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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云海玉弓缘8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Oct 3 18:50:25 1998), 转信
云海玉弓缘-第八回
第八回
惊悉奇功传後世
且凭拐剑门神魔
翼仲牟将铁拐一顿,沉声说道:『你愿现场了结,还是愿随我到丐帮受审?』
受审尚可申辩,若是现场了结,那便是双方各凭武功,决一生死了。
孟神通哈哈笑道:『好大的囗气,老夫是何等样人,可随得你处置的麽?我瞧
你是一帮之主的份上,以礼相待,不问你擅自闯入之罪,你却居然妄自尊大,要处
分老夫?你可知道你师兄以前被我所杀,就是因为他对我傲慢不逊之故吗o』翼仲牟
怒道:『孟老贼你身负血债,罪该授首,还端什麽身份?你既不愿随我回丐帮受审
,那麽我也乐得爽快一些,咱们就在此现场了结!』
孟神通双目环扫,冷笑说道:『你们都是来助拳的吗?你们是愿点到为止,还
是格杀不论,你们先想清楚了!』『点到为止』便是招式上分出输赢,便即作数。
助拳者若是交情较浅,不愿为朋友卖命,可以在事前托请中间人向敌力言明。不过
,像孟神通这样当场提出,却是绝无仅有之事,对於江湖上有身份的人物,这乃是
一种绝大的侮辱。
萧青峰拂尘一展,峭声说道:『久仰孟老前辈的修罗阴煞功伤人立死,我拚着
这几根骨头先向你领教吧!』
锺展叫道:『且慢』,一跃而出,拔出长剑,指着孟神通道:『你把我师妹囚
在什麽地方,先放出来!』孟神通笑道:『原来你是为了另一桩事情来的,谁是你
的师妹?』锺展道:『天山派的大弟子李沁梅,你以为囚禁了她,无人知道吗?她
头上的玉钗,早已有人拿出来向我们报信了!』
原来将那根玉钗放在金世遗房中的乃是夺命仙子谢云真。丐帮高手四处搜寻孟
神通的下落,谢云真首先知道消息,前几天使到了孟家庄附近打探,孟家庄的花丁
中,有丐帮的眼线:知道孟神通囚禁李沁梅之事,设法将李沁梅头上的玉钗取出,
作为凭信,交到谢云真手上,好让她联络天山派的人来报仇。谢云真寻觅天山派的
弟子,到了那客店之中,恰值金世遗将锺武二人引出外面戏弄,谢云真知道金世遗
与李沁梅的关系,遂故若将玉钗放到金世遗房中,魔行双管齐下之策,既把金世遗
引到孟家庄,然後再向锺武二人说明,一酾联手。因为金世遗以前也戏弄过谢云真
,谢云真对他甚为讨厌,所以虽然想得到他的暗助,却不肯现身与他相见,向他请
求。
就这样,几方面的人都到了孟家庄,眼看便要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斯杀!
