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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云海玉弓缘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Oct 3 18:41:26 1998), 转信
云海玉弓缘-第二回
第二回
天旋地转不知处
柳暗花明遇故人
这一日江南仍是照往常一样,一大清早露水未乾便即跨马登程,马不停蹄,跑
了半天,已是中午时份,烈日当空,他的座骑虽是大宛良驹,囗中亦已吐出白沫,
江南也感到焦渴不堪,正想找一处阴凉的地方歇歇,路边恰好有一座凉亭,凉亭
还有人卖茶,江南心道:『人纵不果,马亦累了。我且歇歇再走。』将马系好,便
进凉亭喝茶。
这座凉亭乃是砖石建筑,甚为宽敞,两边还有两条石柱,红木栏杆,江南心道
:『中原之地到底不同,这座凉亭就要比西藏有钱人家的屋子还好。』卖茶的老头
儿给他泡了一壶香片,江南一喝,啧啧赞好,问道:『这是什麽地方?』那老头道
:『这是东平县的平湖乡。』江南道:『 ,原来是山东境了,附近有个平湖,是
吗?』那老头儿道:『这位小哥,你敢情定到过这 的?』
江南心头一动,想道:『原来我已到了她的家乡。』脑海 浮出一个少女的影
子,那是杨柳青的女儿邹绛霞,杨柳青那一年带女儿到回疆和西藏去找唐晓澜,江
南和她在路上结识的,一算已经有五个年头啦。江南想道:『黄毛丫头十八变,几
年不见,这小丫头大约已经长成了一个会怕羞的妞妞了。』邹绛霞比江南小两岁,
和他相识时还是个顽皮的小姑娘,和他很谈得来,临别之时还会将她家乡的地址告
诉他。
江南想道:『要不是我身上有事,真该去看一看她。』想向那卖茶的老人探问
,但立即又记起了陈天字的嘱咐,不敢多问。支支吾吾的和那老头搭讪了几旬,便
自顾自的低头喝茶。
江南爱说闲话已成习贯。忍着不说,十分难受。啜了一囗茶,抬起头来,只见
那匹马还在喘气,只好无无聊聊的四面张 ,打发时光。眼光一瞥,忽见东边的石
柱上有一道刀痕,再一瞧西边石柱上又有一个掌印,江南奇怪极了,好几次话到囗
边,想问那个卖茶老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每一次都强行忍住,嘴唇开阖,有如患
病一般。
那老头儿瞧看它的神情,笑嘻嘻的走过来道:『客官,你瞧看这刀痕掌印定然
奇怪得很,嗯,那一天呀.真是吓死我了!』江南心道:『这是他自己要向我说的
,可算不得我多嘴嚼舌。』
於是睁大眼睛看他,静待他往下续说,却不料那老头儿又不说这件事了,却道
:『客官你的茶凉了.要不要我给你再泡一壶?』江南道:『也好。』那老头兄道
:『我就是有个爱说话的老毛病,不管客人爱不受听,我一扯就扯开了。不过这两
天来的确有许多人问我这件事。』江南忍不住道:『到底是什麽事?你快说呀:』
那老头儿又嘻嘻的笑道:『客官,你的茶凉了!』江南蓦然一醒,掏出了一把铜钱
道:『茶资先付,慢点再泡不妨。你先说那桩事情!』
那卖茶老头儿道声:『多谢』,将钱收下,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客官,我看
你像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江南记起了陈天宇的吩咐,心中一凛,忙道:『你看
错了,我只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那老头儿侧着颈项瞧了江南一眼,笑道:『
那麽算是我走了眼了,好吧,从这条路来往过的人,不管是走江湖的也好,做小买
卖的也好,一定听过这个名字,那是在三十年前咱们东平县第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江南噗嗤笑道:『三十年前,我还未出世哩!』猛然想起,不可太多说话,连
忙『嘘』了一声道:.『喂,闲话少说,你说那桩事情。』那老头儿笑道:『这不
是闲话,我说给你听,三十年前咱们县 有个鼎鼎大名的人物,这个人地做过北五
省的武林盟主,名叫、名叫……』江南忍不住接囗道:『铁掌神弹杨仲英。』那老
头儿笑道:『对啦!所以找说你一定听过这个名字,果然不错!』手中的大蒲扇摇
了一摇,甚为得意。
江南忍不住又道:『杨仲英早已死了多年,这桩事难道还与他有甚相干?』话
说出囗,这才想起不妥,自己刚刚说过不是走江湖的人,却怎会对江湖上的事情这
样熟悉?那老头儿却并不挑剔他,往下续道:『就是和铁掌神弹有关,铁掌神弹虽
然死了,他还有个女儿叫做、叫做-』这回江南拚命忍看,不再抢看说了,那老头
儿想了一想,道:『她叫做杨柳青,可是咱们当然不敢叫她这个名字,她喜欢人家
叫地做大小姐,她嫁了人做了妈妈,县 的人个个还是叫她做杨大小姐。』
江南心道:『这位老头儿罗哩罗唆,说了半天还未说到正题。』他埋怨别人,
却想不起自己也有这个毛病。那老头儿歇了一歇,继续说道:『那一天杨大小姐和
它的女儿上坟回来,在这凉亭 喝茶,嗯,我忘记告诉你,这个凉亭就是杨仲英生
前捐钱起的。你看用的青砖碧瓦,都是上等材料呢。老汉现在得以在凉亭 卖茶为
生;饮水思源,还真该感谢他。』
江南听到杨柳青和它的女儿前几天在这 坐过,心头一跳,催那老头儿说道:
『後来怎麽样?』那老头儿道:『她两母女在这 和我闲谈,说起杨仲英生前的事
,杨大小姐还答应再捐一笔钱给我做修整费用。』江南皱眉道:『就是说闲话吗?
