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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女帝奇英传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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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十八回  屈子迷途尚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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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屈子迷途尚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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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玄霜奇怪极了,要知她师傅授她的这套剑法,不但变化精微,而且招数繁复,虚

中有实,招里套招,式中套式,她自出师门之后,仗着这套剑法,不知会过多少高人,

从未有人能够破解。即使是天恶道人、灭度神君这等厉害的大魔头,也不过凭着功力比

她深厚,将她打败而已。如今这个白衣男子,仅仅用一根树枝,竟然能够轻描淡写的将

她那样繁复的剑招—一化开,分明极为熟悉她本门的剑法,这是从来无有的事情,使得

武玄霜大惑不解。
    那白衣汉子使的虽然仅是一根树枝,但出手快捷,招数凌厉,而且内力充沛,挥动

起来,呼呼带风,劲道十足,若给他戳中,实不亚于刀剑。武玄霜哪敢怠慢,当下将师

门的精妙剑法疾展开来,一剑紧似一剑,端的是轻如柳絮,翩若惊鸿,攻似狂涛拍岸,

守如江海凝光。但那白衣汉子只是随着她的剑势,或则轻轻一挑,或则微微一晃,便往

往在间不容发之际,化开了她的攻势,避开了她的杀手。武玄霜越战越觉惊奇,正欲喝

问,陡然间但见那白衣男子树枝一颤,武玄霜一剑击空,背上的“灵抠”“中府”“大

椎”“维道”“归藏”“阳厥”“少阴”七处穴道,在瞬息之间,都已给点中,武玄霜

手腕一麻,长剑跌在地下。
    那白衣汉子道:“武姑娘,请恕无礼,你赶快运口真气,辅助体内那股热气,逆冲

三关。”武玄霜忽觉体内有股热气冲击她被点的七处穴道,试依那白衣汉子所说,运口

真气,辅助体内那股热气。逆冲三关,片刻之际但觉气血畅通,舒适无比。那白衣汉子

看她面色渐转红润,这才笑道:“你中了灭度神君一掌,非得如此,不能化解他那阴毒

的掌力?”武玄霜这才明白,白衣男子用重手法点她七处穴道,乃是助她打通经脉,化

毒疗伤。这样看来,刚才他叫自己背脸解衣,大约便是想替自己疗伤的,只怪自己一时

误会,没有问明,便即动手。可是武玄霜心头还有疑问,那白衣男子的武功分明比她高

强得多,却何以既不明言,却又直到数十招之后,才下手点她的穴道,莫非也是有意试

招?
    武玄霜想至此处,便拾起宝剑,先向他谢了一声。跟着问道:“敢问恩公高性大名

尊师是哪一位?”那白衣汉子哈哈笑道:“你跟我来,便会知道!”说罢转身便走,那

两只金发狒狒咧开口怪叫,也好像欢迎武玄霜的样子,伸直两双手臂,向她打了个拱,

便从树上跳下,走在前头带路。武玄霜疑惑极了,心中想道:“他既然替我疗伤,想来

当不会存有坏意。”于是跟在那白衣汉子的背后,两人两兽,直入深山。
    雪峰插云,冰川如镜,天山景色,壮丽无伦。武玄霜展开“登萍渡水”、“踏雪无

痕”的上乘轻功,紧紧的跟在那白衣男子的后面,便见他在冰岩峭壁之上从容举步,好

像毫不费力的样子,武玄霜竟自不能超越他,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走了半天,但觉气候渐转温暖,上到一座山头,只见花草繁茂,面前豁然开朗,原

来山顶上还有一个小湖,湖光云影,鸟语花香,在冰封雾锁的雪山上突然见到此等景色

当真似是来到仙境一般,那白衣男子道:“这便是著名的天池了。据说此地本来是个火

山口,火山熄灭之后,火山口化为湖泊,所以地气温暖。绕过天池,有个石窟,那白衣

男子推开封洞的石头,向武玄霜招手道:“请进来罢。”
    武玄霜略一迟疑,想道:“既来之,则安之。他武功远胜于我,若要害我,也无须

引我到这里来。”顾虑一消,迈步便进,石窟里凿有小洞透光,武玄霜举目一望,忽见

洞中有张石案,石案上有个尼姑,盘膝而坐。周围围着透明的玉石屏风,似是一尊神像

但神色栩栩如主,却又绝不像是泥塑木雕的偶像!
    武玄霜好像发梦一般,呆了一呆,突然双膝跪下,叫道:“师父,师父,原来你在

这儿呀!徒儿玄霜来了!”石案上的尼姑动也不动,武玄霜奇怪极了,道:“师父,你

怎么不说话呀!”那白衣男子低声说道:“你师父已死三年了!我等到今天,才等着你

来!”
    武玄霜叫道:“什么?”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杂,急忙跳起来,将石案的屏风稍

