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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12-11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May  3 09:04:26 1998), 转信


第十一章        千年古都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
,中为洛阳平原,伊、洛、、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
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故自古以来,先後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於
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杨广即位後,於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於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
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
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
中心枢纽。

这日天才微亮,城门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
城。

戴着面具的跋锋寒和徐子陵混在人群,大摇大摆的从容由南门入城。

洛阳的规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叁门,中间的城门名建国门,左
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此时两人身上穿的再不是瓦岗军的劲服,而是向两个农民购来的旧布衣,每人肩
上各负一大困新鲜割下来的菜蔬,随便报出顺口诌来的身份名字,守门的兵卫便
毫不留难地放他们进城。

甫进城门,初抵贵境的徐子陵顿然眼界大开。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
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春夏之
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
然有序。

跋锋寒笑道:「洛阳有两大特色,不可不知。」

徐子陵兴趣盎然的向他请教。

跋锋寒道:「首先就是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
以四座大桥接连,而城内洛水又与其他伊、、涧叁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
,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此时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於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
,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徐子陵欣然道:「我见惯江南的水乡城镇,多引江湖之水贯城而过,本没甚稀奇
,但却少有如洛水般宽深笔直,使洛阳别具严整调谐的气象,而此城的规模,当
然亦非水乡城市可比。另一特色又是甚麽呢?」

此时天色大白,街上人车渐多。

御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甲鲜明的兵卫操过,作晨早的操练,使这美丽的皇城添上刁
斗深严的气势。

跋锋寒续道:「另一特色就是在外郭城的西墙外,因其天然环境设置西苑,西至
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二百馀里,比得上古时汉武帝的上林苑,
外郭城与西苑连在一起,令洛阳更具规模。」

两人沿街而行,抵达洛水南岸。

跋锋寒指着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道:「这座叫新中桥,只看此桥的规模,
便具体而微地说明了杨广当年如何劳民伤财。据说为了使洛阳具都城之实,那昏
君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叁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
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

又压低声音道:「这叫坏心肠作好事,异日不论谁人得到天下,将会享受到杨广
的建设成果,只要管治上稍为得法,盛世可期。」

徐子陵听得肃然起敬。跋锋寒虽专志武道,但对时局的看法却极有见地,且与众
不同,际此人人都在编派杨广不是的时刻,他却能指出杨广的建都河,实对後世
有很大的裨益。

跋锋寒笑道:「我们好应找个地方医医肚子了。」

徐子陵欣然应是。

***

偃师城位於洛水北岸,大河之南,嵩高、少室等诸山之北,上游是洛阳,下游百
里处为虎牢,乃翼护洛阳的战略要塞,亦是东拒李密的前线基地。

若偃师失陷,会直接动摇洛阳的安稳。

偃师之於洛阳,等若虎牢之於荥阳。

现今王世充率兵至偃师,立即直接威胁到虎牢的存亡,故李密必须作出反应,或
守或攻,绝不能不小心筹度。

在十多名忠心可靠的统军将领与名家高手簇拥下,换上一身武官便服的寇仲与王
世充、董淑妮登上泊在城外码头的战船,同行的尚有二千近卫军,坐满多艘战船


踏上甲板後,寇仲心中一动,把王世充拉到船尾处,指着洛水道:「我们必须作
出些假像,才可令李密确信我们有出兵虎牢的决心。」

王世充皱眉道:「我驻重兵於偃师,难道还不足够吗?」

寇仲道:「那也可视作加强防守,且又不能予敌人放火烧粮的机会。我刚才研究
过尚书给我的地理形势图,虎牢、荥阳皆位於洛水和大河之南,不若尚书人在此
城之东洛水两岸的适合河段设立浮桥,建立两、叁座也不嫌多,然後在南岸设粮
仓建军营,这种高姿态比任何军队调动更有显示力,亦免了李密要大动干戈攻城
之苦。哈!此计如何?」

王世充怔怔的瞧了他一会後,叹道:「如此妙计,教我怎能拒绝呢?」

***

徐子陵和跋锋寒挤进了一间闹哄哄的茶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靠角的空桌子,
要了糕饼点心,放怀大吃。

徐子陵随口问道:「锋寒兄似乎对洛阳份外欣赏,对吗?」

跋锋寒点头道:「中土的城市,我对洛阳和长安特别有印象,皆因两城均有王者
之气,非一般城市可比拟。」

徐子陵问道:「江都又如何呢?」

跋锋寒道:「我尚未到过江都,那是子陵你出身的地方,自然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就像我对草原和大漠。」

又微笑道:「不过相比之下,我都是比较欢喜北方的城市和山水,那种险峻雄奇
,和南方的绮丽明媚,是完全不同的味道,且较合我的脾胃。」

徐子陵点头道:「跋兄就像北方的大河峻岭,经得起风霜岁月的考验,不怕面对
艰苦恶劣的环境。我和仲少毕竟是南方人,很易生出好逸恶劳之心,纵使练武,
也没有甚麽严格规律,嘻!」