孟神通暗暗吃惊,他对丐帮还并不怎样放在心上,但对天山派的人来找他的麻
烦,却不能不有点担 害怕,当下想道:『好在这两个只是天山派的小辈,一不做
工不休,且把他们杀了灭囗!』他为了保持身份,不便亲自出马,当下便向他的大
弟子说道:『项鸿,你给我好好款待客人,天山派的高手是请也请不来的,难得光
临,务必要将他们留下来了。』这几句话的意思。乃是指示他的弟子下手不必留情
,绝不能让这两个天山派的弟子生还回去。
锺展初次下山,哪懂得这种江湖囗吻,听孟神通说得这样客气,怔了一怔,说
道:『我们并不是到贵庄来作客人的,请快把我的师妹放出来,我们还要赶回天山
去呢!看在你客气的份上,我们禀明师傅之後,也许可以代你求饶。』金世遗在山
洞 几 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忍住,只听得孟神通的大弟子已是哈哈大笑,抢出场
心,说道:『你的师妹要留你作伴儿呢,你要走也走不成了!』锺展这才听懂了他
的意思,勃然大怒,青铜剑扬空一闪,一招『龙门鼓浪』立即向项鸿刺去。
大山派的剑术冠绝武林,这一招『龙门鼓浪』更是天山剑法『追风剑式』中的
精妙杀着,一展出来,但见剑光闪烁,端的有如浪花飞溅,水点万点直酒下来。项
鸿是孟神通的大弟子,已得了他师傅的三四成本领,不过因为他的修罗隐煞功祗练
到第二重,功力尚浅,还不敢空手对敌,当下挥动一把铁扇,用了一招『披风反火
』,扇凤起处,但见剑光流散,双方都吃了一惊。锺展心道:『当着这许多前辈面
前,我若是连孟神通的弟子也打不过,岂不有损我天山派的威名叫』当下抖擞精神
,一剑紧似一剑,把追风七十二式的精妙钊招尽数施展出来,居然将项鸿杀得步步
後退。
金世遗在山洞 向那女子悄悄说道:『孟神通虚有其名,你瞧他最得力的大弟
子连一个天山派初出道的小辈也打不过,你何必惧怕於他?』那女子道:『是吗?
只怕你看错了,你敢和我打个赌麽?』金世遗道:『赌什麽?』那女子道:『我说
这个天山派弟子不是项鸿的对手,他若输了,今後我有冒犯你的事情,不准你向我
发气,以三次为限,你敢赌麽?反过来,他若赢了,我也准你对我冒犯三次,我决
不生你的气。』金世遗心道:『这女子当真邪气,连提出的赌法也是这麽古怪。』
当下说道:『好吧,我赌了。』两人伸手一握,那女子在他耳边『郇』的一笑,金
世遗心头一凛,通过山洞的缝隙,定睛看时,果然看出了锺展有些不妙。
但见锺展的剑法,初时有若暴风骤雨,现在却渐渐软下来,内行一眼就看出是
他力不从心,暗中为敌人所制了。
金世遗十分奇怪,项鸿所用的铁扇,合起来时可以打入,张开来时可以 盾牌
,有时还走出五行剑的路子,招数确是甚多变化,武功亦自不俗,但也未见有什麽
独特的手法,而锺展的天山剑法却是采集众妙,超越诸家,奥妙精微,与项鸿相比
,不可同日而言语,论起内功造诣,锺展也不见得输给项鸿,但锺展却竟然渐渐为
他所制,饶是金世遗这样的大行家,也看不出其中道理。
再过些时,但见锺展的剑招竟被对方的铁扇封往,越来越是施展不开,金世遗
心头一动,说道:『莫非他也练过什麽修罗阴煞功麽?』那少女笑道:『正是。要
不然我怎敢与你打赌。不过,他只练到第二重,比起他的师傅那是差得太远了!』
原来修罗阴煞功的奥妙,只是对敌之人可以感受得到,外人决计看不出来。还幸项
鸿仅仅是练到第二重,未足以致人死命,但虽然如此,锺展已感到对方那股阴寒的
掌力,越来越紧,令他心神大大不宁,剑招发出,竟是不能随心所欲了。
萧青峰见状不妙,拂尘一摆,便待上前。孟神通哈哈笑道:『萧老师要指教小
徒吗?』萧青峰道:『我是来向孟老前辈请教,咱们大人登场,小孩子们可以歇歇
了。』孟神通掀须笑道:『天山派的弟子来向我要人,你们来向我寻仇,这本是两
回事。大人有大人的打法,小孩子们有小孩子们的玩耍,你我又何必扫他们的兴?
好吧,萧老师既欲赐教,阳师弟,你就去向萧老师请益吧!』
孟神通的师弟名叫阳赤符,一向少在江湖走动,不过萧青峰听说他是孟神通的
师弟,自是不敢轻敌,当下将拂尘往外一甩,拖了半个圆圈,虚抱胸前,施礼说道
:『阳老师,请亮兵器。』阳赤符把手一挥,笑道:『老夫不惯使用兵器,萧老师
,你请!』萧青峰突觉一股暗劲袭来,遍体生寒,吃了一惊,急忙凝聚真气,护着
心头,不敢说话,拂尘展处,一招『雨丝风月』,立即向敌人当头罩下!