稍移开,伸手往里面一探,但觉触手如冰,她师父的尸体早已僵硬,有如化石。武玄霜

这一惊非同小可,颓然倒地,好半晌才哭得出声来。
    那白衣男子待她哭了一会,说道:“师父无疾而终,只等你来,了却她一桩心愿,

我们便可送她入山了。师妹,你不必太过悲伤了。”
    武玄霜倏地跳起,凝视着那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道:“玄霜,你不认得我了。你

十岁那年,我见过你,到如今算来已有十六年了。也难怪你认不得我了。若不是刚才我

试出了你的剑法,我也不敢与你相认呢!”武玄霜拭了眼泪,再望他一眼。说道:“呵

原来你是裴大哥。”那男子道:“不错,我就是裴叔度。师父临死的时候,是我待候在

她老人家身边。”原来这裴叔度是武玄霜师父的亲侄儿,他的武功乃是姑姑所授,所以

也称她为师父,武玄霜在师父门下的那几年,他早已出师,在外闯荡江湖,因此两师兄

妹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面。
    武玄霜满腹疑团,问道:“师父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裴叔度道:“师父留下了一本诗文集,嘱你带回去献给天后,她说天后是最知道她

心事的人。这本诗文集你可先看,看了之后,就可以知道她老人家为什么到这儿来了。

    武玄霜打开这本诗文集一看,只见扉页上所题的第一首诗便是:“欲倩青禽寄语难

心随明月到天山。三十年物换星移后,屈子迷途尚未还。”武玄霜心头一震,她对师父

的生平略知一二。知道她有过一场情孽,如今看了这一首诗,这才知道,原来她几十年

来,一直怀念着的那个人,就是李逸的师父尉迟炯。
    这本诗文集的许多首诗都是“纪事诗”,武玄霜匆匆一览,对师父的身世与她暮年

的心境都已明白,她拜着这本诗文集,眼泪不自禁的又一颗颗的滴下来。
    原来她的师父俗家名字叫做裴琼香,她的父亲裴文庆在唐太宗的时候曾官居“仆射

之职,是个颇有名气的大臣。当时社会上有个风气,富贵人家的子女常常送到寺院里去

做“记名弟子”,甚至“带发修行”几年,据说这样可以借“佛办”保佑孩子“长命富

贵”,裴琼香出生之时,她母亲给她算命,江湖术士说她“命官”不好,多灾多难,所

以到她八岁那年,她母亲便将她送到京都一间专收容贵族妇女的寺院——感业寺去,做

一个记名弟子,“带发修行”。
    感业寺有个老尼姑名叫妙玉,她的丈夫本来是唐太宗的御前待卫,武艺高强,剑术

尤其精妙,不幸在贞观十八年征高丽之役阵亡,没有子女遗下,他的妻子便在感业寺削

发为尼,法号妙玉。妙玉在寺中精研剑法,身怀绝世武功,但阁寺人等,却无一人知道

待到裴琼香入寺之时,妙玉已经年老,两人甚是投缘,妙玉也想留下传人,便在暗中传

授裴琼香的剑法。
    不久,妙玉逝世。那时唐太宗李世民亦已逝世。武则天被驱逐出官,也到了感业寺

来做尼姑。武则天怀有雄心壮志,处处物色人才。裴掠香一见了她。就知道她不是平凡

的女子,两人遂倾心结纳,成为知己。有一次武则天的仇敌入寺行刺,便是裴琼香暗中

将刺客赶跑的。
    后来武则天被高宗皇帝(李世民之子李治)拔入后宫,从“昭仪”(次于贵妃的一

种封号)一直做到皇后,裴琼香带发修行已满,也随武则天入官做了女官。不久武则天

开始搅权,贬削王公贵族。许多大臣,都预感到唐朝的江山必将转移到武则天手中,于

是结成党羽,暗中反对武则天,其时尉迟炯身为神武营的龙骑都尉,他也是反对武则天

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反对武则天不打紧,却弄到了裴琼香的处境极是为难。原来他二人

本是中毒之亲,而且自幼有了婚姻之约。
    尉迟炯知道裴琼香甚得武则天的信任,便找个机会,与未婚妻私下会面,求裴琼香

暗中帮助他们。裴琼香听得朝中的一班大臣结成党羽,密谋起事,要将武则天一举推翻

吃惊非小。她离开了尉迟切之后,回到官中,想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向武则天告发。

