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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18-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6 10:41:19 1998), 转信

        第四章  害生於恩

王世充的脸上添上了少许血色,接缓缓睁眼,扫视了肃立榻旁的徐子陵、王玄应
、王玄恕、欧阳希夷、郎奉、宋蒙秋、杨公卿、玲珑娇等诸人一眼,叹道:「我
还死不了。」

接坐在床中的身体略往後仰,向正以掌心贴他後背的寇仲道:「现在形势如何?


寇仲低声答道:「形势大好!」

王玄应失声道:「爹伤成这样子,还说形势大好?」

今赵连欧阳希夷都觉得寇仲的话过份得变成讽刺。

岂知王世充乾咳两声後,点头道:「幸好有你的长生之气,使我反凶为吉,只要
有一个或半个月的功夫,我必可完全复元。哈!能以我的伤换取李密的王国,这
事划算得很。」

听到王世充这番语,连王玄应难看的脸色都缓和下来。

王世充忽道:「计将安出?」

寇仲淡淡道:「凿穿墙後,王公便可见客了!」

除了他的好兄弟外,众人均愕然以对。

***

陈长林来到徐子陵旁,低声道:「成了!」

後堂已成禁地,不但门窗紧闭,所有出入口都由王世充的亲信近卫把守。

徐子陵早调好精神,面壁盘膝坐在高凳上,右手穿出仅容一手通过在壁上凿出来
的小洞,再透过椅背另一个小洞,按在靠墙而坐的王世充背上,真气缓缓送出,
像桥梁般把这在洛阳最有权势的人物所有受伤闭塞的经脉接连起来,好让他支撑
去应付即将来临的场面。

陈长林和玲珑娇则在把徐子陵遮闭妥当的屏风外为他护法。

这正是虚行之精心构思瞒天过海的妙计。

前厅的王世充发出一声重浊的呼吸声,接背脊挺起,呼吸从细弱转为悠长均匀。

不片刻後步声响起,至少有叁十多人进入前厅,都是驻在东都王世充手下大军中
的高级将领。

施体和问安之声陆续不断。

郎奉的声音响起道:「诸位请起!」

嗡嗡声中,众将纷纷起立。

王世充乾咳一声道:「今天本丞召唤各位前来,实有天大好消息相告,胜利已然
在望,中情况,请杨大将军为各位解说。」

杨公卿立刻奋然道:「诱敌之计大功告成,现在李密以为尚书大人遇袭重伤,性
命垂危,其实受伤者是另有其人。今晚尚书大人将亲赴偃师督军应战,教李密来
得而去不得。」

王世充哈哈笑道:「这里以郎奉将军为主,宋蒙秋将军与玄应、玄恕叁人为副,
尔等须严守军令,不得松懈。异日本丞凯旋归来,荡平叛贼後,乃论功行赏。」

众将轰然应诺,意态昂扬。

此时徐子陵已难以支持下去,幸好宋蒙秋吩咐了众将须紧守王世充伤势的秘密後
,众将随即离开。

徐子陵忙收回右手,改由陪在王世充旁的寇仲输气以保住王世充的精神。

欧阳希夷的声音传来道:「世充兄感觉如何?只要再见一批人後,世充兄就可返
回後堂休息了!」

此时步声再起,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後,再把手穿墙过椅,按在王世充背上。

***

徐子陵盘膝厢房榻上,吐纳冥坐,寇仲推门而入,满脸倦容、放弃一切似的躺到
地上去,摊开四肢呻吟道:「知否这世上最难应付的是甚麽东西,就是人这家伙
,无时无刻不在勾心斗角,损人利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坏事发生。」

徐子陵没有半点反应,不片刻寇仲已沉沉睡去。

大雨早在半个时辰前停下,但天上仍是乌云疾走,令人感到倾盘大雨可在任何时
刻再施威肆虐。

到虚行之和欧阳希夷来找他们时,寇仲才惊醒过来,茫然坐起。

欧阳希夷讶道:「为何要睡在地上?」

寇仲伸个懒腰道:「这叫吸取地气。」

再弹起来道:「外面形势如何?」

欧阳希夷坐下道:「杨侗先後发动了两次反攻,试探我方的军心士气,落得损兵
折将而回。照我看他们除非有外援,否则应是坐以待毙的死局。」

寇仲和虚行之分别在他左右两旁坐下,前者笑道:「这叫作茧自缚,就算去了王
公,换来的只会是李密,我真不明白独孤峰打的是甚麽主意?」

徐子陵睁眼先和欧阳希夷打个招呼,才道:「这该叫始料不及才对。原本他们想
借助李密之力,趁王公往偃师之际,取得洛阳的控制权,岂料事机不密,才被王
公及时赶回来,於是阵脚大乱,被李密乘虚而入。」

