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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gl (老顽童),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白发魔女传28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Nov 17 15:26:18 1999), 转信
第廿八回 塞外收徒 专心传剑法 天涯访友 一意觅伊人
且说岳呜珂到了天山之後,削发为僧,改称晦明师,晃眼四年有馀。他到天山後的第二
年,罗铁臂送杨涟的儿子杨云骢上山,说是承玉罗刹的介绍,要晦明师收杨云骢为徒。晦明
师道:“她怎麽这样多事?总要给我添一点烦。”话虽如此,但见杨云骢聪明异常,气宇非
凡,早已满心喜爱。更兼他是忠臣之後,自然一说便合。立即行了拜师之礼。
自此晦明师一面虔心练剑,一面传授杨云骋的技业,杨云骢与武学甚有宿缘,晦明师教
他从童子功课练起,他上山时刚满七岁,不过叁年,他已根基扎实,徒手可猎虎豹。晦明师
十分喜欢,在天山采五金之精,将师傅遗留下来的两口宝剑,重新铸炼。他全心放在杨云骢
身上,久未下山,对外面之事,十分隔膜。只是有时中宵练剑,对月怀人,想起熊廷弼与铁
珊瑚的惨死,还不免对月长嗟。
到了第叁年的时候,忽然不时有漠外的成名人物来访。向他打听一个女子的来历,原来
晦明师虽是剑法无双,武功绝顶,可是从不仗技骄人,因此在回疆数年,甚得人望。天山南
北的英雄,因他来自中原,见识广,所以遇到疑难之事,每多向他请教。
听这些人说,说是半年之前,回疆来了一个女子,白发满头,容颜却嫩,看她头发,像
五六十岁的老婆婆,看她面貌,像廿馀岁的少女。连她是多大年纪,都猜不出来。这女人神
出鬼没,武功之深,不可思议。一到之後,就将横行天山南路的桑家叁妖逐出回疆。桑家叁
妖,各有独门武功,大妖桑乾,练的是七绝诛魂剑,剑尖有毒,见血封喉:二妖桑弧,练的
是大力金钢杵,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叁妖桑仁,练的是阴阳劈风掌,中了掌力,五脏震
裂。因为他们所练的功夫阴狠毒辣,所以被称为“叁妖”。叁妖横行已久,见了那白发女
子,行踪怪异,不合上前调戏,被那女子一人一剑,杀得大败而逃,几乎丧命,叁兄弟在回
疆立不住足,已逃到西藏去了。
驱逐叁妖,不过是这女子所干的许多事情之一。叁妖为害回疆,被她驱逐,人心称快,
这件事没人说她做得不对。可是这白发女子,脾气甚怪,一言不合,便即动手。而且又喜欢
找成名的人物比试,每每在数招之内,就将别人击倒。有时是长笑而去,有时是仰天长叹,
说是自到回疆以来,无法找到对手,何以遣有涯之生?天山南北的成名人物,对她惧怕之
极,因她白发盈头,大家都叫她“白发魔女”,渐惭有人以讹传讹,说她是姓白的了。
有些人怀疑她是从中原来的女盗,跑来向晦明师查询她的来历。还有人劝晦明师和她比
剑。晦明师一听,心中有数。想道:这一定是玉罗刹无疑,但不知她如何会白了头发。她远
来回疆,一定是遇到失意伤心之事了,料不到她喜欢找人打架的性子仍是未改。
晦明师怀疑她是和铁飞龙同来,问那些人道:“那白发魔女有同伴吗?”那些人道:
“一人已难对付,有同伴那还了得!她神出鬼没,独往独来,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无人能
知她的行踪。”晦明师心想:玉罗刹既是一人躲到回疆,一定不愿外人知她来历。便对那些
人道:“我也不知她的姓名来历,既然有人说她姓白,那麽就当她是姓白的好了。名字不过
是个记号,何必查根问底。”那些人又问起中原有什麽着名的女强盗,晦明师道:“我削发
之前,随熊经略在关外巡边,对忙原的绿林,生疏得很。也许她是个独脚大盗吧。”有人劝
他下山找白发魔女比剑,晦明师合什笑道:“我是个看破红尘的出家之人,佛法不容我动争
强好胜之念。”有人道:“那麽我们这口气不能出了?”晦明惮师又开解道:“她出手虽
