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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19-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y 12 14:08:52 1998), 转信
第十章 纠缠不休
送了虚行之上岸后,两人继续行程。
待风帆转入黄河,他们才松一口气,在这广阔的河道上,要逃要躲都容易得多。
寇仲叹道:「我们从南方出发时,好像天下都给踩在脚下的样子,岂知波折重重,
志复等三人惨遭不幸,玉成则不知所□,我们现更为势所迫,要折返南方,关中过
门不入,想想便教人颓然若失。」
徐子陵道:「志复三人的仇我们必定要报的,大丈夫恩怨分明,阴癸派手段如此凶
残可恶,终有日我们会将它连根拔起,令她们永不能再害人。」
寇仲双目杀机大盛,点头道:「除了宇文化及外,现时和我们仇恨最深的就是阴癸
派,血债必须血偿,何况就算我们肯忍气吞声,□妖女和祝妖妇也绝不肯放过我们
。」
徐子陵道:「这亦是我肯陪你去江都的原因,否则我会立即赶往巴陵接素姐母子。
我到现在仍不明白为何老爹肯与虎谋皮,和阴癸派合作去打天下,其中定有些我们
尚未知道的原由。」
寇仲道:「管她娘的那么多!明天我们转入通济渠后,便日夜兼程赶赴江都。不过
可要补充乾粮食水,因为至少也再要三天三夜,才可抵达江都。」
徐子陵沉吟道:「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这一程未必会那么顺利。」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道:「我们有那天是平安无事的?谁不怕死,就放马过来吧!
哈!学而后知不足,我也要拿鲁大爷的宝笈出来下点苦功。」
徐子陵一把扯□他道:「对不起,去下苦功的该是小弟,轮到你仲大哥来掌舵哩!
」
***
两人终过了一个平安的晚上。
翌日正午时分,船抵彭城西方位于通济渠旁的大城梁都。
他们尚未决定谁负责守船,那个去买粮食,当地的黑道人物已大驾光临。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黑道小混混出身,遂抱□息事宁人的心情,打算依足江湖规矩付
与买路钱,以免节外生枝。
寇仲解下井中月,到码头上和来人交涉。
领头的黑帮小头目见寇仲体型威武如天神,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是老江湖
,忙抱拳为礼道:「小弟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请问这位好汉贵姓大名,来自何
乡何县?」
寇仲登时记起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才想到这一带均是彭梁会势力范
围,不过他当然不愿给任媚媚知他行□,忙道:「小弟傅仁,刚在东都做完买卖,
现在赶回江都。哈!泊码头当然有泊码头的规矩,小弟该向贵会缴纳多少银两,请
陈香主赐示。」
陈家风见他如此谦卑,立即神气起来,微笑道:「看傅兄神采飞扬的样子,定是捞
足了油水,傅兄这艘船也是最上等的货式,最奇怪是傅兄似乎只有一名夥计在船上
。」
寇仲当然明白他要的技俩。
黑道人物遇上陌生人都会遵从「先礼后兵」的金科玉律,简言之就是先摸清对方底
子,才决定如何下手宰割,以谋取最大利益。
假设他不显点手段,对方会得寸进尺,甚至连船都要给他没收。
随陈家风来的尚有七、八名武装大汉,只看神态便知是横行当地的恶霸流氓。
寇仲抓头道:「陈兄说得好。小弟既敢和我那个兄弟驾□一条上价船走南闯北,当
然是有点凭恃。不过念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加上我们又很尊敬『鬼爪』聂敬他老
人家,且与贵帮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有点交情,才依规矩办事,陈兄该明白小
弟的意思吧!」
陈家风愕然道:「请问傅兄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寇仲没好气地取出半锭金子,塞入他手里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陈兄若
肯卖个交情,便不要查根究底,就当没见过小弟吧。」
不再理他,转身回到船上。
徐子陵正独力扯帆,寇仲一边帮手边道:「彭梁会看来已控制了这截水道,只不知
他们现在归附何方?」
徐子陵恍然道:「原来是任媚媚的手下,照计不是投向徐圆朗,就该是李子通。嘿
!应不会是宇文化及吧?」
