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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nfinited (终于找到一个马甲), 信区: Emprise
标 题: dt62-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2月20日10:26:00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第五章剑如棋奕
寇仲踏上杏木桥,心中仍盘旋置适才与李孝恭的对答。最妙是即使李孝恭出卖他们,仍
无法告诉李渊他们方面有任何具体的计划。唯一能损害他们的是揭露李神通站在他们的
一方,但他相信忠於家族的李孝恭不会这样做,否则他早告诉李渊。
要李孝恭背叛李渊难之又难,可是当形势发展至某一地步,深受打动的李孝恭还是会发
挥出正面的作用。
绕过主建筑,踏上通往凌烟阖的回廊,湖心池现在前方,在漫空星斗下,博采林安坐亭
内,彷若神人。广阔的白石平台在星夜下闪闪生光,环绕的湖水波光邻邻,湖岸两旁的
建筑灯火全灭,融人黑沉沉的林木中,亭内石桌点燃一炉沉香,意接近博采林,香气意
浓。
寇仲的心神晋人天地人合一的忘刀境界,心中无胜无败,不喜不惧,明天即将来临关乎
天下的大战也给抛到无限远处,在他心湖内没占半分席位。
他的步履稳定有力,每一步尺寸相同,轻重如一,自然地生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节奏和韵
律,陪伴他横过湖心桥,直抵安坐亭内身为天下三大武学宗师之一的博采林前方。
傅采林张开的双目一眨不眨的凝视善他,名传天下的奕剑平放桌上,没有剑鞘,长四尺
五寸,阔两寸,剑体泛着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花纹,造型高雅古拙。
寇仲忽然跪下,「咚!咚!咚!」连叩三个响头,伏地道「师公在上,娘的恩情我寇仲
永志不忘,纵使师公一心杀我,寇仲绝不敢怪怨师公。」
傅采林沉默片刻,柔声道∶「起来!」
寇仲从地上弹起,目光投往高坐亭上的傅采林。
傅采林仰首夜空,双目射出沉痛悲哀,道∶「我年过八十,始收下君掉这个徒儿,想不
到造化弄人,唉!俱往矣!」
目光回到寇仲脸上,淡然自若道∶「少帅怎晓得我要杀你?」
寇件苦笑道∶「师公难道是要找我来闻聊解闷,又或传两手奕剑术的精华吗?只从师公
称我为少帅而非小仲,可知师公你心意已决,小子只好舍命陪师公。」
博采林不解道∶「对着苏文你可慷慨陈词,分析利害,把他打动。因何面对我却一副甘
心认命的神态?」
寇仲道∶「我想说的话,盖大帅该早代我转禀师公,我怕师公不耐烦, 故不敢重复。」
傅采林微笑道∶「有道理!不过你仍未直接答我的问题,你怎知我要杀你?或者我会因
苏文的传话回心转意?」
寇件正容道∶「那纯是一种刀手的感应,自我见到师公独坐亭内,小子立知此战难免,
没有甚麽道理可言。」
博采林点头道∶「说得好!难怪毕玄奈何不了你。听说你曾得『天刀』宋缺亲身指点,
天刀之名,我傅采林闻之久矣,希望可从少帅刀法中得窥天刀之秘。」
寇仲露出灿烂笑容,道∶「希望小子不会令师公失望,小子更斗胆请师公指定条件,假