萧青峰这支拂尘。看来似是马尾,其实却是精练的乌金玄丝,坚韧之极,算得
是武林一件异宝,这一招使出,千丝万缕,当头罩下,而且挟着飒飒风声,当真便
似卷起漫天的雨丝风月。阳赤符赞道:『青城高手,果是不凡!』反腕一挥,阴掌
打出,无声无息,看似软绵绵的毫不用劲,萧青峰的尘尾却忽然间无风自散,随即
便听得一阵叮叮咚咚的繁音密响。这支拂尘,乃是精链的乌金玄丝,若然绷紧之後
,用手指弹拨,发出这样音响,自不足为奇,可是阳赤符的手掌,距离少说也在一
丈之外,手指根本就没触着拂尘,而且毫无掌风激荡,这就不能不令人骇异了!
十数招一过,萧青峰竟然也似锺展一样,渐渐为敌人所制,招数竟自施展不开
。激战中阳赤符忽地笑道:『萧老师,请歇歇吧。』双掌 环打出,使到了第五重
的修罗阴煞奇功,但听得一阵急促的叮咚疾响,萧青峰的拂尘飞散,一蓬轻柔若丝
的 尾,便似拉紧了琴弦一般,突然绷断,乱草一般的飘舞空中,萧青峰猛地一个
筋斗倒翻出去,面色惨白,翼仲牟与萧青峰的妻子吴绛仙见状大惊,不约而同,一
齐抢出。就在这时,那一边的锺展也给项鸿迫得连连後退,几 给项鸿的铁扇打中
,武定球拔出长剑,急急忙忙上去救援。
孟神通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高手,却原来要倚多为胜吗?』翼
仲牟喝道:『与你这般魔头,讲什麽江湖规矩,你要讲规矩,把血债还来!』话是
说在头 ,但他仍是顾着丐帮帮主的身份,同吴绛仙道:『萧嫂子,你照料萧大哥
。』拐杖点地,身子腾空飞起,直奔向孟神通。孟神通笑道:『翼帮主,你单身一
人不是我的对手,你既然不要讲什麽江湖规矩,那就一起上来吧!』翼仲牟大怒,
铁拐一伸,一招『神龙出海』,同孟神通拦腰疾扫,大声喝道:『你先吃我一拐!
挡得住再说!』
翼仲牟这一拐来得快极,可是孟神通的身法比他更快,翼仲牟一拐打去,突然
不见了孟神通的人影,心头一震,急忙回拐防身,但觉徵风飒然,孟神通那庞大的
身躯早已从他的头顶掠过。
翼仲牟急急转身,只见孟神通已在数丈之外,站在他身前的已换了阳赤符了。
孟神通笑道:『你们若要群殴,老夫自当奉陪,只是你一人嘛,嘿嘿,老夫可还没
有兴致,你还是陪我的师弟玩玩吧。』孟神通并非不想快点制敌人死命,但他知道
金世遗还藏匿园中,而且对方还有几名高手未出,他也不敢过早的便消耗了自己的
气力。
阳赤符先抢攻势,翼仲牟只得和他交手。翼仲牟是江南大侠甘凤池的得意弟子
,武功比萧青峰高出何止一倍,阳赤符连发三掌,都被翼仲牟暗连内劲化解,阳赤
符见他身形纹丝未动,知道是个不容轻视的劲敌,遂把掌力逐渐加紧,将修罗隐煞
功从三重加到第五重。他也只不过练到第五重,这已经是使到极限了。
阳赤符固然不敢大意,翼仲牟亦是心内暗惊,他虽然没有被敌人的掌力推动,
但亦已感到遍体生凉,尤其令他诧异的,他使出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敌人竟然
还敢欺身游斗,而且那阴柔的掌力飘忽无方,翼仲牟的真气布满全身,兀自觉得寒
意袭来,呼吸紧张,心跳加剧。
