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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狂侠天骄魔女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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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痴情何托怜妖女 毒计重施骗小姨
蓬莱魔女听到这里,心里也是极为奇怪,暗自寻思:“这老和尚在荒
山破庙里躲了二十年,柳元甲所说的金宫盗宝也正是二十年前之事;笑傲
乾坤是这老和尚的忘年好友,武林天骄和他的交情也很不浅;笑傲乾坤叫
我不可相信柳元甲的话,武林天骄则是替一个人向柳元甲索书:这老和尚
身怀绝技,又有家国之仇……”这种种各不关联的事实凑合起未,串在一
起,似乎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嗯,莫非这个老和尚,他,他就是我的,
我的……”但蓬莱魔女却不敢马上就作出这个结论,又自想道:“柳元甲
知道我的生辰八字,还有那破布残笺,这两件事又如何解释?我总得查个
水落石出,才能知道哪一个真正是我爹爹。”
蓬莱魔女收束了纷乱的思绪,听赫连清霞继续说话,“那老和尚很是
奇怪,怔怔地望着我。我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那老和尚苦笑道:‘不
管是你的仇家还是我的仇家,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老衲的行藏已经暴露,
这破庙是不能再住下去了。你也得赶快下山,不可再在这里耽搁了。’说
罢,他叫那小沙弥草草收拾经卷衣物,便即飘然而行。”蓬莱魔女连忙问
道:“那老和尚走向何方,你可自问他?”赫连清霞道:“我想与他同走
,那老和尚却说:‘你不宜与老抽作伴,认得老衲的仇家很多,你与我同
走,对你反而不利。好在这班强盗都已尽数除了,他们一时间未必就会继
续派人前来捕你。你从未离开此山,江湖上没人识你,你的武功也很有根
底了,敌人倘非一流高手,你也足可以应付了,你趁着敌人未有再来之前
,快快走吧。”他不肯携我同走,我心里正在慌乱,一时间也就忘记问他
的行止了。不过,他既然为的是远走避仇,我就是间他,他大约也不会告
诉我的。”
赫连清霞说了半天,已是有点口渴,耶律元宜给她倒了一怀热茶,她
喝了之后,继续说道:“那老和尚吩咐我几句话,便即携了禅杖,与那小
沙弥匆匆走了。我这才看出,他双足不良于行,这二十年来,他以深厚的
内功,自疗了半身不遂之症,但究竟还是未曾痊愈。但是他以禅杖代步,
却是快得出奇,只见他禅杖在地上一点,便掠出数丈之外,双足根本无需
看地。只听得禅杖触地之声,叮叮不绝于耳,转眼间已走得无影无踪。那
小沙弥飞跑追随,轻功也大是不弱。
“那老和尚走后,我回到家中,含着眼泪,把我从来未离开过的老家
一把火烧了。我想来想去,只有下山去找宜哥。他是金国的将军。我躲到
他的军营之中,那自是安全不过的了,我刚刚走到山腰,忽地见有一人迎
面而来,令我又惊又喜。柳姐姐,你猜猜是谁?原来就是那笑傲乾坤华谷
涵。”
赫连清霞接续说道:“华谷涵的神色也是又惊又喜,一见面便大大夸
赞我道:‘你这顽皮的小姑娘这一年来倒是很用功啊!’我说:‘你怎么
知道?’华谷涵笑道:‘你的功夫深浅,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在这短短的
一年之内,你武功竟尔精进如斯,当真是可喜可贺!’“我听了暗暗好笑
,他以为我是用功习武得来的本领,却不知实是出于那老和尚之赐。我暂
不揭穿,先问他道:‘这一年来你到哪里去了?今天才回来?’华谷涵道
:‘我去的地方多着呢,咱们到那庙里再说吧。’我说:‘我不回去了。
那庙里也没有人了。’华谷涵连忙道:‘怎么庙里没有人了,那老和尚呢
?对啦,你又为什么单独下山?’“我这才把昨晚种种的离奇遭遇告诉了
他。华谷涵很失望,黯然说道:‘我正有个好消息,带给老和尚,谁知他
已经走了。’我忍不住好奇,问他:‘那老和尚端的是什么人?你有什么
好消息要带给他?’华谷涵笑道:‘小姑娘总是好管闲事,你自己的事情
已经够麻烦了,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如今你已是无家可归了,你怎么办
?’我正为此事烦扰,便道:‘我要到开封去找一个金国的将军,你可肯
陪我同往?那人虽是金国将军,但却是好人。”
“华谷涵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我的可是耶律元宜,不错,他是个
好人,要不然你这个小姑娘也不会喜欢他了。但我却要劝你不要白走这一
趟了,因为他早已经不在开封了。”
“原来华谷涵早已知道我和宜哥的事情,还知道宜哥奉了主帅之命,
已潜入江南探军情。这消息是武林天骄透露给他的,据他说,他曾在泰山
玉皇顶见过武林天骄。”
蓬莱魔女曾听得东海龙说过此事,不过当时说得不详,如今经过赫连
清霞的补述,才证实了华谷涵那晚所遇的确是武林天骄。蓬莱魔女心里想
道:“他们两人虽然曾有比剑之约,但武林天骄肯把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
他,可见他们二人也是惺惺相惜呢。”华谷涵与武林天骄曾经见面,对她
并不是新鲜消息,但赫连清霞所说的另一件事情,可就大大地引起她的注
意了,“华谷涵说有个好消息要带给那老和尚,莫非就是指他曾经送礼给
我之事?或者是指他在桑家堡曾见过我之事?”
