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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寻秦记21-6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15 09:33:12 1998), 转信

               第六章 寸步难行 
 
项少龙睁开眼来,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不辨昼夜,头脑则昏昏沉沉,还想继续睡下去。 
 
他是被别人说话的声音惊醒过来的,初时大吃一惊, 
以为有人搜捕他来了。及见地道毫无异 
样,声音只来自密室一角,才恍然声音是由铜管传下来。 
 
那支铜管既可监听密室的动静,那上面的声息自可由铜管传下来。 
 
项少龙打着了所馀无几的火摺子,然後点燃了其中一盏油灯,铜管赫然入目。 
 
它彼装在入口侧旁,闪闪生辉。 
 
项少龙提起精神,小心翼翼的移到铜管旁,把耳朵贴上去。 
 
冰凉的感觉和人声同时传入耳内。 
 
只听一把男声淫笑道:「你的身材愈来愈丰满了,难怪昨 
晚大王都目不转睛地打量你。」一 
个女子的声音不依道:「若君上你把人家送给大王,奴家 
情顾自尽好了。」项少龙心中叫绝,此 
女深明男人心理,就算明知和接受主子要把自己送与别人 
,仍要表现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果然上面房内传来亲嘴缠绵的声音。 
 
女干撒娇道:「君上不是得去赴晚宴吗?竟偏要在这时 
刻逗人家。」项少龙一听下大吃一惊 
。 
 
假若现在是晚宴的时刻,那自已岂非睡了半夜连一天, 
少说也有十个时辰亦即二十个小时, 
怎会这样渴睡?一时间他忘了去听上边男女的对话,迳自苦思。 
 
漩即醒悟过来,知道地道虽有通气口,但始终是空气不 
流通,自己若非给惊醒过来,说不定 
会因缺氧在睡梦中茫然死去呢。 
 
忽闻「项少龙」叁字传入耳内,忙又倾神细听。 
 
那君上道:「现在满城风雨,甚麽大宴小宴都给项少龙 
闹得取消了。大王有令,凡窝藏项少 
龙或知情不报者,均要抄家城族,哈,没有一条死  比 
项少龙更值钱了,只  首就可得赏五百金 
,累得人人都在找寻这家伙。」女子道:「奴家看他早 
已离城远去了,否则为何整个大粱给翻转 
了过来,仍找不到他半根毫毛呢?」」又叹道:「这人 
真厉害,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谁都莫奈 
他何。 
 
那君上陪她叹了一口气道:「他就走得轻松容易,却累 
死了范大人,今趟抓不到项少龙,所 
有罪责都到了他这城守身上去。刚才他才来央我向大王 
说情。现在大王气在头上,我才不会笨得 
为他惹埚上身。」旋又道:「项少龙来得真不是时候, 
累我错失了欣赏凤菲的精采表演,明天她便 
要到齐国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呢?我明天定要去送行 
。」项少龙这才知道叁大名姬之首的凤菲 
刻下正在大梁,心中一动,再无心听下去,离开宝库, 
溜了出地道,藏到了後宅的山林处,好呼 
吸一点新鲜空  。 
 
外面果然是日暮时分,还下着绵绵钿雪。 
 
吸入了大量新鲜的空氯後,项少龙脑筋回复灵活,仔细思量。 
 
现时大粱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条地道,但若再给人发现,就休想脱身。 
 
龙阳君显然仍未将见到他的事  露出来,否则刚才那 
君上不会不提。不过烬管如此,对他仍 
没有甚麽帮助。 
 
他又想起凤菲。 
 
这位风格独特的美女,若肯帮忙,说不定可带他离城。 
 
但由於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交情浅簿,她会否冒生命 
之险来救他呢?最头痛是他根本不知她住 
在何处。 
 
且纵是知道,但要偷到她闺房去亦非易事。一时想得 
心乱如麻,突有犬吠声自後院处传来。 
项少笼吓了一跳,急忙钻回地道去,凭着记亿推度上 
面屋舍形势,由其中一个出口闯了上去,来 
到一座四合院中间的花园裹。 
 
这四合院就只前堂亮着了灯光,东西後叁厢都是黑沉沉的。 
 
项少龙估计巡宅的恶犬这时仍关在後院未放出来,遂安心活动。 
 
凭着钩索和敏捷的身手,他一口气越过了数重房舍,避 
过了几起婢仆,先到鳝房趁没有人在偷 
取了足够的食物,又载了一壶热茶,才溜回地道裹,医好肚子後,门志又回复了旺盛。 
 
