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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风雷震九州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Jan 20 15:22:28 2000), 转信
第六回:威加稚子滋疑虑 力战强豪动杀机
李光夏躲在茅草丛中,乱石之后,静静地听,只不作声,析圣因怒道:“你这不识
好歹的小东西,哼,你不听话,你就以为我没法叫你出来吗?哼,看来是非叫你吃点苦
头不行了。你赶快把双手掩着眼睛,我要放梅花针啦!”只听得嗤嗤声响,祈圣国果然
是一把梅花针撒了出去。
梅花针是最细小的暗器,不能致人死命,但若是给射中关节穴道,却是疼痛难当。
祈圣因心想,李光夏无论怎样倔强,毕竟是个孩子,中了梅花针,非出声叫喊不可。她
事先提醒他遮掩眼睛,还算有点爱惜之意。
祈圣因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发出梅花针,撤出一把,三大方圆之内,便都在她满
天针雨笼罩之卜,她越来越近,第三把梅花针发出,正对着李光夏藏身之所,只听得“
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李光夏面前的那块石头已是中了无数梅花针。
祈圣因叫道:“你是躲在石头后面不是,还不快快出来?我瞧见你啦!”李光夏吃
了一惊,不自觉的把身躯缩成一团,祈圣因隐隐听得茅草撼动的声响,但却还不能断定
是由于有人躲在里面,或是由于自己的梅花针射在草从中所发出的声响,姑且再试一试
,这次只把七枚梅花针射出,兜了个圈,从石头后面射进来,李光夏再也躲避不开,肩
头、臂膊、脚踝有三处地方中了梅花针。
受伤之处,火辣辣作痛,脚踝所中的那枚梅花针,更是刚好插入了骨缝,比利刀剜
肉还要疼痛难当,李光夏心头怒火烧燃,想道:“这贼婆娘如此心狠手辣,她还说是我
的长辈亲戚呢。
哼,即使是真,我也绝不能跟她。”咬看牙关忍受,死也不肯出声。他年纪虽小,
却颇有见识,心知祈圣因说是瞧见他,那一定是骗他的,否则还有不过来捉他之理。
祈圣因想不到他如此倔强,心道:“我这把梅花针撒出,若有人躲在石头后面,那
是非中不可。看来是躲在第二处了。”她的梅花针撒了几把,已是所剩无几,喝道,“
你不出来,我放火烧你!看你还能藏得安稳?”李光夏横了心肠,心道:“你烧死我,
我也不出来!”
祈圣因动了怒气,喝道:“我数到三字,你不应声,我就放火。一、二、……”“
三”字未曾出口,忽听得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冷笑道:“千手观音,你欺负一个孩子,不
也感到羞耻吗?”祈圣因吃了一惊,只见一条黑影如飞奔来。人还来到,声音已如在耳
边。
祈圣因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鹿老大。鹿老大,你这闲事可管得歪啦,你知
道这孩子是我的什么人!”
那被她称作“鹿老大”的怪客“嘿嘿”笑道:“我有什么不知道,那孩于是李文成
和罗绮纨生的,你当年想嫁李文成没有嫁成,把罗绮纨恨如刺骨,你在她脸上斫了一刀
还嫌不够,如今又想来虐待她的亲生儿子啦。哼,哼!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装
得假仁假义,好骗这孩子跟你,然后你就可以慢慢的折磨他了。幸亏我这侄儿没有上你
的当!”
李文成交游广阔,李光夏也不知道他父亲是否有这么一个性鹿的朋友,但听他把自
己称做“侄儿”,所说的事情又有根有据,料想不是假话,心中暗暗祷告,“爹爹,你
在天之灵保佑这位鹿伯伯打赢那贼婆娘。”
原来李光夏的母亲的确是名叫罗绮纨,脸上也确是有个刀疤,在靠近耳朵的左颊,
原来鹿老大虽然故作大言,其实对祈圣因的歹毒暗器也是有点怯俱,他刚才用了浑身解se]
数,还险些被暗器打中,故此要采用近身缠斗的办法,使得“千手观音”也腾不出手来
。
祈圣因也不觉心头一凛,想道:“这头独角鹿果然是有几分本领。只怕我一人对付
不了。”当下将那几件暗器打出,迅即解下软鞭,拔出佩剑,喝道:“好,咱们再在兵
器上见个输赢!”