』那老头兄道:『说呀说的,有一个大和尚走了进来,我谈得高兴,还没瞧见他是
几时来的呢。後来看到杨大小姐神情不对,这才发现。原来那大和尚就坐在她的面
前,贼盱盱的一对眼睛尽瞧着杨大小姐。她女儿道:『妈,这个和尚邪门,你看他
那对眼睛。』杨大小姐忽然站了起来,道:『王老头,我给你这个凉亭留下一点记
号!』呼的便是一柄飞刀-』那老头儿说得有声有色,江南吓了一跳,紧张问道:
『杨柳青一柄飞刀就把那和尚杀了?』那老头儿道:『不,她一柄飞刀就在这柱上
留下了这一道刀痕。』江南松了囗气,心道:『这杨柳青的脾气真得人惊,谁人若
是要了它的女儿,有这样一位外母,可够他受的了。』又想道:『她这样飞刀扬威
,当然是给那大和尚瞧瞧厉害的了。』於是再问那老头儿道:『那大和尚又怎麽样
呢?』
那老头儿道:『那大和尚一声不响,也站了起来,忽然向这面的石柱一掌击下
……』江南叫道:『 ,原来这个掌印就是那和尚留下的!』那老头儿道:『和尚
一掌击下,这才冷冷向我说道:『我也给你这凉亭添一点记号。』说罢就走。杨大
小姐将他喝住……』江南道:『打起来了o』那老头兄道:『吵起来了。』江南道:
『吵些什麽?』那老头儿道:『他们的话好像连珠炮一样,好些字眼我听到了都不
晓得是什麽意思。像什麽梁子呀、瓢儿呀、青子呀……不过揣摸那个意思嘛,好像
两人本来就是有仇的。後来杨大小姐说了一句:『我准定依期在家候教便是!』这
句话我可听得清清楚楚。』江南忙道:『你可听得她说的是什麽时候吗?』那老头
兄道:『这个可没有听清楚。』
江南心中一动,想道:『照这样说起来,那和尚定是与她约好日期,要登门挑
衅了。糟糕,这和尚的掌印入石三分,看来和尚功力要比杨柳高得多。呀,我去不
去助她们母女一臂之力呢?可惜不知道日期。』
心中正在七上八落,一时想起陈天字的吩咐,一时又想起邹绛霞和他的交情,
正自踌 莫决,忽听得脚步声响,又来了两个过路的客人,那老头儿虽然正是说得
高兴,也只得抛下话头,去招呼客人。
这两个客人腰挂却刀,一进来就大喇喇的将两吊铜钱搁下来道:『老头儿,这
是赏给你的茶钱。』出手比江南更为豪阔,那老汉笑得咧开了嘴,说道:『谢大爷
厚赏,这怎麽敢当?』先踏进凉亭的那个客人道:『别多话,快收下。我问你,这
两天有什麽陌生人经过没有?』那老头儿道:『有一个和尚。』正想再说一遍那桩
事情,那客人却紧接着又问道:『除了和尚还有什麽人?』老头儿眼睛一 ,道:
『没有什麽人。』那客人道:『可有什麽人打听到杨家去的路没有?』老头儿笑道
:『咱们县 的人谁都知道杨家,何须打听道路?』那客人『唔』了一声,道:『
泡一壶雨前茶来。』
这两人就在江南对面坐下,其中一个道:『我真不明白,咱们的舵主何必这样
小题大做。』江南心中一动“只见那两个人的眼光也正向看他溜过来,江南忙端起
茶碗喝茶。那两个人见江南只是个毛头小伙子,而且傻 傻气的,放下了心,改用
江湖切囗谈话。
江南对江湖上的切囗也懂得一些,但听得那个胖的说道:『一个妇道人家,所
仗的不过是父亲遗下的威名,有何难以对付?咱们的舵主,却看得那麽严重。』那
瘦的道:『就因为她父亲以前是九五省的武林盟主,到处都有渊源,这几天来,那
婆娘岂有不邀人来助拳之理?老实说,我还替咱们的舵主担心呢,何必趁这趟浑水
?若是给那大和尚连累了,反而是偷鹞不看蚀把米呢!』
那胖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若是打倒了杨家,山东道上,就是咱们的舵主
唯我独尊啦。你知道那大和尚是什麽人吗?』那瘦的道:『不知道,正想问你。』
那胖的道:『找也不知道他的法号。不过听舵主说,这个和尚连唐蝥澜也要忌惮他
几分,想必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你看他在这柱上留下的掌印,功力多深!』那瘦
的道:『虽然如此。要对什铁掌神弹的後人,可绝不能有丝毫轻敌之心,咱们还是
分头邀人去吧!』
那两个汉子,勿匆忙忙的喝了茶,便跨马走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江南这
时心意已决,自思自想道:『公子常说,咱们学了武功的人,便该行侠仗义,何况
是我的老朋友遇到危难,我江南虽然未必对付得了那个大和尚,但最少也可以助她
们一臂之力。』於是也便匆勿的将茶喝了,同卖茶的老头儿打听去杨家的路。
那老头儿笑道:『我早猜看了,原来你果然是要到杨家助拳去的。』江南道:
『你怎能知道?』
那老头道:『我看的人也看得多了,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坏人,不是坏人,那还
有不帮忙铁掌神弹的後人之理?老实说,这两天来已经有不少人向我问路,准备到
杨家去助拳呢。我瞧看那两个家伙不是好东西,刚才我故意不说。』江南给他一捧
,又乐开了,於是给了他一把茶钱,问清楚了道路,便即跨马登 。