辣,但除了杀伤作恶之人外,可有伤害过正人君子麽?”那些人道:“这倒未听说过。”晦
明师笑道:“那麽她其实也没有和你们结什麽冤仇,有些人性之所嗜,无法自抑。比如有棋
瘾极大之人,在旁看人下棋,棋盘上虽写有“观棋不语真君子”等字,但他必忍不住插口:
甚至反客为主,代人走子。能观棋不语固佳,但观棋出语亦非大罪。我猜想白发魔女或许是
因极嗜武艺,因此见到武林名宿,便如棋瘾大者遇有好手,便须入局一骰。只要她不是存心
特强压弱,彼此观摩,也是佳事。何必生她的气!”那些人有些叹佩晦明师的胸襟广阔,有
些人也不以为然。但晦明师不愿下山,那些人也无办法。
又过了半年,渐渐不闻白发魔女找人比试的事了。晦明师心道:“定是她找不到对手,
觉得一些最负盛名的人物亦不过尔尔,所以懒得比试了。”晦明师在杨云骢上山之後,便采
五金之精用少林秘法重铸师傅宝剑,这时已满了叁年,炼成了两口宝剑,一长一短,长的名
为“游龙”,短的名为“断玉”,长短虽有不同,却都是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利器。真是
人间神物,更胜从前。
这日,晦明师静极思动,想冬天将到,应该下山采购一些过冬的用品,便把断玉剑交给
杨云骢,叫他看守门户。自己带了游龙防身,前往北疆的一个大城博乐去采购用品。同时也
顺便打听白发魔女的消息。
一月之後,晦明师从博乐回来,序属深秋,塞外苦寒,已是滴水成冰的气候。这一日晦
明师经过喀达草原,忽见一个似是酋长模样的人,率领许多兵士,赶着一大群牛羊,横过草
原。他的背後许多牧民在哀哀痛泣。晦明师好生不忍,上前询问究竟,牧民道:“我们欠了
孟萨思酋长的债,牛羊都给牵走了。”有一个破烂的帐篷,帐篷外有两具死,一个孩子在死
旁边痛哭,晦明
师又上去问,旁人道:“他们的牛羊都给牵走了,他的爹娘也自杀了,哎,我们命苦,
这孩子更可怜!”
晦明师一看,这孩子大约有六七岁的样子,虽然骨瘦伶打,长得却甚机灵,两只眼睛乌
黑圆亮。晦明师瞧了一眼,问道:“你是汉人吗?”那孩子道:“我姓楚,别人叫我南蛮
子,我爹说,我们是从湖南搬来的。我也不知道湖南是不是汉人的地方。爹以前说,在那里
官府比狼虎还凶,所以逃到这里谋生。”旁边一个老汉道:“这里的孟萨思酋长,和汉人的
官儿也差不多。”看样子,他也像是从关内逃荒来的。
那孩子又哭道:“爹呀,娘呀,你们去了,叫我靠谁呀。”晦明师不禁动了怜念,摸摸
他的头发,想道:“云骤没有孩子和他玩,我不如多收一个徒弟,让他们做个伴儿。这孩子
骨格不错,看来也很聪明伶俐。该是个习武的人才。”便道:“你别哭,你愿跟我麽?我收
你做徒弟。”那孩子抹抹眼泪,跪下去磕了叁个响头,叫道:“师父。”晦明师甚为欢喜,
正想把他抱起,忽然有人叫道:“孟酋长又回来了。”霎时间,牧民们四散奔逃。有两个插
着翎毛的兵丁跑过来吆喝道:“你这个游方野僧在这里做什麽!”晦明师道:“这个孩子怪
可怜的,你们别吓唬他了。”兵士道:“哼,我们要做什麽便做什麽,你敢多嘴!我们的酋
长说,这孩子的父母已经死了,他无依无靠没人收留。叫我们回来抱他回去。你看我们的酋
长多慈悲。”孩子哭道:“酋长好凶,我不跟他。”那酋长远远发话道:“那僧人是谁?你
们和他说什麽?赶快把那孩子抱回来。咱们还要去别的地方讨债。”原来那酋长是想将孩子
抢回去给他的儿子做仆人。
晦明师抢先将孩子抱起,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徒弟,你们饶了他吧!”那两个兵丁喝
道:“好大的胆,敢跟我们的酋长抢人。你放不放手?”晦明师垂首说道:“阿弥陀佛!”
那两个兵丁见晦明师不理睬他们,勃然大怒,一左一右,伸拳踢腿,晦明师将孩子抱在左手
臂弯,又念了声“阿弥陀佛!”两个兵丁拳脚打到他的身上,如击败革。只听得“蓬蓬”两
声,两名健卒都给弹到一丈开外。还幸是晦明师一念慈悲,要不然这两人还要手断脚折。
这一下,大出孟萨思酋长的意外,怔了一怔,大声喝道:“把他擒下!”孟萨思身边有
个穿着大红僧衣的喇嘛,朝着一个汉人装束的同伴说了几句,忽然叫道:“酋长且慢,这僧
人颇有来历,待我问他?”越众而出,霎眼之闲,巳抢在众兵丁的前头,大声叫道:“呔,
你这僧人是从那儿来的了快快报上名来!”
