压下心中奇异的波後,徐子陵淡淡道:「少夫人真客气,假设我们到洛阳去,必
会到贵府拜候少夫人。」

少夫人与他眼神接触,亦是芳心一颤,她从未见过一个老人家有双像徐子陵那样
的眼神,那非是对方的眼神明亮锐利,也非是深邃莫测,而是其中包含着深刻引
人的智慧和深情,令她生出对长辈倚赖孺慕的微妙情绪。

立时骇得她低垂螓首,把手中重甸甸的钱袋奉上道:「些微薄酬,实不足表示碧
素对先生的感激,请先生收下吧!」

寇仲立时两眼放光,撞了徐子陵一把。

徐子陵心中暗骂,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少夫人的纤手时,以他的涵养,亦不由心
中一荡。

少夫人被他的指尖碰到,立感一股火热传遍娇躯,这是从没有想像过的感觉,全
身一颤,差点叫了起来。

寇仲猛扯徐子陵,两人一声多谢,便腾身而起,先落在河心的一艘船上,再往对
岸掠去,没进火光人影去。

少夫人芳心涌起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觉,像他们般的奇人异士,她还是首次遇上。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容貌都不讨好,但在少夫人眼中,却是救回她爱儿的大恩人
,且和他们相处时间愈多,愈感受到他们善良率真的性格、英雄侠义又深藏不露
的风仪。

何时才可再见到他们呢?