真相虽尚未明,但蓬莱匿女已是隐隐觉得,那老和尚一定和她有点关
系。
赫连清霞道:“就这样,华谷涵带我偷渡长江,直到那天晚上,他和
我夜探千柳庄才见着了宜哥。”
赫连清霞说了半天,才把过去的事情说了个清楚,耶律元直接着说道
:“后面这一段我替你说了吧。
“那一晚在千柳庄中,我和霞妹都各自接了柳元甲的一掌,我稍微受
了一点内伤,得华大侠赠我一颗小还丹,也就没事了。
霞妹功力比我深厚得多,照迎更无妨碍,谁知她因内功正在精进之中
,老和尚输进她体内的真气和本身的真气尚未能水乳交融,受了柳元甲的
掌力之后,真气忽地逆行,虽然没受内伤,但倘若不找个静室,静坐运功
,调匀气息,功力必将大受亏损。附近没有可以借宿的庙宇,咎通的人家
,又不适宜,最后找到了这个僻静的山洞。
“经过了数日的调治,霞妹已将真气纳入丹田,大功即将告成。但我
们所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光,因此由我出去采购粮食和一些日常用品,哪知
就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结公孙奇找上门米,发现了这个山洞。”
赫连清霞道:“幸亏他到来的时候,我恰巧功行完满,倘若他早未片
刻,那就不堪设想了。”
蓬莱魔女心感不安,歉然说道:“惭愧得很,这公孙奇正是我的师兄
,却使你们受了伤害。霞妹,你和他激战半天,可有影响?”赫连清霞笑
道:“我的大姐更是对不住你。要说到‘抱愧’二字,我更无颜见你了。
柳女侠还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是好是坏,
只看本人。我不能为姐姐负罪,你师兄做的坏事,更是与你无关。公孙奇
的本领确是历害,我打是打不过他,但他的功力,比之柳元甲似乎尚有不
如,我并没受伤,真气也能运用自如,可说完全没有影响。”
但蓬莱魔女不仅仅是为师兄抱愧,还为的公孙奇的父亲是她的恩师,
眼看着师兄在歧途上越陷越深,这份难过的心情也就不用再提了。心里想
道:“师兄现在的功力,虽是比不上我的爹爹,(唉,柳庄主究竟是否我
的爹爹呢?)但倘若给他练成了那两大毒功,只怕非但是我不能制伏他,
即使笑傲乾坤与武林天骄出手,也未必准能赢他了。现在他毒功尚未大成
,可是,唉,我又能把他怎样?要是他不听我的劝告,难道我还能把他杀
了?”