晦明师道:“游方野僧,无名无姓,大师,你高抬贵手!”那红衣喇嘛蓦然怪笑,朗声
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吗?你是岳呜珂,是也不是?”晦明师吃了一惊,看那红衣喇嘛一
眼,却不认得,便道:“大师,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天寒地冻,孩子又冷又饿,我急着要回
山去了。”
那红衣喇嘛大声喝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别以为做了和尚,便可逃过。你快把熊
蛮子的兵书交出,要不然佛爷今日便要替你超渡了!”晦明师一听,吃惊更甚,心道:这凶
憎怎知熊经略的兵书曾付托给我?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兵书早已交给玉罗刹了。这
凶僧既问兵书,料是奸党,看来我今日可要大开杀戒了!
那红衣喇嘛又喝道:“岳呜珂你说不说?”晦明惮师又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
“贫憎只知持戒修,厌闻杀戒,那会有什麽兵书?”红衣喇嘛叫道:“好,不到黄河你心不
死,不叫你知道佛爷厉害,料你也不肯低头!”在腰间取出两片铜钹,相对一撞,发出破锣
也似的响声,蓦然一跃而起,犹如一片红云,当头压下来,晦明惮师左手护着孩子,右手一
伸,拍的一掌打去,红衣喇嘛双钹一合,眼看要把晦明师手掌夹着,谁知晦明师手掌似游鱼
般滑了出来,突然变掌为指,点他面上双睛。那红衣喇嘛怪叫一声,身子风车一转,左钹上
削,右钹下劈,晦明师急急变招,各退叁步!
这一来两人都吃惊不少,红衣喇嘛虽知晦明惮师剑法通玄,内功深奥,却料不到他抱着
孩子,单掌应敌,也这般厉害!晦明惮师也想不到在绝塞穷荒之地,居然也有武功如此高强
之人!
晦明师隐居数年,不知外面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朱由校纵情声色,身子亏损,
果然被客娉婷料中,短命而死。在位七年,年才二十二岁。朱由校死後,弟弟朱由检继位,
改元崇桢。接位之後,便将魏忠贤凌迟处死,客氏被逐出宫,其後亦处死。其他奸党如崔呈
秀等都处斩决,魏忠贤的乾儿子罪状较轻的或被充军,或被黜为民,并起用袁崇焕及东林党
人,一时正气伸张,颇有中兴之相。惜乎崇桢皇帝之杀魏忠贤,只不过是为个人打算,在扫
除奸党之後,并不趁势兴利除弊,反而加重民间田赋,搜刮民财,以致终於亡国,此是後
话,按下不表。
且说客魏一死,树倒猢狲便散,由校的“大护法”昌钦大法师是红教喇嘛,仗着一身武
功,逃回西藏。魏忠贤的心腹连城虎也逃了出来,到西藏去找昌钦法师。其时回疆“喀达
尔”族的酋长盂萨思野心极大,颇思统一回疆,闻知昌钦大法师回来,便以珍宝重礼聘他相
助。昌钦法师曾经沧海,本不想往。但连城虎却另有用心,他是满州内应,心想满州必得天
下,迟早会对回疆用兵,回疆地大人稀,用兵不便,不如借孟萨思之力,先打好基础。因此
力劝昌钦大法师应聘,他也和昌钦大法师一道,同到回疆。不料这日在无意之中遇到了已削
发为僧的岳鸣珂,想起他有熊廷弼的遗书,若能取到,便可迳赴关外,立受重用,不必在回
疆放长线吊远鹞了。因此便唆使昌钦法师去对付晦明师。
昌钦大法师武功非同小鄙,手使两片铜钹,真有万夫不当之勇。那次玉罗刹为救杨涟而
独闯深宫,便曾和他斗过。那次玉罗刹用旋风剑法杀败了他,但也斗了二叁十招。昌钦大法
师平生曾败给过玉罗刹,所以甚为自负。不料这次碰到了晦明师,竟比当年的玉罗刹更为厉
害,晦明师抱着小孩,单掌进招,任他双钹翻飞,还自屡屡欺身进逼。
昌钦大法师暗暗心寒,晦明师因抱着孩子,也自戒惧。可幸这孩子胆子竟似杨云骢一
样,不知害怕,看晦明师空手将一个又高又大的番僧,逼得连连後退,而那个番僧使的怪兵
器又时不时发出破锣似的声音,觉得十分有趣,连父母双亡之痛也忘记了,看到精采之处,
连叫:“好呀!好呀!师父,你可得把这本领教我!”还不时把头采出来看晦明师怎样和他
打。晦明师虽然欢喜他胆子奇大,却更怕他受了伤害。再换几招,卖个破绽,回身便走。昌
钦大法师见晦明师毫无败象,突然退後,怔了一怔,双钹刚欲进招,蓦觉眼前一亮,寒气沁
肌,晦明师已在这一退一进的刹那,将游龙宝剑拔了出来。反手一撩,只听得“当”的一声
巨响,昌钦左手铜钹,已给劈为两半!
