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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yx (as),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大唐37-11-13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Nov 24 11:31:57 1998), 转信

提  交  者 : 清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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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37.11-13

第十一章欲舍难离 
三人在黄昏时份上船,大道社包括冯跋在内的几个头儿均到城内寻乐子 
去了。管平此时只好硬著头皮,摆出大老板的派头,认寇仲和徐子陵为赶来 
会合的表侄,不理大道杜的人反对,迳自带两人入房。 
寇仲见房内有两张床,问道:「谁人和你同房?」 
管平道:「每个商号都获分配一闲房,我本来有个护院同行,可惜他离 
开平遥不久就病倒,得返平这就医,我只好孤身上路,现在回想当时情况, 
我那夥计该是被人下毒,否则懂武功的人怎会部麽易病倒。」 
寇仲点头同意,向徐子陵笑道:「我们又要挤在一起睡觉啦!」 
徐子陵踢掉靴子,毫不客气往床上躺下去,困倦欲死的这:「冯跋快回 
来,你去应付他,勿要吵醒我。」 
管平惊魂未定的道:「你怎知冯跋快回来呢?」 
寇仲扯著管平在靠窗的椅子坐下,伸个懒腰道:「冯跋的手下见到管老 
板忽然带两个壮汉上船,当然会立即入城通知冯跋回来。」 
瞥徐子陵一眼後,笑道:「好家伙!要睡即睡,果然是睡觉的高手。」 
徐子陵慢、长、细的呼吸声轻轻响起,似有若无。 
管平心惊瞻颤的道:「待会冯跋回来,真不用唤醒他吗?多个人帮手总 
好过少个人吧!」 
寇仲打个呵欠,道:「我肯去和冯跋说话,已不知多麽给他面子。若非 
怕管老板将来难做人,我肯定会把大道社的人全掷进永济渠去,自行驾舟北 
上。」 
管平忍不住道:「坦白说,我也见过江湖上不少名家高手,但像两位般 
完全不把敌人放在眼内的,尚是首次遇上。如非见两位成竹在胸、思虑缜 
密,真要怀疑你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之犊?」 
寇仲隔几一拍他肩头,笑道:「我最欢喜坦白的人,咦!来哩!大道社 
的人碓有点效率。」 
管平愕然道 「有人敲门吗?为何我听不到的。」 
寇仲道:「冯跋刚上船,管老板当然听不到。」 
管平半信半疑,正想说话,十多个人的足音在舱廊入口处响起,直迫而 
来。 
「砰!砰!」 
沙哑的声音在门外道:「冯跋求见,管先生请出来说两句话。」 
寇仲哈哈笑道:「二当家你好,本人傅雄,是管老板的远房疏堂表 
侄。」接书轻踢管平一脚。 
管平乾咳一声,道 「二当家有甚麽话要说,就和我的远房……嘿!表 
侄说吧!他说的就等若我管平说的。」 
冯跋隔门阴恻恻的道:「管老板要知道和我说话是要讲资格的,这趟镖 
由我大道社负责,依规矩绝不容任何陌生外人中途加入,管先生竟然不加理 
会,是否别有居心。」 
寇仲哑然笑道:「谁真的别有居心,冯老哥你该比谁都清楚。」 
冯跋默然片晌,语气忽然变得沉著平静,淡淡道:「有胆色!傅兄请到 
船楼来说话。」 
足音远去。 
寇仲再伸个懒腰,长身而起,羡慕的瞥一眼深酣梦榔的徐子陵,道: 
「早点解决,早点睡觉。无论发生甚麽事,管老板千万别离开小杰之旁。」 
寇仲拉开房门,只见廊道通往船面的一截两边站了近十名武装大汉,人 
人目光不善的打量寇仲,杀气腾腾。 
寇仲目光一扫,眼神到处,众汉纷纷被慑,眼睛垂下或移开视线,皆因 