祈圣因的鞭剑合用的功夫,是她祈家的武学双绝,她曾以一条鞭击倒冷铁樵,一口
剑杀败萧志远,如今鞭剑合用,厉害可想而知。但鹿老大所使的也是罕见的奇门兵器,
名为“鹿角叉”,其实却是西藏特产的一种通天犀犀角所制,坚逾金石,但在一端装上
两支尖叉,形状似是开叉的鹿角,故此名为“鹿角叉”。他这支“鹿角叉”可以用来点
穴,又可以当作三尖两刃刀来使,还可以使出“蛾眉刺”的招数,一件兵器而兼有三种
兵器之长,用未对付祈圣因的一鞭一剑,正是功力悉敌,并不吃亏。
祈圣因以劲敌当前,出于便是绝招,短鞭抖直,呼呼声响,眷起一团鞭影,向鹿老
大下三路疾扫而来,鞭梢伸缩不定,还竟杂有枪法的刺戳招数。
武学有云:“枪怕圆,鞭怕直。”枪是硬兵器,若使得圆转自如,那是枪法的上乘
境界,极难应付:鞭是软兵器,若能使得其直如矢,兼有枪法之长,那在鞭法上也是上
乘境界,更难对付。她鞭扫下盘。右手的青钢剑也跟着配合,一招“云龙三现”,抖起
三朵剑花,似左、似右、似中,疾刺鹿老大中盘胸腹之间三处穴道。
鹿老大叫道:“好个鞭剑双绝的功夫,俺鹿老大今日见识了!”鹿角叉抖得当朗朗
作响,反手一绞,迎上了软鞭,软鞭恰巧打在那角上的两支尖叉之间,被他一绞一拉,
祈圣因不觉被他牵动,跟着冲上两步。祈圣因想不到这一招绝妙的鞭法,竟被他的邪门
怪招所破,不敢再缠,便即把软鞭抖开,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当”的一声,祈圣
因右手的青钢剑也斫中了“鹿角叉”。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祈圣因这口剑乃是百炼精钢,虽还不能说是削铁如泥的
宝剑,却也锋利非凡,哪知一剑所在那犀角上,犀角一点裂痕也没有,他的青钢剑却损
了一个缺口。
祈圣因虎口微感酸麻,知道对方功力在自己之上,但也高不了大多。当下立即变换
打法,仗着轻灵的身法,挥鞭舞剑,与对方游斗,却不去和他的鹿角叉硬碰。祈圣因的
招数其实并不输于对方,她之所以一交手便险险吃亏,那是因为未曾熟悉对这种奇门兵
器的功能之故。
鹿老大在兵器上稍占便宜,功力也略高少许,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但祈圣因的两宗
兵器,一长一短,远攻近守,相互配合,妙到毫巅,在招数上却是占了上风。因此鹿老
大虽是立于不败之地,想要速胜,却也不能。
激战中,祈圣因忽地发出一声长啸,鹿老大笑道:“千手观音,你敢把你的当家汉
子唤来吗?你要李文成这孩子,你不怕他吃醋?依我之见,你还是放手了吧,你年纪尚
轻,还怕自己养不出孩子吗?”
