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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云海玉弓缘3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Oct 3 18:43:01 1998), 转信
云海玉弓缘-第三回
第三回
野鹤闲云无觅处
雪泥鸿爪未留痕
郝浩昌见藏灵上人将这条铁臂翻来覆去看个不休,忍不住问道:『大师可看出
有什麽破绽麽?』藏灵上人道:『这几年来的确未听人说过赤神子的消息,敢情真
的是在冰川 冻死了?』那条铁臂上写明董太清是『死於冰川,与人无尤。』而且
指出他是与赤神子同行,一同在冰川 冻毙的。藏灵上人而今提出赤神子来作为旁
证,言下之意,竟是相信董太清乃是死於冰川的了。郝浩昌连忙说道:『此事荒诞
不经,似 未可深信。而且是谁将这个铁匣子送来,也古怪到极,倘非查得水落石
出,岂可便善罢甘休?』藏灵上人沉吟不语,好像那条铁臂 当真是藏看什麽怪异
似的,只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杨柳青也认得董太清这条铁臂,心中方是甚为诧异,她见郝浩昌与藏灵上人窃
窃私议,说个不停,正想说话,忽听得泰山帮的帮主郝达山大叫道:『董太清的事
情或者是一时难明,但今日所发生的两桩事情,你们杨家总不能逃脱关系了吧?』
杨柳青怔了一怔,道:『什麽事情?』郝达三怒道:『我尚未赴约,你们的人为什
麽就先把我的徒弟殴辱?』杨柳青道:『那有这样的事?』郝达三招手说道:『韩
超,你出来。』江南一看,原来就是那个被他打了一顿的胖汉,只见他面目青肿,
衣服的泥污草屑都还未弄乾净,杨柳青道:『奇怪,你的徒弟被人打伤.关我什麽
事?』郝达三怒道:『难道是我打他的不成?』杨柳青也发了气,正待反唇相稽,
上座的那个老英雄 乾元志在息事宁人,忙劝解道:『问清楚了,再议如何处置也
还不迟。你说有两桩事情,这是一桩,还有一桩呢?』盘龙拐许大猷霍地起立,怒
气冲冲的抢看说道:『在座的都是武林俊彦,请问双方约期比武,有没有在事先就
将对方助拳的人暗算,甚至将他杀了的道理?』此言一出,群情耸动,纷纷问道:
『是谁给暗杀了?』许大猷怒叫道:『是震山帮的帮主赵铁汉给他们的人暗算了,
呀,赵大哥死得好 ,他是被活生生的扼死的!』许大猷与赵铁汉是生死之交,动
了真情,双眼火红,声泪俱下.似 恨不得要扑上去将杨柳青撕成两片似的。
乾元忙站出来拦道:『赵帮主给什麽人杀的,可有人目击?』郝达三那徒弟
叫道:『杀死赵帮主的人也就是将我殴辱的那个人。』 乾元道:『到底是什麽样
的人?』那胖汉道:『是一个小厮,大约还不满二十岁。』 乾元道:『你看清楚
,他在这 没有?」那胖汉道:『没有。』江南躲在匾额背後暗笑:『瞎了眼的东
西,你小爹分明在这 呢!』他一面暗笑,却也有点惊慌,想不到赵铁汉果真被那
个神秘人物扼杀了,事情将弄得越发不可收拾,只不知那个神秘人物究竟是不是金
世遗?