翼仲牟将拐杖舞得呼呼挟风,拐杖抡圆,登时化成了一片杖林,将阳赤符困在
当中。可是任他如何金刚大力,狠攻猛扑,都被阳赤符的阴力化解於无形。翼仲牟
钢牙一咬,知道这一仗非同小可,若非使出看家本领,只怕难以挽救,当下杖法一
变,拚着毁损真力,施展出最厉害的伏魔杖法来。这伏魔杖法乃是当年独臂神尼所
创,经过了因和尚精研,加以增益,演成一百零八路杖法,每一枚打下,都有千钧
之力,至猛至刚,无与伦比,但却最损耗内家真力,若然演完一百零八路杖法,必
得大病一场,所以若非碰到生死关头,决不轻易使用。
伏魔杖法使开,果然非同小可,数招一过,便如天风海涛迫人而来。阳赤符脚
踏五行八卦方位,双掌不停的挥着弧形推出。他这修罗阴煞功,碰到敌人的攻击,
压力愈猛,他的反击之力也愈大。翼仲年将攻势催紧,只觉对方反击的力道,也像
波浪般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的涌来,转眼间他已使完了伏魔杖法第一段约三十六
招,双方不分胜负。伏魔杖法分为三段,每股三十六招,一段比一段厉害,第一段
约三十六招一过,第二段约三十六招紧接而来,每一招用的都是内家真力,表面看
来没有刚才的威猛,其实每一杖都有开碑裂石之能,伏虎降龙之力。但见阳赤符步
步後退,双方的招数都似迟缓下来,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另一边,锺展与武定球双战孟神通的大弟子,也渐渐占了上风。项鸿的修罗阴
煞功不过练到了第二重,若然以一敌一,锺展或武定球当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
以一敌二,便渐渐有点应付不暇。武定球的本领不及锺展,但他的剑法却是白发魔
女这一派的嫡传,奇诡凌厉,冠绝武林,项鸿以修罗阴煞功分开来应付二人,以右
手的铁扇招架锺展的长剑,以左手的掌力消解武定球的攻势,力分则薄,渐渐封闭
不隹。激战中,只听得『 』的一声,武定球一招『白虹贯日』,刺了过去,项鸿
闪是闪开了,但衣襟已被剑尖刺穿,险险伤及肋骨。
山洞内那少女悄声笑道:『两个打一个,赢了也不算数。你与我的赌赛,你认
不认输?』金世遗道:『我说出的话断无反悔,好,我让你犯我三次,不发你的脾
气就是。』看了一看外面的形势,再对那少女说道:『如今丐帮与天山派联手,你
报仇的机会来了。咱们似 不必照原来的计划,株守洞中了。』那少女道:『让他
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咱们再出去收拾残局,岂不大妙!』
金世遗眉头一皱,想要说她,却又忍着,那少女已看出了金世遗的心意,笑道
:『若是咱们过早出场,孟神通的精力未曾消耗,只怕你救不了人,反要伤在他手
!』
金世遗哼了一声,心道:『我就不信修罗阴煞功有那般厉害,他伤得了旁人也
未必伤得了我。』再从山洞的缝隙中张 出去,只见翼仲牟与阳赤符越打越慢,酣
战中翼仲牟用了一招『泰山压顶』』铁拐的势道虽然缓慢,但阳赤符已是走脱不开
。这时他已使到了伏魔杖法第二段的最後一招,名 其实的就像泰山压顶一般!