祈圣因斥道:“狗嘴里不长象牙,哼,依我之见,你是快快夹着尾巴逃跑的好!否
则我当家的一到,他不将你这头独角鹿宰了,那才怪呢!”鹿老大想激祈圣因生气,便
好乘机取胜,哪知祈圣因初时虽然愤怒,一交手之后,却是十分冷静,他反而给祈圣因
吓得有点心慌了。
祈圣因情场失意之后,迟迟不婚,直到三十岁出了头,感到需要一个终身伴侣,这
才答应了一个独行大盗的求婚,他们结婚至今不过两年,江湖上已传出他们夫妻不和的
消息,争吵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的汉子妒忌心重,不满意妻子还在暗中怀念着李文成
了。
鹿老大心头一凛,暗自思量:“千手观音倘若不是得当家的同意,想来也未必敢要se]
李文成的孩子?糟糕,只怕我是料错了一着,他们夫妻其实已经是讲和了?”祈圣因的
丈大以心狠手辣在黑道驰名,鹿老大不怕祈圣因,但对她的丈夫,却不能不有几分忌惮
!
鹿老大既不能迅速打败祈圣因。心里又着实有几分害怕她的大夫,倘若事情不是关
系重大,他早已跑了。可是李文成这孩子是他处心积虑要夺到手中的,机会难逢,他已
知道这孩子就躲在附近:他又怎肯就此甘心逃走?他心念一转,立即大声叫道:“光夏
贤侄,你赶快跑吧!我决不能让你落在恶人手里遭受折磨,我拼了性命,也要替你抵挡
追兵!”
李光夏心情激动,“嗖”的从草丛中窜了出未,叫道:“鹿伯伯,要走就咱们一齐
走!”祈圣因叫道:“夏儿,这人是骗你的,不要上他的当!”李光夏哪里还肯听信祈
圣因的说话,心道:
“你用梅花针打我,又要放火烧我,你虽是我长辈亲戚,我也不能再与你讲什么情
份了。”
祈圣因正在大声疾呼,李光夏已跳了过来,拔出腰刀,一招“铁牛耕地”,便向祈
圣因双脚斩去,他身材矮小,攻敌人下盘,最是适宜。若在平时,祈圣因当然不会将一
个孩子放在心上,但此际她与鹿老大恶斗之时,她还稍处下风,添上这么一个比寻常的
大人更难对付的孩于,可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祈圣因又气又恼,喝道:“夏儿,退开!你莫要迫我打伤了你!”李光夏更是愤激
,说道,“你本来就要打伤我的!”他是大侠之子,自小便受熏陶,他以为那鹿老大是
舍命救他,他还焉能袖手旁观?更兼在愤激之下,明知以祈圣因的本领,举手投足,便
可制他死命,他也置之脑后了。
你还不赶快给我去追,追那杀千刀的独角鹿!”她只道来的必定是她的丈夫兀疑。小蛮se]
哪知话声未了,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冷冷说道:“谁给你管什么独角鹿四脚
羊?李文成的孩子呢?”原来来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江晓芙。江晓芙骑着赤龙驹走的
本是另一条又路,但因夜深人静,却仿佛听得这里有金铁交呜的厮杀声,心里想道,“
莫非是我爷爷碰上了贼人,却何以不见蛇焰箭?不管如何,已先过去看看。”就这样,
这谷底的厮杀声把她引来了。
这晚没有月亮,谷底尤其幽暗,但天边挂着几点疏星,也还不至于漆黑一团。江晓
芙自小练功,目力异平常人,看得出对方是个女子,而巨身材形貌也与萧志远所说的那
个女贼相符,不禁又惊又喜,连忙喝问。
祈圣因从声音听得出江晓芙至多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不觉怔了一怔,她是提防江