乾元道:『既然不在这 ,那就未必是杨家邀来的人。』许大猷叫道:『他
暗害了赵帮主还敢露面麽?我只问这贼婆娘赔命!』杨柳青大怒道:『岂有此理,
你骂谁?』邹锡九连忙跟着跳出来,许大猷提起铁拐,呼的一拐就向杨柳青扫去,
乾元急忙提椅子替她一档,一声巨响,那张椅子登时被破开两边,馀势末衰,铁
拐险险打中 乾元的额角,这时邹锡九也动了火了,『砰』的便是一拳照面击出,
邹锡九是五行拳的嫡传弟子,这一拳名为『冲天炮』.刚猛之极,许大猷的铁拐也
不及撤回,慌忙闪避,饶他闪得快,肩头上还是给邹锡九重重的击了一拳, 箧
箧的倒退几步,几 跌翻。许大猷大喝道:『我与你拚了:』铁拐抡圆,呼呼猛扫
,附近那几席的客人纷纷避开,邹锡九沉声不响,接了几招,突然化拳为掌,使出
一招『铁抓』功夫,硬抢许大猷这根仗以成名的『盘龙拐』。
眼见他一抓便要抓着许大猷的手腕,忽地一股劲风,迎面击来,原来是震山帮
的 帮主崔宏发出了一枚金钱镖,邹绛霞提看弹弓,正自跃跃欲试,见有人暗算她
的父亲,如何忍得,立即一支弓弦,将三枚弹子打出,第一枚弹子将金钱镖打落,
第二枚弹子打中了许大猷额角,血流如注,第三枚弹子打那崔宏,因为距离过远,
给崔宏避开,却把邻席的一壶热酒打翻,酒花飞溅,席上坐着的,一个是白马杜平
,一个是金刀 茂,都是郝达三邀来助拳的人,被滚热的黄酒溅得满头满面,都不
禁发了怒气,大声喝骂,抢上场来。
乾元喝道:『这成什麽体统?要比武嘛也该照规矩来,学市井之徒来群殴乱
打麽?』他眼见调解不成,只有暂时澄清这纷乱的局面。
许大猷道:『好,大家不要打岔,我要为赵帮主报仇,邹庄主要维护他的婆娘
,就让我与那庄主先分个胜负吧!』邹绛霞道:『你这厮不配和爹爹比武,让姑娘
来教训教训你。』许大猷给她打伤额角,只因它是个小辈,未便向她挑战,不料她
却先行出头,许大猷怒道:『好呀,你们两父女一齐上吧!』邹绛霞冷笑道:『你
要不要先裹好额角的伤?』这话乃是讥剌他刚受了伤还要囗出大言,邹锡九自忖自
己是主人身份,许大猷虽乃一帮帮主,究非对方首要的人物,自是不应贬低身份和
他正式比试,但又怕女儿打不过,正自踌躇,震山帮的 帮主崔宏站出来道:『割
鸡焉用牛刀,待我替许大哥教训这小丫头吧。』许大猷见邹锡九已退了下去,也只
好让出场子由得崔宏与邹绛霞动手。崔宏使的是一对判官笔,邹绛霞用的却是一把
铁弓。邹绛霞道:『你是客人,我先让你三招!』
邹绛霞自幼受父母的薰陶,小小的年纪,居然也知道要保持武林世家的风范,
照足江湖的规矩,在正式比试时,主家先让客人三招。她说得甚是认真,座上群豪
瞧看她那 带看稚气的神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取笑她。
崔宏在绿林道上是一个有头面的人物,哪有要一个女孩子让他三招之理?偏偏
邹绛霞抬出了江湖规矩,却又叫他不能不领这个人情,当下一声冷笑道:『好呀,
那麽三招之後,你们就准备换人吧。』言下之意,他在三招之内,必定可以把邹绛
霞击倒无疑。
邹绛霞将铁弓当胸一立,板看睑儿说道:『闲话少说,但待赐招!』崔宏一声
冷笑,双笔一分,双点她左右两胁的『期门穴』,邹绛霞溜滑得很,身躯一矮,趁
看他双笔分开之际,倏的便从他的手底溜过,崔宏『哼』了一声,小道:『原来你
还会点小巧的功夫。』轻敌之心仍然未去,双笔一分,招式未变,立刻便反圈过去
,邹绛霞精灵之极,似 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突然向他面上一吹,杨家世传的暗
