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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寻秦记19-2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Jun 11 18:11:00 1998), 转信


       二、【煮酒论酒】

    是夜鸟府大排筵席,庆祝荆俊说成婚事。顺带恭贺项少龙一战成功,狠狠挫
败了吕不韦的诡谋。

  除了己方的人和琴清外,外人就只昌平君兄弟、王、王陵、桓、李斯、杨端
和等人。

  最妙是鹿丹儿也偷偷溜了来参加,自然成了众人调笑的对象,倍添热闹。

  酉酣耳热之际,鸟应元欣然道:「最近老夫赢了一笔大钱,对怎样花掉它颇
为头痛,各位有何提议呢?」王笑道:「这是所有赌徒的烦恼,有钱时只想怎样
花钱,囊裹欠金时却又要苦苦张罗,当然哪!鸟爷富可敌国,自是只有先一项的
烦恼了。」

  众人哄然大笑,只有桓抿嘴不笑。

  项少龙见状心中一动道:「不若把这笔钱花在小的速援军上去吧!」

  众人齐声叫好,但又觉得有点不妥当。

  昌平君问道:「小尚未有机会说出见吕不韦的经过呢!」

  桓叹了一日气道,,「说到玩手段,我那是这老奸叵滑的对手。我虽应允了
他明早朝会时提出须增添两名副将,他仍藉口为建郑国渠,只能逐步增加速授军
的经费,摆明是要留难和控制我。」

  众人均大感头痛,由於吕不韦抓紧财政开支,等若间接把军队控制在他手上
,任何军队的增添装备或远程调动,若没有他点头,就难以实现。

  李斯最熟悉国家的财务,提议道:「鸟爷不若把这笔羸来的大财,献给储君
,再由储君纳於廷库之内,那末有甚特别开支,就可不经吕不韦而能直接应付各
种需求了。」

  鸟应元豪气干云道:「这个容易,我还可另外捐献一笔钱财,那廷库就相当
可观了。只要能令吕不韦奸谋难逞,我鸟应元是绝不会吝啬的。」

  众人齐声叫好。

  再商量了一会行事的细节,兴高烈时,王叹了一口气道:「我王一生只佩服
三个人,就是白起、廉颇和李牧。白起狠辣奇诡,廉颇稳重深沉,但若说到用兵
如神、高深难测者,仍以李牧为首,赵国纵去了廉颇,但一天有李牧此人在,我
大秦仍未可轻言亡赵。」

  王陵奇道:「今晚晚宴人人兴高采烈,老你为何忽然生出如许感叹?」王在
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苦笑道:「因为我刚收到由魏国传来的消息,安厘王病倒了
,故联想到廉颇亦必时日无多,才心生感触。」

  荆俊不解道:「听说安厘王一直不肯起用廉颇,若他去世,对廉颇该长有利
无害才对,为何他反变为时日无多呢?」陶方亦讶道:「廉颇现正寄居信陵君府
内,颢然与无忌公子关系密切。安厘王若去,信陵君便成为魏国最有影响力的人
,水涨船高下,廉颇的行情只有向好而不会变坏,为何大将军竟有此言?」王见
众人均一头雾水,惟有纪嫣然若有所思,秀眸射出黯然之色,喟然道:「人说物
以其类,我与廉颇虽屡屡对阵沙场,仍对他会落得如许收场,心中惋借。至於我
为何有此看法,纪才女必已有悟於心,就有请才女代为说出来吧!」

  人人均知纪嫣然曾在大粱长居过一段时间,深悉大梁情况,目光都转到她身
上去。

  这名著天下的才女美目泛起凄迷之色,香唇轻吐道:「安厘王若病危,信陵
君亦命不久矣。廉颇既失靠山,惟有离魏投楚。楚人虽有李园,但却惯恋偏安之
局,故廉颇再难有作为了。」

  众人这才恍然。

  以魏安厘王的性格,必会在病逝前施辣手先迫死信陵君,否则就怕魏太子王
位难保。这种权力王位之争,绝没有人情可讲的余地。

  项少龙想起龙阳君,他自是太子增的一党,可想而知因安厘之病,使龙阳君
正陷身潋烈的斗争中,那是全胜或长全败之局,其中没有丝毫转图的间隙。

  桓正容向王请教道:「王老将军刚才说白起比李牧尚差少许,不知为何会有
此看法。要知白起一生战无不胜,三十七年扬威沙场,攻取城池七十有余,料敌
应变,层出不穷,未尝一败,长平一战,采取後退诱敌,分割围歼的策略,更是
一战功成。使赵人由强转弱,何人尚能与其争一日之短长。」