整好风帆后,寇仲道:「我负责入城采购,你可不要让人把船抢去。」
徐子陵笑道:「若来的是祝玉妍、□□之流,你可勿要怨我。」
寇仲大笑而去。
徐子陵闲□无事,凭栏观望。
通济渠水道的交通出奇地疏落,尤其朝江都去的水段,只有寥落的几艘渔舟往来,
不知是否受到战争的影响,客货船都不敢到那里去。
码头离开城门只有千来步的距离,泊有三、四十艘大小船只,比起东都任何一个码
头的兴旺情况,有如小巫见大巫。
通往城门的路旁有几间食铺茶档,只有几个路客光顾,有些儿冷清清的感觉。
陈家风那夥人已不知去向,照道理若他们摸不清他两人的底子,是绝不会轻易动手
的。
就在此时,他忽感有异,转身一看,刚巧见到一个无限美好的美人背影,没入舱门
里。
以徐子陵的镇定功夫,亦立时骇出一身冷汗。
***
寇仲踏入城门,仍不知此城是由何方势力控制。
若在其他城市,除非正处在攻防战的紧急期间,否则都肯让商旅行人出入,既可徵
纳关税,又可保持贸易。
可是这通济渠此段的重镇,竟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不但没有显示主权的应有旗帜,
连守门的卫兵都不见半个。这种情况即使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也非常罕见。
寇仲茫然入城。
城内主要街道为十字形贯通四门的石板铺筑大街,小巷则形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
民居多为砖木房,朴素整齐,本应是舒适安祥的居住环境,只是此际十室九空,大
部份店铺都关上门,似是大祸将临的样子,其中一些店铺还有被抢掠过的情况。
路上只见零落行人,都是匆匆而过,仿如死城。
足音从后而至。
寇仲驻足停步,就那么立在街心。
陈家风来到他身侧,叹了一口气道:「打仗真害人不浅,好好一个繁华都会,变成
这个样子。」
寇仲深有同感,问道:「究竟发生甚么事?」
陈家风沉声道:「这真是一言难尽,若你早来数天,便可看到这里以千万计的人挤
得道路水泄不通,哭喊震天,四散逃命的可怕情景。」
寇仲大惑不解道:「这城本是何方拥有?又是谁要来攻城呢?」
陈家风答道:「这城已历经数手,最后一手是徐圆朗,只是好景不常,最近因窦建
德挥军渡河,攻打徐圆朗的根据地城任,徐圆朗于是仓卒抽调梁都军队往援,致梁
都防守薄弱,最后连那数百守军都溜掉,使梁都变成一座没人管没人理的城市。」
寇仲愕然道:「窦建德那么可怕吗?」
陈家风道:「窦建德当然不可怕,论声誉他要比徐圆朗好得多,但宇文化及的狗腿
贼兵,却比阎皇勾命的鬼差更骇人。」
寇仲双目立时亮起来。
陈家风续道:「当日宇文化及率兵由江都北返,去到那里便抢到那里,残害百姓,
奸淫妇女,所以风声传来,人人都争相躲往附近乡间避难。唉!这年头要走都不容
易,处处都在打仗。」
寇仲沉声道:「宇文化及会否亲来呢?」
陈家风道:「这个便没人知道,我们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形势不对便溜之大吉
,若傅兄不介意,可否仗义送我们到江都去?」
寇仲愕然道:「你们要到江都还不容易吗?」
陈家风征征瞧了他好一曾后,脸容沉下去道:「原来你根本不熟悉江都的情况,竟
不知李子通在河渠重重设关,除非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船只,其他一概不准驶往江都
,否则我何用求你。」
寇仲笑道:「我确是不知江都的情况,皆因久未回去,但却非和李子通没有关系,
陈兄可以放心。」
陈家风半信半疑地问道:「傅兄和李子通有甚么关系?」
寇仲不答反问道:「你们彭梁会能名列八帮十会之一,该不会是省油灯,为何不乘
机把梁都接收过来,完全只是一副任人打不还手的样儿?」
陈家风叹道:「若非看出傅兄非是平凡之辈,小弟也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话。今时已
不同往日,当年昏君被杀,我们在聂帮主的统领下。一举取下彭城和梁都附近的四
十多个乡镇,本以为可据地称霸,大有作为。岂知先后败于宇文化及和徐圆朗手上
,最近连彭城都给蛮贼攻陷,我们彭梁会已是名存实亡,连会主在那里都不清楚。
」
寇仲一呆道:「甚么蛮贼?」
***
徐子陵掠进舱门,移到舱内四扇小门之间,深吸一口气,才推开左边靠舱门那道门
。
在舱窗透进来的阳光下,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正安坐窗旁的椅上,低头专心
瞧□她那对白璧无瑕,不沾半点俗尘的赤足,神态似乎有些许腆腆,但又似只是她
一贯邪异的笃定。
她没有立即朝徐子陵看望,只道:「我和你们终须来一次彻底的解决,对吗?」
她的语调不但温柔得像在枕边的喁喁私语,且慢得像把一字一句轻轻的安置在空间