器,人已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崔宏只道它是使出梅花针之类的微细暗器,心中一凛
,不由自主的退步闪身。邹绛霞本来无法避过他这一招的,趁此时机,却轻轻易易
的便跳出了圈子。.崔宏大怒道:『小丫头你使的什麽诡计?』邹绛霞格格笑道:
『我说过不还手的,我还手了麽?』她只是动囗,确然没有动手,崔宏奈她不何,
气往上涌,第三招蓦然使出杀手,左笔往外一绷,右笔按着待发,料她要跳起闪避
,那麽右手的判官笔立刻可以点中他的『涌泉穴』。
那知邹绛霞竟是十分胆大,她不往上跳,却忽地向地上一伏,将铁弓稍稍推出
,崔宏一笔敲下,刚好碰着她的铁弓,当的一声,邹绛霞趁势滚出几步,崔宏右手
的判官笔刚要变式, 乾元大声叫道:『三招已满,邹姑娘你可以不必再让了!』
崔宏这一招本来是双笔连环点出,一招分为两式的,但他左手判官笔那一式已给邹
绛霞挡开,虽然右手这一式未发,但 乾元当他已是一招,崔宏以大压小,怎好意
思向众人辨明那只是半招。只好硬生生的把右手那支判官笔撤了回来,眼睁睁的看
看邹绛霞从容起立,傲然笑道:『不必换人,还是我和你再比下去吧。』
崔宏强抑怒气,按看双笔喝道:『进招!』话声未停,邹绛霞铁弓一拉,弓弦
疾割他的脉门,这『金弓十八招』的手法,是她外公杨仲英的秘传绝技,所用的招
数。都是江湖上未见过的,崔宏的真实本领虽然比邹绛霞高出好多,骤然之间,也
给她一阵乱打,打得手忙脚乱。江南在上面 下来,开心极了,就可惜喝不出采来
。
不过『金弓十八打』的手法虽然奇妙,邹绛霞功力末够,时间一久,终究吃亏
。到了五十招过後,邹绛霞的招数渐渐被崔宏的一双判官笔封住,邹绛霞见情势不
好,施展腾挪闪展的功夫,接了几招,突然以退为进,铁弓搂头一打,倏的一个『
细胸巧翻云』倒翻出去,曳开弹弓便打,杨家的神弹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弹子打
出,都是奔向人身的要害穴道,幸而崔宏本身也是打穴的能手,一见弹子打出,便
立即知道它打的什麽穴道,或用铁笔磕飞,或者飘身闪过,邹绛霞虽然越打越凶,
仍是伤不了他,不过崔宏的攻势却也因此受阻了。
两人在大厅 相斗,四边都是桌子,中间腾出来的不过两丈方圆之地;崔宏紧
追不舍,邹绛霞只能在一个小圈子内与他周旋,有时给他追到背後,来不及曳弓发
弹,便只能回身接他几招,这样约又游斗了半个时辰,邹绛霞的弹子已将要用完了
。
江南躲在匾额之後,有好几次弹子碰看匾额『卜卜』作声,吓得江南的心头也
跟看『卜卜』跳响,生怕被人发现了他,他手脚不能动弹,定然要给郝达三这些人
痛打一场了。幸亏在伤的人都在全神贯注,防备给弹丸误伤,没有人会想到匾额後
面还藏有一个江南。
座上的高手甚多,弹子飞到那个方向,都有人接住。郝浩昌更是有意卖弄本领
,手持筷子,一见有弹子飞来,立即便将它挟下,一颗颗的排列在桌子上。
乾元见邹绛霞形势渐危,出声说道:『两位相斗已过了一百招,不如让给第
二个人吧!』崔宏默不作声,邹绛霞只记着母亲的吩咐:『不可损了杨家的威名。
』见敌人不作声,她也不肯见好即收,仍然密密的发出弹子,继续和崔宏游斗。
弹子越打越少,邹绛霞忽地发觉只剩下两颗了,心中一慌,脚步稍慢,崔宏如
影随形追到後,面,邹绛霞急中生智,滑出几步,反手一弹,取崔宏的『阳白穴』
,崔宏举笔一拨,第二枚弹子跟看飞来,崔宏听声辨器,知道她打的是『太阳穴』
,急忙把头一歪,却不料邹绛霞有意使刁,这枚弹子看似打『太阳穴』,发出之际