虚行之截入道:「沈落雁、晃公错等人今早离开洛阳,照看瓦岗军已如离弦之箭
,势在必发。」

寇仲大喜道:「李密啊!任你其奸似鬼,也要喝我寇仲的洗脚水。」接犹有馀悸
道:「不过昨夜确是险至极点,差些便永不能翻身。」

欧阳希夷狠狠道:「知人口面不知心,想不到可风竟是这种卑劣小人。」

虚行之沉吟道:「老君观究竟是和李密还是与独孤峰勾结?此点相当重要。」

寇仲分析道:「该是与李密有关系才对。老君观的主持既是老妖道辟尘,说不定
会学祝玉妍般买重李密的注,假若有朝一日李密当上皇帝,辟尘的邪支道派便可
成为国教,压下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佛门正宗。哼!辟尘打的确是如意算盘,
不过我要教他偷鸡不看反蚀一把米。」

欧阳希夷喟然叹道:「想不到李耳的传人,竟出了这种害世的奸邪,真恨不得可
立即杀上翠云峰,替天行道。」

此时有下人来报,宋鲁要见寇仲。

寇仲正有事想求宋鲁帮手,闻言欣然去了。

***

宋鲁和寇仲在偏厅坐下,婢子退出後,前者低声道:「「王世充是否危在旦夕?


寇仲凑过去道:「没有那麽严重,不过想复原嘛!怕至少要十来天光景。」

宋鲁皱眉道:「怎会这麽疏忽的?」

寇仲不敢瞒他,扼要地把整个过程道出,然後道:「李密的劲力能摧心裂脉,非
常霸道。幸好当时小陵及时接住他,配合王世充本身的护体真气,把入侵的拳动
化去七、八成,否则恐怕王世充早一命呜呼。」

宋鲁道:「李密的『地煞拳』在江湖上相当有名,故而他对自己的武功也是信心
十足。在这种心态下,他将绝对想不到你们练自《长生诀》的真气竟有回天之力
。难怪沈落雁等人连逗留多一会以观变的兴趣都没有,趁今早人心惶惶大批城民
涌往城外避难之际,也坐船走了。」

寇仲笑道:「若非我肯放他们走,他们也不是那麽可以说走便走。今晚我将赶赴
偃师,鲁叔行止如何?」

宋鲁道:「现在北方应是大战连场之局,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甚麽作用,待会我
便从陆路南下,你有甚麽说话要我交待的。」

他说得虽是轻描淡写,但显然是他要表明对宋阀的立场。

寇仲想起宋玉致,心中一阵失落,好一会才道:「我寇仲是否能有资格争夺天下
,全要看是否可起出宝藏,否则纵然起事亦只能作个小贼头。现在仿似是空口说
白话,言之过早。」

宋鲁燃须微笑道:「若人人像你般须找到宝藏才起义,杨广便仍可安然坐於他的
皇座上了!」

寇仲苦笑道:「这叫今时不同昔日,那时普天同怨,只要有人走出振臂疾呼,便
可聚众起事;又或本身是隋室当权大将,亦可要兵有兵,要财有财。刻下割据之
局已成,若要人为你卖命,必需有独特之处以吸引人。江湖不是谣传若能取得『
杨公宝库』便可得天下吗?这正是我这穷鬼最需要的东西。」

宋鲁点头道:「只听你这番话,便知小仲你明白人心,此乃争天下的首要条件。
放心吧!只要你能干出一番成绩,我们宋家定会全力支持。哼!若教胡人得天下
,我们汉人还有容身之所吗?」