设小子能通过考验核试,师公便放我一马。如我落败,则任从师公处置,例如废去我武
功诸如此类,那师公和我都会愉快些儿。」
傅采林哑然失笑道∶「难怪君瑜说你鬼马,君墙斥你为狡猾,秀芳的评语则是足智多谋
,念在君掉份上,只要你能在百招内迫我离座,明天我便立即回国,再不管你们的事。
」
寇仲哈哈一笑,忽然举步登阶,直柢石桌另一边,安然坐下,欣然道∶「剑如棋奕,此
桌恰好作为棋盘。」
傅采林不但不以为意,双目还不能掩饰地露出惊诧神色,点头道∶「智慧果然异乎寻常
,只此一着,立令胜负难测,若有人旁观,必以为少帅是因心一局气傲,不想占我便宜
,事实却刚好相反。」
寇仲目光投往横搁桌上的奕剑,叹道「因为你老人家是我的师公,而我和子陵自从娘处
晓得奕剑术三字後,不断研钻推敲,不知算否小有所成,但至少想到奕剑术的每一种可
能性。以师公的绝世剑术,坐着不动和腾挪闪跃并没有分别,大小远近也没有分别,对
吗?请师公指点。」
傅采林闭上双目,脸容立即变回无比的丑陋,柔声道∶「在我活过的日子里,我一直为
某一种秘不可测和不得而知的东西努力寻找、思索;我隐隐感到这东西存在於思感某一
秘处,在某一刹那至乎感触到它的存在,而它正是生命的意义,可以为我打破平庸和重
复的闷局。而在我作出对此思索的同
时,我从仇恨罪恶和争权夺利的泥淖中爬出来,清楚看到存在於人与人间种种丑恶和没
有意义的愚蠢行为;看着其如何构成人的阴暗面,如何破坏生的乐趣。少帅明白我的意
思吗?」
寇仲吁一口气道∶「不但明白,还听得非常感动,师公要找寻的是打开人身内那神秘宝
库的锁匙。」
傅采林猛地张口,立变回古拙奇特的慑人容相,凝视他道∶「博采林不但不喜欢战争,
且厌恶战争,可是在亡国亡族的威胁下,却不得不作出反击。若你与君掉全无关系,我
可以因怜才而放过你,但因你的生命和武功均来自君棹的恩赐,反令我不得不亲手除去
,皆因你是由我而来,我当然须负
上责任。」
寇件开始了解傅采林,在三大宗师中,宁道奇清静无为、谦虚自守;毕玄一派突厥人强
悍暴力的作风,冷酷无情;博采林则是专情至性,毕生寻找最毛丽的某种事物。
苦笑道∶「师公你既一直在寻找美好的东西,因何处置我却不能循此一方向去想,难道
不相信我寇仲确有化解民族仇恨的诚意吗?」
傅采林淡淡道∶「苏文肯接受你的和议,皆因他深信少帅是言出必行的人,而他则是从
自身的利益考虑,判断出与你和解对他有莫大好处,且认为你最後将成为中土的霸主。
他的想法我完全同意,只不过看眼点不同,我想到的是整个民族的长远利益,想到由你
一手建立的强大帝国的可怕处。凡人
皆要死,死後又如何?对我们来说,只有重现杨隋之前中土四分五裂的局面,我们才有
和平安乐的日子。杨广正是最好的例子,一旦中土强大,就是中土以外的国家遭殃的时
候,而眼前却是我傅采林为我国奠立长久和平的唯一机会。」
寇仲咽喉艰涩的道∶「这麽说,师公是铁定要杀我。」
傅采林微笑道∶「正是如此!」
桌上奕剑忽然跳起来,落人博采林手上,同一时间,寇件把井中月连鞘横举胸前,一手
握鞘,另一手抓着刀把,缓缓抽刀。
两人目光交锋,只隔着直径八尺的圆石桌,不觉丝毫劲气狂飕。
杨公宝库、圆形石室。
徐子陵领着跋锋寒、侯希白走到位於石室中央的圆桌坐下,麻常则往藏宝室查核。进人
宝库後,他们仔细搜查,直到肯定没有敌人藏身宝库内任何角落,始到此处集合。壁上
八盏墙灯燃烧着,灯光通明。