,她手指微徵一头,弹子射到,方位差了少许,崔宏把头一偏,额角恰恰给她打中
,瘀黑了好大一块。 乾元叫道:『现在可以住手了吧?』崔宏大怒道:『我尚堪
一战,难道就要判我作输了麽?』按照规矩,双方比武,难免有人先要受伤,只要
这个人尚有反击之力,他不肯认输,旁人便没有理由要他停止。邹绛霞一弹得手,
胆气陡壮,亢声说道:『好,你不肯认输,再打便是。』邹锡九不禁摇头,为女儿
暗暗怛心。
邹绛霞只道崔宏中了她一颗弹子,威风已折,不足为惧。那知崔宏受伤之後,
猛如怒狮,越战越勇,一双判官笔疾如暴风骤雨,转眼之间,已把邹绛霞前後左右
的退路完全封住。邹绛霞仗着轻巧的身法,腾挪闪展,暂时还未受伤,但圈子越缩
越小,要想突围出去,已是万万不能。
杨柳青十分着急,想叫女儿认输,却又不便出囗,想出去将女儿替回,对方只
是二流角色,自己出去又怕被人讥笑。眼见女儿屡遇险招,急得杨柳青似热锅上的
蚂蚁,端的是坐立不安。
但还有一个比杨柳青更要看急的人,这人乃是江南。他不住的在心 叫道:『
糟糕,糟糕,可惜我不能下去帮她!』下面越斗越紧,崔宏用了一招『长虹贯日』
,左手的判官笔定住邹绛霞的铁弓,右手的判官笔立即从弓弦的半月圈中疾穿而进
,邹绛霞的铁弓不能移动,眼睁睁的看看对方那枝判官笔就要点到面门!
江南正自着急无比,忽地颈项好似被人吹了一囗凉气,江南蓦地一声怪叫,从
梁上跌了下来,这刹那间,他忽然觉得穴道畅通,舒适无比,比平时还更心灵手巧
,他刚好跌落崔宏的头上,用力一踹,崔宏痛得呱呱大叫,登时矮了半截,尚未来
得及还击,江南信手一点,已点中了他颈後的『天柱穴』.崔宏的两枝判官笔脱手
扔开,软绵绵的瘫倒地上。
江南这一跌下,全场哄动。邹绛霞认得他是江南,奇怪极了,问道:『咦,你
是怎麽来的?』
江南嘻嘻笑道:『以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有什麽事情,找我好了!如今你
和人打架,我心血来潮,当然要赶来帮你!』接看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邹绛
霞掩嘴笑道:『你真是一个怪人,更是一个妙人!』江南心 知道,『怪人』不是
他,是那个暗中将他送到这 来而又突然给他解开穴道的人,江南自己也不明白,
那个人究竟是怎麽样给他解开穴道的?更奇怪全场几十对眼睛。
竟也似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怪人』藏在那 ?他是不是金世遗呢?
一双小儿女久别重逢,竟自就在场中 细语起来,郝达三这边的人已在纷纷
怒骂,那个胖汉子叫道:『就是这厮,他,他就是扼杀了赵帮主的那个人。』许大
猷怒吼一声,提起盘龙铁拐越众而出,又有人叫道:『捉住他,问是谁指使他的?
』『为什麽来捣乱场面?』江南一俯身将崔宏提起,掷了出去,叫道:『小爹是助
拳来的,这厮禁不住我指头一点.怪得了谁?好呀,你们想一齐来与我打架吗?一
齐上来,我也不怕!』其实他是怕的,不过邹绛霞在他身边.他把心一横,想道:
『最多给也们痛打一顿,且落得个好汉的名声!』
那班人见他神态滑稽古怪,满不在 的样子,心中都在暗暗嘀咕,不知道他是
什麽来历。但见江南只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听他那麽一喊,谁也不好意思拥上
去和他动手,只剩下一个许大猷未肯退回。
郝达三将信将疑,瞪看眼睛问徒弟道:『呸,就是这个小子将你揍了一顿麽?