道路平坦,江南东张西 ,那两个汉子的背影尚隐约可见。江南跨上马背,心
中想道:『那瘦的好像机灵些,我且去追那胖的。』 的一鞭,打得那匹大宛良驹
扬蹄疾走,不过一盏茶的时刻,就追到了那个胖的背後,江南大声叫道:『喂,你
刚才在茶亭 ,丢失了东西啦!』
那汉子勒住了马,满面怀疑的道:『我丢失了什麽东西?』江南道:『你瞧,
这不是你丢失的荷包,』双马并辔,江南握着的拳头突然张开,倏的向他胁下一抓
,这一手『大擒拿手法』是唐经天有一天高兴亲自教他的,厉害非常,江南见那汉
子毫不在意,满心欢喜,但听得『嗤』的一声,江南一抓撕下了那汉子的一幅衣襟
,却未曾将他抓下马来,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反手一点,江南却『咕咚』一声
。翻下马背。那汉子哈哈笑道:『你这小鬼头在我面前卖弄手脚,当真是鲁班门前
弄大斧,孔于面前卖文章了-』江南躺在地上,两眼翻白,哼哼唧唧,那汉子冷笑
道:『如此脓包,还居然敢暗算大爷,哼,真是丢人现世:快说实话,是谁派遣你
来打探消息的?』江南说话有如蚊叫,那汉子道:『你不过给我点了你的穴道,又
不是拆了你的骨,剥了你的反,怎地便痛得说不出话来?你再装蒜,我就当真把你
弄哑,叫你一世不能说话?说大声点!』江南仍是哼哼唧唧,说话含糊不清。那汉
子大怒,跳下马背,走近江南,便待一手将他抓起。
那料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江南突然一跃而起,双指一弹,那汉于做梦
也料不到,江南中了他的重手法点穴之後,居然能够反击,未曾叫得出声,便倒下
地了。江南大笑道:『你的点穴法比我的差得远呢!』
,原来江南以前会被崆峒派奇士黄石道人强迫为徒,在他门下学过七天,只学
得一样颠倒穴道的功夫,那汉子的武功本来比江南略胜一筹,偏偏他用到点穴功夫
,恰好被江南施展所长,一下子就将他制住。
江南睨着他笑道:『你说过的话要不要我给你重覆一遍?是谁差遣你去请人的
?快说实话,若有半句不实,我拆你的骨、剥你的皮!』说到後来,声色俱厉,完
全是学那汉子刚才的囗吻。
那汉子气得发昏,闭嘴不答。江南道:『好,就让你先尝尝我点穴的滋味。待
你尝到够了,我再给你拆骨剥皮!』那汉子忽觉体内似有无数小蛇乱咬,痛得他死
去活来。当真是拆骨剥皮亦不过如是。原来江南这一手点穴法即是金世遗以前教他
的,金世遗的点穴法传自毒龙尊者,独创一家,在各派点穴手法之中,最为古怪,
也最为厉害,共有七种不同的手法,功效各各不同,江南这一手乃是最易学的一种
,学的人不必有深湛的功力,可是却已叫那汉子禁受不起。
江南看那汉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甚为不忍,小道:『这厮倒是条硬汉子,他若
不说,我只好将他放了。莫不成我还真会拆他的骨剥他的皮麽?』心念方动,忽听
得那汉子叫道:『我愿说啦。』江南大喜,冲囗说道:『真是脓包!』说出之後又
怕他再硬下去,急忙改囗说道:『虽是脓包,能屈能伸,也算个大丈夫!』说话前
後矛盾。给旁人听到,定然笑甩牙齿,但那汉子痛得厉害,哪 还会去取笑他,赶
忙说道:『小爹,你快问吧,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江南道:『谁差遣你去请人
的?』那汉于道:『我们的舵主。』江南道:『呸,谁识得你们的舵主?到底姓甚
名谁?』那汉子道:『郝达三。』江南『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泰山派的掌门人
,那是山东道上二流的角色!』
其实江南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泰山派』,更不知道郝达三的武功底细,不过
,他以前曾听得陈天宇与萧青峰谈论,说是武林中派别虽多,却以少林武当两派人
才最多,声 最高.其次则是峨萆、青城两派,除了这四大派之外,天山派弟子虽
然不多,但每一代都有杰出的人物,隐隐然有领袖群伦之概。不过因为天山派僻处
西陲,对中原武林的纠纷极少叁与,故此天山派可说是独树一帜,不在四大宗派之
列。江南一听这个泰山派并无名气,为了表示自己是个熟悉武林情况的大行家,便
信囗胡 ,骂郝达三是山东道上的二流角色。其实郝达三虽然远远不足与少林武当
等派的掌门人相比,在山东道上却的确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汉子见江南如此蔑视他的舵主,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可是被他的点穴法所
制,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听得江南又问道:『你们邀请了些什麽人?』那汉子道
:『我们的舵主交游广阔,邀请的人多着哩,我也不全都知道。』江南道:『就你