家有人追来,但想不到是如此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她还不知道江晓芙就是江海天
的女儿。
祈圣囚正自没有好气,“哼”了一声,冷笑说道:“你是什么人?你这乳臭未干的
丫头也要来管人家闲事?”江晓芙是第一次出道,正恨不得有个机会试试本领,心道:
“我要是说出了我爹爹的名字,这女贼一定不敢和我交手。”于是就学着她所想像的江
湖好汉的口吻说道:“你管我是什么人?天下人管得天下事!你这臭贼婆娘抢了人家的
孩子,我是路见不平来啦!你抢去了的那个孩子呢?我数到三声,你不回答,我就叫你
知道我的厉害!”她还怕这一架打不成,臭骂了祈圣因一顿之后,急急忙忙的就数起“
一、二、三!”来
祈圣因吃了那鹿老大的亏,正自一肚皮闷气,怎禁得江晓芙再给她火上加油,一见
面就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祈圣因气得七窍生烟,莫说她还未知道江晓芙是江海天的女儿
,即使知道,这口气她也是不能咽下的了。
江晓芙一个“三”字尚未叫出,只听得“啪”的一声,祈圣因已是手起鞭落,闪电se]
般的向她抽击,江晓芙吃了一惊,心道:“吓,这女贼好横,我还未决定怎样教训她,
她就先动手了。”
祈圣因这一鞭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以她的本领,本来可以避开的,但心里一慌,
唰的就着了一鞭,背心的一幅衣裳化作了片片蝴蝶,幸而她里面还穿有护身宝甲,衣服
破了,人却未伤。
祈圣因骂道,“臭丫头,知道厉害了吧?快给我滚!”江晓芙这一气可大了,喝道
:“岂有此理,你敢打我?”祈圣因冷笑道:“打你又怎么样?”唰的又是一鞭打来。
这一次江晓芙早有提防,话声未了,只见白光一闪,她的裁云宝剑业已出鞘,“咔
嚓”一声,就把鞭梢削去了一段,祈圣因赞道:“好一把宝剑,拿过来吧!”长鞭一抖
,绕了个圈,疾缠江晓芙的手腕,鞭梢一颤,义点向她的脉门。忻圣国有“鞭剑双绝”
之称,鞭法实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鞭梢点穴,尤其是她的家传绝技,这一招“灵蛇绕
腕”的绝技一使,以为必定可以把对方的宝剑夺出手中。
哪知江晓芙忽地使出个古怪的步法,身形不动,鞋底却似抹了油一般,陡地在草地
上滑出一丈开外,祈圣因的长鞭就差了那么几寸未能缠上,祈圣因一鞭打空,说时迟,
那时快,只见剑光闪处,咔嚓一声,祈圣因的长鞭又被削短了几寸。
原来江晓芙的武功本来就在祈圣因之上,但却是毫无对敌的经验,过去她虽然也曾
暗中瞒着父亲,与客人较技,替父亲拒客,但那毕竟只是”点到即止”的试招性质,那
些客人一来是武功确不如她,二来也因为她是江海天的女儿,即使有胜过她的,也不能
不手下留情。真正的与敌交锋,这次还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所以开盲的时候,险险
吃了大亏。过了凡招,这才渐渐沉着下来。
祈圣因却是老练狠辣,一瞧不对,身形一晃,长鞭啪啪一响,却井未真个打出来,se]
黑夜中看不清楚,江晓芙学过“听风辨器”之技,听那鞭声,似是向她左侧打来,但知
这却是祈圣因的巧妙手法,她不用把长鞭打出,就能弄出啪啪的声响,待得江晓芙一剑
向左侧削去,她这才一抖长鞭,悄没声就一鞭的向她右臂疾抽,江晓芙剑招用老,急切
间哪能撤回抵御,“唰”的又着了一鞭!