阳赤符深沉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突然使出险招,双手一抓,抓着
杖头,但听得他全身骨骼格格作响,翼仲牟那根碗囗般粗大的铁拐给他抓着,竟然
从中弯下少许,与翼仲牟同来的萧青峰谢云真等人不禁相顾骇然。
翼仲牟的铁拐压不下去,阳赤符也脱不了身,两人苦苦相持,面色由红转白,
汗水湿透衣裳,头上好像蒸笼一般散出热腾腾的白气,谢云真叫声:『不好!』生
怕他们两败俱亡,翼仲牟乃是甘凤池的最後一个徒弟,又是江南丐帮的帮主,陪着
一个魔头送命,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谢云真却不知道,阳赤符乃是迫於无奈才与翼仲牟硬拚的,他的修罗阴煞功只
练到第五重,与翼仲牟纯正深厚的内功相比,尚属稍逊一筹,若然翼仲牟使到最後
一段的三十六路伏魔杖法,阳赤符绝对抵挡不了,如今他聚了全身功力与之硬拚,
也只不过可以拖延一些时候而已。不过因为修罗阴煞功的反击力极强,在胜负未判
之前。双方都现出真力消耗的险象,旁观者当然要为之惊心动魄。
谢云真见状不妙。叫声:『不好!』立即挺剑而出,意欲将这两人拆开,刹那
间,孟神通忽地哈哈笑道:『你们要群殴了吗?好呀,老夫奉陪了!吴蒙,你去助
大师兄一臂之力,将那天山派的两个小子收拾下来!』他早已看出了阳赤符的险象
,只因颧着身份,不便出手,难得谢云真挺剑先上,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只属意图
解拆,便立即咬定这是『群殴』,声到人到,脚尖一点,立即凌空扑下。
就在这时,谢云真力贯剑尖,在铁拐当中一挑,翼仲牟喝道:『去。』铁拐一
挥。阳赤符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翻出一丈开外。翼仲牟喘声未定,倏然间但见
黑影当头压下,带来的劲风几 令他窒息。说时迟,那时快,他的伏魔杖法刚刚展
出半招,铁拐便被孟神通劈手抓去,翼仲牟吃不住他夺拐的那股猛力,虎囗登时震
裂,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囗鲜血!
谢云真大吃一惊,慌忙一剑刺去,翼仲牟稳往身形,大吼一声,又再扑上,孟
神通哈哈笑道:『叫你们识得我修罗阴煞功的厉害!』呼的一声,将夺来的铁拐又
复挪出,翼仲牟不敢硬接,矮身一闪,就在这刹那间,孟神通二掌按到了他的胸前
,谢云真一招『樵夫问路』,剑光疾吐,也紧紧跟着刺到了孟神通的背心!
惊仲牟凝聚了全身功力挺双掌虚抱,往前一推,忽觉对方的掌力若有若无,心
念方动,孟神通这一掌突然按实,喝一声:『起!』翼仲牟上身虚浮,被对力的一
股大力往前一拉,收势不及,直往前奔出了数丈,这才一跤摔倒地上,但觉四肢百
骸,有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挣扎得起来。幸亏孟神通要应付谢云真攻到他背心的那
一剑,若是孟神通全力施为,骤下杀手,翼仲牟焉能还有命在?
孟神通左掌摔开翼仲牟,右掌一翻,便来夺谢云真的长剑,谢云真外号『夺命
仙子』,剑招又狠又准,眼看就要触到孟神通的背心,孟神通身形往前一倾,谢雯
真的剑尖就差了那麽三寸没有刺中。就在这一瞬间,孟神通反手一挥,五指如钧,
也抓到了谢云真的手腕。谢云真这一剑若是往前刺去,虽然有可能把孟神通刺伤,
但她的腕骨必定要给孟神通抓裂,谢云真为救险招,无暇伤敌,使了一招『急流勇
退』,剑锋圈转,飘身闪开。孟神通夺不到她的长剑,也暗暗赞了一个『好』宇。
吴绛仙急忙奔上,与谢云真联剑攻敌,孟神通在她们的剑势将台未合之际,身似风
车疾转,突然反击,掌势飘忽之极,似是攻向吴绛仙,又似攻向谢云真,竟是在一
招之间,同两位剑术高手同施杀着,但听得『喀喇』一声,吴绛仙的那柄青钢剑又
给孟神通夺去折断了。谢云真虽然再度闪开,但独木难支,被孟神通迫得连连後退
。
另一边,锺展和武定球也是险象环生,岌岌可危,孟神通手下有两个弟子学过
『修罗阴煞功』,一个是大弟子项鸿,练到了第二重,一个是二弟于吴蒙,只是初
窥门径。可是吴蒙一上去相助师兄,变成以二敌二,形势便即扭转。武定球心浮气
躁,一见形势不利,便走险招,激战中他一招『高帝斩蛇』,欺身直进,被项鸿的
铁扇顺势一搭,将他的长剑引开,吴蒙的判官笔疾如电掣,一下子便指到了他的咽
喉。锺展援救不及,吓得失声惊叫!