昌钦法师大惊,吓得连连後退。晦明师见宝剑炼成,威力奇大,十分高兴,想再试两
下,身形一起,挽了一个剑花,照昌钦法师背後的“魂门穴”又刺,想迫他回身抵挡,孟萨
思一声号令,箭似飞蝗,掩护昌钦法师。晦明师舞动宝剑,四面披汤,只听得叮叮当当之
声,不绝於耳,那些飞箭,一被剑光绕过,立刻折断!
晦明师哈哈一笑,又念了旬“阿弥陀佛”,道:“恕不奉陪,贫僧走了!”昌钦大法师
趁他抵挡箭雨的时候,把大红袈裟脱下,替代左手铜钹,蓦然又一掠而前,喝道:“佛爷还
要与你见个高下!”袈裟一抖,似一片红云直压下来,竟想运用内家买力,以柔克刚,夺取
宝剑。晦明师愠道:“你还要苦缠麽!”剑锋一起“嗤”的一声,将大红袈裟撕下一块,但
袈裟不比兵器,兵器被削断了便不能再使,袈裟被撕裂了却仍然可用。昌钦法师趁势一送,
袈裟翻动,想把宝剑裹着,右手铜钹呼呼风响,横削过来。晦明师内外功夫都已登峰造极,
焉能中他诡计,剑锋微微一颤,已抽了出来,迎着铜钹便削,昌钦法师知道厉害,不敢硬
接,横跃叁步,避过剑锋。那知晦明师的天山剑法精妙绝伦,一被黏上,无法脱身,昌钦左
跃右跃,剑光不离身後。晦明师正想再削断他右手铜钹,孟萨思手下的十多名武士已围涌上
来,晦明师心念这些武士不堪一击,想待解决了昌钦法师之後,再削断他们的兵器,不料其
中一人出手奇快,手使日月双钩,钓光一闪,竟对他的怀中孩子,猛施杀手!
晦明师脚尖一点,箭一般的横窜出去,怀中孩子,哇然大叫,晦明师回头一看,不觉冷
笑道:“哈,我道是谁!原来是连大总管!你们害了熊经略还不移吗?我今日已削发为僧,
魏忠贤也该放心了。岳某区区,怎敢劳你们远到塞外。”晦明师不知魏忠贤已被凌迟处死,
还道他仍如旧日当权,派连城虎与这个喇嘛追踪自己。
连城虎苦笑几声,双钩斜展,又与昌钦法师左有分袭。连城虎极为歹毒,见他左手抱着
孩子,左边乃是弱点所在,双钩闪闪,专向他的弱点进攻,怀中的孩子胆子纵然再大,也吓
得慌了,小手扳着晦明师肩头,时不时发出惊惧的叫喊,昌钦法师右手铜钹左手僧袍,也反
守为攻。晦明师大怒,剑诀一领,将自己与师父合创的天山剑霍霍展开,但见紫电飞空,寒
光骤起,虽如游龙,退若惊鸿,剑风指处,草原上那高逾半身的野草都飒飒作响。连城虎与
昌钦法师那敢迫近?
可是连城虎与昌钦法师都是顶儿尖儿的角色,晦明师抱着孩子,不敢放心杀,拚斗了五
七十招,竟是打成平手。孟萨思率领手下武!在百步之外,围成一个圆圈,张强弓搭利箭,
只待晦明师一败,便乱箭射他,前後夹攻。
正在相持不下之际,忽然远远听得一声长笑,晦明师心中一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
一团白影,飞掠草原,片刻之後,叫声四起,孟萨思手下尚未看清,已有多人中剑倒地。有
人惊叫道:“快走呀,白发魔女来了!”
晦明师运剑一封,将昌钦法师与连城虎迫退数步,只听得白发魔女叫道:“别来无恙!
约会之期未到,我已提前来了!”仍是旧日豪情,只是声音已显得比前苍老了?
昌钦法师一瞥之下,吓得魂消魄散。白发魔女虽然不似旧日绮年玉貌,形容仍然可辨。
昌钦法师曾吃过她的大亏,心想:岳呜珂已这麽厉害,这女魔头又来。若给他们二人联手合
攻,那是死无葬身之地。一个旋身,急急飞逃。连城虎双钩一撤,也欲逃命,但他轻身功
夫,略逊於昌钦法师,白发魔女来得何等快捷,他未逃出十丈之地,白发魔女已如影附形,
追到身後,剑光一起,直刺後心。连城虎奋力挡了数招,白发魔女剑光飘瞥不定,行前忽
後,似左反右,连城虎大约挡了十馀招的光景,白发魔女忽叫声:“着!”声到剑到,连城
虎心胆皆寒,辨不清她剑势走向何方,膝头一痛,咕咚倒地!