寇仲的眼神锐利如箭,如有实质,瞧得大道杜诸人无不心悸意乱,不能坚持。 
寇仲哈哈一笑,跨过门槛,关上房门,穿过林立两旁的敌人,往船面方 
向悠然步去,自然而然有股迫人的气势,教人魄为之夺,不敢轻举妾动。 
在风灯照射下,近二十名大这社的人聚在船尾舵楼处,为首的中年大 
汉,身子扎实,中等身材,招风耳狮子旱,容貌丑陋,双目凶光闪闪,一瞬 
不瞬的盯著寇仲,背上一对长约四尺的铁叉交叉的从左右两肩露出叉尖,颇 
有点高手的强横气势。 
能坐上大道杜副杜主之位,当然有些斤两,换了是一般江湖好手,见到 
如此声势,不立即打退堂鼓才怪。 
寇仲只觉有趣,刚踏上船面,人影一闪,守在舱门左边的大汉 肩往他 
撞来。 
寇仲暗忖这种手段老子尽有得出卖,乃江湖惯用的手法,借此秤秤对方 
斤两。为施下马威,移动的速度倏培,敌汉登时撞在空处,在他身後往另一 
方跄踉错撞,碰在守著舱门右边的大汉身上,狼狈不堪。 
冯跋一方人众齐露出惊愕神色,因为他们竟看不到寇仲如何增速闪避, 
感觉非常怪异。 
寇仲好整以暇的来到冯跋前丈许处立定,原本在舱内的敌人拥出舱面, 
封死寇仲後路。 
冯跋迎上寇仲精芒电闪的双目,心中一寒,本有千言万语,忽然说不出 
半句话来。 
寇仲深明见好就收的道理,他当然不会害怕大道社,可是如若与大道社 
结下解不开的仇怨,对管平这种正当商人,将是後患无穷。所以必须软硬兼 
施,把问题解决。 
舱内隐隐传来人声,是其他商号的人出来看个究竟,却给大道社的人拦 
寇仲迫近两步,侍到冯跋两旁手下全把手按到兵器上方才止步,露出他 
招牌式有若灿烂阳光的笑容,从容自若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冤家则宜解 
不宜结,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二当家乃明白事理的人,该不用小弟教你 
老人家怎麽做吧?」 
冯跋两旁大汉同声怒叱,幸好冯跋拦住,沉声道:「兄台是那条线上的 
朋友?」 
寇仲哑然失笑这日「当然是管老板的亲戚线。」 
说罢肩脊一挺,登时生出一股令人胆颤心寒的气势,包括冯跋在内,无 
不下意识的後移半步。 
寇仲洒然道:「规矩是人订出来的,亦会因形势而改变,否则就是食古 
不化,因循荀且。我们蔚盛长的马先生因病不能成行,中途退出,所以表渖 
命我两人日夜兼程赶上来随侍表叔,此事天公地道,合乎情理。不过最後决 
定权当然在二当家手上,如不获接纳,我们蔚盛长立即退出团夥,那时二当 
家可不要怪我们不识分寸,只知讨回公道。」 
他的说话暗示如一旦反脸,将会把冯跋的好谋公诸其他商号成员,令大 
道杜声名扫地。大家都是聪明人,管平没理由冒开罪大道社的严重後果,指 
控和诬蔑大道社的。 
冯跋面色再变,闷哼道:「你敢威胁我大道社?」 
寇仲装作谦恭的答道, 「二当家万勿误会,小弟只是依江湖规矩行 
事。」 
冯跋旁的大汉双目凶光迸射,阴恻恻的道:「你依的是那门子江湖规 
矩?」 
寇仲皱眉道 一这位老哥是…」 
大汉傲然道 「本人是大道社『左手剑』孟得功。」 
寇仲欣然道:「既有『左手剑』,必有『右手剑』,对吧?」 
他这句充满戏谑的话,立时激起冯跋一方人马的怒火,个个跃跃欲试, 
反是冯跋不敢轻举妄动,约束手下。 
冯跋另一边的大汉道:「本人就是『右手剑』苏运。」 
寇仲说了几句言不由衷的江湖人相见时什麽「久仰」一类的废话後,回 
应孟得功刚才的话道:「我所依的江湖规矩就是你敬小弟一尺,小弟敬你老 
哥一丈,明白吗?诸位大哥要对付的是来劫镖的人,而非小弟,倘若我们一 
旦动手,任何一方若有死伤均非好事,对吧?」 
冯跋面色阴晴不定,显是犹豫难决。 
敌人处处透出莫测高深的味道,令他难知其深浅,且来人又精於江湖门 
道,辞锋占尽上风。 
就在此僵持不下之际,一老一少两人从舱口步出。 
老的一个年纪在五十上下,神态随和自若,既下畏缩,也不盛气凌人, 
白然而然透出一股大商家的身份,中等身材,头发稀疏,他开口便打圆场的 