这一鞭祈圣因因为已知对方了得,竟是用尽全力,江晓芙虽有宝甲护身,也觉手腕
着鞭之处,火辣辣的作痛。她两次削短了对方的长鞭,但自身也着了两鞭,比较起来,
还是她吃的亏更大。
江晓芙一向娇纵惯了,连吃了两次亏,气得可就大了,喝道:“好呀,你敢打我;
我杀了你!”她恃着有宝甲护身,即使多捱几鞭,也是伤不了她,当下就不顾一切,径
向祈圣因扑去,祈圣因纵横江湖,可还真未见过这样不顾自身,只攻不守的打法,何况
江晓芙手里拿的又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要是着了一卜,这可不是好玩的事。祈圣因
也不禁慌了。
祈圣因心道,“哪来的疯丫头,也罢,算我倒媚,避开她吧。”她要想逃跑,可是
江晓芙的轻功比她更高,她一想逃,吃亏更大,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噼啪连声,祈
圣因接连抽中她几鞭,江晓芙已是欺身扑到;一招“顺水推舟”,剑光起处,明晃晃的
剑锋竟是朝着她的颈项推削过来。
祈圣因吓得魂不附体,百忙中霍的一个“凤点头”,冀图死里求生,败中反击,这
一瞬间,江晓芙却忽地想道:“这女贼虽然可恶,但我也还未查明她的来历,要是就杀
了她,只怕爹爹责怪。”她若是剑锋一落,本来可以要了祈圣因的性命的,这一瞬间,
心念电转,剑锋疾的转了一圈,平削过去,登时把祈圣因的头发削去了十之八九,露出
一大片光头。
江晓芙哈哈笑道:“你这女贼作恶多端,理该佛前仟悔,我如今给你剃度,削去你se]
三千烦恼丝,你以后就做个尼姑了吧!”江晓芙犹有童心,完成了这个“杰作”,觉得
很是得意,忍不着就把对方取笑,却不想对方是何等一个狠辣的敌人,笑声末止,祈圣
因大怒,反千便是一鞭,这一鞭打中江晓英的脚踝,那是没有宝甲防护之处,痛得江晓
芙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祈圣囚冷笑道:“看你还凶,我非打得你求饶不可!”鞭风呼响,鞭鞭都是卷地扫
来,打她双足。原来祈圣因在她身上抽了几鞭之后,见她没有受伤,已想到她有防身之
物,是以改了鞭法,专打她的下三路。
江晓芙着了两鞭之后,大怒叫道:“岂有此理.我不杀你,你反而打我!这回我可
是非杀你不可了!”使出了天山剑法的须弥剑式,剑光护了全身,专找她的鞭梢切削。
剑中夹掌,以剑防身,以掌击敌。原来她虽然说了狠话,却也还不敢真个杀人,心想:
“以掌力将她打成残废,那也可以消去一口闷气了。”
江晓芙年纪虽小,可自小练的是上乘内功,掌力的雄浑,武林中的须眉男子也罕有
比得上她的。祈圣因功力也颇不弱,但她已伤了一条右臂,只能使鞭,无力用剑,“鞭
剑双绝”的功夫使小出来,在江晓芙剑中夹掌的攻击之下,就只能有招架的份儿了。
幸而江晓芙双脚先已被她抽了几鞭,虽未筋断骨折,也是受了点伤,跳跃不灵,轻
功大受影响。祈圣因施展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和她游斗,还勉强支持得住。但在江晓
关剑光笼罩之下,要想逃走,却已不能。
时候稍长,祈圣因越斗越觉吃力,心头暗暗叫苦,“鹿老大的一叉之仇,尚还未报
,若然又折在一个黄毛丫头的乎里,那更是不值了。哎呀,不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怎的如此厉害?”这时祈圣因已隐隐想到这“黄毛丫头”多半是江海天的女儿了。但
她的年纪比江晓芙大了一倍有多,于素一向心高气傲,如今被江晓芙削光了头发,又口
口声声要取她性命,却叫她怎能低首下心,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讨饶?
正自心慌,忽听得一个重浊的声音喊道:“怎么样,惹出了麻烦了不是?好呀,且
待我来会会这位高人!”祈圣因已是大汗淋漓,气湍吁吁,说不出整句的话来。只能断
断续续地喊道“贼、贼汉子,你、你快来!”
江晓芙知道对方来了援兵,却也做然不惧,悄声说道:“你是这贼婆娘的男人么?