武则天何等精明,不动声色的暗中布置,布好了天罗地网,突然抢先动手,将最重要的

两个人物——国舅长孙无忌和西台侍郎上官仪杀了。接着连杀了三十六家公卿贵族。尉

迟炯武艺高强,又见机得早,幸而逃出京城。这样一来,反对武则天的人物,在这一役

中几乎被一网打尽。
    裴琼香并没有后侮,因为她知道武则天若然做了皇帝,不但天下文子可以扬眉吐气

对老百姓也会有好处。可是她虽然没有后悔,却不能不因此伤心,她保护了武则天,却

永远失去了她所爱的未婚夫了。
    裴琼香不肯接受武则天的封赏,这件事情过后,她也离开了武则天,武则天知道她

的心事,请她将尉迟炯劝回来,可是尉迟炯已恨极了她,根本就不愿意再见她了。裴琼

香伤心之余,便也削发为尼,回到故乡隐居,一面潜心武学,一面传授她侄儿裴叔度的

剑法。在这期间,武则天到各处去视察民情,也曾去见过裴琼香几次,武则天当然希望

裴琼香回到她的身边,裴琼香却再也不愿回去,但她和武则天的情谊仍是非常深厚,她

顾念到武则天没有最亲信的武功高强的人帮她,便答应给武则天调教出一个文武全才的

女弟子,这便是她后来收武玄霜为徒的由来。
    待到武玄霜授成之后,裴琼香重入江湖,访寻尉迟炯的消息,终于给她打听到尉迟炯

在天山隐居,于是便离开中原,远走漠北,这时候武则天早已称帝,而裴琼香也已经是

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了。她怕自己一身的武学失传,答应了侄儿裴叔度的请求,携他同行

这便是她和裴叔度来到天山的经过。
    武玄霜看完了她师父的那本诗文集,眼泪不自禁的又一颗颗的滴卞来。她们两师徒

的际遇是何其相似呵!她师父去找寻尉迟炯,而她则在找寻李逸。如今尉迟炯的骨头早

已化灰,她的师父也死了。李逸虽然尚在人间,但只怕李逸也像他师父一样,不愿意再

见她了。何况在李逸与她之间,还有一个长孙壁。这比她师父的情形,更要复杂,更要

难解,纵然李逸愿意见她,她自己也不想卷入这个旋涡去了。长孙壁对她是如此猜忌,

她又岂忍妨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幸福?又岂忍令长孙壁刻骨伤心?她捧着师父的诗集,

好久,好久,才拭干眼泪,问裴叔度道:“那么你们到了天山之后,可曾见过尉迟炯么
?”
    裴叔度道:“大约是见着了。”,武玄霜道:“怎么说是大约见着?连你也不确实

知道么?”裴叔度道:“我们来到天山之后,在天池旁边找到了这个石窟,就住了下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姑姑是来找她的未婚夫的,也不知道尉迟炯就住在下面。有一无晚上,

大雪过后,月色清明,我姑姑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叫我在家中守门户,不可外出走动。

我很奇怪,在这样高的天山雪峰之上,姑姑哪里来的朋友?那一晚我听见姑姑传音入密

的上乘内功在冰峰上长啸,不久就有另一个啸声从下面隐隐传过来,我遵守姑姑的吩咐

不敢出去看。过了一会,啸声也就停止了。
    “这一晚。姑姑整晚没有回来,第二天一亮回来就病倒了!”武玄霜诧道:“我师

傅内功深厚,当世无敌,她怎的会病倒了?”裴叔度道:“姑姑回来之后,精神非常颓

丧,看来她根本就没有运用内功治病。她病倒之后,就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中,不断呻吟

说:‘好冷,好冷!’我给她生火取暖,安慰她道:‘姑姑,待你病好之后,咱们就回

南方去吧。’姑姑瞪着眼睛望我,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忽然尖声叫道:‘尉迟哥哥,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这才知道,她昨晚所会见的人敢情就是她的未婚夫尉迟

炯。姑姑的婚变,我是听长辈说过的,我除了恨尉迟炯无情之外,一点也没有法子安慰

她。第二天我出外去拾枯枝,在雪地上还看见凌乱的足印,一个是姑姑的,另一个较为

长大些,看得出是男子的足印。凌乱的足印踏遍了山头几里方圆之地,推想他们两人的

心情,也一定是像足印那么凌乱。”武玄霜心里叹了口气,想道:“尉迟炯虽然不肯与

她回去,但肯与她长夜倾谈,他对她的怨想来也该消解了?李逸却未必肯推心置腹,和

我作这样的彻夜之谈呢。”
    裴叔度歇了一歇,继续说道:“姑姑的病一天沉重一天,有一天我在她的病塌之旁

守候,翻阅她所著的剑谱,看到一处不明白的地方,想起姑姑若有不测,以后不知向谁

请教,眼泪不自禁的就滴着下来。就在这时,姑姑忽然睁开眼睛看我,叹口气道:‘我

的剑谱还没有写完,没办法我只好多活几年了。’自从那天过后,姑姑的病便一天天好

起来。”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的光景,姑姑叫我随她去采了许多野花,编成两个花环,她拿