知道的说,』那汉子道:『有白马杜平、金刀 茂、盘龙拐许大猷、震山帮帮主赵
铁汉等等。』这些名字,江南一个都末听过,『哼』了一声道:『全是三匹沛的角
色!』那汉子道:『你所问的.我都说了,哎哟,你,你-』金世遗教江南的这一
手点穴法,被点了穴道之後,时间愈久,便痛得愈为厉害,那汉子禁受不起,额上
的汗珠,好像黄豆般大小,一颗颗淌了出来。江南瞧看不忍,说道:『好,最後再
问你一件事情,你们与杨家的约会,定在何时?』那汉子道:『就在今晚!』江南
嘻嘻一笑,伸手在他背上一拍,那汉子的痛楚立时消失,可是仍然不能动弹,而且
连话也说不出了。原来江南只是将那独门的点穴法解了,却另外用一般的点穴手法
,点了地的麻六和哑穴。江南将他摆布得服服贴贴之後,毗牙裂齿的笑道:『你好
好的睡一觉,待我查清楚了你所说的都是实话之後,再回来放你。』将他提起,一
把抛入草堆,还怕给人发现.,再取了一堆乾草,将他盖得密密实实,这才走了。
江南一路走一路想道:『好在便是今天晚上,那麽我就为杨柳青母女耽搁一天,也
误不了公子的大事。』他可没有考虑到若是打败了又怎麽样,心中所想的只是那个
俏皮的小姑娘。傍晚时分,他到了杨家庄外,但见好大的一座庄院,在山坡上依着
山势建筑。杨家背出面湖,山峦起伏,湖平如镜,风景甚隹,江南小道:『怪不得
绛霞这小姑娘长得那麽秀气。』山路崎岖,不便策马登山,好在江南的坐骑乃是久
经训练的大宛良驹,便即将它放了。那马自在湖浜吃草,江南则在暮色苍茫之中,
悄悄的从侧面僻静之处登山,心中想道:『这小妮子一定想不到我会来给她助拳.
哈哈,患难之时,始见朋友,我江南本就是一条汉子!』想到得意之处,自言自语
,几 要笑出声来。
山岚秀草没棼,江南正在行走,忽听得背後有沉重的脚步声,江南在草堆中一
伏,侧耳细听,但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三哥,你怎的会看了人家的道
儿,被埋到草堆 面去了?我真不相信那小子居然有这等功夫。』江南一听,似是
今日在茶亭上所遇的那个瘦长汉予,便在草堆 偷偷张 出来,只见来的共三人,
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走在前头,刚才被他拷问的那个胖汉走在中间,他的同伴,那个
瘦长的汉子走在最後。那胖汉满面通红,身上还黏看许多草屑,听他们所说,原来
是那个瘦汉子听到他在草堆 的呻吟之声,将他救出来的。至於那个铁塔般的汉子
,大约是瘦汉请来助拳的。
那胖汉给他的同伴嘲笑,甚是尴尬,半晌说道:『你别看轻了那个小子,那小
子是身怀绝技,点穴功夫的神妙,世上只怕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他将江南的武功
大大夸张,用意不外替自己解窘。江南一听可乐开了,心道:『这家伙还算识货,
我刚才实是不该将他那样折磨。』那瘦汉道:『这麽说,你竟是心服囗服了?』那
胖汉道:『技不如人,岂容不服?据我看呀,不但你我不是他的对手,就是咱们的
帮主出手,也未必准嬴!他囗气好大,说咱们的帮主也不过是二流角色呢!』那铁
塔般的汉子乃是震山帮的帮主赵铁汉,他和泰山帮主郝达三是最好的朋友,听得勃
然火起,『哼』了一声道:『那小子问你邀请什麽人,你提到我的名字没有?』那
胖汉道:『第一个就提你老,他说』呀,我可不敢转述。』赵铁汉道:『大约是在
骂我吧?是他骂的,与你无关,说吧!』那胖道:『骂倒没有骂,不过他说你们都
仅不过是三四流的角色!』赵铁汉大怒道:『哼,我若遇见了他,拆他的骨,剥他
的皮!』
忽听得草丛中有人『郇』的一笑,原来江南听得那胖汉对他大捧特捧,终於忍
耐不住,从心底 笑出来。那胖汉叫道:『呀,就是这个小子!』
赵铁汉大喝道:『好,我且看你是几流角色?』别看他身体魁悟,跳跃却是甚
为灵活,声到人到,呼的一声,便向江南痛击,江南一个转身绕步,反手一点,嘻
嘻笑道:『你怕不怕我世上无双的点穴功夫?』笑到一半,便已笑不出来.原来赵
铁汉的外家功夫在北五省数一数二,拳似铁 ,掌如利斧,那容得江南近身,江南
点不中他的穴道,反而给他的掌缘削了一下,痛得有加刀割。那汉子看得阴阳怪气
的笑个不停,那胖汉道:『人家的绝技还未出呢,你看人家能够和赵帮主拚到三十
招,这点能耐,就比你强!』
江南的武功其实与赵铁汉相去颇远,不过,唐经天、金世遗、陈天宇等人,都
曾零零碎碎的指点过他一些功夫,虽然不能整套的运用出来,但他所学的都是上乘
武功,一鳞半爪,已足以骇人耳目。赵铁汉初初和他交手,未知他的深浅,又听得
郝帮主的手下人说得他的点穴法那末神奇,心中方有点惧意,但恐为他所败,落不
下台。故此在开头的十馀廿招,还真不敢和江南抢攻,只仗着刚猛的掌力来防备江
南欺身偷袭。
待到三十招过後,赵铁汉已试出江南的功力,大为奇怪,心中想道:『这小子
的功力只配做我的徒弟,但他那精奇的手法,却比我的师父还强,这是什麽道理?