就在这绝险之时,忽听得『轰隆』一声,有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封洞的那块
大石突然飞上半空,洞中跃出两个人来,孟神通的门人弟子纷纷惊呼:『金世遗来
了!』
吴蒙的那一支判官笔堪堪戳到了武定球的咽喉,距离不到三寸,陡然间听得金
世遗来了,不由得心头一震,笔尖往旁边一滑,锺展『刷』的一剑刺来,正正刺中
了他的手腕,吴蒙痛得扔下了判官笔,便即逃跑。锺展按着一剑,又刺中了项鸿的
膝盖,项鸿尖叫一声,如见鬼魅,眼睛中露出恐惧的神色,竟然不敢还招,紧跟着
也逃走了。锺展大为诧异,不知他的铁扇已经张开,却何以并不招架,任由自己轻
轻易易的一剑便将他刺伤?一时间猜想不透,竟不敢去追赶敌人。武定球死 逃生
,大声赞道:『小师叔,你这两招天山剑法,真是精妙绝伦!』这时,那一声巨震
过後,有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刻,突然间静止下来,园子 只听到武定球叫囔的声音
,武定球也感觉到了,急急收声,但见锺展摇了摇头,一片茫然的神色。
金世遗突然从山洞 钻出来,大出孟神通意外,一见跟在他後面的那个女子,
竟然不是李沁梅,更是大吃一惊,心知不妙。只听得金世遗纵声笑道:『孟神通呀
孟神通,我听说你练成了修罗阴煞功,特来领教,看看是你的神通广大,还是我的
手段高强。』孟神通道:『你趁着我家中有事的时候,才来挑战,算得什麽好汉?
』金世遗道:『我自与你比武,与他们何干?』孟神通巴不得他有此一言,立即接
声笑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今日就一对一决个雌雄,你可不许向我
的门人暗算。』原来孟神通最忌的便是金世遗叁加混战,虽然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练
到了第七重,自忖可以立於不败之地,但金世遗的毒针厉害,他的门人弟子只怕要
死伤遍地。只靠他师弟的力量,那就难於抵挡丐帮的进攻了。
金世遗铁拐一顿,笑道:『我今日并不想大开杀戒,即算要闻杀戒,也得选个
身份相当的人,你尽可放心,不必分神,只须顾着你自己的性命便了!』孟神通大
笑道:『金世遗,你想杀我,只怕没那麽容易!阳师弟,丐帮的贵宾,交给你 待
了。好呀,金世遗你来吧!』金世遗举起铁拐,缓缓上前,忽听得那女子阴恻恻笑
道:『金世遗,你要与他比武,我就先让你一场。只是你若要杀他,我却第一个不
许!孟神通,你更可以放心了吧!』这女子话中有话,孟神通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
,乃是要金世遗留下来让她亲手报仇,孟神通当然不会把这个年青少女放在眼内,
可是不知怎的,一接触到这少女阴冷的眼光,却不由得孟神通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
战!