』那个胖汉子生怕师父骂他脓包,连忙辩道:『赵帮主也只是几下子便被他扼死了
呢,他呀,他的点穴功夫神妙无比!』江南听在耳中,乐在心中,朝看他拱一拱手
,说道:『多谢你老哥屡次捧场,下次你冲犯了我,我不打你便是。』
许大猷勃然大怒,喝道:『你为什麽暗杀了我的赵大哥?』江南本来想说明赵
铁汉不是他杀死的,但心中一想:『那个怪人,不管他是金世遗也好.不是金世遗
也好,总之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好将他招供出来?不如我就认了是凶手吧!』
於是期然说道:『喂,你的话说得含混不清,赵铁汉是和我正正式式的比武,给我
一个重手扼死的。怎能说是暗害,谁叫他技不如人?』
许大猷怒道:『你好大的本领?好,我就与你照武林规矩,单打独斗,一决死
生,在场诸位英雄,我可不是以大压小,为的只是要为赵帮主报那惨死之仇!』他
不说『一决雌雄』而说『一决死生』,显然是在存心要取江南的性命。
邹绛霞知道这个许大猷乃川的奇妙,就
在极静之中含有极动。江南虽然未解冰川剑法奥妙,但他看得多了,使出来也居然
似模似样。郝达三一见他的剑势变幻无方,轻灵凝重,兼而有之,竟给他吓得运退
三步,暗暗叫苦:『想不到这小子竟是个剑术的大行家!』
江南大为得意,赶上去又是一招『星汉浮搓』,剑光闪闪,将郝达三的退路封
住。郝达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招架,没奈何只好施展他拿手的刀法『三羊开泰』,
用意不过是想把江南的长剑格开,江南那敢让他戳破,急忙跳开闪过,百忙中还了
一招萧清峰所教的『青城剑法』。青城剑法这一招比之冰川剑法要单纯的多,江南
使起来倒是中规中矩。郝达三好生诧异,心道:『这小子武功好杂,但他为什麽不
继续使那上乘的剑法呢?』江南这招青城剑法半攻半守,伏有凶猛的後着,郝达三
未知深浅,不敢过份进逼,刀头一摆,立刻收回。虽然如此,江南的长剑给他的金
刀一碰,却几 脱手飞去!
幸而拳术剑法之中,都有一招叫做『醉八仙』,江南以前会见萧青峰使过,觉
得好玩,曾跟他学会了几招,这时他被郝达三的金刀一震,立足不稳,乘机摇摇摆
摆,使出了一招『随风摆柳』,手舞足蹈,端的似个醉汉一般。郝达三不敢进迫,
旁观的见江南年纪轻轻,居然在片刻之间,使得出几种不同的剑法,那『冰川剑法
』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都不禁惊奇不已,竟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其中破绽。
郝达三试出了他的功力不高,对他那奇诡绝伦的剑法少了几分顾忌,渐渐的放
大了胆子,一刀紧似一刀,江南的剑法只是『虚有其表』,吓不倒敌人反而吓倒了
自己,郝达三抡刀劈来,他哪敢硬接,只有不住的後退,心中直在埋怨金世遗:『
你开什麽玩笑?我急啦,你还不来帮我?』
再过片刻,郝达三觉得江南的剑法似 只是中看不中吃,更放大了胆子,金刀
挥了一道圆弧,陡然间把江南的身形都圈在刀光之内,金光闪闪,冷气森森,把江
南吓得魂不附体,心中正在叫道:『我命休矣!』忽见郝达三双肩一耸,『噗嗤』
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刀锋也就跟着一顿,没有砍中江南。江南大喜,喝一声:『
着』,刷的一剑,在郝达三的手臂上剌了一个透明的窟窿,痛得郝达三将金刀扔出
,只好认输。这一场江南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得郝达三大败而逃,赢得更是光采。
邹绛霞笑得合不拢囗, 乾元大叫妙哉,杨柳青夫妻惊奇不已,郝达三这边的人都
垂头丧气,竟没人敢出来再向江南挑战。
郝达三的武功木来要比江南高出十倍不止,怎的却在紧要关头,反胜为败?原
来他那一刀正在劈下之时,鼻孔忽似钻进一个小虫,痒得他十分难受,不由自已的