***

寇仲和徐子陵踏足岸旁实地,只见四周全是逃难的人遗下的衣货杂物,地上伏处
处,令人不忍目睹。

能逃走的人均已散去,泊在码头旁的几条船仍陷在烈焰浓烟中。

襄阳城那方火把通明,显示钱独关正密切监视城外的动静。

东南方一片树林後仍有喊杀声传来,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放开脚程,全速奔去。

直到此刻,他们仍摸不清楚刚才是发生了甚麽事。

片晌後,他们赶了近叁里路,把襄阳城的灯火抛在後方,喊杀声更接近了。

两人提气增速,不一会穿林而出,来到林外的旷野处,剑气刀光立时映入眼帘,
似是十多簇人正交手拚斗。

再定睛一看,登时看呆了眼睛,原来这十多簇加起来达叁百多的武林人物,只在
围攻一个人,此君正是跋锋寒。

寇仲拉着徐子陵退回林内,往外瞧过去,吁出一口凉气道:「风湿寒今趟死定了
,为何却不见他的红颜知己瑜姨呢?」

徐子陵也给弄糊涂了,更不明白眼前事件与刚才城外那场杀人抢掠放火有甚麽关
系。

在高举的火炬下,林外旷野中十多簇显是份属不同帮会门派的人,井然有序的分
布在四方,把跋锋寒围在中心处,正以车轮战术不断派人出手加入围攻的战圈去


跋锋寒身上有两叁片血渍,神情虽略见疲倦,但仍是行动如风,在七、八人围攻
下进退自如,手上宝剑反映着火炬的光芒,闪跳不已,剑锋到处,总有人要吃亏


地上已伏了十多条体,当然是他的杰作。不过敌人後援无穷,若他不能突围逃走
,始终会力竭身亡。

「当!当!当!」

跋锋寒剑光忽盛,挥剑进击,声势暴涨,漩飞一匝,两名与他对手的灰衣大汉,
凌空抛飞,又为地上添加了两具死状可怖的骸。

有把娇滴滴的女手声音道:「宜春派二当家请派人出手!」

其中一组人立即扑出四个人,两矛两斧,展开一套绵密柔的联手招数,把正要逃
走的跋锋寒硬是困在原处。

徐子陵和寇仲循声望去,只见发号施令的是位秀发垂肩的白衣女子,身形匀称,
风姿绰约,在熊熊火光下,双眉细长入鬓,肤色如玉,颜容如画,煞是好看。

她身旁尽是女将,八名年青女子英气凛凛,都是黄色劲装,背挂长剑,把她护在
中间。

而她显是策划今次围攻跋锋寒的总指挥,只看她调动人马,恰到好处的拦截着跋
锋寒,便知她是个厉害人物。

女子又发话道:「清江派、苍梧派退下,江南会、明阳帮补上。」

围攻跋锋寒的立时大部份退下来,只剩下那四名宜春派的高手缠死跋锋寒,而另
两组人立即加入战圈,杀得跋锋寒连喘一口气的时间也欠奉。

跋锋寒显因刚才力毙二敌,耗用了真元,竟无法趁机脱出战圈,又陷入苦战之中


「啊呀!」

跋锋寒宝剑掣动一下,茫倏隐,宜春派一名使矛高手应剑送命。

不过好景只像昙花一现,众新力军刀剑齐施,人人奋不顾命,把战圈收窄,跋锋
寒能活动的空间更小了,险象横生。

女子叫道:「巴东派陈当家请亲自出手!」

话声才落,一名持杖大汉腾跃而起,飞临跋锋寒上方,照头一杖打下去,时间拿
得恰到好处。

寇仲和徐子陵都为白衣女高明的眼光咋舌时,跋锋寒冷哼一声,幻出重重剑浪,
硬把围攻的人迫开,接着往上反击。

「呛!」

巴东派的陈当家连人带杖,给他震得抛飞开去,还喷出一口鲜血。

不过跋锋寒亦是好景不长,围攻他的人趁机合拢过来,一阵刀兵交击的声音後,
两人中剑跌毙,跋锋寒亦一个踉跄,给人在肩背处打了一记软棍。

叁刀一剑,分由四个角度朝失了势子的跋锋寒劈去,都是功力十足,劲道凌厉。

眼看跋锋寒要命丧当场,这小子忽然雄躯一挺,画出一圈虹芒,护着全身,敌人
的兵器只能劈中剑光,随即跄踉後退。

另六人立即补上,不给他任何休息的机会。

白衣女指示其他人退下,接着点了四个人的名字,不是派主就是龙头当家的身份
,杀得跋锋寒连叱叫怒喝的气力都失去了。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总算是一场朋友,上趟在襄阳这小子又对我们相当不
错,要不要救他呢?」

徐子陵奇道:「仲少你不是一向对他没甚麽好感吗?」

寇仲有点尴尬道:「就当是为瑜姨干点好事吧!」

徐子陵微微一笑,点头道:「你是怕没有了跋锋寒的武林会失色不少吧!哈!出
手吧!人多欺人少,算甚麽英雄好汉。」

外面的跋锋寒此时一改先前硬拚抢攻的打法,剑法变得精微奥妙,紧密防守,觑
隙而进,不片刻再有两人溅血倒地,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没有馀力突围,才会转采
守势,希冀能延长被击倒的时间。

寇仲压低声音道:「我们最好先脱下面具,否则人人都知我们懂得易容改装,以
後就大大不妙了。」

两人立即脱下面具,收好後对视一笑,疾奔而出。

寇仲一声大喝,拔出井中月,抢先扑上。

那些围攻跋锋寒的人像早知会有人来救援般,在白衣女一声令下,最接近澍林的
两组人各分出四人,迎了上来。

寇仲健腕一翻,井中月化作漫天刀光黄芒,怒潮般往敌人卷去,气势如虹。

徐子陵则大叫一声「小弟来了!」纵身斜冲天上,向战圈投去。

跋锋寒闻声精神大振,剑光骤盛,把四周的敌人迫得慌忙跌退,进手一劈,又一
人应剑抛跌,死於非命。

迎往寇仲那八个人面对寇仲的井中月,无不泛起自己全被对方刀势笼罩,没法进
攻的可怖感觉。

最使他们吃惊的是对手的刀气带着一股螺旋急转的劲道,极之难测难御,吓得纷
纷退避。

寇仲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敌人後,已深入敌阵内。

敌人再不能保持先前的从容姿态,乱作一团,毫无法度的朝寇仲杀过来。

徐子陵这时已抵达围攻跋锋寒的战圈外围处,双拳击出,「蓬蓬」两声後,两名
敌人被他的螺旋气劲轰得打着转横跌开去。

徐子陵足踏实地,踢开了贴地扫来的一根铁棍,左掌飘忽无力的拍在一面盾牌上
,但持盾者却立即喷血倒退。

跋锋寒何等样人,压力骤松下,倒撞往後,宝剑若风雷迸发,先磕飞了一把大斧
,接着切入另一人刀光,以剑背把一名黑衣中年汉扫跌於寻丈开外,长笑道:「
两位果然是跋锋寒的朋友。」

围攻他的战圈登时冰消瓦解。

徐子陵格挡着四方八面攻来的刀矛剑戟,大叫道:「不宜久留,我们找个地方喝
茶去。」

跋锋寒一声应命,杀得四周的敌手人仰马翻,刹那间已和徐子陵会合一起,往寇
仲方面冲杀过去。

整个战场乱作一团,由先前的井井有条,变得各自为战,连白衣女的娇叱发令也
没人有情去听。

徐于陵和跋锋寒井肩作战,真是挡者披靡,何况他们是全心逃走,谁能阻止。刹
那间已和寇仲会合,声势陡增,倏忽间已突破包围,从容逃去。

***

襄阳城西十五里一座山谷,跋锋寒、徐子陵、寇仲在一道从山壁隙缝飞泻而下所
形成的小潭旁喝水休息。

跋锋寒累得半死,缓缓解下上衣,露出精壮坟起的肌肉和叁处伤口,忽地摇头叹
道:「那婆娘真厉害,使我一时疏神下,几乎栽在她手上。」

寇仲正跪在小潭旁,掬水洗脸,冷水流进颈项,痛快之极,闻言道;「跋兄说的
是否那白衣婆娘,生得挺美的,究竟她是何方神圣,能让这麽多不同帮派的人听
她指挥。」

跋锋寒这时脱得只剩短跨,雄伟如山的躯体移进潭内,往飞瀑涉水走去,漫不经
意的答道:「这婆娘叫郑淑明,乃前大江联盟主江霸遗孀,你们听过大江联吗?
那是结合了大江附近十多个大小门派的一个联盟,自江霸给我宰了後,郑淑明便
暂时代替了江霸的位置,其实一向以来大江联的事务都是由这婆娘打点的。」