白发魔女将连城虎一把抓起,信手点了他的穴道,对晦明师道:“走!”晦明师道:
“去那儿?”白发魔女道:“你去那儿我去那儿,你不敢和我比赛麽?”晦明师这才知道白
发魔女是想较量他的轻功。
晦明师心中暗笑:一别数年,异地相逢,她竟然不先叙契阔,一见面就要比赛轻功。白
发魔女道:“走呀,我背的是大人,你背的是孩子,你还怕输给我吗?”晦明师微微一笑,
心道:几年前,轻功我不如你,今日若比,胜负尚未可知,你怎麽如此夸大!要知晦明师与
白发魔女的武功本来是同出一源,一正一反,乃是晦明的师父天都居士与妻子赌气,各创出
来的。天都居士曾道:一正一反,虽然各有特长。但苦练至出神人化之境,炉火纯青之时,
正必胜反,此乃是不易之理的。所以晦明师也想借白发魔女的较考,测量自已的功夫。既被
白发魔女一催再迫,便含笑道“好”。身形一起,疾逾飘风,白发魔女紧跟在後,恰如白影
两团,在大草原上滚过。
跑了半日,渐惭已到草原之边,再过去就是天山山脉所构成的高原了。晦明师因先起脚
步,所背的孩子又轻於白发魔女所提的大人,因此竟然占先了十馀步。白发魔女倏然停步,
道:“不必比了,这回咱们是不相上下了。你苦练几年,进步神速,可可贺。”晦明师暗暗
道声惭愧,两人停了下来。那孩子喜得拍手叫道:“师傅,你是会仙法的麽?我在你的背
上,好像腾云驾雾一般。”晦明师笑道:“这是轻功,不是仙法。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那
孩子道:“师父,这个我也要学。”白爰魔女瞧了这孩子一眼,问道:“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吗?”晦明师点了点头,白发魔女道:“这孩子的聪明不在杨云骢之下,心术却似不如。”
晦明师道:“他年纪尚小,好与不好,成不成材,言之尚早呢。”白发魔女将连城虎放了下
来,解开他的穴道,笑道:“现在该审问他了!”晦明师道:“先问问他,魏忠贤派了多少
人来?”连城虎道:“魏宗主已经死了!”晦明
师与白发魔女不禁愕然,白发魔女急道:“怎麽死的?”连城虎道:“被新皇帝凌迟处
死的。”晦明师道:“还好,我还道他是寿终正寝,那就便宜他了。”白发魔女道:“客氏
呢?”连城虎道:“也被处死了。”晦明师因曾目睹客氏的淫邪和把持朝政!心中暗暗称
快。白发魔女却为客娉婷感到有点伤心。道:“其实她是给魏忠贤所利用,将她逐出宫也可
以了。”再问详细情形,连城虎怕白发魔女的毒刑,一一说了,只隐瞒了自己是满州的内应
和到回疆的原因。岂知白发魔女早从应修阳的供词中知道连城虎乃是内奸。待他说完之後,
微笑道:“你所说的还有不尽不实之处吧?”连城虎吓出一身冷汗,硬着头皮说道:“没有
呀!”白发魔女冷笑道:“你是满洲的内应,为何隐瞒不说?”连城虎面无人色,舌头打
结,说不出话。白发魔女道:“你作恶多端,饶你不得。”剑光一起,将他劈为两段。
白发魔女哈哈一笑,道:“岳鸣珂,不,我忘掉你做了和尚了。晦明师,咱们再比一比
剑法如何?”
晦明师笑道:“这不公平。”白发魔女道:“怎不公平!”晦明师将游龙剑拔出,随手
一挥,将一块石头斩为两半。白发魔女好生艳,道:“原来你还会炼剑。”晦明师道:“其
实武功若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用什麽兵器都是一样。我苦心铸炼两把宝剑,不过是想传给徒
弟,让他防身罢了。”白发魔女意似不信,道:“用宝剑总占点便宜。”晦明师道:“我辈
功力未纯,剑法相差不远,那自然是有宝剑的占便宜了。”顿了一顿,又微笑道:“你我的
剑法功力都差不多,不如你试用我这把宝剑,看能否在百招之内,将我打败。”白发魔女暗
暗生气,心道:“我若使此宝剑,何用百招。”便不客气,将游龙剑接过,随便立了门户,
叫道:“进招!”
晦明师道:“你先请。”白发魔女一声“有僭”,剑锋一颤,横剑便刺。晦明师沉剑一
引,将她的攻势化解於无形。白发魔女转锋反削,晦明师并不招架,反手一剑,抢攻她的空
门,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白发魔女迫得移剑相拒,晦明师疾进数剑,一沾即走,教她虽
有宝剑,也无能为力。白发魔女斗得性起,心道:“我便和你抢攻,看你怎能躲避得了?”