  桓显然对白起这前辈名将非常崇拜,故忍不住出言为其争辩。

  王眼中射出缅怀之色,徐徐道:「当年长平之战,白起为主将,我王为裨将
,此事在当时乃最高机密,其时先王有令:「有敢泄武安君白起者斩」,故赵人
初时并不知主持大局者,实长武安君,此正为白起一向惯用的手段,为求成功,
不择手段。」

  项少龙心中生出颇为特别的感觉。

  以一个二十一世妃的人,却到这古战国的时代裹,听著王这一代名将娓娓叙
述那最关键性和最惨烈的一场攻防战,这种滋味,确是难以言宣。

  长平之战可说是当时最为人讨论的话题,除赵人不愿提起这伤心往事外,其
他人都乐此不疲。但听著王这当年曾参与其事的秦方大将亲口说出来,众人的感
受更大是不同,既心生敬畏,又长意趣盍然。

  王叹道:「廉颇确是老而弥坚,知道我强他弱,稍一失利,立采筑垒固守,
疲备我军的战略,看似保守,其实却是明智之举。要知长平坐拥天险,实是无可
比拟的坚固要冲。在长平一战前,白起和老夫定下策咯,先攻韩国,由白起攻占
韩魏交界的军事重镇野王,老夫则北向攻击上党一带,贴迫长平,而在此时座镇
长平的廉颇巳有先见之明,下令构筑防御工事,准备了充足的兵力和粮草,要和
我们打一场持久战。」

  王陵点头道:「廉颇确是有饶略的人,弄到我方大军不但面对坚城而无用武
之地,还因其不断派人扰乱我们的粮援部队,使我方出现军需补给困难的危机,
当时就是由我负补给後援之责。反之廉颇却是以逸待劳,在长平城东侧建立了一
个非常坚固的阵地,巩固了防军和首都邯郸的联络,使我们陷於非常不利的境地
。若非赵孝成年轻气盛,以为廉颇老而怯战,遂中了武安君反间之计,改以鲁莽
轻敌、高做自恃的赵恬代廉颇,败的可能就是我们了。所以长平之胜,败因在於
孝成王阵前换将的错著,武安君的运筹帷幄,只属次要。」

  王解释道:「老夫对白大将军亦非常钦佩,但有名主始有名臣,当年先王一
开始便破格重用白起,由左庶长起,隔两年已升为大良造,而武安君亦没有令先
王失望,领军的第二年,便在伊阙之战中,以他名震天下的铁骑冲锋军,凭不到
三分一的兵力,一举攻破韩魏二十四万联军,虏获其帅公孙喜,使魏国西方五镇
全部沦陷,接著一年更连续攻占魏人旧都安邑和附近六十一座城池,至此本是最
强大的魏国只落得苟延残喘的分儿了。」

  昌文君双目射出崇敬之色,叹道:「如此功业,世所罕有,为何仍及不上李
牧呢?」王摇头苦笑道:「武安君之所以能有此史无前例的战果,皆因手段之残
酷亦是史无前例,每次战胜,必尽屠对方降军,以削弱对方实力。这虽是最厉害
的方法,却非其他人所能办得到,且有伤天和,远及不上李牧之从容大度,故比
较起来,仍是差了一点。」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在王心中,白起仍比不上李牧。

  而李牧能使敌方大将折服,亦可知他是如何厉害了。

  李斯叹道:「长平一战,实是我大秦强弱的转捩点,谁想得到当年曾大破我
军的赵奢之子,竟是如此不济。赵奢那一战该是武安君唯一的败绩了。」

  桓赧然道:「我一直都没把该战当是白起的败仗。」

  王向项少龙语重心长地道:「老夫今趟向储君提议升少龙作大将军,就是针
对李牧而发,眼下环顾我大秦诸将,只有你和王翦可与李牧争一日之短长,我和
蒙骜名份虽高,却缺乏了你那种能使将士效死命的本领。」