道:「老夫刚和管兄谈过,他两位表侄亦非外人,二当家可否给老夫点面 
子,破例让两位小哥儿中途加入?」 
年青的一位颇有公子哥儿的味这,年纪和寇仲相若,只比寇仲矮少许, 
也是身材高大,衣音讲究,作文士打扮,额角宽广,目光锐利,长得一表人 
材。接著道:「这位傅兄一面正气,二当家请……」 
冯跋愀然不悦的打断他道 日「既然存义公和日升行都认为没有问题,我 
冯跋还有甚麽话好说,若将来真从他两人身上出漏子,我大道社绝不负 
责。」 
言罢领著手下拂袖入舱。 
寇仲这才晓得两人分别代表存义公和日升行两大商号,此时更肯定存义 
公没有和大道社暗中勾结,连忙向两人道谢。 
管平出来介绍寇仲与两人认识,老的是日升行大老板的亲弟罗意,年育 
的是存义公老板的长子欧良材。 
客气话说过後,寇仲同房在徐子陵旁倒头大睡,不管天塌下来的好好休 
息回气。 
只有在梦乡里,他们才能暂别这充满伤心事和烦恼的人间世。 
大尚未亮,货船起锱开航。 
睡得天昏地暗的寇仲和徐子陵同时醒来,另一床的管平仍是鼾声如雷, 
熟睡如死。 
寇仲爬起来坐在床沿,反手拍拍徐子陵道:「轻松的就你做,粗活则由 
我干,你这兄弟对我真好。」 
徐子陵坐到他旁,呆望窗外永济渠西岸的雪景,沉声道:「咋晚我梦见 
娘。」 
寇仲冲口问道:「娘好吗?」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晓得,她在前面走著,我追在她身後唤她,她没 
理睬我,亦没有回头。」 
寇仲道:「她或者在怪我们没亲手杀宇文化及!唉!就算事情重新发生 
一遍,我们仍只是那个选择。真奇怪。我对宇文化及似再没有仇恨,事实上 
他和你我并没有分别,同样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亦像我们般有时会做些 
蠢事。」 
徐子陵苦笑道:「蠢事?究竟现在我做的是蠢事,还是少帅爷做的是蠢 
事?」 
寇仲叹道:「仍是那一句,轻松的你去做,粗活全是我的。你说谁蠢一 
点?但现在若我说放弃事天下,你大概会劝我三思吧?」 
徐子陵哂道:「说得可怜兮兮的,不过假若异日我和你并肩与突厥入侵 
的大军决战,会是很痛快的一件事。突厥的魔爪巳伸进中原来,其他外族亦 
虎视眺眺,否则我们娘的师傅就不会到中原来找宁道奇,真令人头痛。由於 
娘的关系,我们除避开他外,尚有甚麽办法?」 
寇仲痛苦的道:「最怕是避无可避,所以最佳的方法,就是自强不息, 
就像天之行道,不断迈进。天啊!有甚麽方法可令我们在短时间内功力突飞 
猛进,进步至连宁道奇、况玉妍、石之轩都不怕?」 
徐子陵苦笑这;「我想到时,会第一个通知你。」 
寇仲摇头道:「这办法只有不怕干粗活的人才想得到。」 
徐子陵皱眉道:「说来听听。」 
寇仲双目明亮起来,压低声音这:「当然是老跋的武道修行,又或你陵 
少的以战善战。还记得那高开这的手下张金树说得突厥人的马战多麽厉害 
吗?耳闻不如日见,横竖你陵少要到塞外去,我就送君一程,顺道去跟颉利 
学点东西。」 
徐子陵默然片晌,颓然道 「在昨夜的梦境中,我回到扬州我们废园里 
的破屋,贞嫂竟在那里为我们收拾打扫,还骂我们的屋内乱七八糟。出门後 
就见到娘在路上踽踽走著。唉1你明白吗?我现在对甚麽事都心灰意冷提不 
起兴趣。」 
寇仲苦笑道:「好吧!那就到乐寿後我们分手吧!唉!怎会变成这样 
的。」 
仰身躺回床上,以充满苦涩味道的话气轻轻道:「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有 
点恨你。」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不是恨我,而是迫我,不过武道修行和以战养 
战是两回事,前者是苦修,後者则是应敌的手段。所以跋锋寒才要离开我 
们,只影形单的进行孤独的旅程,一个人去应付所有艰难的事,一个人去思 
索和内省所遇的事。我们的以战善战还不够多吗?现在该是修行的时候 