』这时他已自知立於不败之地,但也还有点忌惮江南那些古怪而又每招不同的武功
,待到再过了三十招,但见江南来来去去都是那麽几手,不禁哑然失笑,想道:『
敢情这小子是从各处偷学来的?』虽然觉得他的来历奇怪,但已是毫无惧意,当下
掌法一变,左手用摔碑手,右手使金刚拳,掌如巨斧开山,拳似铁 凿石,手脚起
处,全带劲风!
江南给他迫得透不过气来,心中暗道:『糟糕,糟糕,这回可泄了底了!』心
念未已.赵铁汉忽地双臂箕张,向外一展,江南双掌被封,百忙中用了陈天宇所教
的一招『弯弓射虎』,招数是用对了,但功力不够,哪搬得动赵铁汉的手臂,只听
得赵铁汉哈哈一笑:『叫你看我这三流角色的本领!』左臂一压,登时将江南的双
手圈住,右手一下子便叉住江南的咽喉。那瘦汉子取笑他的同伴道:『喂,怎麽不
见他使绝技了。』
江南头筋毕露,被他叉住咽喉,连叫也叫不出声。赵铁汉冷笑道:『你给我磕
三个响头,叫我一声老子,我便放你。答不答应?』江南心道:『我只有一个老子
,若再叫他老子,这是辱及亲娘的事情,万万不能答应。』主意打定,一味摇头,
赵铁汉越叉越紧.江南险险就要气绝,连摇头也没有气力了,但仍然是满脸倔强的
神色。
正在性命危急之际,忽见赵铁汉怪叫一声,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右手虽然仍
叉着江南的咽喉,却已是松弛无力。江南深深吸了囗气,奇怪之极,但见赵铁汉的
舌头越伸越长,连头发也散乱了,好像不是他叉着江南的咽喉,反而是江南叉他的
咽喉一样,那形状就像个吊死鬼,江南叫道:『喂,你干什麽,你吓我我就怕了你
麽?』他囗说不怕,其实心中十分害怕。那瘦汉只道江南真的使出了绝招,吓得魂
不附体:慌忙和那胖汉一道,拔脚飞奔!
忽听得赵铁汉又是一声厉叫.双手一松,仆地不起,七窍流血,面如死人:江
南叫道:『我的妈呀!』竟然也给吓得晕倒了!
江南好像做了一个怪梦,迷迷糊糊中但觉身子轻飘飘的似是悬在半空,眼前出
现无数牛头马面的幻影,江南想叫却叫不出声,心中想道:『糟糕糟糕,一定是吊
死鬼勾去了我的魂魄了!』忽然那些幻影又不见了,有一个好似很熟悉的声音在耳
边说道:『别慌,别慌,今天我叫你做一个名扬四海的英雄!』耳畔风声呼呼,俨
若腾云驾雾,忽然间又好像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一切归於寂静。
江南试试睁开眼睛,『咦,这是什麽地方?』但觉身子好似被夹在两块木板之
间,不能转动,却又有耀眼的灯光从两面射来,江南走了神。渐渐清醒,奇怪极了
,他发现自己竟是蜷曲在一块匾额的後面。而且似是被人点了麻穴,无法动弹。
下面是一个宽大的厅堂,摆了几十张方桌,每张桌子上有两个酒壶,江南几
疑心还在梦中,想道:『难道是阎王爷爷请我赴宴麽。』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
道:『妈,今晚的场面可真热闹了,有那麽多的人要来吗?』江南怔了一怔,但见
两个女人走了出来,竟然是杨柳青和她的女儿邹绛霞。
江南咬了咬舌头,很痛,分明不是梦了。那是谁将自己弄到这 呢?他想呀想
的,越想越是糊涂。
只听得杨柳青叹囗气道:『你这孩子端的不知天高地厚,今晚乃是鸿门夜宴,
你当是去喝喜酒麽?』邹绛霞问道:『爹爹请了多少人来助拳?』杨柳青道:『请
的不少,到的只有十位。』邹绛霞道:『他们那边呢?』杨柳青道:『共收到了三
十四份拜帖,照江湖上的规矩,来的当是三十四人了。嗯,你点一点席数,是二十
四席麽?』邹绛霞道:『不错,是二十四席,每席二人,你和爹爹另外一席,那麽
不是还空出两席麽?』杨柳青道:『这两席是准备有不速之客到来的。』邹绛霞道
:『他们的人数岂不是比咱们多了两倍有多麽?』杨柳青又叹囗气道:『人情冷暖
,世态炎凉,若是你外公在世,各路豪杰,即算咱们没发请帖,只怕他们也会赶来
。你瞧那块匾额!』江南心头一跳,只当是杨柳青发现了他,只听得扬柳青绩道:
『那块匾额我还记得是你外公六十大寿那天,北五省的一百二十四位英雄联名给他
送匾的,上面题的是武林硕 四个金漆大字,距今刚好是三十年,难道真是如俗话
所云,卅年风水轮流转麽?』原来它是有所感慨,并非发现江南。
邹绛霞秀眉一扬,说道:『咱们虽然人寡势弱,也不应失了外公在世的威名。
』杨柳青道:『这个当然,你妈平生几曾向人认过输了?』邹绛霞道:『那个向咱
们挑战的和尚是什麽人?』
杨柳青道:『那个野和尚,我只知道他的俗家名字叫做郝浩昌,是大力神魔萨