身形一起,剑法疾变,晦明师默运玄功,凝身不动,待她剑到,反手一绞,两剑平黏,如磁
吸铁,白发魔女的剑指向东方,晦明师的剑也跟着到东,白发魔女的剑到西,他也跟着到
西,未到百招,白发魔女已倏然收剑,气道:“还是二十年後再比吧?”将游龙剑交回晦明
师,接回自己的剑,一言不发,飞身便走。晦明师叹了口气,道:“怎麽还是如此好胜?”
他本想问卓一航王照希等一班旧友的消息以及她的经历,都来不及问了。
晦明师将孩子带回天山,给他取名楚昭南,除了亲自教他练重子功之外,并叫杨云骋教
他的基本功夫,如:练眼神练腰步练掌法等等。转瞬过了数月,已是隆冬,天山气候奇寒,
两个小孩子每日清晨,必在外面练武暖身。一日晦明师正在房静坐,忽听得外面两个小孩子
似在和人说话。晦明师走出院,只见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婆婆站在当中,任由两个孩子向她发
掌,她东一飘西一汤,引得两个孩子跟着她团团乱转。晦明师大吃一惊,心道:“隆冬时
份,能上天山,武功已是非同小鄙。”看她的身法更是最上乘的功夫,而且似曾见过。不禁
问道:“喂,你是何人,怎麽欺负孩子?”楚昭南道:“师父,你快动手,她说我们的天山
掌法有虚名呢。”那老婆婆一声不发,忽然一掌向晦明师拍来,掌势轻飘,劲力却是十足。
晦明师运掌抵御,斗了片刻,已是心中雪亮,却不先说破,斗了一百来招,嬴了一掌,那老
婆婆腾身便走。晦明师:“喂,你远上天山,就是单为找我比掌吗?”追过两个山峰,那老
婆婆倏然停步,回过头来,手上拿着一张面具。
这“老婆婆”正是白发魔女,她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张面具,把自己变成丑陋难看的老
妇人。晦明师愠道:“你何必开这个玩笑?”白发魔女面容沉郁,幽幽说道:“这面具配上
我的一头白发,不正好吗?”晦明师见她丝毫不像说笑的样子,心中一动,料想她必有伤心
之事,便默然无语,听她说话。
过了一阵,白发魔女叹了口气,开声问道:“卓一航曾找过你吗?”晦明师诧道:“卓
一航几时来了回疆!”白发魔女道:“如此说来,你们还未曾相见。”晦明师道:“他若到
来,当然是先去找你。”白发魔女凄然一笑,道:“他是在找我。”晦明师道:“你们尚未
相逢吗?我真不明白,你们本可是神仙眷属,何以不相聚一块,却闹到穷边塞外?”白发魔
女又摇了摇头。晦明
师正想再问,白发魔女忽道:“他若来见你,你可劝他早早回去,不要再找我了。”晦
明师嚷道:“为什麽?”白发魔女面色倏变,叹道:“我该走了!”晦明师道:“喂,你且
慢走,你们到底在闹什麽?”白发魔女道:“天山南北二峰,相距千里,你占了北高峰,我
只好占南高峰了。”晦明师道:“卓一航若来,我就叫他找你。”白发魔女道:“你何必多
事?我是再也不见他了!”说罢飞奔下山。晦明师想追之无益,叹道:“情缘易结难解开,
伤心世事知多少?”面上突然一阵发热,想起自己以往的情孽,心动乱,急急回房静坐。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的光景,一日黄昏,月牙初现,晦明师在天山之巅练剑,使到疾处,
剑光月色溶成一处。忽听得山腰处有悉悉索索之声,晦明师急走过去,只听得有人赞道:
“好剑法!”晦明师拨开积雪蔓,只见卓一航冻得满面通红,手足僵硬,爬在积雪堆中。晦
明师道:“你辛苦了!”卓一航站了起来,搓搓手足,笑道:“现在已惯些了,初来时更辛
苦呢!只是这几日特别寒冷,呵气成冰,我几乎以为上不到山巅呢!”
