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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金庸笔下的色中饿鬼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Dec 26 12:29:45 1999), 转信
子曰:食色,性也。瞧,老夫子也这么说。中国又有句古话叫做:柴米夫妻,饮食男女
,那意思就是说男女之事就如同吃饭一样自然正常,属于人之天性。所以俺要比纸片更
加理直气壮地高举横幅:“好色本来无罪,咸湿天生有理”!而根据老弗的理论,人类
的一切情感和意识活动几乎都和一个“性”字扯得上关系。所以情之一字,自古到今似
乎也都是和“色”字连在一块儿的。而纸片的这一篇关于什么进化心理学的文字似乎也
在证明这一点。
于是,当我们戴上“有色”眼镜回过头来看金庸小说时,就可以看到,作为一个
杰出的梦幻爱情缔造者——金庸,他的小说中和那些动人的爱情故事描写同样多,也同
样精彩的就是他对“色”一字的描写。放眼金庸笔下,不好色的男人可谓寥寥无几!韦
小宝、杨过、段誉、令狐冲这些小流氓就不用提他们了,连石破天、虚竹这些老实巴交
的家伙一不留神都会露出好色的嘴脸,就不免令人惊讶于金庸对“情”与“色”两者联
系之紧密的深刻认识了。
金庸笔下写了不少好色之徒,甚至也有不少色魔淫贼,如欧阳克、田伯光、石中
玉和云中鹤。不过在俺看来,这些色魔淫贼里面只有段正淳这个色中饿鬼最为可耻和可
恨。
可耻的是段正淳既对妻子不能忘情,又偏偏喜欢到处沾花惹草,到处留情。既不
能忠于与妻子的婚姻,又不能忠于对情人的爱情,更加上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品行。
虽然金庸用他以死殉情的举动为他开脱:“虽然他用情不专,但当和每一个女子热恋之
际,却也是一片至诚”,但我们不能忘记的是他和每一个女子热恋之际,却也根本就没
有想到过另一个和他有肌肤之亲、白头之约的女子。说得露骨些,他的“一片至诚”只
有在和那个女子床第缠绵之时才奉献给她。倘若身边情人换了个主,这片“至诚”恐怕
立马也跟着就换姓了。见一个爱一个,又都是始乱终弃,可见段正淳的“至诚”和纸片
常卖的花心大萝卜其实也没多大区别。更令人耻笑的是他每次与这些情妇温存缠绵时都
是信誓旦旦,对秦红棉说:“你从此别走了,咱俩永远厮守在一块”,对甘宝宝又说:
“你跟我逃走!我去做小贼、强盗,我不做王爷了!”跟阮星竹、王夫人和康敏不知说
过些什么,但以他的性格想来空言许诺肯定是少不了的。言而无信,本已愧对“大丈夫
”三字,此人倒还有脸自称为“难过美人关”的“英雄”?!
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的极端自私。在他所经历的数场“爱情”中,他扮演的都是
一个只享受温柔却不承担责任的角色。换句话说,他只愿享受做丈夫的权利,却丝毫不
曾履行做丈夫的义务。除了康敏,秦红棉、甘宝宝、阮星竹和王夫人等几个女子或怀上
了他的骨肉,或者为他生下女儿,他老先生却立即溜之大吉,最后远避大理,近二十年
也不与她们见面,甚至连自己的私生子是男是女、何时诞生等问题也是毫不在意,只把
抚养孩子和生存两大难题留给这些苦命的女子自己去解决,似乎根本忘了一个未婚先孕
的女子和一个私生子在社会上将要受到怎样的苦难,恐怕他也不会在乎。实际上他这种
人只会顾着满足自己的情欲,却罔顾另一方的感受和处境,甚至有时候他对自己的妻子
儿女也到了漠不关心的地步。木婉清身世揭开之后,刀白凤大怒离去,段誉也被人掳走
,木婉清孤身出走,他老兄却不慌不忙,倒有兴致调戏秦红棉和甘宝宝;段誉被鸠摩智
掳去,生死未明,他带了几个随从出来寻找儿子,居然找到镜子湖去会旧情人;阿朱新
丧,又与阮星竹分别不久,这人居然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信阳与马夫人勾勾搭搭。此人之
好色程度简直已经到了“荒淫无耻”的地步。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称赞他为“情圣”
?
贪花好色,本是人之天性,一个人如果有时候因此沉迷肉欲,那也只能说是自我
控制力较差的缘故,本来是没有什么可指责的。然而一旦走到象段正淳这样的地步,除
了一个“无耻”之外似乎别无他言。须知人之所以有别于禽兽,就在于人是有思想、有
感情的动物。人类不会也不应该完全凭着自己的动物本能去行事,更多时候还是必须服
从理智和道德伦理观念的约束,更何况依照动物本能行事的禽兽都不会做出沉迷肉欲的
行为。因为对禽兽来说,定期的交配行为就是它们的“性”,换言之,它们的性活动完
全是以自身和种族的繁衍为根本目的的,不带丝毫的“肉欲”色彩。除了人类之外,地
球上没有一种动物是为了追求一种感官上的刺激和精神上的愉悦而进行性活动的。所以
所谓“狂蜂浪蝶”、“淫狐色狼”都不过是人类对动物们的污蔑而已。扯远了,再扯回
来。很明显,段正淳在这一点上和云中鹤、石中玉这些淫棍并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纵欲无节外,段正淳的无耻之处还在于他只愿享受情与色的甘甜,却不肯承
担爱情的另一面——对爱人的责任与爱护。爱情究竟是什么?人人都想回答,人人也都
有自己的答案,可是人人都未必回答得对。在俺看来,人的一生也许只会爱一次,也许
会爱上好几次,而每一次都未必不是真爱。而真爱并不仅仅是甜言蜜语和殉情举动,也
不仅仅是两情相悦和以身相许,它更应该包括情人间深沉的眷恋和温柔的体贴,以及对
对方坦诚的付出和真切的爱护。黄蓉的那句话正可做为真爱的注脚:只要他(她)平安
无恙,你自己便死了也是快乐的。金庸小说中郭靖与黄蓉、杨过与小龙女、令狐冲与任
盈盈,以及丁典与凌霜华的爱情之所以令人感动,其原因也就在此。而段正淳呢?除了
一片甜言蜜语,他为自己的妻子和情人又做过些什么?虽然他最后自杀殉情,可是自己
所爱的这些人一生中最喜欢的和最想要的东西他却始终不能给她们,反而只给她们带去
半生凄苦,和最后的死于非命。真爱难道就是让自己的爱人伤心、痛苦一世,然后伴着
她走上死亡之路么?袁紫衣曾对胡斐说过:在别人危急困苦过后才来示好,“这叫做市
恩,最坏的家伙才是如此”,不知道段正淳这种在爱人死后才用激烈决断的举动来表达
一腔爱意的做法是不是也该叫做“市爱”?(萧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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