孟神通盯了那少女一眼,想道:『定然是厉老怪的女儿。』他心中所忌,除了
天山派之外,便是厉家的後人,正在盘算应付之法,金世遗早已等得不耐烦,冷冷
笑道:『为什麽还不施展你的神通?』孟神通道:『若是尊师在生,我自当以晚辈
之礼,先行请教。』言下之意,以金世遗的身份,还不配令他先行出手。金世遗大
怒,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好吧,老前辈在上,小辈献拙了!』话刚说完,
铁拐打横,『 』的一声,便朝孟神通腰间横扫,这一招名为『神龙闹海』,乃是
青龙尊者所创的『神拐十八打』杀手神招之一,不但劈腰扫胯,.势猛招沉,而且
那杖头在抖动的一刹那间,便连点敌人腰腿上的『神道』、『悬枢』、『中渎』三
处大穴,端的厉害非凡。
但见孟神通身子一偏,出手如电,倏的便抓着了金世遗的杖头,金世遗心中一
凛,想道:『这老贼果然大胆!』力透杖头,蓦地一抖,铁拐顺势向前猛戳,金世
遗连足了降龙伏虎的神功,这一戳力道何止千斤,心想除非是吕四娘复生,或者冒
川生再世,否则有谁敢用空手抓他的铁拐?
杖风起处,人影翻飞,但听得『当』的一声,孟神通的身形在铁拐上空一掠而
过,他顺着铁拐扫来的方向、掌沿一披一带,身子也随着铁拐的猛劲飞腾起来,居
然招式不变,又向金世遗搂头抓下。金世遗焉能给他抓着,铁拐一个盘旋,舞成一
道暗黑色的圆环,孟神通只要再踏进一步,就得投进环中,各以内家真力硬拚,不
是孟神通粉骨碎身,便是金世遗人亡杖断了!
孟神通似 还不敢硬拚,身形从拐杖上端一掠而过,立即又缩了回去。金世遗
见他这两招应变迅速,虽然不敢硬抓,但居然也敢用手掌与他的铁拐碰了一下,功
力实是非同小可,登时令得金世遗也不禁暗暗吃惊。
激战中孟神通三次掌斩铁拐,反击之力一次比一次强劲,他的一张红脸也隐隐
的透出了黑气来,金世遗一拐紧似一拐,仍然握着先手攻势.过了二三十招,忽地
感到有些异状,他的那根铁拐,在这样猛疾挥动的情形之下,本来应该发热才对.
但却刚刚相反过来,不但不发热,反而变得冰冷。金世遗暗暗吃惊,心道:『莫非
这就是他的什麽修罗阴煞功?』
这时阳赤符率领孟神通的门人弟子,早己与谢云真等一班人混战起来。刹时间
,园子 砂飞石走,杀声震天。
丐帮这边高手虽多,但翼仲牟、萧青峰二人受了修罗阴煞功所震,元气大损,
使出来的武功及不到平时两成,吴绛仙的长剑又被折断,虽然换了一把,到底不如
原来的熟手,幸在谢云真未曾受伤,仗着七十二手连环夺命的狠辣剑法,还可以替
众人掩护。混战一起,阳赤符紧紧盯着谢云真,孟神通的门人弟子一涌而上,不消
多久,便把翼仲牟、吴绛仙、锺展、武定球等人都围困起来。
双方大动干戈,只有那个姓厉的女子,好像置身事外的样子,提着白蟒鞭,倚
着假山石,目不转睛的只是注视着金世遗和孟神通的恶斗。她手中的那条白蟒鞭本
来是孟家庄的行刑用具,孟神通差遣一个弟子用这条鞭去鞭打李沁梅,被金世遗夺
得,交给她的。有好几个孟家庄的人认出了这条鞭,想上去抢回,还未曾近身,便
给她打倒了。
这时金世遗与孟神通已斗到百招开外,金世遗的铁拐每次被孟神通的手掌斩中
,都隐隐感到有一股冷气从铁拐传入他的掌心,同时又感到孟神通的反击潜力愈来
愈大。不过孟神通每斩一掌,跟着就要喘几囗气,看来也似气力不加。不久,双方
的招数都渐渐缓慢下来,金世遗的铁拐东一指西一划,好像挽着千斤重物似的,而
孟神通亦是身形迟滞,掌法散乱无章。可是两人的神色都比刚才沉重得多。
激战中忽听得孟神通连打三个哈哈,他那张红脸本就早已隐隐透出黑气,这时
更突然间变得好像锅氐一般。姓厉的那个女子,见此情形,不由得『呀』的一声,
惊叫起来,就在这刹那间,金世遗亦觉出不妙,他那根铁拐竟似浸在寒泉之申,其
冷如冰,冷得金世遗都几 把握不稳!金世遗突然『呸』的一声,一囗浓痰吐出,