无论地道或大粱,都是不宜久留。 
 
但问题是他仍没想出可安全离开的办法。 
 
当魏人在城内城外遍寻他而不  时,定会猜到他是在某一 
隐蔽处躲起来。 
 
魏朝不乏才智之士,龙阳君本身便是非常精明的人,迟早 
会想到这幢他项少龙曾逗留过的信 
陵君故宅,亦会想到宅下会有未经被发现的地道。 
 
自己偶而潜出来偷一餐半餐菜鹤或点心果腹,该不会出 
问题,但长此下去,定会惹起怀疑。 
有了这两个颜虑後,他下了决定,必须在两日内离开大 
粱,否则就可能永远都不用走了。 
 
肯定宝库上的卧室无人後,他又偷了上去,翻开箱子, 
取了一套御寒的斗篷及厚袍衣物,正 
要离去时,房外面足音传来,接着是有人在厅中坐下谈笑的声音。 
 
项少龙心中一动,移到门旁,拉开少许,透过隙缝往外重去。 
 
一看下不由大吃一惊。 
 
外面坐了叁个人,另有近十名似亲随一类的人物,人人隐透紧张神色。 
 
其中一人赫然是龙觞君。 
 
他脸色苍白,骤然间似若老了几年的样子,形神憔 
悴,再不像以前般「娇艳欲滴」了。 
 
另两人一是身穿武服的将军,一为大夫服饰的中年男子。 
 
那将军首先发言道:「今趟我们来找平丘君,实是 
为了搜捕项少龙的事。」项少龙心中一寒 
,知道龙阳君已猜到自己躲到这裹。 
 
那平丘君大讶道:「范将军找项少龙,为何竟会 
找到这裹来呢?」他一开腔,项少龙便认出 
他是早先在卧室和姬妾胡混的男人。 
 
他们不在大厅见面,反避入内厅,不用说是怕  漏风声。 
 
那等若说他们推断到自己藏在地道裹。 
 
可以想像这大梁城守范将军,必已派人把整个信陵君府团团围了起来。 
 
不过他仍不太担心,因为这地道的出口在後山的密 
林里,远离信陵君府,绝不容易被发觉。 
龙汤君叹了一口气道:「苑将军敢以人头担保,项 
少龙仍未离城,假如他仍躲在城内,那最有可 
能就是藏在这裹了。」项少龙听他说得有神没气的 
,知他因为要逮捕自己这个「老朋友」而饱受 
折磨,不禁心中也陪他叹气。 
 
平丘君色变道:「没有可能的。我早曾着人把府内 
每寸的地方都澈底里查过,若他在这裹, 
绝瞒不过我们,更瞒不过狗儿灵敏的鼻子。」苑将 
军道:「我们曾问过信陵君以前的手下,证实 
了项少龙当日该是由地道一类的通道逃出这裹,不 
过却没人知道地道的出入口在那处。」龙阳君 
接口道:「平丘君可询问府内各人,看看有没有忽 
然少了食物衣服一类的事,便可知项少龙是否 
藏在地道下面了。」项少龙暗叫厉害,那还敢再偷 
听下去,忙退回人口,关好盖子,拉过原先的 
草席子遮好,回到地道去。 
 