徐子陵卓立潭边,瞧着任由水瀑照头冲在身上的跋锋寒,皱眉道:「跋兄为何要
杀死江霸呢?」

跋锋寒耸肩道:「这实在没有甚麽道理可说的,他要代人出头,找上了我,又技
不如我以致掉了性命,就是如此而已。」

寇仲躺了下来,闭上虎目,舒服地吁出,一口气道:「跋兄的仇家,恐怕比我们
还要多!」

跋锋寒微微一笑道:「寇仲你最好学徐兄般多站一会,每逢力战之後,最好不要
这麽躺下休息,那对修练有损无益,像我现在般累得要死,也要强撑下去,不让
劳累把我征服。哈!刚才杀得真痛快。」

寇仲吓得跳了起来,道:「真是这样吗?」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你倒听教听话。」接着指着左臂一道长约叁的刀伤,叹道
:「这刀是明阳帮副帮主谢厚画的,他的刀法专走险奇,在群战中每生奇效,当
时若我能不那麽心切杀人,剑势不去得那麽尽,谢厚就伤不了我,也不用因我的
反击而身亡了。生死就是那麽的一线之判。」

徐子陵仰首望天,谷上的夜空已是残星欲敛,天将破晓,淡淡问道:「跋兄今趟
来中原,究竟是否只为了撩事生非,妄逞意气,大开杀戒呢?」

跋锋寒离开水瀑,立在潭心,一派威压天下的气势,哈哈笑道:「寇仲便不会问
这种问题,可见徐兄的英雄气慨下,实有一颗妇人柔弱的心。这或可讨娘儿欢喜
,却非大丈夫的行藏。」

顿了一顿,双目寒芒闪闪的盯着朝他看来的徐子陵昂然道:「大丈夫立身处世,
最重要是放手而为,迈向自己立下的目标;凡挡在这条路上的,任他是武林至尊
、天皇老子,都要一剑劈开。我跋锋寒岂会无聊得去撩事生非,更不屑与凡夫俗
人打交道。剑道只能从磨练中成长,我到中原来是本着以武会友的精神,可是败
於我剑下者总不肯心服,遂变成纠缠不清,不择手段的仇杀,但我跋锋寒又何惧
之有呢?」

「扑通!」

脱得赤条条的寇仲一头栽进深只及胸的潭水,水花溅得潭边的徐子陵衣衫尽湿後
,再在跋锋寒旁冒出头来,喘着气笑道:「跋小子你说话倒漂亮,甚麽我跋锋寒
何惧之有,不要忘记刚才便差点给人剁成肉酱,亏你还摆出这麽不可一世的可笑
样儿。」

跋锋寒啼笑皆非道:「你对我愈来愈不客气呢!不过我却感到挺新鲜的。因为从
没有人以这种好朋友和不客气的语调和我说话。」

接着冷哼一声道:「不妨告诉你,我有一套催发功力的霸道心法,倘一经施展,
当时必可闯出重围,但事後必须调息六个月才能复元。所以我仍是很感激你们出
手帮忙,纵使给你们冷嘲热讽,亦不介怀。」

潭旁的徐子陵蹲了下来,抹着脸上的水珠道:「你的武功究竟是怎样学来的。为
何会开罪了毕玄?」

寇仲奇道:「小陵你为何给人说得这麽寒伧不堪,仍一点不动气,且不反驳?」

徐子陵潇地耸肩道:「每个人都有他的看法,妇人之心若代表的是善良和温柔,
也没甚麽不妥。对吗?」

跋锋寒露出一丝笑意道:「徐子陵确是徐子陵,难怪琬晶会对你那麽欲舍难离。


接着整个人浸进潭水,冒出来时,一双虎目射出缅怀的神色,缓缓道:「我自懂
人事以来,便是在马贼群中长大,只知谁的刀子锋利,就不用受别人的气,唉!
我已很久没想起以前的事。」

旁边的寇仲长身而起,只比他矮上寸许,但体型气魄却是毫不逊色,道:「那就
不说好了。是呢!你不是和瑜姨一道的吗?为何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

跋锋寒苦笑道:「我和她失散了!」

两人失声道「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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