里,令人生出一种非常宁和的感觉。
徐子陵潇洒地挨在门框处,没好气的道:「动手便动手吧!何来这么多废话?」
□□终抬头往他瞧来,轻摇长可及腹、乌光鉴人的秀发。哲白如玉的脸庞黛眉凝翠
,美目流盼生波,即使以徐子陵的淡视美色,亦不得不承认她实在诱人至极。
只听她樱唇轻吐道:「你怎么不问□□,为何能于此时此地赶上你们?」
徐子陵耸肩道:「那有甚么稀奇?辟尘弄不垮我们,只好由你们动手,对吗?」
□□一征道:「我们总是低估你们两人,幸好以后都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徐子陵皱眉道:「你再废话连篇,我便去找寇仲!」
□□秀眉轻蹙的不悦道:「不要催促人家嘛!我正努力为自己找个不杀你的理由。
」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何用这么烦恼。我正活得不耐烦,更想看看你是否真有如此
手段,即管放马过来!」
忽地脸色一变,撞破舱顶,来到船只的上空。
系舟的索子已被绷断,船只正移离岸旁,顺水流下。
□□的天魔劲正自脚下攻至。
***
陈家风愤然道:「蛮子就是那些天般的契丹人,他们趁中原战乱,乘机勾结我们汉
人中的败类,组成东海盟,专抢掠沿海的城镇,劫得财货女子,便运返平庐。」
寇仲愕然道:「契丹人那么厉害吗?平庐在那里?」
陈家风道:「他们骑射的技术都非常高明,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便是契酋摩
会的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至于平庐在那里,
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似是邻近高丽,乃契丹人的地头。」
旋又叹道:「他们人数虽不多,但来去如风,瞬又可逃到海上,至今仍没人奈何得
他们。」
足音骤起。
两人循声瞧去,只见陈家风一名手下气急败坏的赶来道:「不好了!有人劫船!」
***
徐子陵心知肚明,若不能先一步逃生,给□□缠上,定是有死无生之局。
若他猜得不错,阴癸派因他们再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价值,又怕他们回南方破坏杜
伏威的好事,所以下决心要除掉他们。
不过要杀他们再非像以前般容易,尤其当两人联在一起时,总能发挥出比两人加起
来的总和更庞大的威力。故此□□直跟到这里。待两人分开的良机,才出手对付徐
子陵。
久违了的边不负亦从舱门那边的方向斜掠而起,朝他扑至,显是错估了他出舱的方
向,而他舍舱门不走而采撞破舱顶之途,等若把自己的小命从阎皇手上检了回来。
否则如在廊道处遭上□□和边不负两人前后夹击,那还有命。
徐子陵在□□天魔助及体时,猛换一口真气,生出新力,竟就那么凌空一翻,掠往
帆杆之颠,哈哈一笑道:「失陪!」
□□正改向追来,徐子陵像大鸟般腾空而起,横越近十丈的河面上空,投往岸上。
□□真气已尽,只好落往杆顶上,俏脸煞白的瞧□他逃之夭夭。
寇仲此时从城门那边像流星般赶至,大喝道:「□妖女有胆便上岸和我寇仲大战三
百回合,待我将你斩开两截或三块。」
帆船放流直下。
边不负冷笑道:「便让你两个多活几天吧!」
□□忽又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两人颓然在岸边坐下。
寇仲苦笑道:「想不到一语成谶。宝贝船果然给人抢去,不过我也没资格怨你,因
为我都找不到粮草回来。」
这时陈家风才和一众大汉赶至,人人脸露祟慕尊敬之色。
寇仲没好气的扫了他们一眼,道:「船失掉哩!你们自己想办法到江都去吧!」
陈家风尴尬的道:「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两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寇爷和徐
爷。」
徐子陵叹道:「甚么名震天下?船都没有了。」
陈家风低声问道:「刚才那两个是否阴癸派的妖女妖人?」
寇仲点头应是。
陈家风露出佩服至五体投地的神色,道:「天下间只有两位大爷才不怕她们。」
徐子陵失笑道:「赞人也有分寸才行,至少慈航静斋的人便不怕阴癸派,非独是我
们。」
陈家风身后一名汉子竖起拇指道:「徐爷才是真英雄,不矜不夸。」
寇仲道:「你们说甚么都治不了本人空空如也的肚子,有甚么方法弄一点酒菜,吃
完后大家各走各路。」
陈家风喜道:「这只是举手之劳,两位大爷请!」
两人怎会客气,随他们回城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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