着花环,我跟在她后面,就在冰峰下面的转角之处,发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的是
‘天山剑客尉迟炯之墓,门人李逸偕妻长孙壁敬立。’姑姑将花环放在墓前,默默无言

的拜了三拜。这时我才知道尉迟炯已经病死了。姑姑行礼之后,突然哭了出来,哽咽说

道:“玄霜,玄霜,你也好可怜呵!”
    武玄霜心弦颤抖,想起了一件事,当她学成剑术,拜别师门之时,师父曾对她言道

“李唐皇室之中,有一个人名叫李逸,武功人品,都还不错。只是他一定反对你的姑姑

你若碰到了他,能劝他与你同一路走固然最好。若然不能,你也要手下留情。”如今想

来,师父可能是因为她和尉迟炯已无复合之望,所以希望下一代成为好友。大约我和李

逸以后的事情,师父,她,她也知道了。要不然她不会在尉迟炯的墓前说出那两句话来

裴叔度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姑姑时常怀念于你,她大约是感怀身世,所以又想起

你来。”其实斐叔度如今尚未明白,他的姑姑在自己极度伤心之际,却为什么反而说出

可怜玄霜的话语。他哪里知道,武玄霜与李逸之间,也有一番情孽纠缠!
    武玄霜稍定心神,问道:“师父她后来怎样?”裴叔度道:“从那一天上坟之后,

姑姑就在稳居之中闭门不出,苦心修练她的剑术。过了将近五年的时光,她的剑谱已经

写成,有一天晚上,她将我叫来,吩咐我两件事情。第一件是:若她去世之后,要我暗

中保护李逸夫妻,但却不许我与他们往来。第二件是:要我在这里等你,她说你迟早会

寻到这里来的,等你来时,要我将她的诗文集和剑谱交给你。她还叮嘱我,说是若然发

现你到天山,最好立即引你到这里来,不要让你经过下面的那座骆驼峰。我知道尉迟炯

的故庸便在骆驼峰上,看来她是不想你和那对夫妻见面。我对她的吩咐,感到奇怪极了

为什么要我立即将你引来这里,不想你与他们见面?”武玄霜避开他的眼光,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师父的用意。”声音硬咽,满怀凄溶。其实她当然知道师父的苦心,不过

她不方便对裴叔度说出来罢了。
    裴叔度也觉得她的神情奇异,继续说道:“我当时已感到有点不祥之兆,想不到第

二天我的姑姑果然无疾而终。我遵照她的嘱咐,将她的遗体涂上药料,等候你来,再行

送她如土。天山这样广大,我怕你来时我没有发现,便天天叫这两只狒狒出去探望。这

两只狒狒是我姑姑在南疆西双版纳丛林之中收服的,极通灵性,我姑姑将你小时候的衣

物那些东西,她一直保存下来——给它闻过,若是你来,它们可以闻到你的气息,便会

来报告我了。”武玄霜听到这里,这才知道刚才那两只狒狒,何以会帮她打退灭度神君

心中想道:“师父,师兄,你们虽然用心良苦,我却仍然是见过了长孙壁,也到过骆驼

峰尉迟炯的故居了。”裴叔度歇了一歇,忽然问道:“师妹,你以前认识李逸夫妇的吗
?”
    武玄霜双颊微现红晕,低声说道:“都认识的。”裴叔度道:“我曾偷看过他们练

剑,长孙壁的剑术,好像是峨嵋一派。”武玄霜道:“不错,她正是长孙均量的女儿。

裴叔度道:“如此说来,他们两夫妇都是剑术名家的衣钵传人,确是珠联壁合了。”
    武玄霜抑下心底的辛酸,听他说道:“长孙壁的造诣未深,不过,若在武林之中,

世算得一把好手了。她的丈夫比她高得多,我偷看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高明,看来他