你老婆是个泼贼,你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很好,你也来试试我的宝剑吧!”
江晓芙骂得一副孩子口吻,那汉子听了,倒是觉得“新鲜”,大笑说道“哈哈,因
妹,你如今也有人骂你作贼婆娘了。
你还不甘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妙得很呀,这回不是我做贼连累了你,却是你
这‘贼婆娘’连累了我也被人当作坏人了。”原来祈圣因出身于武学世家,却是从未干
过黑道营生的。她嫁了绿林人物之后,非但不肯帮忙她的丈夫,反而屡屡劝他金盆洗手
。他们夫妻意见不和,这也是原出之一。
这汉子觉得江晓芙骂得好笑,同时又觉得奇怪,“怎的似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声音
还似是个未成年的童子?”江晓芙要学大人说话,故意把声音迫尖,但童音未改,男不
像男,女不像女,那汉子一时间倒是弄不清她是何等人物。待走近了定睛一瞧,这才看
清楚了是一个稚气未消的少女,那汉子不觉一怔,原来他以为能够打得他的妻子要向他
呼救的,自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故而他才问是“哪方高人”,却不料竟是个乳臭未干
的黄毛丫头。
祈圣因见丈夫来到,刚自松了口气,江晓芙蓦地一剑削出。
“咔嚓”一声,又把祈圣因的软鞭削去了一段,剩下的已不到一半了。江晓芙用的
是世上无双的宝剑,剑锋未到,剑芒先吐,她刚才只是以剑护身;宝剑的威力还未十分
显露,这时她为了急干将祈圣因打败,再对付她的丈夫,忽然剑掌互易,改守为攻,祈
圣因吃的苦头就更大了。
祈圣因方觉手上一轻,陡然间便见剑光耀目,只道对方的剑尖已指到咽喉,却不知
只是剑尖上吐出的光芒,祈圣因大惊之下,慌忙使尽吃奶的气力,向后倒纵,她本来已
是筋疲力竭,再一用力,臂上的伤口又再裂开,疼痛难当,不由得“咕咚”一声,跌倒
地上。江晓芙的宝剑并未刺中她的身体,她已是又带了花。
江晓芙右手一剑刺出,左手便即反手一掌,她凭着听觉知道来人已到身后,这一掌
打出恰是时候,那汉子和她的距离不到五尺,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那汉子未及出掌相迎
,已给她的劈空掌力震得晃了一晃,心头也不禁微微一凛,“这小丫头果然是非比寻常
,怪不得圣因败在她的手下!”
这时距离已近,天上的黑云也刚消散,一弯眉月从云层中透了出来。那汉子对他妻
子的狼狈形状,已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露出一片光头。只剩下鬓边稀疏的头发
还未给削去;又见她上身衣裳一片鲜红;显然已是受伤不轻。那汉子只道这都是江晓芙
干的,却不知臂上的伤乃是鹿老大的鹿角叉戳的。
那汉子又惊又怒,尽管他与祈圣因夫妻不大和谐,但他心中却是最痛惜妻子的。一
怒之下,杀机陡起,猛地喝道:“小小年纪,如此狠辣,可饶你不得!”大喝声中,呼
的一掌劈出!
江晓芙终是功力稍逊,双掌一交,“轰”的一声,只觉胸口发闷,如受巨锤,气血
翻涌,不由得连退数步,方才稳得住身形。那汉子喝道:“往哪里跑?”如影随形,急
步赶来,跟着又是一掌。
江晓芙吓得慌了,心道:“这汉子这么凶,我不杀他,只怕他要杀我。”她最初本
来还是不想杀人的,这时在那汉子紧迫之下,下手再也不敢留情,她一个“天罗步法”
闪开,转过身来唰唰唰便是连环三剑。
江晓芙使的是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追风剑式攻势强劲无比,在各家剑法之se]
中,首屈一指,与刚才她对付祈圣因之时只用宝剑防守,当然大大不同,只听得剑尖上
嗤嗤作响,剑芒闪烁,就似有数十口利剑同时向那汉了刺来。饶是那汉子技高胆大,也
不觉有点心惊!