耶律元宜道:“山口那座关卡,死了那许多官兵,这是怎么回事?柳
女侠,我在那里遇见你,你是否正在查究此事?”蓬莱魔女道:“我有一
位朋友在那里遇险,看情形是有人杀了官兵,将他劫走。我正在为此事伤
神。”耶律元宜道:“何以你知道是‘劫走’而不是‘救走’?”蓬莱魔
女便将心中怀疑之点说了出来,耶律元宜与赫连清霞异口同声说道:“这
么说,这一定是公孙奇干的好事了。”
蓬莱魔女听了,心中更是郁闷难宣,当下问道:“你们行止如何?已
否定夺?”耶律元宜道:“霞妹已经痊愈,我们明天就准备回江北去了。
目下军情紧急,金国大军即将南下,我须得早日回到军中,预作安排,以
期有助于宋。柳女侠,你呢?”蓬莱魔女道:“我想到临安去走一趟。”
赫连清霞微微一笑,似含深意,说道:“华大侠此际正在临安,但愿你们
能够见面。”耶律元宜却忽地叹了口气,说道:“檀公子也到了江南,可
惜咱们却不知道他的行踪。柳女侠,请你代为留意,若是碰上了他,请你
代我问候。”原来武林天骄也曾在耶律元宜面前,透露过一点他对蓬莱魔
女的倾慕,这情形正如笑傲乾坤曾对赫连清霞透露心事相同。赫连清霞和
华谷涵的交情好一些,所以她比较偏袒于华谷涵,心里希望蓬莱魔女能与
华谷涵结合,而耶律元宜则与武林天骄的交情好一些,故比较偏袒于武林
天骄,私心盼望蓬菜魔女能接受武林天骄的爱意。不过他是个男于,与蓬
莱魔女又是初初相识,所以说话要比赫连清霞含蓄得多。
蓬莱魔女何等聪明,当然是闻弦歇而知雅意,但这正是她最感烦恼的
问题之一,不便有所表示,实在也难作表示,当下脸上一红,说道:“他
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会留意他们的行踪的。我还想探听耿照的下落,
追查我那不肖的师兄,要先走一步,后会有期,告辞了!”
蓬莱魔女别过他们二人,趁着天色未晚,就向着公孙奇所逃的方向,
追赶下去。耶律元宜、赫连清霞在洞口向她挥手道别,蓬莱魔女无意中结
识了他们,听到了许多她想知道的事情,心中端的是百感交集。
赫连清霞的一席长谈,破解了她心中的许多疑团,玉面妖狐的家世来
历,真假妖狐之谜,武林天骄、笑傲乾坤与她们的关系,他们夜探千柳庄
的原因等等,她都知道了。但赫连清霞却也给她添上了一个新的疑团,一
个新的烦恼,那老和尚是什么人?武林天骄代人向柳元甲索书,原书的主
人是否就是那老和尚?要是那老和尚仍然国在原来的破庙,他还可以请赫
连清霞带她去找,但如今那老和尚又已是不知去向了,倘若老和尚当真是
她的爹爹,岂非父女重逢之望,又成泡影。
另一个烦恼就是公孙奇给她的了,那老和尚之事还可以在见到武林天
骄或笑傲乾坤之后慢慢打听,但倘若耿照是落在公孙奇手中,救他出来,
这却是急不容缓的事了。但公孙奇的武功如今已是与她约略相当,她要在
公孙奇手中夺人,也殊无把握,何况还涉及她恩师的关系?耿照是否真的
落在公孙奇的手中呢?蓬莱魔女却不知道,耿照此时已经获救,但也是像
她一样,陷入了感情的苦恼之中。
暂且按下蓬莱魔女不表,且说耿照那日在天目山的那座关卡之前,遭
受暗算,身中毒针,在官军围攻之下,正自摇摇欲坠之际,忽地有个白衣
人前来,将官军杀得一个不留,那时他已是迷迷糊糊,待到那白衣人将他
抱起,他隐约认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他所不愿意相见的女子,登时心头
一震,就晕了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耿照才似是从恶梦中醒了过来,只见阳光炫目
,花香透窗,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前的小几上烧着一炉安息香,对面
是一张梳妆台,两侧是绿玉屏风,四壁挂有字画,看情形竟似是豪富之家
千金小姐的闺房!
耿照咬了咬手指,很痛,绝不是身在梦中。“咦,我怎么到了这儿?