跋锋寒细审绘於桌上图文并茂的宝库形势图,微笑道∶「子陵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究
竟葫芦里卖的是何药?」
徐子陵道∶「待麻常来再说。」
侯希自担心的道∶「若 或林士宏适於此时人库,岂非大家碰个正着?对他们和我们均没
有半分好处,至少子陵会被揭破没有负伤。」
徐子陵欣然道∶「现在的宝库空无一人,证明我的想法无误,我们怕碰上林士宏,林士
宏何尝不怕碰上我们。所以未到必要时刻,林士宏绝不会进人此库。其次是宝库内的警
报系统,可令我们晓得是否有外人入侵。」
此时麻常来到坐下,道∶「三个箱子曾被掀开,但却没移动箱内的兵器,所以下面的石
头该仍未被发现。」
三人齐松一口气。
麻常进一步解释道∶「我在箱侧不觉眼的合缝位置黏上头发,揭开会把头发扯断,因只
有三个箱子的头发断掉,所以知道对方曾掀过这三个箱子。」
跋锋寒颔首赞道∶「麻大将军的心思缜密至教人叫绝。」
麻常谦虚道∶「多谢跋爷赞赏。」
跋锋寒显然心情畅美,向徐子陵笑道∶「是时候揭开谜底哩!」
徐子陵道∶「杨公宝库由鲁大师一手设计,以鲁大师精密的思考,宝库的设计肯定完美
,可应付任何突发情况。不妨试想以下一种情况,假设杨素兵变失败,必须借宝库逃离
长安,在那种情形下,城内通往宝库的三条秘这肯定曝光,追兵随来,仍是没法幸免,
鲁大师定有针对这情况的应变方
法。」
三人目光不由落往桌面的形势图,跋锋寒同意道∶「子陵的推测合情合理°城内地道共
有三条,西寄园的并内秘道可以不论,因为此道贯满有毒沼气,另两道分别为永安渠秘
道和沙府秘道,倘能以机关封此两条秘道,将馀下出城的秘道,那时杨素可安然逃命。
哈!封闭城内秘道的机关在那里呢?
是否请把雷大哥请来?」
徐子陵本在想起正应付着师公的寇仲,但却没有担心,事实上他比任何人对寇仲更有信
心,微笑道∶「鲁大师机关学的真传弟子是寇仲,不过即使请他来亦没有用处。综观整
个宝库的机关设计,全建基在心战之术,这逃亡机关亦将是如斯,该设计於我们最容易
忽略之处。」
侯希白喜道∶「这麽看,子陵已智珠在握。」
徐子陵采手轻抚石桌,道∶「此桌往上拔起,立成可转动的机括,往左旋转,会打开圣
舍利的藏处。」
跋锋寒精神大振道∶「那说不定往右旋便是封闭城内秘道的机关。」
徐子陵道∶「应是继续左旋,否则若有人先往右旋,不是把通道关闭吗?此是心战的精
要,我等庸人能开放圣舍利的宝洞,早大喜若狂,那想得到尚有再旋的机关。」
麻常叹道∶「这才真叫算尽机关。」
侯希白道∶「还不动手?」
徐子陵道∶「我们必须先想清楚後果、关闭城内三条秘道後的情况,说不定封闭後再不
能还原,那我们只能从通往城外的秘道离开,回城势要花一番工夫,动辄会被人察觉,
弄来一身麻烦。」
跋锋寒道∶「城内秘道该可还原,鲁大师若未经试验,怎知机括是否有效?」
徐子陵道∶「这个很难说,若鲁大师蓄意令秘道不能重放,自有他的办法。以他骄傲的
性格,绝不容别人来对他的机关指点说话,故大有可能连城外秘道亦会在一段时间後关
闭,然後沼气入库,以他的学究天人,没有可能的事也变为可能。」
侯希白点头道∶「有道理。现在我给你说得不由对鲁大师生出仰慕之心,世间怎会有超
卓至此的天才。」
麻常道∶「封闭秘库对我们有利无害,至少可令敌人阵脚大乱,更清楚说明我们在城外
没有伏兵。 妖女则大吃一惊,更无法晓得我们弄甚麽玄虚。」
侯希白道∶「趁秘道尚未关闭,我光溜去向刘弘基打个招呼,有他照应,回城该没有问