然後毫不犹豫从後山的出口溜了出去。 
 
茫茫雪夜中,只见魏兵点起火把,把信陵君府 
围得水  不通,幸好出口处刚好在重围之外, 
否则今趟就是插翼也难飞。 
 
不过他并非是已脱离了险境,而是刚陷进了险境内。 
 
一队魏兵正朝他藏身处赶来,火把光和狗吠声,确令人心胆俱颤。 
 
项少龙把偷来的衣物结成一个大包裹,挂在背上, 
依以前带赵倩离开的旧路,朝邻近的房舍 
潜去。 
 
边行边看,不由暗暗叫苦。 
 
原来附近的街道全有魏兵设下关卡,最要命 
是屋顶都设置了岗哨,监视着信陵君故居附近街 
道的情况。 
 
项少龙生出寸步难行的无奈感觉,伏在路旁的草丛内。 
 
不过他很快便知这亦非安全之计。 
 
一队五十多人的魏兵,正沿街而来,以长矛插入草丛,进行水银泻地式的彻底搜索。 
 
项少龙无可选择下,趁火光还未照到身上的时刻, 
爬往对街,攀上了对面一间房舍的檐头处 
。 
 
这所房舍由於比附近的房子都矮上一截,所以并没有敌人放哨。 
 
魏兵过後,他正犹豫应否藏入屋内时,马蹄声响。 
 
一辅华丽的马车从魏兵远去的那边驶来,前後均有骑兵护送。 
 
项少龙观察形势,落回地上,闪到路旁一棵大树处, 
迅速攀到其中一枝横伸出路面的粗干处 
,手足紧缠结了冰的干身。 
 
假若现在不是正下着大雪,他绝不敢冒这个险。 
 
这可说是一场赌博。 
 
只要那十多名护从有一人抬头上望,保证可发现他的存在。 
 
但大雪照面打下来的时刻,谁都只会低头看着路面。 
 
当他的心跳到了咽喉顶的紧张阔头,马车来到了下方处。 
 
项少龙先卸下背上包袱,垂手轻抛到尚差少许才 
来到正下方的马车顶上,然後放开双脚,足 
尖点在包袱上,这才松手落了下去。 
 
因隔了包袱的关徐,他点地无声的踏足车顶处, 
再伏下身来,完成了这几乎在一般情况下难 
以完成的举动。 
 
马车在这皴变成了雪白世界的古都城缓缓而行,朝某一目的地进发。 
 
他完全不知道马车会带他到那裹去,但却知已暂时离开了险地。 
 
经过一处关卡时,魏兵不但没有问话,还肃然致敬,任由马车通过。 
 
车内那人的身分必是非同小可,否则怎能受到这种优待。 
 
现在连他都很想知道裹面坐的是甚麽达官贵人了。 
 
马车内似有一声叹息响起。 
 
项少龙生出好奇心,把耳朵贴到厢顶处,结了的冰雪冻得他立即放弃了这做法。 
 
改而略撑起身体,往外望去。 
 
一看下立时呆了眼睛。 
 
我的天!原来马车正转入御道,朝王宫的正门驶去。 
 
马车在护卫前後簇拥下,从放下的吊桥越过护城河,进入主宫门。 
 
在这时代里,王宫无论规模设施,都等若一个内城。 
 
为君者无不竭尽心思,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使王宫在 
各方面都成为一个超级的军事据点,城 
堡中的城堡。 
 
这既是要防范外敌的攻击,更重要是防止内敌叛上作反。 
 
项少龙今趟糊裹糊涂来到了王城府,要离开就头痛了。 
 
他又惊又喜的进入宫门,依然躺在车上一动不动, 
任由雪花把他覆盖着,若非如此,城墙或 
哨楼上的守军居高临下瞧来时,他就要无所遁形。 
 
但这恰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这麽大的雪并不常有,异日他要重施故技离开王宫,便肯定行不通。 
 
他藏在雪底下,头脸贴在压扁了的包袱上,那可说是目下唯一稍有温暧的地方。 
 
眼虽不能见物,但耳朵仍可听到声音。 
 
轮声和马蹄声瞽中,他感到车子在宫内左弯右曲,该是朝内宫的方向驶去。 
 
马车终於停了下来,随护纷纷甩蹬下马,四周足音 
纷起,只听内侍宫娥齐声叫道:「王后万 
安!」项少龙差点惊呼出来,忍不住略翘起头颇,偷望下去。 
 
车门被拉了开来。 
 
大雪飘飞下,单美美熟悉的动人背澎,穿上华丽的 
袍服,头戴凤冠,像一个梦般出现在他眼 
底下。 
 
内侍一手打起伞子,一手曲肘横举,让她扶着,缓 
缓往登上一座宫殿的台阶走去,前後簇拥 
着十多名宫娥内侍,禁卫则林立两旁。那种气势派 
头,教人无法想像她以前只是在咸阳任凭权贵采 
摘的妓女。 
 
项少龙呆看着她的背影盈盈消没在台阶之上,心中百感交集。 
 
纵是明知单美美不会出卖他,他也难以和这现时贵为王后的美女接触。 
 
太危险了,而且说不定单美美会像龙阳君般出卖他。 
 
马鞭扬起。 
 
项少龙再继续这免费的旅程。 
 
刻下马车不用说都是朝马厩开去,那时拖车的四匹 
健马解入马厂,车子则会送入仓库,立即 
洗刷冰雪,如不在这之前脱身,自己便要暴露行藏。 
 
项少龙正苦无下车之计时,马车来到一条两边大树林立的路上。 
 
项少龙暗叫天助我也,小心翼翼蹲了起来,夹好包袱。 
 
趁那驾车的御者注意力全集中到前方时,他站了起来。 
 
身上的冰雪似沙石般  下时,他已探手抓着一枝横 
斜伸出来的树干,离开了这既把他带出险 
境,但又送入另一险境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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