晦明师急将他带回院,叫杨云骢倒热茶给他喝,待他歇息之後,细问经过,才知卓一航
因初次孤身远行,又不熟西北地理,从山西到回疆来几乎走了一年,到了回疆之後,在那绵
亘叁千馀里的天山之中摸索,渴便嚼雪,饿便猎取雪羊烧烤来吃,又经过半年多,才摸到这
里。好在虽然历尽编楚,身体却练得非常结实,武功也比前大进了。
好友相逢,当然是十分高兴。卓一航留在天山数日,将别後事情,一一倾吐。说到玉罗
刹在武当山大战之後,伤心而去的事,不觉掉下泪来。岳呜珂笑道:“玉罗刹前几天刚刚来
过。啊,我忘记告诉你,这里的人都叫她做白发魔女,没人知道她便是当年威震江湖的玉罗
刹了。”
卓一航叹道:“是啊,她为我白了头发,我却无法找寻灵丹妙药,替她恢复青春。”晦
明师想起天山南北牧民的一个传说,笑道:“恢复青春的妙药也许没有,但今白发变回青
丝,而且可以保住青春的妙药却未尝没有。”卓一航急问道:“在那儿有?”晦明师道:
“据草原上的牧民传说,有一种花叫做优昙仙花,每六十年才开花一次,每次开花,必结两
朵,一白一红,大如巨碗。据说可令白发变黑,返老还童。我想这大约是比何首乌更珍贵的
药材。返老还童我不相信,能令白发变黑,却不稀奇。”卓一航听说要六十年才开花一次,
而且还不知长在什麽地方,好生失望,苦笑道:“若是此花刚刚开过,再等六十年她岂不是
相近百岁。”
晦明禅师又说起白发魔支那日的言语和神情。卓一航道:“她若绝情不愿见我,不会说
出她的住处。”晦明师道:“南高峰比这里更冷,而且一路行上去都是渺无人迹的大森林。
只恐比我这里更不易找寻。”卓一航道:“即算冻成化石,命丧荒山,我也是要去的。”
晦明师道:“那麽等初夏解冻之後再去吧。”卓一航道:“我心急如焚,如何等到初
夏?”晦明师坚留他再住七日,在这七天中和他研习内功,卓一航本来有根底,经晦明师指
点,进益不少。卓一航叹道:“我的几个师叔犹如井底之蛙,不知沧海之大,自以为武功盖
世无双,比起你们,真是差得太远。”晦明师道:“他们虽然稍微自大,其实武当的内功心
法,那的确是武林所钦佩的。大约是你们达摩租师的秘笈失传之後,现在已无人能窥其堂奥
了吧。”卓一航颇为感慨,道:“我真想拜你为师,虔修剑法。”晦明师笑道:“卓见,你
说笑话了,咱们彼此琢磨,那还可以,怎麽说得上传授。其实,你现在放着一个良师益友神
仙眷属,何必他求。”卓一航知他所指,又苦笑道:“若能得她见我,已是心满意足。谈到
姻缘二字,只怕此生无望了。”
七日之期一满,卓一航拜别了晦明师,又向南高峰而去。在原始大森林中行了个多月,
受尽风霜雨雪之苦,虫蛇野兽之惊,好容易才望到南高峰。但见雪山插云,冰河倒挂,鹰盘
旋,雪羊竞走,奇寒彻骨,荒凉骇目。卓一航有如朝拜圣地的信徒,排除一切困难,攀登高
峰,行了叁日,始到山腰。幸他内功大进,要不然绝难支持。这日正在攀登之际,寒风陡
起,把野草山茅刮得呼啦啦响,磨盘似的大雪块,遍山乱滚。卓一航急忙止步,在几棵参天
古木所围成的天然屏障里,盘膝静坐,躲避风雪之灾。
过了一顿饭的时候,风雪渐止。卓一航正想起身前行,忽听得不远处,似有人声,清晰
可闻。只听得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拿得准白发魔女就是玉罗刹吗?”
卓一航吃了一惊,只听得另一人答道:“绝不会错。她虽白了头发,颜容憔悴,但还可
辨认出来。而且那手剑法,天下也无第二个人会使。”卓一航向外一望,只见离自己十馀丈
地,从树丛中走出四人,想来也是像自已一样,躲避风雪之灾的。
这四人装束各不相同,一个是披着大红袈裟的喇嘛,一个是黑衣玄裳的道士,一个是脚
登鞋,颈项挂有几个骷髅的怪异僧人,另一个却是年将花甲的老头。卓一航大为惊异,心
道:“难道这四个人都是冲着玉罗刹来的?”
那老头耳目特别灵敏,卓一航抬头外望,手拨山茅,发出些微声息,他立即惊起,喝
道:“有人!”四人一列摆开,如临大敌,卓一航知道不能再躲,他便昂然走出,施了一
橙,问道:“各位都是上南高峰的吗?”
这四人见不是白发魔女,松了口气。问道:“你是谁?雪地冰天,单身上南高峰作
甚?”卓一航正在考虑该不该说实话,那红衣喇嘛已发话道:“不必问了,一定是上南高峰
找白发魔女的,是也不是?”卓一航道:“是又怎样?”红衣喇嘛道:“你也是找她晦气的
吗?”卓一航一听,知道这四人乃是玉罗刹的仇人,气往上冲,冷笑道:“像我这样的人,
再多十个,也不敢找她晦气。”那老头变了颜色,喝道:“你是何人?”卓一航傲然答道:
“武当派门下弟子卓一航。”那老人哈哈笑道:“原来是武当派的掌门,你放着好好的掌门
不做,却到这儿来找魔女,哼,哼,我可要教训你了!”在腰际解下一条软鞭,迎风一挥,
鞭声刷刷,随手一抖,竟似一条飞蛇,向卓一航当腰缠到!