跋锋寒笑道:「我看寇仲比较近似我,而你亦非好逸恶劳,只是本性不喜与人争
斗,但假若有人惹得你动了真火,我也要为那人担心!」

徐子陵微笑道:「我是那麽可怕吗?」

跋锋寒正容道:「我少有欣赏一个人,但你却是例外。平时你看来温文尔雅,好
像事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每到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你总能显出坚毅不拨之意
志,并有却敌脱身之妙计,否则我们今早就不能在洛阳这吃点心了。」

徐子陵苦笑道:「我倒没想过自己这方面的事,是了!我们是否应设法与仲少取
得联络呢?」

跋锋寒沉吟道:「仲少和王世充的交易如何,现今该已成定局,我们实不宜介入
闻问。最好由寇仲来找我们。而我们只须照原先的约定留下标志,使他知道我们
在那就成了。」

徐子陵点头表示同意,却皱起了眉头道:「那我们眼前干甚麽好呢?」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子陵你太不习惯没有寇仲的日子了,告诉我,以前你和寇
仲一起时,有没有想过要干甚麽或不干甚麽的心境?」

徐子陵尴尬道:「真的似乎有点不习惯,不过凡事都有开始的,唉!待会::嘿
!」

跋锋寒捧腹狂笑,惹得附近几台的茶客都为之侧目。

笑罢,跋锋寒淡淡道:「我们先去见一位我们都认识的美人儿,看看会否有你瑜
姨的消息,顺便探听和氏璧的最新情况,子陵意下如何呢?」

徐子陵愕然道:「我们都认识的美人儿?」

跋锋寒现出个古怪的表情,微笑道:「东溟公主单琬晶大概可算其中之一吧。」

徐子陵失声道:「甚麽?」

***

王世充和寇仲立在战船的看台处,凝望洛阳的方向。

寇仲道:「尚书可知李密曾私访襄阳的钱独关,说动他供应人力粮草予他从南方
攻打洛阳的部队吗?」

王世充一震道:「钱独关难道不怕死?竟如此斗胆。」

寇仲道:「李密一向以智计闻名,他故意策动四大寇与江淮军合作,攻陷竟陵,
胁迫北方诸城,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使杜伏威无暇兼顾南方,亦使洛阳以南
数城因畏惧江淮军而投向他。所以尚书若不及早击破瓦岗军,早晚会给他团团围
困,那就悔之已晚。」

王世充大讶道:「寇小兄为何能对南北形势如此清楚?」

寇仲微笑道:「当然是为了对付李密,这老贼颁下的『蒲山公令』,累得我两兄
弟屡陷险境,几次险死还生,此獠岂能不灭。」

王世充默然片晌後,忽道:「假若今仗胜不了李密,我是否应西联李渊?」

寇仲本想答「此仗必胜」,但念头一转,反问道:「李渊、李密两者,尚书以为
谁更可怕点呢?」

王世充苦笑道:「我本来从不把李渊放在眼内,甚至他起兵太原,渡龙门进关中
,先後击溃宋老生和屈突通,我也以为只是一时之势。可是当李渊次子世民大败
薛举、薛仁果父子的西秦军於扶风,并乘胜追击之直抵陇城,便不得不改变看法
。因为关中再无西面之忧,便可全力东进,经略中原,构成对洛阳除李密外最大
的威胁。」

寇仲道:「尚书已很清楚李阀的形势,也该知李世民乃胸怀平定中原大志的人。
所以除非尚书肯俯首称臣,否则如让李世民在关中再多取得几处立足据点,洛阳
早晚要落到他手上去。」

王世充叹道:「洛阳固是天下漕运交通的枢纽,但也因而陷於四面受敌的环境中
,即使去掉李密,还要应付四方八面而来的攻击,非像李阀般进可攻退可守。」

寇仲道:「所以去李密之胁後,尚书必须用兵关中,至不济也要制得李阀半步都
踏不出潼关,而尚书则可挟胜李密的馀威利用运河之便,逐步蚕食附近城镇,增
加实力,舍此外再无他法。」

王世充苦笑道:「我有点累了!想到舱内歇歇。」

寇仲却是心中暗叹。

王世充始终不是争天下的料子,绝比不上杜伏威,亦不及萧铣,当然更难与雄材
大略如李世民、李密者争一日之短长。

***

「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

        柳丝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

        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两人步上横跨洛水的天津桥时,跋锋寒油然道:「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
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掳美来此把臂同游,中况味,当是一言难述。


徐子陵停了下来,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恐怕难陪锋寒兄去见公主了!」

跋锋寒笑道:「不知子陵兄有甚麽急事呢?」

徐子陵苦笑道:「锋寒兄勿要以为我在找藉口避见公主,而是心挂失散了的兄弟
,所以想去试试寻找他们。」

跋锋寒道:「你是指段玉成他们四人吗?」

徐子陵道:「正是他们。」

跋锋寒然道:「如此便不阻子陵了!」

两人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後,就在闹市中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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