天都的徒弟。』
邹绛霞道:『大力神魔?这名字好熟,嗯,我听爹爹说过,他是与外公同一辈
的大魔头,不是早已死了麽?』杨柳青道:『不错,连他的徒弟,也只死剩了郝浩
昌一人了。大力神魔萨天都有一个孪生的哥哥名叫八臂神魔萨天剌,现在也只剩下
一个弟子了。』邹绛霞道:『就是那个也做了和尚的董太清吗?三十多年之前,他
曾被外公打折一条臂膊,那一年咱们去天山找唐叔叔的时候,曾碰见过他。嗯,我
明白啦,郝浩昌是为了他的师兄报仇来的。』杨柳青道:『那一年要不是冯琳劝解
,我早已把他的眼珠打瞎,哼,董太清自己不敢向我寻仇,郝浩昌却反而替他向我
寻仇来了,真是笑话。』江南心中暗笑:『这位杨姑姑比我还会吹牛!』原来那次
杨柳青与童太清在路旁的酒肆相逢,董太清以一条铁臂斗杨柳青的神弹,江南也曾
在场目击,要不是冯琳及时来到,杨柳青当场就得大大吃亏。江南又想道:『董太
清还怎能向你寻仇,除非他从棺材 爬起来,不,他死时连棺材也没有*除非他能从
冰川 爬起来。』原来董太清与另一个大魔头赤神子上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找
寻仙草,已在冰川 冻毙了事见冰川天女传。这件事情是陈天宇告诉江南
的,因为那一次上珠峰探险,唐经天与金世遗也曾叁与,而且金世遗就是在那一次
失踪的。
杨柳青母女劫似 还末知道这件事情。邹绛霞道:『妈,你忘记啦,冯阿姨当
时不是说过,不准董太清再向你寻仇吗?奇怪,他的师弟怎能不知道冯阿姨的禁令
,难道他的师兄没告诉他?妈,咱们不用怕了,就是这次打输,冯姨也定会给咱们
报仇。』杨柳青道:『霞儿,就算我这次给人家打死,也不许你去求告冯琳,咱们
杨家的人,从来不要人怜悯,也从不去哀求人冢。』原来杨柳青与冯琳素来不和,
冯琳也曾不止一次的拿她开过玩笑,这些事情,杨柳青当然不会说给女儿知道三
十多年之前,杨柳青曾经是唐晓澜的未婚妻.唐晓澜却爱上了冯琳的姐姐冯瑛。故
此冯琳常常为了姐姐的原故,将杨柳青捉弄。
说到这 ,有一个家丁进来报道:『他们来啦!』杨柳青道:『你话老爷出来
迎接客人。』过了一会,只见一个浓眉大眼阔肩膊年约五十左右的汉子和一大群人
走了出来,这人正是杨柳青的丈夫邹锡九,那些人则是来杨家助拳的,邹锡九赘入
杨家为婿,最怕老婆,人虽粗豪,却是沉默寡言,他只吩咐了家人两句话:『打开
大门,以礼相迎。』一点也不像他的妻子那样愤愤然见於辞色。大门打开,但见一
个大和尚哈哈大笑的踏进门来。
邹锡九八说了一个『请』字,杨柳青却冷冷说道:『多谢大师捧场,今日群贤
毕集,端的令蓬 生辉。』郝浩昌哈哈笑道:『你们北五省的头面人物,也差不多
都来齐了呀,幸会,幸会!』两人未曾交手,便先斗囗,杨柳青讥剌他带来的人多
,郝浩昌还了一句,并乘机捧一捧杨柳青这边的人物,用意是不想和这些人结仇。
原来郝浩昌这次生事,怀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当然是向杨柳青寻仇.第二个却是想
捧他的堂侄』泰山帮的帮主郝达三做北五省的武林领袖。给杨柳青助拳的这十个人
,武功真个高强的并不多,但每一个在武林中都很有声 ,郝达三想做武林领袖,
这些人自是不便得罪。
和郝浩昌同来的这班人中,有一个披看大红袈裟的西藏僧人,身材魁伟,足足
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头有多,郝浩昌向杨柳青夫妇特别介绍道:『这位是西藏的藏灵
上人。』藏灵上人合什说道:『久闻贤梁孟大名,今日有缘幸会。』杨柳青和邹锡
九但觉一股大力迫来,紧紧将他们束住,登时头昏眼黑,连呼吸也几 透不过来,
就在这刹那间,忽听得有一声古怪的笑声传来,声音不高,却是极其冷峭,尤其在
藏灵上人听来,更为刺耳,只见他面色倏变,那股压力登时松了。这时两方面相熟
识的人正在纷纷招呼,有说有笑,藏灵上人与郝浩昌举目向人群搜索,却不知发笑
的究竟是谁,藏灵上人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武林怪杰,心中大是怀疑。
江南也听到这个刺耳的笑声,他的诧异更在众人之上,这笑声竟似刚才在迷迷
糊糊之中听到的那个笑声,又好像以前也曾听见过的,这是谁呢?蓦然间他想起了
一个人来,『莫非是金世遗?不错,金世遗在发怪笑之时.也是像这麽刺耳的!』
可是江南居高临下,若得清清楚楚,座中哪 有金世遗?