原来这四人,一个是昌钦大法师,一个是霍元仲,一个是拙道人,还有一个却是西藏天
龙派的乌头长老。昌钦法师吃了白发魔女的大亏之後,便邀了自已的好友乌头长老出来助
阵。至於霍元仲和拙道人本是红花鬼母当年的敌人,自那次想找红花鬼母报仇,被铁飞龙和
玉罗刹打败之後,退回西藏隐居。乌头长老和他们相熟,因此将他们也邀出来了。
霍元仲和紫阳道长是同一辈的人,几十年前也曾见过紫阳道长一面。卓一航是武当派当
今掌门,武林中人,人人知道。霍元仲当年谈论武功,又曾受过黄叶道人和白石道人的气,
如今见卓一航一人到来,而且又是来找白发魔女的,霍元仲心地狭窄,乃端起了前辈的身
分,要赶卓一航下山。
卓一航恨他们兴玉罗刹为仇,拔出实剑,也不相让。霍元仲挥鞭猛扫,有如怒蟒翻腾,
变化惊人。卓一航展开武当剑法,亦如神龙夭矫,虚实莫测,霍元仲吃了一惊,想不到武当
第二代弟子,也厉害如斯。昌钦法师见霍元仲战卓一航不下,颇为失望,心道:“霍老二怎
麽这样不济!”乌头长老性子暴躁,喝道:“这小子既是白发魔女的同夥,和他客气作
甚?”杖一摆,便冲上前。
乌头长老功力深厚,杖风强劲,呼呼数杖,将卓一航迫得连连後退。正在紧急,忽听得
有人冷笑道:“什麽人敢在这里拿刀弄杖?”卓一航这一喜非同小鄙,叫道:“练姐姐,练
姐姐!”睁眼一看,不觉呆了,面前竟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晦明师当日叙述之时,说
漏了白发魔女曾戴面具之事。卓一航叫了一声,不敢再叫。心想:纵令练姐姐白了头发,也
绝不会老丑如斯!
昌钦法师喝道:“你是谁人?”白发魔女一言不发,身子平空飞掠,如怪鸟一般,向乌
头长老扑去,长剑一招“倒挂冰河”,凌空下击,乌头长老两肩一摆,身躯半转,杖向後一
扫,只听得“刷”的一声,肩头已中了一剑。昌钦法师与拙道人急拔兵器合攻,白发魔女冷
笑道:“霍元仲.拙道人,你们二人还不服气,居然也到这里找死吗?”
此言一出,霍元仲驾叫道:“这人便是白发魔女!”卓一航看了她的剑法,亦已知她确
是玉罗刹无疑,还未开声,白发魔女已是剑走连环,对四个敌人痛下杀手!
卓一航听她道出两人名宇,猛想起师父在日,曾提过和这二人有点交情。急忙说道:
“练姐姐,饶这二人吧!”白发魔女不理不睬,一剑紧似一剑,卓一航好生没趣,只好拚力
攻袭昌钦法师。激战中忽听得“哎哟”连声,霍元仲和拙道人各中一剑。白发魔女喝道:
“还不与我滚下山去,还想多留两处记号吗?”霍元仲与拙道人料不到白发魔女的剑法比前
更厉害许多,中剑受伤,魂不附体,急忙跳出圈子,抱头一滚,在积雪的山坡上直滑下去。
卓一航心中暗喜,想道:“原来她还肯听我的劝告。”
四个敌人走了两个,只剩下乌头长老与昌钦法师,更感不支。又斗了二叁十招,玉罗刹
猛喝声“着”,一剑横披,迅如掣电,将乌头长老的头颅割掉,鲜血泉涌,雪地染红。昌钦
法师咬实牙根,把钹一掷,分取卓一航和白发魔女,铜钹出手,立即也滚下山去。
卓一航一剑把铜钹磕飞,白发魔女冷笑一声,用剑尖轻轻向铜钹一顶,将它取下了来,
喝道:“你的兵器我不合用,还给你吧!”将铜钹往下一飞,那铜钹四边锋利,迎风发出呜
呜怪响,去势如电,昌钦法师刚滚至半山,被铜钹一削,顿时身首两段,身滚下冰河!
卓一航不敢下看,回过头来,只见白发魔女那张面冷森森的木无表情。卓一航不知她戴
的面具,不觉一阵寒意直透心头,鼓起勇气叫道:“练姐姐,练姐姐!”白发魔女盯他一
眼,忽然扭头便走。卓一航紧追不舍,狂叫道:“练姐姐,练姐姐!”按说白发魔女的轻功
比他高出不知凡几,若然真跑,卓一航望风不及。她却故意放慢脚步,总保持着二叁十步的
距篱。到了一处峰头,忽然站着。回头凝望。正是:几番离合成迟暮,道是无情却有情。欲
知後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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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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