哩!」 
寇仲骇然半起来,道:「照你这麽说,我岂非没法修行,在眼前的情况 
下,我是没可能独自一个人的。」 
管平仍在大扯鼻鼾,为他们的低声私语提供最佳的掩护。 
徐子陵探手搭著他的宽肩,摇头道:「孤独是一种心境,我们一天不分 
开,一天不能成为像宁道奇般那种独当一面的高手,以你仲少的资质才智, 
该明白我的意思。」 
寇仲颓然道:「好吧!但你要流浪多久,才肯回来探我或为我收尸 
呢?」 
徐子陵失笑道:「不要说得那麽可怜兮兮。我实在不晓得甚麽时候回 
来?或者有一天,我忽然心中一动,便会回来。」 
寇仲百般感触的苦笑道:「我两兄弟自懂事以来一直拍挡秤不离铊的闯 
荡,忽然就要分手,怎不教人惆怅不舍。」 
徐子陵不悦道:曰你怎能以『忽然』来形容这件事,我们不是约好取得 
宝藏後,你去打你的天下,我则去过我梦想中的生活吗?」 
寇仲尽最後的努力道:「可是如今形势有变,李世民随时坍台,突厥则 
入侵在即,你陵少好该因应形势作出改变,先陪小弟看清楚情况,始决定去 
留。」 
徐子陵苦笑道:「好家伙,白己言而无信,还说得振振有辞。」 
寇仲叹道:「我这叫不屈不挠,绝处求生,坦白说,纵使以前我被迫答 
应放你走,总觉得那只是空口白话的说说而已,而不会真的发生。到现在分 
开一事迫在眉睫,当然又是另一回事。」 
稍顿後道:「送你一程亦遭拒绝,还算甚麽兄弟?」 
徐子陵苦笑道 「你等若有家室的人,整棚的人在彭梁待你回上,你更 
应作好准备,未来的一年将决定你少帅军的存亡,你怎能置家室於不顾?」 
寇仲听了竟露出兴奋神色,欣然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准备工夫白 
有虚行之,宣永等给小弟办妥,李世民要收拾宋金刚至少要一年半载的时 
间,我现在完全自由自在,适宜到外地旅行。」 
徐子陵尚未有机会回应,船速陡增。 
两人你眼望我眼,均晓得发生不寻常的事情。 

   第十二章好人之计 
三艘轻型风帆从後追来,速度远胜大道社的两艘吃水较深的货船,双方 
距离不住收窄。 
寇仲和徐子陵钻出船舱,来意不善的风帆迫至五十丈内,每船载有七、 
八名武装大汉,人数远比不上大道杜两船合起来的百多名人数,不过只要看 
对方来势汹汹、有恃无恐,便知来人不把大道社放在眼内。 
冯跋在孟得功、苏运等十多人簇拥下,立在船尾,神色凝重的紧盯著不 
断接近的风帆。其他人均手执弓箭兵器,分布船上各处,进入随时开战的状 
态,严阵以侍。 
晨光照耀下的永济渠,一时杀气腾腾,形势紧张得像绷紧的弓弦,一触 
即发。 
把守舱门的两名大道社镖师因见识过寇仲的手段,不敢拦阻两人,却把 
其他商号的人劝阻留在舱内。 
寇仲和徐子陵来到冯跋等人身後,冯跋扬声喝过去道:「来者可是黄河 
帮的朋友,小弟大道社冯跋,敝杜大当家的其朋一向和贵帮副帮主『生诸 
葛』吴三思吴先生有交情,有甚麽事,贵帮只要一句话,冯某自会登门请 
罪。」 
寇仲和徐子陵当然听过黄河帮的威名,乃黄河水域最大的帮会,名列天 
下八帮十会的第一帮,声势尤在海沙帮、巨鲲帮和大江会之上。 
他两人虽不祀这类帮会放在心上,亦知事情大不简单。 
要知这种大帮大会,绝不会干拦途截劫的盗贼勾当,且最注重江湖上的 
人脉关系,一切依足江湖规矩,只有如此才能吃得开和财源滚进。 
来船同时减速,保持在三丈许的距离,此时可清楚看到双方的容貌表 
敌船中间的风帆一名二十七八岁许的壮汉排众而出,卓立船头,抱拳 
道:「原来今趟镖货是由二当家亲自押运,那就更好说话。本人『红樱枪』 
奚介,乃敝帮主『大鹏』陶光祖座下左锋将,今次要来烦扰二当家,是情非 
得已,请二当家见谅。」 
冯跋听得眉头大皱,讶道:「五湖四海皆兄弟,何况我们一向和贵帮有 
交情,有甚麽事,奚兄请直言无碍。」 
直到此刻,寇仲和徐子陵仍抱著看热闹的轻松心情,心忖必要时才出 
手,保证可杀得黄河帮的人夹著尾巴走。 
长相粗豪的奚介叫一声「好」後,道:「此事实难一言尽述,二当家若 
真当我们是朋友,就请把敝帮死敌美艳夫人的手下段褚交山来,兄弟掉头就 