寇仲知他指的是声势日大的李阀。

李家这关陇贵族,一向积极与鲜卑等於南北朝时入侵的贵族联姻,以扩大政治、
军事实力;而南方像宋家那类士族,则婚娅自保,不尚冠冕,以保持血统及文化
的纯正。故南北互相猜忌,实是在所难免。

在北方胡汉通婚,乃是常事。像「虏姓」诸族,如元、长孙、宇文等都在政治、
军事上至为活跃。王世充要声讨的杨侗近臣元文都,与位列李世民天策府上将之
一的长孙无忌均非汉人。自然令宋阀猜疑排斥。

若非有这种微妙的情势,宋缺也不会许下若李密能攻陷洛阳,就把宋玉致许给李
天凡的联盟协议。皆因王世充也是胡人。

但显然寇仲这新崛起的南人,比李密更合宋阀的心意。

寇仲点头道:「小子有一事相托,恐怕只有鲁叔才可办得妥当。」

宋鲁欣然道:「不要高捧我了!我瞧着你从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子,变成天下武林
推崇的後起高手,便像看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般,有甚麽须帮手的话,随便说出
来。」

寇仲心中一阵感动,好半晌才道:「小子想鲁叔去与飞马牧场场主商秀传递一个
重要信息。」

接详尽地解释刘武周和萧铣的奸谋,沉声道:「鲁叔务要把情况向商场主说个一
清二楚,若去的是别人,她如生出怀疑就误事了。」

宋鲁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事可包在我身上。」

寇仲道:「若能幸胜李密,我和小陵会到江都看看如何应付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
军。鲁叔可告诉商场主,我会另派一个叫虚行之的人去向她报告形势,这人她也
认识的。」

宋鲁沉吟片刻,冷哼道:「萧铣这家伙真可恶,借我们牵制林士宏,自己则经略
大江以北的重镇,不过朱粲岂会任他向北扩展?」

寇仲记起自号「迦楼罗王」的朱粲,自己还曾在巴陵城码头处误中副车的与他武
功高强的女儿「毒蛛」朱媚交过手。顺口问道:「朱粲近况如何?」

宋鲁道:「此人手段凶残,极不得人心。不过手下儿郎达十万之众,却是不可轻
视。最近与叁大寇连场火拚,虽稳占上风,但也无法扩展势力。若你能把他手下
兵将降服过来,再以仁道管治他的土地,配合飞马牧场的精锐战士和竟陵的馀众
,乃可大有作为。」

寇仲听得两眼放光,点头道:「鲁叔此言极是,果然姜是老的辣。」

宋鲁哑然失笑道:「此事是知易行难,但若能除掉朱粲这大害,本身已是天大好
事,可令你声威远传,民心归服。那时顺势荡平为祸至烈的叁大寇,再配合我们
宋家的岭南军,天下至少有四分一落进你的袋子去。」

寇仲奋然道:「只要起出『杨公宝库』,这一切便不难实现,到时鲁叔须领兵来
助我。」

此时有近卫来报,有客求见。

寇仲正在兴头上,那有兴趣见任何人,不耐烦的喝道:「我现在没空,唉!来的
是甚麽人?」

近卫答道:「他自称为秦川,说寇爷定肯见他的。」

寇仲失声道:「是她!」

***

寇仲步入小厅,扮作儒生的师妃暄默默坐在一角,容色恬静,澄明清澈的目光瞧
寇仲的来临,似连他最微细的举动都不肯放过。

她的仙驾像有种能把所处之地转化作仙境圣地的异力,平凡的小厅亦因她的存在
而沾上超尘脱俗的气氛。

寇仲来到她右旁坐下,双方只隔了个小几,微笑道:「师仙子是否把我寇仲和徐
子陵掉乱了,心中想找小陵,却一时错口报了小弟的贱名。」

师妃暄芳心涌起异样的感受。

自离开师门踏足尘世後,尚是初次有人敢向她调侃说笑。

在她的绝世仙姿之前,谁不为她超凡的气度所慑,惶恐不及地怕有失态之举,致
召她的轻视。

师妃暄淡淡道:「寇兄定是天生爱说笑玩世不恭之人,妃暄此来是专诚拜访,想
请教几个问题。而妃暄更非是甚麽仙子。」

寇仲轻松地靠到椅背去,舒出一口气油然道:「若要有问有答,师仙子最好找李
家小子世民,小弟或会令妃暄失望。」

师妃暄黛眉轻蹙地奇道:「寇兄尚未知妃暄欲问何事,为何已严阵以待,满怀敌
意?」

寇仲苦笑道:「因为我怕仙子你想给小弟一个表面看似公平其实却绝不公平的机
会,看看我寇仲是否像李小子般乃统治天下的人才。一旦证实你心中的定见後,
以後就算全力助李小子来对付我也可无愧於心了。」