这又是什么所在?”他定下心神,追思往事,渐渐恢复了记忆,想到了天
目山口的那场恶战,想起了是个白衣女子将他救了出来,“唉,这不是梦
了,难道当真是她,是她,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就在这时,那白衣女子轻轻走进房来,义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这女子
眉弯新月,嘴绽樱桃,在朝阳渲染之下,杏脸飞霞,更显得明艳动人,但
她嘴角挂着的微笑,如怨如慕,似喜似嗔,却令得耿照蓦地一惊,下由得
坐了起来,“啊呀”一声叫道:“桑姑娘,果然是你!”这白衣少女不是
别人,正是他所最不愿意见的——桑家的二小姐桑青虹。
桑青虹笑道:“耿公子,你醒过来了,怎么样,觉得好了些么?”耿
照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疼痛,胸中气闷,但他却不愿向桑青虹诉苦,只
是怔怔地望着她。桑青虹笑道:“不认识我么?你以为救你的是谁?”到
了此时,耿照不能不向她道谢了,只得说道:“桑姑娘,真想不到又是你
救了我的性命。”
桑青虹笑道:“蓬莱魔女那个丫头呢?那个丫头名字是叫做珊瑚吧?
怪好听的。她怎么不和你一道了?你想不到是我,那么你想到的是她吧?
耿照被她撩起了心中的伤痛,果然就想起了珊瑚来了,珊瑚的影子与秦弄
玉的影子同时在他心头泛起,这两个他最是心中悬挂,急于想见的女子没
有见着,却见着了他所要躲避的桑青虹。造化弄人,当真是人所难测。
桑青虹笑道:“那丫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对她念念不忘?你可知道
,你这条小命是怎么保全的?”耿照道:“桑姑娘,我多谢你救我的性命
。但请你不要调侃我的朋友。”桑青虹“噗嗤”一笑,伸手一拉,三指就
扣着了他的手腕。
耿照吃了一惊,要想挣脱,却没气力。桑青虹道:“别慌,我给你把
脉。”过了半响,说道:“你中的毒,历害无比,幸亏你练过我桑家的大
衍八式,人虽昏迷过去,真气仍是运行不息,护着心头。要不然,你焉能
还有命在?你还记得当初我要你练这大衍八式的时候,你坚不肯练,后来
我略施手段,教你练了,你不领我的精,反而骂我不该骗你练功吗?现在
你可知道我这大衍八式的好处了吧?你还埋怨我吗?”
武林规矩,学了某一派的功夫,即算未曾正式拜师,也得算是那一派
的记名弟子,从此要受那一派长辈的管束。耿照当初不肯要桑青虹所授的
武功,就是为此。后来他被桑青虹用“封穴逆息”的邪派手法,令得他真
气逆行,浑身发热,神智迷糊,不知不觉之间,自自然然地就要练那石壁
上的“大衍八式”以求自解,这“大衍八式”不是武术招式,而是上乘内
功中“导气归元”的八个图式,内功练成之后,举手投足,便会自然而然
地运用出来,要甩也甩不掉了。
耿照这才知道是“大衍八式”保全了自己的性命,这“大衍八式”虽
不是他自愿练的,但总是练了,这桑青虹是传授他图式之人,即使她不以
师父自居,也可以根据武林规矩,算得是耿照的“本门”长辈,可以命令
耿照听她的活了。何况她现在于耿照又有救命之恩,耿照心里即使有一百
个不愿意,也不能和她反脸。耿照听了她的话,只有暗暗叫苦,心想:“
造化弄人,我又落在她的手里,受了她的恩惠,只怕更难摆脱她的纠缠,
要任由她的摆布了,这却如何是好?”