走。」 
冯跋下意识地回头,瞥了寇仲和徐子陵各一眼,才向奚介道:「我们船 
上并没有姓段名褚的人,不知他长得是何模样。」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晓得冯跋怀疑他们其中之一是段 
褚。不过美艳夫人的名字还是首次听到,充满香艳诱人的味儿,不禁大感兴 
趣。 
奚介道:「我们也是只闻其名而未见过其人,消息来自敝帮一个可绝对 
信任的线眼,肯定此人会混进贵杜的镖队内,阴谋不轨,如能把此人拔掉。 
对贵杜实有利无害。」 
冯跋哈哈笑道:「谁是美艳夫人的手下我不晓得,但疑人却有两个,奚 
兄可否移驾到船上来分辨。拦住他们!」 
後一句却是向众手下说的。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暗叫不好时,早给团团围著,他们本可不顾而去,甚 
至带走管平,但蔚盛长一举开罪两大帮社,後果却是严重至极点,船上托连 
的五百疋绸缎是另一个头痛的问题。 
冯跋更可肆无忌惮地进行他的「奸谋」。 
最大问题是两人确心中有鬼,冒充管平的远房表侄,一旦对质下必然无 
所遁形。这可不是以武力能解决的事。 
风声响起,奚介由五名手下陪伴,跃登货船,来到冯跋身旁。 
假公济私的冯跋戟指而人暴喝道:「就是这两个自称傅雄傅杰来历不明 
的人,硬要在中途加入,嫌疑最大。」 
奚介双目精光门闪,用神打量两人。 
寇仲迎上他的眼神苦笑道:「奚老儿找的那个段褚是甚麽年纪,假若误 
把冯京作马凉,只会白便宜奚老哥的仇家。」 
奚介冷笑道:「休要卖口乖,我黄河帮一向恩怨分明,绝不会错怪好 
转向冯跋道:「他们既是来历不明,二当家怎会容他们在船上。」 
冯跋道:「他们是这趟镖队其中一个客人临时招搅口来的,还说是甚麽 
远房亲戚。哼!我才不信。」 
奚介皱眉道:「可否把贵客请出来说话。」 
冯跋点头答应,自有手下应命入舱找管平。 
寇仲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一时想不到甚麽应付办法。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最坏的情况就是动武,这只会令误会加深,害惨管 
平,尽量後的努力友善的道:「奚兄究竟何时得到消息,晓得镖团有奚兄的 
仇家混进来,因为我们是昨晚才登船的,此事二当家和船上任何一个人都可 
作证。」 
奚介冷然道:「不怕告诉你,我们收到的消息乃我帮一位兄弟临死前说 
的,只有一句话,就是段褚混在大道杜这个镖团内。」 
寇仲愕然道:「谁人下毒手害死奚兄的帮中兄弟?是在甚麽地方发生的 
呢?」 
奚介声色俱厉的喝道:「不要和我称兄这弟,仟你们舌灿莲花,今天亦 
休想善罢。」 
此时脸色青白的管平给押送到船山来,颤声道:「发生甚麽事?」 
寇仲忙提醒他道:「表叔莫要慌张,只要把我们的关系照实……」 
冯跋厉喝打断道:「住口!」 
奚介双目凶芒剧盛,瞪著管平道:「本人黄河帮奚介,管先生若有一字 
谎言,我奚介绝不会放过你。现在你从实招来,这两个人究竟是否你的亲 
戚?」 
管平吓得差点软倒地上,结结巴巴的这:「大爷饶命,我不知道,真的 
不知道。」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一心一意来助管平,而管平竟在这关 
键时刻把他们出卖。而他表现出来的窝囊相,亦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与早前 
认识的管下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似的,心中暗叫不妥。 
冯跋大为得意,脸含冷笑。 
奚介双日更明亮了,叱道 「甚麽不知道,给我说清楚些。」 
管平颤声道:「我是在城外碰上他们的,他们说要赚些盘川,唉!我见 