已把师父与岳父这两大家的剑术融会贯通,造诣之深,差不多可以挤进一流高手之列了
。”
武玄霜甚为欢喜,道:“那不错呀。”裴叔度微笑道:“可惜我姑姑不许我与他们往来

要不然相互切磋,倒是彼此有益的事。以他现在的造诣而论,再过几年,只怕我也得甘

拜下风。还何须我暗中保护他们呢?何况他们在天山隐居,难道还会有什么仇人到这里

来寻他们吗?”
    武玄霜这才知道师兄刚才问她认不认识李逸夫妇的用意,敢情乃是想探听他们有没

有什么厉害的仇人,想了一想,说道:“师父那样吩咐,想来必有用意,大约你未知道

李逸乃是唐室的皇孙身份。”裴叔度道:“哦,是吗?不过依我想来,他若是不反对天

后,天后也断不会派人来刺杀他,你是天后的侄女,天后的为人,你当然比我知道得更

清楚。”武玄霜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就是奉天后之命来找他的。天后想传位给她的

儿子卢陵王李显,想请他回去辅助呢。师父既然不想我见他们夫妇,这事情就请你转达

好么?”裴叔度道:“要不是见你今天到来,我几乎就要下山去寻找他们了。我奉了师

父之命,要暗中保护他们,所以很留心他们的行踪,昨天却发现他们夫妇都先后下山去

了,这是几年来从所未有之事,我想去打听一下。”
    武玄霜道:“你不必打听了。他们大约是去找突厥可汗去了。”裴叔度奇道:“这

却为何?”武玄霜将在天山脚下所碰见的事情说了一遍,却略去她与长孙壁私下会面的

这件事情不说,裴叔度道:“原来是他们的儿子被突厥可汗掳去了。既然还有一个月的

期限,待我们埋葬了师父之后,就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师妹,你坐一坐,师父还有一

样东西给你,待我进里面去拿。”
    武玄霜独自凝思,既感辛酸,又觉欢喜。想道:“有师兄去暗助于他,我可以放下

心了,但我就真的从此便再不见他了么?”眼光又落到她师父在扉页上所题的那一首诗

上。心里吟道:“欲情青禽寄语难,心随明月到天山,三十年物换星移后,屈子迷途尚

未还!嗯,这一首诗也好像是为我写的呀!我在长安之时,多少个月圆之夜,也曾心随

明月,梦到天山。如今万里迢迢来到此地,难道就这样的又回去了么?”
    武玄霜读她师父的这首诗,自自然然的想起了上官婉儿,这几年来,她们二人亲如

姐妹,无话不谈,只除了一件事情,她没有把心中对李逸的爱意告诉婉儿,因为她察觉

婉儿对李逸的思念之情,实不在她之下。她记起了婉儿所写的那一首诗:“江湖空抱幽

兰怨,岂是离骚屈子心,楚泽长安难并论,天涯何苦作行吟?”这一首诗的意思和她师

父的竟是完全一样!当年她曾把这方诗绢插在古琴之中,叫丫环追去,送给李逸,想来

李逸是定然看过的了。想不到的是李逸也与他师父一样:迷途屈子,竟不知还!
    她又想起这次出京之时,婉儿曾托她将几句话带给李逸,如今她已不愿再见李逸,

可是婉儿这几句话却是不能托师兄转达的,这又怎么好呢?她可以忍受刻骨伤心,却不

忍负了婉儿之托。
    武玄霜但感有如乱丝塞胸,正自委决不下,裴叔度已经走了出来,说道:“刚才那

本诗文集是师父托你转交给天后的,这本剑谱则是留给你的。你的聪明胜我十倍,将来

发扬本门的剑术,继承师父的衣体,可得倚仗你了。”武玄霜接过剑谱,向师父的遗体

叩了三个响头,感到顺思深重,眼泪又禁不住滴了下来。
    斐叔度道:“你送师父入土之后,就准备回去了吗?”武玄霜低声说道:“嗯,是

的。李逸的事情拜托你了。”裴叔度道:“你回去也好,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武玄霜问道:“什么事情?”裴叔度道:“你认识金针国手夏侯坚么?”武玄霜心头一

动,说道:“八年之前,曾见过他一次,他也曾问起我们的师父呢?”斐叔度道:“你

怎么回答他?”武玄霜道:“我出师门之时,师父曾吩咐我不许向任何人提及她的名号

所以我就用花朵排出不可说、不可说六个大字。”裴叔度道:“夏侯坚见你这样回答,

他又怎么说?”武玄霜道:“他也用花朵排出如之何?如之何?六个大字。”
    裴叔度叹了口气,说道:“我姑姑在婚变之后,与夏侯坚相识,夏侯坚当时不知道

她有这段伤心之事,对她非常倾幕。我姑姑心中只有一个尉迟炯,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求

婚。可是他们二人也结成了肝胆相照的朋友。姑姑在天山几年,曾采摘几朵天山雪莲,

还有几样她以前在各处各山所来集的灵药,她临死之前,将天山雪莲和这几个灵药都放

在一个玉匣之中,叫我将来交给夏侯坚。你反正要重回中土,那么就省得我多跑一趟。

    武玄霜更觉心头沉重,正想说话,忽见那两只狒狒在洞口企立起来,好像听到了什

么声音似的忽然发出吱吱的怪叫。
    裴叔度笑道:“想是有什么生人了。好吧,你们要去,就去看看吧,可不许胡乱伤

人。”那两只狒狒奉了主人之命,箭一般的窜出石洞去了。
    裴叔度道:“这两只狒狒嗅觉听觉都非常灵敏,若有生人的气味,它在六七里外,

就可以闻得出来。”武玄霜不胜诧异,心中想道:“这里冰峰插云,非是武功高强之士

不易上来,这来的又是谁呢?是那青衣男子去而复返,还是李逸来了呢?”裴叔度道:

“这两只狒狒经过我姑姑的多年调教,纵许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胜得过它们,

师妹可以放心。”歇了一歇,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幸而有那个金针国手夏侯坚,

要不然你就看不到师父的肉身了。”武玄霜道:“怎么?”裴叔度道:“保持肉身不坏

的药材,是夏侯坚在二十年前送给我姑姑的。那时姑姑还没有削发为尼,夏侯坚送给她

一瓶香料,说是可以保持颜容不老,我姑姑生前没有用它,想不到死后却用得着了。”

    武玄霜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我也曾听师父说过。师父当时笑到,我是出家之

人,这种药料我用不着,你们年轻的姑娘倒是合用。我,我没有要她的。”原来当时武

玄霜说的话是:“咱们又不是寻常的女子,何须以色悦人。”她师父很赞赏她的见解高

超,因之提过之后也就算了。这两句话,武玄霜不方便向师兄说出来。
    武玄霜想道:“如今想来,师父那时已是心如稿木,所以没有用他的药。不过,夏

侯坚的这片深情,也着实令人感动。”她对师父与夏侯坚的交谊,以前也略知一二,所

以在八年之前,才有送李逸到夏候坚门下求医的事。如今看了师父的诗集,其中有几首

便是提到夏侯坚的,又听了师兄的这一番说话,才知道夏候坚的一片深情,还超出她想

像之外。想至此处,再想起李逸,心中有感,不觉茫然。
    过了一会,那两只狒狒还未见回来,裴叔度渐渐现出忧虑之色,问武玄霜道:“你

刚才碰见的那两个敌人是谁?”武玄霜将那手使药锄的青衣勇于形貌描画一番;裴叔度

微有诧意,说道:“原来是灭度神君,还有一个呢?”武玄霜道:“另一个是我认识的

她是天恶道人的女弟子,在江湖上有个匪号叫做毒观音。”裴叔度失声叫道:“怎么她

也来了?”武玄霜道:“毒观音的武功尚在你我之下,怎的你却好像更看重她?”
    斐叔度神色有点不安,未曾回答,忽听得那两只狒狒的哀鸣之声,转瞬间就跑到洞

口。裴叔度眼光一瞥,不禁惊叫失声,原来那两只狒狒竟然受了重伤,斑血一点点滴下

    这两只狒狒乃是天生异种,铜皮铁骨,周身刀枪不入,刚才灭度神君也不能令它们

受伤,可知来人的武功实是非同小可,最少也在灭度神君之上。
    裴叔度将这两只狒狒唤来,察视了它们身上的伤状,说道:“幸而兽类的经脉穴道

和人类不同,要不然那剧毒循着穴道攻心,这两只狒狒只怕早已毙在那人掌下。”武玄

霜吃了一惊,心道:“莫非来的是天恶道人?”只见裴叔度掏出一个银瓶,瓶中盛着碧

绿色的丸药,裴叔度嚼碎了两粒丸药,给那两只狒狒敷上,说道:“我害怕的不是毒观

音,而是毒观音的师父。”武玄霜道:“天恶道人的武功,确是在你我之上,不过咱们

两人联手斗他,也不见得就输给他了。”裴叔度道:“你斗过天恶道人?”武玄霜道:

“八年之前,我在绷山之上,与大内三大高手合力斗他,打成平手。”裴叔度道:“你

有所不知,天恶道人这几年来苦练毒掌,听说他准备用十年的功夫,如今开关复出,想

必是提前练成了。而且我怕来的还不只天恶道人,你听过域外三凶的名字吗?”武玄霜

道:“没有听过。”裴叔度道:“天恶道人、灭度神君和另外一个名叫百忧上人的和尚

合称域外三凶,除了百忧上人之外,天恶道人和灭度神君都曾败在我的姑姑剑下,据姑

姑说,三凶之中以百忧上人的武功最为怪异,也最为厉害,我姑姑遁迹天山,除了要绥

近尉迟炯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防备域外三凶来找她寻仇。如今毒观音随着灭度神

君出现,只怕域外三凶会联袂而来!”
    刚刚说到这里,便听得一声怪啸远远传来,初听之时,好像还隔着一座山头,转瞬

之间,回声震荡,便似到了门外,武玄霜与裴叔度不约而同,跃出石窟,裴叔度忽道:

“不好,不好,来的果然不止一人,师妹,你回去保护师父的法体,若是我抵敌不住,

你就护待师父的法身,从后洞逃出去吧!”
    武玄霜尚未发现敌踪,稍一踌躇,只见雪地上一团黑影,俨若星星飞驶,转瞬间就

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天恶道人,但却也只是天恶道人,武玄霜心道:“莫非是师兄听错