师妃暄微笑道:「寇兄才思之迅捷,实妃暄生平仅见,难怪能在此乱世中叱风云
。不过请恕妃暄愚鲁,寇兄凭甚麽说我心中早有成见,认为寇兄及不上李世民呢
?」

寇仲哈哈笑道:「这根本不是成见,而是事实。现在小弟才是刚起步,对如何治
好国家仍一窍不通,只会给你问得哑口无言,落得尴尬收场。所以情愿不答,尚
可留点神秘感给仙子你想像一下,来也会::嘻嘻::想想小弟为何如此狂妄。


师妃暄没好气的道:「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过只是这点,已没有多少人可及得上
你。但既是如此,寇兄何不选出心中明主,助他一统天下,以解万民之困?」

寇仲冷哼道:「我寇仲岂是肯作人随从跟班之辈。乱世争雄是一套,一统後治天
下则是另外一套。你若要问,不若问我如何可得天下吧!其他说来仍是言之过早
。」

师妃暄兴趣盎然的道:「寇兄信也好不信也好,妃暄此来并不是要与寇兄谈论治
国之道。现在寇兄既主动提出,妃暄不由生出好奇之心,想请教凭你现下的情况
,如何能在群雄割据局面已成的形势中,脱颖而出?」

寇仲潇地耸肩道:「我是见步行步,若事不可为,便返扬州开间小菜馆。嘿!我
和小陵的厨艺都是出色当行,若仙子路过敝馆,我们便弄两道小斋菜你。哈!我
根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仙子以後再不须为小弟费神,你若欢喜便去助李小子
好了!」

师妃暄「噗哧」娇笑,其娇姿美态瞧得寇仲目瞪口呆时,始油然道:「姜太公得
黄帝《阴符》之谋,演《六韬》之略,辅武王灭商立国。苏秦得鬼谷子之法,以
合纵之术游说诸侯而挂六国相印。大汉张良精研《素书》、《叁略》,为刘邦平
定天下。现在寇兄所得的《长生诀》虽是道家瑰宝,可使寇兄晋身天下顶尖武学
宗师的行列,却与争天下治天下没有任何关系。既是如此,何不早点引退,啸傲
江湖,使盛名永垂,岂非胜过卷入政治权力永无休止的争斗中。」

寇仲苦笑道:「难怪你会欣赏徐子陵那家伙,因为你後来的几句话,正是给他最
好的写照。否则若他肯全力助我,肯定我不会以开菜馆收场。」

以师妃暄恬淡无为的修养,也不由黛眉轻蹙地苦恼道:「你若再顾左右而言他,
妃暄只好告辞而去,更不再视你为一个可交谈的朋友。」

寇仲忙道:「仙子息怒,事实上我对你是非常爱慕。只不过心知肚明终有一天你
会与我拔剑相向,才苦苦压下心内真正的感受。现在小弟知错哩,仙子请随便下
问,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妃暄自出道以来,还是首次有年轻男子向她明宣爱意,偏又知这宣爱者只是信
口开河,不尽不实。本应心中不悦,不知为何却发觉很难真的恼怪他。而这亦正
是寇仲无人能及之处,即使敌人也很难恨他。

自寇仲踏入此厅後,两人便一直针锋相对。而寇仲最高明的地方,是根本不给对
手掌握到他的弱点破绽。以师妃暄的智慧,对他亦要生出无从入手的感觉。

其实寇仲亦是有苦自己知。

若论识见词锋,他可肯定自己及不上这清丽如仙女下凡的绝世娇娆。而她摆明是
要来劝自己在一是辅助明主,一是退出争斗二者中选择其一。

假设自己是在理屈词穷的形势下严词峻拒她的「好意」,加上和氏璧的前科,只
会结下这个谁都不愿招惹的美丽劲敌。所以只能以旁门左道的市井之法,配上坦
率直接的态度,教她只能大发娇嗔,但又不会真的与他反目成仇。