他们好眉好貌,又身强力壮,似乎会两下子,於是……」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失声道:「甚麽?」 
管平躲到奚介身後,大嚷道:「你两人骗得我好苦,想累死我这正经的 
生意人吗?」 
「铿锵」之声不绝加缕,包括奚介和冯跋在内,人人掣出兵器。 
奚介一摆红樱枪,大喝道:「你们还有甚麽话好说。」 
寇仲反而平静下来,摇头苦笑道:「还有某麽话好说的。请了!後会有 
期。」 
就在众人一拥而上之际,两人拔身冲天直上,不理他们叱喝震天,凌空 
换气,往西岸投去。 
两人颓然在远离永济渠的一座雪林内坐下,四目交投,同时捧腹大笑。 
笑得呛出泪水。 
寇仲喘著气道:「枉我们一向自负聪明才智,竟给个骗棍累得我们鸡毛 
鸭血,差些儿永不超生。」 
徐子陵挨後靠著结霜的松树树身,叹道 「好家伙,说得七情上面,感 
动了我们这两个傻子来给他背黑锅。他娘的,我敢说甚麽大道社要杀人吞 
货,是由他生编白造出来的。除非大道社打算以後退出江湖,否则那会蠢得 
自己去打烂自己的饭钵,镖行讲的就是信用,为何我们偏深信不疑。」 
寇仲思索道:「可是冯跋确像心中有鬼的样子。」 
徐子陵大力一拍他膝头,微笑道:「管平肯定是我们所遇过的骗子中 
最高明的,骗得我们晕头转向,连他究竟是蔚盛民的老板还是受雇的这度 
一个问题,都忘记去问。事实上我们对他真是一无所知。这是否叫轻敌 
呢?」 
寇仲苦笑道:「我们从没将他当过敌人,何来轻敌?唉!偏偏这正是最 
棋差一著的轻敌。他娘的!这口气我定不肯咽下去硬忍的。照你看,管平会 
否正是奚介找的甚麽美艳夫人的手下那个段褚呢?美艳夫人,好一个香喷喷 
色香味俱全的名字,听听巳引死人。」 
徐子陵大笑道:「穷心未尽,色心又起,别忘诅我们的财政并没有半个 
子儿的改善,仍是不名一文,幸好总算填饱肚子,可多捱几天。到乐寿後我 
们再去找管平算账,那是大小姐的地头,我们做起事来亦轻松方便点。」 
寇仲开怀笑道:「我们今趟真是阴沟里翻船,被人家窥见我们最大的弱 
点,就是行侠仗义的性格。」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日「不要说笑了,起程如何?」 
寇仲打出要说话的手势,沉吟道:「镖货本身会否有问题?我是指杜兴 
订货的事,货根本不是杜兴订的。」 
徐子陵点头道:「这是个巧妙布置的骗局,团内有个骗了随行,不知如 
何地这秘密给黄河帮晓得,而骗于亦知走漏风声,於是找来两个傻小子作替 
死鬼,管平啊!你厉害得教人难以相信。」 
寇仲道:「他会否知道我和你是寇仲和徐子陵呢?今早在舱房内说话 
时,他可能只在装睡。唉!愈想愈不服气,我们就以骗对骗,和美艳大人玩 
一铺。」 
两人两手相握,齐声喝道:「以骗对骗。」 
他们英雄了得,不屑凭武力对付段褚,故想出这别出心栽而公平的报复 
方法。 
在江湖上,最受憎厌鄙视的正是骗子。 

   第十三章命中有数 
乐寿位於沱水和漳水两河之间,乃北疆著名山城,控制著广大地区与两 
河及永济渠上游的交通,地理位置颇为重要,紧扼通往渔阳和山海关的陆路 
官道。城墙四周连环,坚固雄伟,以砖石严实包砌,再以箭楼瓮城加强防卫 
的能力,又把溪水引进,内则为河道,外则成护河,附近山峦起伏,其气势 
确非一般筑在平原上的城廓可比。虽只有洛阳、长安那种大都会一半的规 
模,却白有其恢宏壮大的气势,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乱山环绕,山川夹 
流,崎呕险阻,实乃边方用武之地。 
城中更是廛里繁盛,房舍鳞次栉比,楼合相望。雨人抵达乐寿,刚好是 
二月初二,天气解寒,雪溶後城里城外树木葱笼,一片大地春回的美景。 
随著夏国的声势日强,乐寿商业发达,成为北疆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 
心,宝建德又於两河一渠建造子城和堡垒,以道路与乐寿相连,自成一个贯 
通河渠的交通体系,益增其战略和经济上的重要性。 