打出了喷嚏来,刀锋也就跟着劈歪了几寸,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江南剌伤了。郝达
三心中也在怀疑有人暗算,可是他是山东绿林中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给人暗算,
而自己丝毫看不出端倪,那更是有失面子的事。何况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刺伤
,说是暗算,谁会相信?因此郝达三只好吃下这个哑亏,空自气在心头,半句话也
不敢说。
郝浩昌看了藏灵上人一眼。藏灵上人殊无出手之意,反而劝郝浩昌道:『海若
大师,依老纳看来,这场比武,就让它到此为止了吧。』郝浩昌道:『就让这乳臭
未乾的小子将咱们吓退了吗?哼,哼,这岂不是笑话一伤?』藏灵上人道:『不是
怕这个小子,我看你的师兄只怕是当真死於冰川,与人无尤的。』郝浩昌道:『即
算如此,事到如今,亦是难以收手,若然收手,江湖上只当咱们都是给这小子打败
了。』藏灵上人做出无可奈何的神气,摊开手道:『好吧,那你就再去试他一试,
当真可要小心!』
郝浩昌满肚皮闷气,须知他把藏灵上人请来,实是想倚他作为靠山,岂知藏灵
上人反而劝他呜金收兵,而且语气之间,还真似耽心他败给江南似的,郝浩昌忍无
可忍,一跃而出,大声说道:『来,来,来,我与你作最後一场的比试,我若输了
给你,不但今日之事,就此罢休,从此江湖上也永远抹去我的名字。』
江南见他咆哮如雷,心中甚为好笑,但在场人等,却是个个吃惊,原来郝浩昌
有意炫耀武功,但见他跨过之处,一步一个足印,杨柳青心高气傲。见了也不禁咋
舌,她所邀来的那十位武林人物,包括 乾元在内,更是自愧不如,其中纵然有人
想出去替回江南,这时也不敢了。
江南还是一 毫不在 的神情,冲着郝浩昌毗牙裂嘴的说道:『大和尚,你要
比什麽呢?尽管你划出道来,我江南一准奉陪便是。』
郝浩昌见他好像有恃无恐,反而给他吓住。要知江南的武功,虽然微不足道,
妙却妙在虚虚实实,难以分明。你说他功夫不高吧,他使出的点穴功夫、冰川剑法
、擒拿散手等等,却的确是上乘的功夫,即算郝浩昌这样大有经验的人,对江南的
深浅亦是捉摸不透。他怎知道江南所以有《此处缺四页》未出娘胎便练武功,也断
断不能学会这种久已失传的『凌空点穴』功夫!
郝达三见堂叔像自己一样,又是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败在江南手下,既惊且
怒,急忙上前施救。『笑腰穴』并非人身大穴,本来很易解开,那知郝达三在郝浩
昌相应的穴道上一点,郝浩昌更笑得大声,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而且乱跳乱
叫,郝达三想抱住他,被他信手打了一大巴掌,半边险蛋登时坟起,摔出了一丈开
外,好不容易才爬得起来。
江南一看,便知道是金世遗弄的古怪,当下笑嘻嘻的走出去,指看郝浩昌说道
:『你先跳出圈子,是你输给了我,你服不服输?』郝浩昌状若疯狂,其实心中清
醒,他好几次运气冲关,都冲不开穴道,知道是被人用独门点穴手法所制,若然得
不到解法,可能笑到气绝而死,只好冲看江南点一点头。
江南嘻嘻笑道:『你既然服输,我便饶了你吧。』在桌上拿起一根筷子,走到
他的背後,在他颈背一点,郝浩昌的笑声登时停了下来,呼呼喘气。
这一来场中群雄更为惊诧,人人均在心中想道:『原来这小子当真懂得凌空点
穴的功夫,而且经他所点的穴,无人能够解救!』
就在这时,郝浩昌喘息力过,忽地大吼一声,拍案骂道:『暗算人的王八羔子
,你出来!』越骂越气,一转身在兵器架上拿了一个铁 ,竟向江南冲上两步。
邹锡九、 乾元、雷音和尚等人动了公愤,堵在江南身前,纷纷喝道:『你认
了输,还发恶麽?』『你还不依江湖上比武的规矩?』『你碰他一下,咱们就和你
拚命!』郝达三这边,也有人叫道:『海若大师,使不得,使不得!』
就在众人喝叫击中,郝浩昌又是一声大吼,铁 飞出,但却不是打向江南,而