宾主坐定,邹锡九以主人身份向郝浩昌道:『大师此次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
教?』郝浩昌站了起来,却向杨柳青说:『杨大小姐,我师兄是谁般的,请你直白
说来。』杨柳青只道他是要为师兄报那三十年前的断臂之仇,并不知道董太清已经
死了,闻言一愕,道:『我没有杀你的师兄。』
郝浩昌笑道:『凭你的能耐,谅也不能杀我的师兄。我问你的是你请谁将他杀
死的?』杨柳青怒道:『我若要请人杀他,第一次在西藏见面时便可以将他杀了。
』郝浩昌道:『我知道你识得人多,你忌惮我的师兄,若非你诡计相书,就定是你
请人杀他,好,不管是谁.总之是你主使,你不招供,这条命债我只有向你索偿!
』杨柳青拍案怒道:『你要赖我杀人,好吧,你就来吧,谁还怕你不成?』邹锡九
急忙劝道:『有话慢慢好说,宾主初会,咱们且先喝酒三杯!』话犹末了,只听得
有人叫道:『好,我就先敬女主人三杯!』
说话的是泰山帮的帮主郝达三,他是本地人,在座的人过半数是他邀请来的,
故此他的身份属於宾中之主,由他先出面敬女主人的酒确也应当,不过他敬酒的手
法可特别得很,只见他将三杯斟得满满的酒.双指在杯边一旋,三只酒杯便接连飞
出,成了一个品字形,直向杨柳青面前飞去,杯中的酒半点不溢。要知杨家以『铁
掌神弹』出名,暗器的功夫自有独特的造诣,郝达三用这种发暗器的手法敬酒,暗
中实藏有要和她较量一下的意思。
杨柳青不慌不忙,也满满的斟了三杯,待到郝达三所发的那三只酒杯,飞到席
前数尺之遥,她把三杯酒都摆在掌心,淡淡说道:『我酒量甚浅,三杯酒是决喝不
了的,借来还敬了吧!』手掌一翻,三只斟满了酒的酒杯倏的飞出,刚好与郝达三
飞来的那三杯酒碰个正看,玉杯相击,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但见那六只酒杯分开
两组。每组三只,三只飞回郝达三的席上,另外三只却飞到大和尚的面前,方向不
同,来势均疾,杯中的酒也是半点不溢。这手法比郝达三的高明多了,他请来助拳
的朋友,有好些也禁不住喝起采来!
郝达三只好施展接暗器的手法,将三杯酒接过来喝了,那大和尚刮伸出一只蒲
扇般的大手,向空中一招,随即把手板摊开,但见那三只斟满了酒的酒杯,一只箧
看一只,向他的掌心飞下,就好像他的掌心有一股无形的吸力一般。行家们都看得
出来,那三只酒杯本来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奔向他的左右太阳穴,和正中的鼻梁
的,给他这麽一招,三只酒杯一只挨着一只,刚好在他的掌心摆成了一个品字形,
这手功夫与畅柳青的比较,实是各有千秋,杨柳青以发暗器的手法见长,而这大和
尚的内功,却要比阳柳青深得多了!
郝浩昌将掌心的三杯酒放下,说道:『我的意思与邹施主的刚好两样,把账算
清楚了,这酒才能喝得痛快。女施主。请问我师兄这条命债如何交代?』他这话是
冲着杨柳青说的。杨柳青被他苦苦相迫,柳眉一竖,怒道:『我说过不是我杀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你一定要把你师兄的命债算在我的身上,那还有什麽说的?
只有依照江湖的规矩,我先来请教你这位大和尚的功夫。』邹锡九邀来的一位老英
雄 乾元说道:『请问大和尚,你师兄被人杀死,这可是确实的麽?是你发现了他
的尸体还是别人给你通风报讯的?要知江湖之上,误传死讯的事情也是常常有的。
』郝浩昌道:『我师兄那年去找杨柳青算账,给她邀了天山派的人打败,後来就不
知所终了。我师兄的死讯则是黄石道人传出来的,黄石道人是崆峒名宿,他的话还
有假的吗?我不向她问个明白还问谁人?』江南在匾额後面听得急极了,他不止一
次的在心中囔道:『你为什麽不去问金世遗?』可惜他囔不出来。
乾元只想息事宁人,同那大和尚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既然你师兄那年曾
给天山派的人打败,那麽你似 应该先问天山派的掌门人唐晓澜才对呀!』要知唐
晓澜如今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住的天山南高峰更不是普通人所能上的,
乾元这麽说分明是看准他不敢上天山去问唐晓澜。郝浩昌看了 乾元一眼,道:
『这位是』』郝达三道:『这位是 乾元 老英雄。』郝浩昌道:『 老英雄,多
谢你苦心相劝。可惜你的说话却似 有点本末倒置了。江湖上寻仇索命的事在所常
有,照规矩是追究主使的人,哪有不问主人却先去找他助拳的朋友之理?何况我们
这位杨大小姐和唐晓澜的交情人人知道,又何必舍近就远,上天山去问唐晓澜?即
算是天山派的人干的,问这位杨大小姐也是一样。』杨柳青当年想嫁唐晓澜而嫁不
成,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得面上通红,勃然怒道:『你这秃驴
胡说八道,无中生有,谁知道你的师兄是怎麽死的?好,你既要来讹诈,就算是我
杀的吧!霞儿.取我的弹弓来!』郝浩昌霍然起立,道:『女施主,你嘴 乾净一
些,咱们斗技不门囗!』其实分明是他先讥剌杨柳青的隐秘,如今却反过来骂杨柳
青的嘴不乾净,气得杨柳青七窍生烟,接过弹弓,便待离席。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忽有一个家丁跑来禀道:『有人要见主母,他还带了一件
礼物,说是要请主母转交给一位叫做海若大师的。』杨柳青与郝浩昌均是一怔,原
来郝浩昌削发为僧之後,所取的法号便叫做『海若』,他在师父大力神魔死了之後
,隐居了将近三十年,最近得了师兄的死讯才下山寻仇,他做和尚的事情已是少人
知道,『海若』这个法号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了。两人都以为是对方邀来助拳的人
,杨柳青怒气未息,立即吩咐道:『管他来多少人,咱们杨家都能款待,带他上来
!』那家丁有点奇怪,禀道:『来的只是一个人呀。』杨柳青喝道:『听到没有?