桑青虹替耿照把了脉,接着说道:“你已昏迷了两日两夜,虽得真气
护着心头,我又给你服了解药,但你中的毒太过历害,只是眼药尚难拔除
干净,必须再运玄功,方能奏效。你现在要听我的指教,让我助你一臂之
力。”当下与耿照双掌相握,说道:“你把那股真气自明夷穴开始,循中
府、璇玑、长强、开元、玉堂、地藏而下,归回丹田,如此往复循环,运
气七遍。你身中的毒素,便会蒸发出来。”耿照已无力自行运功,桑青虹
紧握他的双手,以她本身的真气,从耿照掌心输入,助他运功。
耿照想起了家国之仇,想起了本身的责任,还有,他受朝廷军官暗算
之谜,到底因何,也还要查个水落石出,只好让桑青虹助他,两人肌肤相
贴,幽香微闻,耿照连忙按捺心神,如老僧入定,全神运功。真气循环往
复七遍之后,耿照大汗淋漓,精神顿爽。桑育虹放开了手,笑道:“尽管
你对我不住,我对你总是好的。如今你已拾回了性命了,你如何对我,但
凭你的良心吧。”
耿照好生为难,踌躇半晌,说道:“桑姑娘大恩大义,耿某自是感激
不尽……”桑青虹笑道:“就只是空口道谢么?”耿照道:“大恩难报,
我也不知该当如何?但桑姑娘他日若有危难,我这条性命是桑姑娘给的,
我也就能舍了性命报答姑娘!”这番话对耿照来说,已经是说得非常诚挚
,但桑青虹听了,却是大不满意,冷冷说道:“原未你是要等到我有危难
的时候,才肯报答我。”耿照当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报答”,那是他
不能给予的,他只好默不作声。
桑青虹道:“你想想看,这大衍八式是我桑家不传之秘,我姐夫想学
,我姐姐还不肯教他,我却为什么拿来传与你?”这即是说,她对耿照,
比姐姐对她丈夫还亲,她心目中早已把耿照当作她的什么人,也就可想而
知了。耿照满胆通红,讷讷说道:“桑姑娘这,这……”想要婉拒这颗少
女的芳心,却不知如何措辞方好。
桑青虹忽地面色一端,盯着耿照问道:“你叫我什么?”耿照一怔,
道:“桑,桑姑娘,这,这又有什么不对了?”桑青红冷笑道:“你已学
了我桑家的武功,还能称我做桑姑娘么?”耿照瞠目不知所对。桑青虹道
:“不错,你本来不想学的,但这大衍八式,如今已是与你凝成一体,即
使你不甘心,你也是我本门的弟子了。除非你自断四肢,否则你一举手,
一投足,就要用到我桑家的武功!”耿照欲哭无泪,恨不得立即死了,但
想到他父亲当年如此忍辱负重,尚且要留有用之身,以图报国,他岂可为
了这一点感情上的烦恼,便自轻生?只听得桑青虹接着说道:“我与你年
纪相若,不能做你师父,但依武林规矩,我入门在先,你最少也得称我一
声师姐。”耿照心道:“只是叫声师姐,那也算不了什么?”便道:“师
姐在上,请恕小弟病中不便行礼,病好之后,再给师姐磕头。”桑青虹这
才展同一笑,说道:“磕不磕头,那也罢了。我来问你,你可知道,师弟
应如何对待师姐?”耿照道:“做小辈的应尊敬长辈。”桑青虹道:“还
有呢?”
耿照道:“应该听长辈吩咐。”桑青虹笑道:“这就对了。那么以后
你就该听我的话了!”耿照正色说道:“师姐的吩咐,只要是不违正义,
合乎道理的,小弟无不依从!”桑青虹面色微变,说道:“哼,你还要和
我讲价钱呢!”耿阻道:“倘若是要我作良心有愧之事,小弟宁愿给师姐
处死,也决不能违心行事。”桑青虹忽地又格格笑道:“也好,就是如此
吧。师姐难道还能叫你作对不起良心的坏事么?”
刚刚说到这里,忽地有个小丫鬟进来报道:“二姑娘,大姑爹来了。
”桑青虹吃了一惊,道:“姐夫他怎会寻到这儿?”
耿照曾在公孙奇手里吃尽苦头,听说是他到来,也是吃惊不小,桑青
虹悄声说道:“师弟,你别着慌,有我在这里护着你呢,我决不能让姐夫
与你为难。你躺着不要出声,待我出去会他,瞒得过那是最好,要是给他
发现,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姐夫怕我姐姐,我姐姐要让我几分,所以他是不敢亲何我的。”
桑青虹那次负气离家之后,不久,就为了追踪耿照,渡过长江,来到
江南,家中发生之事,她毫不知闻;耿照虽曾和蓬莱魔女见过面,但因彼
此匆忙,要说的事情很多,况且她和耿照也还不是深交,因此也没有谈及
她师兄之事。可怜桑肯虹只知道姐夫一向对她姐姐言听计从,奉命唯谨,
却不知这个貌似畏妻如虎,此处缺半页……夫,你要给我姐姐报仇!”