城内最主要的是贯通四道城门的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核心处就是夏宫 
所在的内城,其他较次街道依这十字轴心井然分布。 
寇仲和徐子陵躲在一批农民队伍的货物中里,避过缴税,偷进城内。再 
依刘黑阖的指示,来到城北一所巨宅前,只见门卫森严,不时有江湖人物出 
入,门庭热闹,显见翟娇在乐寿非常吃得开。 
两人怀著兴奋的心情,来到外院门处,把门的其中一名大汉,见到他们 
大喜欲呼,寇仲晓得对方见过他们,慌忙制止他唤出他们名字,道:「我们 
今趟行踪保密,大小姐在吗?」 
大汉吩咐其他人几句,立即领他们进入宅院,边行边道:「大小姐行动 
不便,小人顿两位爷儿直接到内堂儿她,唉!两位大爷能在这时候来真好。 
我们所有兄弟都非常景仰两位大爷。」 
徐子陵和寇仲吃了一惊,前者关心问道:「大小姐为何行动不便?发生 
甚麽事?」 
大汉完全把他们当作自己人,压低声音沉痛的道:「大小姐在边塞遇伏 
受了腿伤,又折损大批兄弟,所以心情极坏,唉!幸好两位大爷驾到,可以 
为我们讨回公道。」 
寇仲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谁人如此斗瞻?屠爷呢?」 
大汉惨然道:「屠爷为救小姐,受伤更重,其他的就由大小姐亲自告诉 
两位大爷。」 
寇仲和徐子陵大为檩然,要知屠叔方乃当年翟让麾下的首席高手,武功 
高强,两人的点穴截脉手法就是从他处学来,令两人受用无穷。若他也落得 
身负重伤,那敌人的实力碓是不可轻海。且翟娇的手下全是瓦岗军旧部的精 
锐亲兵,非一般乌聚的帮会可比,这麽惨吃大亏,敌人的厉害可想而知。 
寇仲忽然有点尴尬的问道:「楚楚姑娘没事吧?」 
徐于陵这才记起翟娇的贴身美婢楚楚,当年在萦阳大龙头府内与楚楚等 
年青婢女掷雪球为乐的情景,登时重现脑海。 
大汉答道:「楚大姐幸好因要照顾凌仲少爷,没有随行。」 
三人此时来到内堂的石阶前,翟娇愤怒的声音从堂内传出叱道:「没用 
的家伙,这麽一点小事也办得一塌糊涂,给我滚。」 
寇仲和徐子陵听她无论中气、火气仍是那麽盛,反放下心来,涌起久别 
重遇的欢悦,忙加快步伐,登上入门的长阶。 
五名汉子垂头丧气的走出大门,与三人撞个正著,见到寇仲和徐子陵, 
五人中有三人认出他们,无不露出惊喜神色,其中一人高呼道:「大小姐! 
是寇爷和徐爷来哩!」 
翟娇的声音暴喝出来道;「甚麽寇爷徐爷,是否那两个小子来了。」 
众汉见翟娇对这两位名震天下的高手如此不客气,又尴尬又兴奋。 
两人那还按捺得下关心思念之情,同时抢进堂内,众汉急急追随,闹哄 
哄一片,气氛热烈。 
翟娇半躺在一张卧椅上,右脚包得似猪蹄,堂内充满药酒的气味,而翟 
娇脸上更有种失血後的苍白,人仍算精神,背後立著四名壮汉,不失其派头 
气势。 
见到真是两人来访,大喝道:「你两个家伙滚到那里去,到今天才懂得 
来见我,信否我著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寇仲一揖到地,恭敬的道:「大小姐骂得对,我这两个家伙探望来迟, 
请大小姐恕罪。」 
徐子陵趋前道:「大小姐的脚伤……」 
翟娇长眼一瞪,打断他道:「放心吧!我翟娇岂是那麽容易死得去 
的。」 
寇仲问道:「屠公伤势如何?」 
翟娇道:「他当然也死不去。你两个小子来得正好,我要你们去为我杀 
三个人。」 
接著目光扫过在两人身後赔笑的大汉,怒道:「你们站在那里嬉皮笑脸 
的想讨打吗?给我滚出去,以为他们来了你们便可白吃饭吗?没这麽便宜的 
事,滚。」 
众人慌忙退出堂外。 
翟娇又对身後四卫喝道:「你们也滚,有我这两个兄弟在,谁还敢来行 
刺我。」 
到内堂只剩下三人时,翟娇开恩赐两人在她左右坐下。 
寇仲问道:「大小姐要我们为你杀那三个人?」 
翟娇沉吟片晌,语气转柔,道:「听说你们丢失了杨公宝藏,为甚麽这 
般没用?」 
寇仲不敢骗她,压低声音解释清楚。 