带他上来!』
过了片刻,那家丁带了一个人上来,杨柳青说道:『呀,王老头,原来是你。
』江南认得他就是在凉亭卖茶的那个老头儿,心道:『这老家伙像我一样爱管闲事
,想必是找个藉囗来瞧热闹来了。要不,怎麽单单拣别人比武的时候,前来送礼呢
o.』但见那老头儿抱看一个长方形的铁匣,匣上贴有一张白纸,写的是『烦交海若
大师亲启。』郝浩昌在那间凉亭 喝过茶,认得这个王老头,诧异之极,立刻把那
铁匣抢了过来,说道:『我便是海若和尚。』将那铁匣摇了一摇, 面好似藏有铁
器之类的东西,当当作响,郝浩昌迟疑了好一会子,竟自不敢打开。
藏灵上人道:『让我看看是什麽礼物?』将铁匣从郝浩昌的手中接过,他自恃
武功,自忖即算匣中藏有暗箭,也伤不了他,当下暗运金刚指力,将铁盖揭开,但
见匣中藏的竟是一条黑黝黝的手臂。郝浩昌猛地尖叫一声,将那条手臂取出,在桌
上一敲,发出当的一声金属声响,竟将桌子敲去了一角,原来是一条铁臂。
郝浩昌哭道:『师兄,你果然是给人害了!』原来他的师兄董太清自从在三十
多年之前,被杨柳青的父亲打断了一条手臂,他是装上了铁臂,练好了铁臂神功之
後.才去找杨柳青报仇的。郝浩昌当然认得他师兄这条铁臂。
藏灵上人道:『咦,这条铁臂上好像还刻有字呢!』郝浩昌将铁臂拿来细看,
上面果然有八个大字,写的是:『死於冰川.与人无尤。』後面还有两行小字,说
董太清上珠穆朗玛峰求取仙草,在冰川冻毙的事情。年月日时,与谁同行等等,都
写得很清楚。但却没有署名。
郝浩昌惊疑不已,抓着那卖茶的老头儿问道:『这铁匣子是谁托你送来的?』
那老头兄道:『是小三子。』郝浩昌道:『小三子是什麽人?』那老头儿道:『小
三子麽?嗯,他是我隔邻看牛的那个娃娃。』邹绛霞忍不看『郇』的一声笑出来。
郝浩昌怒道:『你开什麽玩笑?』那老头儿叫道:『冤哉枉也,我王老汉生平未说
过一句假话,不信你问问咱们的杨大小姐。』郝浩昌道:『这铁匣子当真是那个看
牛的娃娃送来的!』那老头兄道:『千真万确是我从他的手中接过来的。』藏灵上
人道:『你有没有问明是谁托他带来的吗?』那老头儿道:『他自己说啦.是路上
的一个叫化子请他送来的『』藏灵上人面色一变,道:『叫化子也会送礼?』那老
头儿道:『嗯,听小三子道,这叫化还阔得很呢,赏给他的力钱就是一锭银子。』
郝浩昌心中一凛,想道:『难道是丐帮的帮主出来与我作对?』急忙问道:『是不
是一个老叫化,穿的是一件用许多不同颜色的碎布所缝的百 衣?』那老头儿道:
『不,听小三子说,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叫化,小三子还很奇怪的对我说,那小叫
化的相貌看来比咱们东平县首户张百万的少爷还要齐整,却怎麽做了乞丐呢?』
江南躲在匾额後面,听到这样,又惊又喜,心中想道:『这一定是金世遗了!
哈哈,金世遗一来,你这个大和尚若不知进退,必定倒霉!』
郝浩昌听得不是丐帮帮主,放下了心,正想说话,忽见藏灵上人面色有异,似
有点怯意,这位藏灵上人乃是西藏密宗的第一高手,今年七十多岁, 之却如五
十许人,算起辈份还是同郝浩昌的师父一辈的。郝浩昌特地将他请来,倚作靠山,
见他似露怯意,不禁大奇,想道:『难道藏灵上人还能惧怕一个小叫化不成?』正
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中奥妙没人知。
欲知後事如何?请转下回分解。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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