公孙奇道:“我当然要替你的姐姐报仇的,但敌人实在太强,却不知
你肯不肯依从你姐姐的吩咐?”桑青虹道:“我武功远远不及姐夫,只怕
做不了你报仇的帮手。但为了给姐姐报仇,我舍了性命也是愿意的,姐姐
临终对我有何遗嘱?”桑青虹只道姐姐的遗嘱无非是要她协助姐夫报仇,
不料公孙奇说出一番话来,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公孙奇道:“青妹,你暂且抑下伤心,听我细说。唉,这。
这,这却不知从何说起?青妹,你可不要怪我唐突才好!”桑青虹拭
了眼泪,一双眼睁得又大又圆,望着她的姐夫说道:“到底我姐姐是要我
如何?”她对姐夫的话,实是莫名其妙。
公孙奇道:“你别怪我唐突,我先问你,你一心一意要追那姓耿的小
子,可找到了他没有?”桑青虹面上一红,道:“没,没有。怎么样?”
公孙奇道:“这姓耿的有何好处,你对他如此痴心?据我们所知,这姓耿
的实在是天下一个最薄幸的男子,本事低微,只是个偷香窃玉的高手,他
和蓬莱魔女的丫头勾搭,而且还不止一个,另外还有一个他的表妹,也是
他的情人。他对你只是假请假义,即使他对你敷衍,用意也无非要偷学你
桑家的武功。你姐姐临终之时,一直以你为念,就是怕你上了这姓耿的当
!”
桑青虹心里一片辛酸,她虽然不能同意对耿照的这番指责,但耿照另
有心上之人,对她并无情意,这却也是事实。她呆了半晌,强抑辛酸,淡
谈说道:“咱们报仇之事,和这姓耿的又有什么相干?我喜不喜欢他,那
是另一回事!只要能够给姐姐报仇,我性命都可舍弃,难道我就非嫁人不
成么?姐夫,你别再提他了。”
公孙奇抹去眼泪,笑道:“只要你肯下这个决心,那我就不再提这姓
耿的小子,和你好好商谈给你姐姐报仇之事。”
公孙奇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望了小姨一眼,继续说道。
“敌人本领太强,你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未必赢得了那华谷涵,何况
他还有蓬莱魔女相助?这蓬莱魔女不错,她是我师妹,但她如今已热恋上
华谷涵,不错和我作对。她本门武功在我之上,我若用本门武功替你姐姐
报仇,那更是必败无疑的了。”桑青虹急道:“这么说,难道这仇就不能
报了?”
公孙奇道:“你姐姐深知我的武功,当然也会想到了这一层。
所以她临终之时,把你们桑家的两大毒功传了给我。”
桑青虹惊诧非常,说道:“这两大毒功我姐姐也不敢练的,她传了给
你?”公孙奇举起双掌,在桑青虹面前晃了几晃,说道:“不信,你看!
这是不是腐骨掌和化血刀的功夫。”
只见公孙奇右掌掌心如摊开了一团墨渍,“墨渍”由淡而浓,又由浓
而淡,但淡至极处,掌心流转的黑气也还是隐约可见。桑青虹骇道:“果
然是腐骨掌的功夫,你已有了四成火候。”再看他的左掌,掌心红若朱砂
,转眼之间,由红转紫,浓到极处,再由紫转青,青中泛红,色素瞬息间
变了三次。桑青虹更是骇道:“姐夫,你练得真快,这化血刀的功夫已有
了五成火候!”要知桑青虹自小见她父亲练过这两大毒功,她父亲虽然不
许她练,但火候深浅,她却是一望便知。
公孙奇道:“你相信了吧,你姐姐就是为了要我给她报仇,才在临终
之际,将这两大毒功传给我的。”桑青虹哪里还有怀疑,但却叹口气道:
“姐夫,你可知道,我爹爹当年就是因为练这两大毒功,以至败血而死的
?”公孙奇道:“我知道。但我与你姐姐夫妻情重,她因我而死,我岂可
爱惜自身?我非练这两大毒功,不能结她报仇,只好冒一冒性命之险了!
”桑青虹眼眶湿润,含泪说道:“姐夫,想不到你对我姐姐这样的好!”