  项少龙心中苦笑,对著其他人还可说,若对著李牧,纵使能硬著心肠,怕也
难以讨好。可恨这却是早晚会发生的事。

  昌平君点头道:「大将军的话非是无的放矢,李牧最近歼减了匈奴十余万骑
兵,又降服了东胡、林胡多个部落,赶得匈奴王单于狼狈北窜,短期内再无力犯
赵,际此天下大乱的时刻,无论晶王后和郭开如何猜忌李牧,也迫得要把他调回
来守衡东疆了。」

  李斯淡淡道:「本来赵国除李牧外,尚有司马尚和庞暖两大主将,故现时郭
开虽全力压制李牧,可是当司马尚和庞暖两人都吃败仗时,就应是李牧出马的时
刻了。」

  项少龙深心中愈发景仰李牧了,只要看看王这等猛将,说起他时仍颇有谈虎
色变之感,即可见他确是英勇不凡。

  各人再谈了一会後,这才兴尽而散。

  次晨醒来,项少龙先苦练了一轮刀法,才与纪嫣然一起出门,後者是领人到
春祭的渭水河段,为黑龙出世预作安排和预演,否则若出了差错,就会变成天下
间最大的笑话了。

  由於早有李斯通知小盘关於鸟应元献金和桓的速授军须作财政和人事的安排
,所以他不用先见小盘,而是直接往赴朝会,省了不少时间。

  项少龙忽然感到无比的轻松,自庄襄王被害死後,先是田猎、接著是到楚国
去,还有前日的决战,好事坏事,一波接一波地汹涌过来,教他应接不暇,连喘
口气也有困难。但在这一刻,压力大大减轻了。

  至少在可见的将来,没有甚麽特别伤脑筋的事。

  自己也算可怜,除了初到贵境时与美蚕娘一起过的那段日子,他从未真正全
心全意去享受过在这古时代裹自己那奇异的生活。

  正胡思乱想时,後方蹄声骠响。

  项少龙和十八铁卫同时回头里去,原来是毒来了,後面还跟著韩竭、令齐两
人和大群前後开道的亲随。

  只论气派,项少龙确是瞠乎其後。

  毒转瞬来到他旁,笑道:「项太人昨晚设宴欢饮,为何竟然漏了小弟呢?」
项少龙大感尴尬,借著与韩竭和令齐打招呼,争取到少许缓冲时间,匆匆间想好
了答案,微笑道:「那算甚麽宴会,只是昌平君临时要为我搞个祝捷宴,还把两
位王大将军似拉夫般拉了来,吃的却是由我提供的酒菜,占尽便宜,所以大人勿
要怪我,要怪就怪左相那小子吧!」

  毒、韩竭、令齐和其他人听他说得有趣,都大声哄笑起来,气氛至少在表面
上融洽了很多。

  毒停不了笑地喘著气道:「项大人的词锋可能比得上苏秦和张仪,教小弟再
难兴问罪之师。顺道向项大人道个歉,前晚邱日升胆大妄为,自作主张,巳给小
弟严责,希望项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项少龙暗中叫好,知道毒因认定了吕不韦是头号敌人,所以才这麽卑躬屈膝
地来向自己修好,笑道:「下边的人有时是不会那麽听话的了,是啦!为何仍未
见国兴来向我报到呢?」後侧的韩竭笑道:「这事间我就最清楚了,没有十天丰
月,休想做好官服印绶等物,他怎敢妄去报到呢?」此时宫门在望,毒出其不意
逍:「长话短说,醉风楼最近来了个集天下美色的歌舞姬团,项大人今晚定要和
我到醉风楼欢醉一宵,若是推托就不当我毒是朋友了。」

  项少龙心中暗道:老子从没把你当过是朋友。但当然不会表露心声,苦笑道
:「若项某人的娇妻因在下夜归而揍我一顿,要惟内史大人是问了。」

  毒哑然失笑道:「原来项大人说话这麽风趣,唉!真恨不得快点天黑,好能
与项大人把盏言欢,今晚黄昏小弟在醉风楼恭候大驾。」

  项少龙暗叫倒霉,他的希篁刚好和毒相反,就是希望永远是白天,那就不用
和毒虚情假意地磨它整个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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