了,天恶道人可并没有帮手呵!”
    天恶道人来到了斐叔度跟前,拂尘一指,说道:“你是优云老尼的徒弟么,快去禀

告你的师父,说是他的老朋友找她来了。”说罢忽又笑道:“其实不须你去禀报,她也

应该知道是我来了。”接连又怪啸三声,一声高似一声,震得武玄霜也觉得有点心旌摇

摇,好像就要神飞魄散的样子,心想:“这妖道的功力果然又高了许多了。”看裴叔度

时,只见他泰然自若,反而好像比刚才轻松了。
    裴叔度道:“你这恶道鬼嚎作甚?杀鸡焉用牛刀,看剑!”倏的就是一招“冰川倒

泻”,剑光疾展,向天恶道人疾卷而来。
    武玄霜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想道:“是了,师兄故意将话说得含糊,不让他

知道师父已经逝世,好叫他有所顾忌。”
    裴叔度这一招精妙非常,但见剑光闪闪,冷气森森,端的有如繁星殒落,雪花纷飞

天恶道人拂尘一卷,但听得一片摔锋之声,好像几十只手指同时拨动琴弦一般,非常好

听,随即飞起了一篷尘尾,乱草般飞舞空中。两人心中都是大吃一惊。原来天恶道人暗

运真功,佛尘有如千丝万缕,罩将下来,每一根尘尾都硬似银针,故此与剑锋相触,发

出金属般的声响。他本意要用“拂尘刺穴”的独门武功,一举将斐叔度制服,岂知裴叔

度的这一招剑法,神妙无方,攻守兼备,剑光一展,立即将全身护得风雨不透,天恶道

人那万缕千丝的拂尘竟然无隙可入,反而被他削断了十几根尘尾。
    天恶道人的尘尾乃是乌金炼成的玄丝,裴叔度使的不过是一柄普通的青铜剑,居然

能将它削断,不亚于削金截铁、吹毛立断的宝剑,这份内家功力,实是不在天恶道人之

下。
    武玄霜见师兄的剑术如此神奇,心神稍定。转眼间,天恶道人与裴叔度已拆了二三

十招,裴叔度一着得先,紧握先手,一剑紧似一剑,暴风雨疾攻而上,天恶道人仗着一

柄佛尘,只有招架之功,连连后退。武玄霜大喜,正拟上前助攻,忽听得天恶道人一声

怪啸,佛尘一展,化开了裴叔度的剑招,倏的就是一掌按下。
    这一掌按下,立即卷起一股腥风,中人欲呕,裴叔度身躯一侧,回剑要削他的手掌

天恶道人的掌势飘忽之极,裴叔度一剑削空,他的第二掌又拆了过来,掌心黑如浓墨,

裴叔度不由得再退了一步,就这样的缓了一缓,立即被天恶道人反客为主,改守为攻。

    裴叔度的剑法虽然精妙,但他要运气防御天恶道人毒掌所卷起的那股腥风,一心二

用,不免相形见拙,天恶道人以拂尘缠着他的利剑,掌势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裴叔度

给他逼得连连后退,但虽然如此,他的步法剑法仍然丝毫不乱。
    天恶道人忽然哈哈笑道:“原来优云老尼果然死了,你这个小辈不是我的敌手,再

斗下去,是自送死。你将她的剑谱与天山雪莲献给我,或者我可以饶你一命。”裴叔度

大吃一惊,不知他何以看出破绽。天恶道人趁着他惊惶之际,催紧掌力,又是一轮急攻

裴叔度险险给他打中,剑法稍稍凌乱。
    武玄霜吃了一惊,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石子,用“刘海洒金钱”的手法向天恶道人