公孙奇道:“我对你姐姐如何,你是应该知道的。我一向把她看得比我性
命还更宝贵,要不是为了留这身子给她报仇,我早已追随她于地下了1”
桑青虹更受感动,若有所思,嘴唇开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出来,公孙奇本要等她说话的,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便问道:“岳父当
年练这两大毒功,已练到八成火候,听说他临终之际,已参悟了克制练功
时毒性反袭自身的法子?”桑青虹道:“这是姐姐告诉你的吧?不错,我
爹爹是参悟了克制毒性的妙法,但必须我本门的内功练到最上乘的境界,
才能运用自如。
否则凶险更甚,而且这只是我爹爹临终之时所‘参悟’的,未经过实
验,是否一定灵效,我爹爹也殊无把握。他因这两大毒功,太过狠毒,又
因练时凶险太大,故而临终之时,曾郑重吩咐我们姐妹,不许我们练它。
至于传给外人,那更是不许可的了。我姐姐没把其中的利害详细对你说么
?”桑青虹受了姐夫的感动,不由得暗暗埋怨姐姐。觉得姐姐要丈夫以性
命作为赌注来给她报仇,未免有点自私,虽然她自己也是愿意舍弃性命,
给姐姐报仇的。
公孙奇道:“你姐姐那时已命在垂危,当然不能细道其详了。但我早
已说过,即便是送了性命,我也非练这两大毒功,给她报仇不可的。”
桑青虹道:“姐夫,你当真要练?”公孙奇道:“不错,你姐姐也知
我心意己决,因此才要我来与你商量。不知你可肯听你姐姐临终的吩咐?
桑青虹道:“姐夫,你快点说吧,但能给我姐姐报仇,我无不依从。”公
孙奇道:“你姐姐要你帮我练成这两大毒功。他,她有一个心愿,盼,盼
你……”桑青虹道:“什么心愿?姐夫?你为何吞吞吐吐?”
公孙奇脸上一红,好似怪不好意思他说道:“我与你姐姐并无一男半
女,你姐姐的心愿,她,她盼你,你我二人再续鸾胶。
你做了我的妻子,一来可以助我练成这两大毒功,给你姐姐报仇:二
来将来生下儿女,也可承接咱们两家的香烟。”
原来公孙奇练那两大毒功,练到了四五成火候,发现凶险,不敢再练
下去。他武学深湛,推究其中原故,乃是因为自己运气的法门不对,欲竟
全功,非得详参桑家的内功心法不可。他虽然也已练了桑家的“大衍八式
”,这“大衍八式”是桑家内功的基础,用处当然很大、但这并不等于就
是桑家的内功心法,它不过是桑家内功的扎根功夫,要练了这大衍八式,
才能进一步参悟更微妙的内功心法。
桑家的内功乃是正邪两派之外,首屈一指的功夫,它揉合正邪两派,
非正非邪,另辟蹊径,前无古人,其中精微奥妙之处,决非外人所能参透
,即算有人讲解,也必须时刻在旁提示,否则练功运气之时,稍有不对、
不但前功尽废,还会走火入魔。
公孙奇是最会为自己打算的,固然他可以骗得桑青虹传他内功心法,
但却怕地不肯尽心传授,或者因她本身武学造诣尚不够深,对其中精微关
键之处,一时有想不到的,事先未能提示,到了练功之时,才发现不对,
那时她不在旁,要想补教,可就难了。因此公孙奇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
莫如娶桑青虹为妻,桑青虹年轻识浅,比她的姐姐更易于受骗,何况自己
的藉口又是为她姐姐报仇,哪还怕她下肯尽心传授?哪知公孙奇的算盘打
得太如意了,反而功亏一赘。桑青虹本已相信了他,倘若他只要桑青虹传
他内功心法,桑青虹当不言惜,但如今他却是要她嫁他,桑青虹可不能不
踌躇了。
这一瞬间,桑青虹又是羞惭,又是惊诧,这太出乎她的意外了,她绝
对想不到她的姐姐要她嫁与姐夫。刹那间,她转了好几个念头,“听不听
姐姐的话呢?””我嫁了姐夫,还怎好与耿照相见呢?”她想起了耿照的
无情,想起了姐姐的恩义,姐夫风流潇洒,也可以算得是个“不错”的丈
夫。但尽管她想贬低耿照,给自己嫁与姐夫找个藉口,可是心底下终是舍
不了耿照。她满面通红,好半天这才说道:“姐夫,这,这,这,请恕我
不能从命。”公孙奇眉头一皱,忽道:“你不能答应,这可是为了那姓耿
的小子么?嗯,是谁在你的房中?!”正是:如此鸾胶焉可续,小姑自有
意中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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