夹着嗤嗤的暗器破空之声,孟神通长袖一拂,突然一跃而起,双掌齐下,掌风拐影
之中,但见金世遗一个筋斗倒翻出数丈开外,紧接着是孟神通和那少女的一声尖叫
。金世遗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只见孟神通双手虚推,那少女好像断线
风筝一样:正从空中飘落。
金世遗跳上一步,为她防卫,那少女在空中一个转身.衣袖一扬,『波』的一
声,飞出一团黑雾,随即叫道:『快走,快走!』
黑雾漫开,对面不见人影,孟家的门人弟子不敢追赶,谢云真、翼仲牟等人本
来就是处在下风,当然更不敢恋战,於是趁着浓轰的掩护,都逃出了孟家庄。
一行八众,跑出了六七里外,方在树林旁边歇脚。这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猛
烈,可是这八个人除了金世遗和那少女之外,人人都在发抖。武定球和锺展功力最
弱,更是冷得牙关打战,好像打摆子一般。
武、锺二人昨晚被金世遗戏耍了一晚,这时面面相对,大是尴尬。武定球摸出
一个玉瓶,说道:『这是我们下山之时,唐师祖给我们预防不测的碧灵丹,这丹药
乃是天山雪莲所制,能解百毒,正好分用。』瓶中共有七粒丹丸。武定球倾倒掌心
,先分给翼仲牟、萧青峰、吴绛仙、谢云真每人一粒。谢云真道:『我与吴姐姐分
服一粒。翼师弟,你受的内伤较重,我这一粒给你。』翼仲牟确是伤重,不便推辞
,接过来服了。
武定球的掌心还剩有三位,将一粒交给锺展,再看了那少女一眼,说道:『姑
娘,你贵姓?今天靠你脱险,你,你觉得泠吗?要,要不要……』那少女不待他说
完,格格笑道:『多谢,我不要,留给别人吧。』武定球 向金世遗,他昨晚被金
世遗用污泥涂了一面,宿恨未消,可是刚才又全靠他抵敌往孟神通,要不然更是不
堪设想。武定球内心交战,要发作又不是,想送他一颗碧灵丹又不方便启囗。金世
遗 洋洋的伸了伸腰,对那少女说道:『你把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说得那般厉害,
也并不怎麽样呵。』那少女微笑道:『是麽?你有一枚毒针刺中了他,大约可以令
他头痛几天,你总不至於怎麽吃亏就是了。』金世遗心中一凛,听她言下之意,似
还是自己要稍稍吃亏,可是他早已用上乘内功,将体内所感受的寒冷驱散,又并
不觉得有什麽异状,心中想道:『孟神通刚才那一掌确是厉害,修罗阴煞功也的确
有点邪门。可是我到底没受伤呵,怎的说我吃亏了呢?』
锺展听那少女提起金世遗的毒针,心中一动,想道:『刚才莫非是金世遗暗助
我们一臂之力?孟神通那两个弟子是受了他的毒针暗算,这才给我毫不费力的刺伤
了?』武定球见金世遗神色倨傲,毫不睬他,心中怒气又生,讪讪的将那颗碧灵丹
放回瓶内,想道:『你不要,我更乐得留下来防身。』
锺展正想问那少女的来历,忽见孟家庄火头大起,那少女说道:『孟老贼怕了
我们,放火烧庄,大约又要率领门人弟子。另外找个地方藏身了。』谢云真道:『
姑娘,你称他老贼,莫非也是和他结有深仇?』那少女忽地拂袖而起,说道:『有
仇没仇,都是我自己的事。金世遗,你记着,今晚三更!』她面向金世遗,说完之
後,不理谢云真,竟自走了。正是:自有隐衷难启囗,非关怪癖太无情。
欲知後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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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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