洒去。武玄霜已练到了“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上乘内功,这一把石子洒出,实不亚

于武林高手所用的金钱镖、铁莲子之类的金属暗器,可是天恶道人只是将拂尘一扫,便

将她打来的一把碎石,尽数佛开。不过,这样稍稍梢一缓,裴叔度便即恢复了常态,一

柄青铜剑纵横挥霍,又把门户封得非常严密了。
    武玄霜眼光一瞥,只见她的师兄也正向她望来,示意叫她回去。就在这时,武玄霜

也听出了远处敌人的声息,天恶道人果然还有帮手同来,武玄霜想道:“裴师兄大约还

可支持一会,凭着他这手精妙的剑法,纵然落败,大约还可以逃脱,师父的法身若然给

人毁坏,这罪过可是不小。”权衡轻重,只好舍了师兄,回转石窟,看看情形,再作论

处。
    天恶道人挥掌狂攻,过了片刻,又将裴叔度的剑法打乱,哈哈笑道:“灭度神君,

我说优云老尼已死,你不相信,现在可以相信了吧。还不快来捡便宜去!”话声未停,

山拗转出一个人来,果然是灭度神君。
    原来天恶道人乃是为了访查他的女弟子下落,毒掌功夫一练成功,便即追踪而来。

他在天山的骆驼峰下,碰到了灭度神君与毒观音。灭度神君大是尴尬,天恶道人本欲要

向灭度神君大兴问罪的,见毒观音受狒狒抓伤,而灭度神君又败得如此狼狈,便将问罪

之事缓提,先问他的经过。灭度神君说是碰到了武玄霜,怀疑她便是优云老尼的徒弟,

并将那两只狒狒助阵的情形对天恶道人说了。
    天恶道人以前曾见过优云老尼这两只狒狒,闻言又惊又喜,原来他曾听得传闻,说

是优云老尼已死,不过未经证实,终是半信半疑。如今听说这两只狒狒在山上出现,心

中想道:“这两只狒狒乃是跟随优云老尼的两只神兽,既然在此出现,优云老尼也必然

住在此间,是死是生,此迹当可揭破了。”他和灭度神君都曾败在优云老尼的剑下,对

她甚为忌惮,天恶道人生怕优云老尼未死,自己独力难支,便邀灭度神君同去探个究竟

好在毒观音受伤不重,便留下她在天山脚疗伤。不久,那两只狒狒又来,被天恶道人用

毒掌将它们伤了。
    灭度神君终是因为惧怕过甚,到了天池,竟不敢前进,藉口说是要暗中相助较妙,

先躲起来,待看得分明再说,天恶道人虽然不满,也只好由他。待至天恶道人与裴叔度

激战了半个时辰,裴叔度已经危在瞬息,却尚未见优云老尼露面,灭度神君心想:“天

恶道人将她的两只狒狒打伤,如今她的弟子又已不敌,眼看就要伤在天恶道人的掌下,

若是优云老尼还在,断无不出来之理。”这时他才确信优云老尼已死,于是大了胆子,

出来助阵。
    裴叔度见是灭度神君,心中暗暗叫苦,想道:“两只狒狒已受了重伤,师妹一人,

如何敌得住这个魔君?但盼她能及早见机,快些从后洞逃走。”高手比斗,最忌分散心

神,裴叔度挂虑师妹的安危,他自己的形势便更加危险了。天恶道人毒掌所激荡起的那

股腥风越来越烈,裴叔度渐觉头晕目眩,剑法更显得凌乱无章。
    灭度神君这时确信优云老尼已死,跑到洞前,哈哈笑道:“武玄霜,你躲也躲不了

快出来向我磕头吧!”他也是像裴叔度那样的想法:两只狒狒已受了重伤,只剩武玄霜

一人,还不是手到拿来?
    洞内静寂无声,灭度神君笑道:“你不出来,我只好将你掏出来了。”跨进石窟,

忽然好似遇到了什么怪异的物事一般,笑声突然中断,张目结舌,登时呆了。
    你道他看见什么?原来他看见石案上优云老尼的肉身遗体,他哪里知道这是夏侯坚

的灵药之功,霎眼间一见优云老尼颜色如生,两只眼睛半开半阖,嘴唇微启,似是正要

向他说话,登时吓得他魂飞魄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优云老尼未死,我上了天

恶道人的当了。”他以前曾被优云神尼打得重伤,回山再练十年,才恢复得原来的功力

他本来是与天恶道人、百忧和尚这两大魔头并驾齐名的,经过了那一次重伤之后却落在

这两大魔头之后了。当时优云老尼将他打得重伤大败之后,并曾对他说过,若是再碰到

他,就要将他琵琶骨挑断,废掉他的武功。故此灭度神君对优云老尼实是恨到了极点,

这时一见优云老尼的肉身遗体,心头大震,惊恐之余,哪里能够分辨优云老尼是生是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灭度神君失声惊叫,转身欲逃之际,武玄霜突然从师父法身

之后跃出,一剑飞来,那两只狒狒也突然扑上,但听得“喀咧”一声,灭度神君的两块

肩脾骨给狒狒的利爪抓袭,臂弯的“曲池穴”也给武玄霜一剑刺中,一条手臂登时麻木

不灵,武玄霜道:“师父不必你老人家亲自动手啦。”接着学她师父的声音道:“徒儿

你替我将他的武功废了。”武玄霜自幼追随师父,声音口吻,学得非常之像,莫说灭度

神君现在已经受了伤,即算未曾受伤,他也绝不敢转过头来与武玄霜再战,吓得魂飞魄

散,连滚带跌的窜出石窟,没命飞逃。
    武玄霜抹了一头冷汗,原来她是效法古人“死诸葛吓走生仲达”的故智,将灭度神

君赶跑的。那两只狒狒在受伤之后,再护主伤敌,这时也倒在地上喘息不已!武玄霜定

了定神,立即又生出一条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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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网友海天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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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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