题。」
徐子陵道∶「且慢!先让我们肯定所料是否不差。」
在他双手运作下,石桌往上升起,两寸而止。
跋锋寒笑道∶「这是非常刺激有趣的感觉,来吧!」
桌往左旋,发出机括响动的声音。
桌旁地板重陷下去,现出没有邪帝舍利的地洞。
徐子陵继续左旋石桌,桌子果然继续旋动,忽然停下,喜道∶「成哩!我感觉到另一个
机括。」
众人齐声欢呼,像一群童心未泯的大孩子。
徐子陵道∶「猜是这麽猜,但坦白说我是紧张得要命,皆因後果未必一如所料,那就糟
糕。我们今晚实负不起任何行差踏错的代价。」
侯希白道∶「我现在应否去找刘弘基?给我半个时辰便成。」
跋锋寒沉声道∶「石之轩会否出卖我们?」
徐子陵摇头道∶「不会吧!一接着脸色剧变,显是给勾起别的问题。 侯希白摸不着头脑
道∶「明争暗斗确非我的老本行。老跋为何忽然提起风马牛不相关的石师,他出卖我们
否与宝库有甚麽关系?」
跋锋寒脸色凝重的道∶「我是从杨公宝库的秘道,想到尹府的人宫秘道,石之轩是唯一
晓得我们曾进出秘道的人,若他把这消息透露予尹祖文和 ,我们明天天亮前将无法经秘
道偷人皇宫。换句话说我们将无法控制李渊更没法控制皇宫皇城,倘或禁卫和唐俭的大
军内外夹击,我们必然全军覆
没。」
麻常张口,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侯希白舒一口气,笑道∶「石师肯定舍不得害子陵┅噢!」接着往徐子陵瞧去,骇然道
∶「难道这才是 狠心重创你的原因,是要教你不能参与明天的行动。」
跋锋寒苦笑道∶「石之轩正因已把人宫秘道的秘密泄露,又怕子陵因此丧命,故传子陵
不死印法,这与 不谋而合,均是为保子陵的命。」
侯希白捧额道∶「听得我头痛起来。」
麻常道∶「若侯分子的师尊与 妖女碰头,岂非会晓得徐爷没有受伤?」
徐子陵道∶「这方面我反不担心,因为在攻我不备的情况下,即管不死印法亦挨不住天
魔大法的攻击,且 绝不会向石之轩透露此事。我仍认为 的目的既在削弱寇件的战斗力
,更以我牵制寇仲,而非为保我的命。而她更猜到我们会利用秘道人宫,挟天子以令诸
侯,故我们若仍照计划行动,
势必饮恨尹府,且是自投罗网。」
跋锋寒沉声道∶「 的智谋不在我们任何人之下,她不单会在尹府迎头痛击我们,且会利
用秘道效法我们挟持李渊之计,一举颠覆李家的天下。」
麻常道∶「若石之轩参与此行动,再多两个尤婆子和宇文伤,恐怕仍拦他不住。」
徐子陵摇头道∶「石之轩不会离开青璇半步的。」
跋锋寒道二那我们更要再试明这机括,在封闭城内三条秘道後,我们再往剩下的秘道出
城,找到该是藏身秘道出口外近处的林士宏,把他宰掉,一了百了,至於如何潜回城内
,是难不倒我们的。时间无多,须立即实行,否则若让林士宏此刻率人进来,我们将错
失时机。」
徐子陵叹一口气,点头道∶「林士宏若要和他的人从容进驻尹府,会在任何时刻人库,
好吧!希望鲁大师在天之灵庇佑我们。」
抓着桌沿的手猛往左扭,整座石室立时颤动起来,机关响动的声音从脚底下传上来,地
底处更有水流轰隆的闷音。
不半晌,似是巨石降下的隆隆声°分由各方送人众人耳内。
徐子陵和跋锋寒同时色变,大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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