翟娇显是为他们高兴,点头道:「这就算了吧!小仲你最紧要争争气气 
的,勿要让旧隋的贪官得到天下。」 
两人在翟娇前只有点头的份儿,由於素素和小凌仲的关系,他们早视翟 
娇为亲人。 
翟娇忽然两眼微红,咬牙切齿的狠狠道:「我今趟输得真惨,死去十五 
个多年来追随我的兄弟,又失去一批货,还要赔钱。」 
今次连徐子陵亦动火,沉声道:「究竟是谁干的?我们定会替大小姐讨 
回公道。」 
翟娇再发脾气,怒道:「这世上有何公道可言!谁的拳头硬谁就可横行 
作恶,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霸王』杜兴,我要你们把北霸帮连根拔掉,否则 
怎出得我这口乌气。」接著骂出大串说惯粗话的他们仍听得会脸红的粗话。 
他们从翟娇口中,始证实杜兴确有其人,非是管平胡诌出来的。 
寇仲道:「是否杜兴的人伏击大小姐?」 
翟娇不悦这:「草原上那麽黑,我怎晓得突袭我们的是甚麽人?不过若 
非杜兴,就是契丹的马贼头呼延金,还有是来白高丽的韩朝安,不出这三者 
之一,我要你们拿这三个狼狈为奸的人的首级回来见我。」 
寇仲虽晓得事情不易办,仍拍胸道:「此事包在你两个好兄弟我们身 
上,大小姐失去的那批货,我们定迫他们呕出来。」 
翟娇毫不客气的道:「那就要快点上路,那批上等羊皮我是从回纥购回 
来的,至少可为我赚几千两黄金。现在不但没有货交给人,更要赔钱,气死 
我哩!」 
徐子陵道:「我们明早立即起程,今晚尚有机会从长计议,我们想先去 
看看屠公和小陵仲。」 
翟娇点头道:「我也要为你们安排北上的事宜,晚膳时冉坐到一起说 
屠叔方身上多处负伤,但差点要他命的是扣在肩胛的一掌,重创他的五 
脏六腑,害得他要长卧榻上休息。见到两人於此时刻驾临,自是老怀安慰, 
放下心事。他最清楚翟娇的性格,若非腿伤不良於行,早领人重返边塞寻找 
敌人算账。 
享有缓急轻重之分,寇仲和徐子陵虽急於见小陵仲这个他们的心肝宝 
贝,仍得先为屠叔方疗伤,当下寇仲取出「神针」,在徐子陵辅助下,用大 
半个时辰为屠叔方疗治受伤的经脉,打通淤塞的气窍。 
他们的长生真气确是非同小可,治效神速,一番工大,屠叔方立大见起 
色,著两人把他扶得挨坐床头,道:「今次遇袭,我们实是损失惨重,大伤 
元气,且对我们的生意影响深远,最惨是不敢让人知道,但纸终包不住火, 
到瞒无可瞒时,我们义胜隆辛苦建立起来的声誉,将大受打击。」 
寇仲安慰道:「屠公放心,我们怎都会设法把那批羊皮夺回来,唉!希 
望那些贼子尚未把货卖掉。」 
屠筲方讶道:「大小姐没告诉你们,社兴向我们开出价钱,要我们拿五 
千两黄金去把八万张羊皮赎回来吗?坦白说,纵使过程平安顺利,我们顶多 
只能赚二千丙黄金上下,现在若再付赎金,前前後後至少要白赔近万两黄 
金,实非我们所能负担。」 
这等若杨公宝库内藏金十分一之数,碓是笔大数目。 
徐子陵愤然道:「这是欺人大甚。」 
寇仲道:「羊皮既在杜兴手上,当然是他派人劫走的。现在更来敲诈赎 
金,还有天理吗?」 
屠叔方道:「是否杜兴所劫,仍是难下定论。表面上杜兴和我们义胜隆 
一向关系不错,而每逢遇上贼劫失货,杜兴都充当中间人和事老的角色,从 
中抽佣取利,不过五千两确是狮子大张口,大小姐为此有两天气得睡不 
著。」 
寇仲道:「杜兴知否大小姐和我们的关系?」 
屠叔方沉吟道:一这个很难说。」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神,隐隐感到事情非想像中般简单,极有可能是 
针对他两人的一个行动。 
徐子陵道:「杜兴背後是否有突厥人在撑腰?」 
屠叔方点头道:「突厥人和契丹人都在背後撑杜兴的腰。不过杜兴和契 
丹的呼延金关系较为密切,在山海关一带,亦以契丹人的力量因较集中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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