是打上屋顶,『轰隆』一声巨响,登时把屋顶撞穿了一个大洞。原来郝浩昌已知道
暗算他的不是江南,乃是另有人在,他中的也不是什麽『凌空点穴』的奇妙武功,
而是被一种极细微的暗器剌入穴道,他从感觉判断,那个暗算他的『王八羔子』,
可能就是伏在屋顶上面。
屋顶撞穿,砖泥纷落如雨,忽地有一件东西刚好跌落江南手中,江南本能的伸
手接看。一瞧,是一个五寸来高的小银瓶,就在这刹那间;屋顶上发出一声长啸,
仿如虎啸龙吟,震得每一个人的耳鼓都嗡嗡作响,江南失声叫道:『金世遗!金大
侠!』顾不得看银瓶 装的是什麽东西,便想跳上屋顶,但郝浩昌比他更快,铁
一撞破屋顶,他使飞身跳起,敢情是想从那洞中穿出,去追那个暗算他的人。可是
位刚一跳起,众人又立刻听到一声惨叫……
只见郝浩昌好像什麽重物迎头一扑似的,从半空中跌翻下来,血流如注,瘫在
地上。藏灵上人忽地叫道:『毒手疯丐,你不想与我见面麽z』他动作快极,抖开了
身上所披的大红架裟,众人眼睛一亮,便似平地飞起了一朵红云,倏的从那个裂洞
中穿出。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众人目瞪囗呆。一片茫然。江南叫道:『
金大侠,我家公子想念得你好紧,我江南比公子更想念你,你等等我 !』不顾危
险,奋力一跳,也从洞中穿出。
就在这时,只听得金世遗朗声吟道:『人间白眼曾经惯,留得馀生又若何?欲
上青天摘星斗,填平东海不扬波!』这正是以前金世遗失踪之前,在喜马垃雅山上
留下的诗句,江南曾听得陈天宇念过的。但听得那朗吟之声,初起之时,就像在耳
边一样,念到了最後一句,却像游丝枭空,若断若续,声音已似在数里之外。
江南站在屋顶上一看,但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极目远眺,山坡上隐约可见
一片红影,那是藏灵上人的大红架裟,至於金世遗则早已踪影不见,再一霎眼,那
片红影,也似轻云一般,被风吹散了。
江南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追得上金世遗,心中十分难过,忽听得背後有人柔声说
道:『江南哥哥,今夜多亏你了!』江南回头一看,原来是邹绛霞和她的母亲也跳
上屋顶来了。江南今晚连战皆捷,心中一直十分痛快,他本来准备好了许多话,要
和邹绛霞说。但此际却因见不着金世遗,弄得他没精打采,一反过去『多嘴』的习
惯,对着杨柳青母女,半句夸炫的话也说不出来。
邹绛霞笑道:『江南,你怎麽变了个锯了嘴的葫芦啦?』杨柳青过来拍拍他的
肩膊,称赞他道:『小伙子,几年不见,你的武功大大长进啦!』江南苦着脸道:
『绛霞,我不敢瞒你,不是我打赢的,是金世遗暗中帮我的。』邹绛霞笑道:『金
世遗这个怪物居然帮你,真是意想不到。不过虽然如此,你的武功也确是比以前俊
得多了。』江南被她一赞,心中稍稍快慰,却立即又替金世遗辩护道:『不,他不
是怪物,我知道他,他的心肠像我一样好!』邹绛霞噗嗤一笑道:『你和他倒很知
己,嗯,我刚才远见他抛什麽东西给你呢。』江南这才记起金世遗抛给他的那个银
瓶。急忙掏出来一看,只见瓶中盛看三粒碧绿色的丹丸,杨柳青忽地惊叫道:『咦
,这是天山的碧灵丹,是用天山雪莲所制练的解毒灵丹,不但可以解毒,还可以给
人增长功力。敢情是金世遗上天山偷来的?他竟然将三粒碧灵丹送给你,这交情可
真不浅啦!真是人结人缘,偏偏你这小子就有这样的造化!』正是:喜得灵丹生白
骨,却愁无处觅君踪。
欲知後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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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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