其中微妙处,确是难以言谕。

师妃暄美目凝注地瞧了他好半晌後,角逸出一丝仅可觉察的微笑,淡淡道:「好
吧!道、德、仁、义、礼五者究为何事,寇兄可否逐一道来?」

寇仲闻之愕然,心叫厉害。

他本意是想把她气走,岂知她不但毫不动怒,还开出空泛抽象的题目来考较他,
目的自是要他自暴其丑。

这等若迫他出招,再在其中寻找破绽,动摇他争天下的信心。

假如自己仍采先前言词飘忽的方法,只会令她心生鄙视。

再次苦笑道:「这像是科举场中的题目,仙子你可否问些较和现实有关的问题?
例如如何做个好皇帝?如何荡平天下群雄?如何令万民生活幸福诸如此类。小弟
出身市井,自问比之高门大阀出身的公子哥儿,更懂回答最後那条问题。但若要
我去应科举试,保证连榜尾都不会入。」

师妃暄瞿然动容,她精擅观人於微,听出这番话确是寇仲的肺俯之言。更知他巧
妙地拿自己和李世民作出比较,令她感到如若以这种方式选取李世民,根本是不
公平的一件事。等若能高中科举的,并不代表可以做一个万民爱戴的官儿。当然
她自问非是只从别人的答话便作出定论那麽草率,而是通过长期的观察来判断。

就在这超凡脱俗的美女以为寇仲不会答她的问题时,寇仲却正容道:「仙子所提
出这道、德、仁、义、礼,实五者为一体也。嘻!小弟有说错吗?天有天道,人
有人道,乃天地万物所应遵循的法则;道立後而德成,能坚持正道者便是德;所
以道德常拉在一起说。仁义则是发自内心的行为,来自恻隐惠他之心。至於礼嘛
?则是以前四者为根基发展出来所有凡人都便须遵从的规,以维护人与人间的伦
理道德仁义的关系。」

这番话本是鲁妙子兵法书第一章开宗明义的序言,指出治兵之要,必须先明白天
人之道,其词曰:「天人之道未尝不相为用,古之圣贤皆尽心焉。尧钦若昊天,
舜齐七政,禹叙九畴,文王以八卦陈天道,周公定四时尽阴阳。孔子欲无有,老
聃建之以常无有。兵道至此则鬼神变化,皆不逃吾术,况於征战争雄之法乎?观
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放天有仁、义、礼、智、信五德,见之者昌,弃之者
败。」寇仲聪明绝世,从之而发挥,成为自己的理论。

师妃暄再次动容道:「寇兄这番话微言大义,令妃暄不得不刮目相看。只想再请
问寇兄一句,寇兄是为一己之私,还是抱着为万民请命之心,道出这番话来?」

寇仲然笑道:「若否认不是为一己之私,我便是有违道德;但只为己而不为人,
就是欠仁义。所以都说道德仁义,本为一体哩!」

师妃暄首次感到自己拿这真小人没办法,因他的答案如说是为万民的幸福而去争
天下,她便可由此入手,说动他以万民的利益为依归,去干最该做的事。

寇仲又道:「至於何者为先,谁该为後,恐怕李小子都分不清楚?否则他便可放
弃一己之私,来助我寇仲一统天下了,对吗?」

师妃暄皱眉道:「寇兄这番话不无少许道理,但却是远离实际,更难令妃暄心服
。而这亦是问题所在,就是以寇兄现时的实力功绩,如何可以服众?徒使天下更
增纷乱而已,於寇兄和万民均有害无利。」

连寇仲自己也要承认,师妃暄实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说客。不过说到底她并不认
为他寇仲能干出甚麽事来。只是怕他起出传说中的『杨公宝库』,使天下徒增不
可知的变数吧了!

师妃暄出乎意料外的盈盈而起,美目深注的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
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火生於木,祸发必克;奸生於国,时动必
溃。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本;恩生於害,害生於恩。妃暄言至此已尽,有
缘再与寇兄相见吧!」

说罢飘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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