那汉子一个盘旋,以脚跟作轴,转了一圈,呼呼呼呼,向东南西北,连发四掌,掌
力有如排山倒海,四面荡开,登时把江晓芙的剑点震歪,剑光流散,但隐是如此,宝剑
的光芒掠过,那汉子也稍微着了一点,一撮头发随着剑光飞起,幸而被削的不多,否则
就要和他妻子的光头相映成趣了。
江晓芙默运玄功,舒散胸中闷气,她功力比那汉子自是不如,但也还不至于相差太
远,凭着宝剑的威力,仍然鼓勇抢攻。
她已知道这汉子的本领在她之上,若然不以全力抢攻,震慑对方,只怕便要遭受对
方毒手。
武林中人最喜爱的是两样东两,一是骏马,一是宝剑。江晓芙所骑的赤龙驹那汉子
已见过了,这时又见了她所使的宝剑,更是人间至宝,比那赤龙驹又宝贵得多了。登时
又起了抢马夺剑的念头,心道:“杀了这丫头为我妻子报仇,正是一举两得!”
双方都已怀了杀机,博斗更烈。那汉子拆了十数招,知道只凭双掌之力,实是难以
夺剑伤人,战到紧处,忽地一个转身,江晓芙恨他刚才小觑自己,也是一声喝道:“往
哪里跑?”挥剑疾刺,剑尖指向那汉子的背心大穴。这时她以为胜算在握,又不想伤那
汉子的性命了。
但这一剑虽然不是杀手绝招,也是上乘的刺穴手法,祈圣因这时已喘过口气,正在
包扎伤口,忽见丈夫遇险,不觉失声惊呼!
岂知这汉子正是要江晓芙如此,眼看剑尖堪堪刺到,忽听得“啪”的一声,那汉子
不甘屈服,柳腰一摆,在即将跌倒之际,一剑贴地削出,那汉子已是欺到她的身前,冷se]
不及防,双脚儿乎给她削断,那汉十一觉不妙,立即跳起,饶是他闪避得快,后足跟也
已给剑尖刺了一下,只是差了几分,险险就要挑断他的脚筋。
那汉于大怒,皮带“唰”地一抽,江晓芙的手腕被打得起了血痕,痛如刀割,宝剑
“当嘟”坠地,人也“卜通”跌倒了。
那汉了拾起宝剑,冷笑道:“好狠的丫头,我且叫你尝尝你这宝剑的滋味!”剑锋
指着她的咽喉,就似猫儿捉着了老鼠一般,先把她戏耍个够。
眼看这一剑就要守过江晓芙的喉咙,祈圣因忽地叫道,“大哥,剑下留人!”那汉
子怔了一怔,笑道:“因妹,你怎的发起慈悲来啦?我正要杀她祭剑,为你报仇!”
祈圣囚已裹好伤,喘着气赶过来,说道,“这丫头只怕有些来历,大哥,你别忙着
杀她。”将江晓芙扶起问道,“你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快说!”江晓芙伤得极重,已
是奄奄一息,但神智尚未模糊,心里想道:“我反正是快要死的了。我决不能说出我爹
爹的名字,辱没了他!”
祈圣出说:“哎呀,你这一掌打得好重。你看,要不要先给她敷上了药再说?”那
汉子憬然如有所悟,说道:“你怕她是,是。
……”祈圣因道:“只怕有九成是江海天的女儿!”
那汉子涩声笑道:“哈哈,你是怕我惹不起这个大对头?”他虽然貌作强横,但听
得是江海天的女儿,身上已是出了一身冷汗。祈圣因柔声说道:“大哥,你的仇敌已经
够多,何苦再树强仇?”正是:
得敛手时须敛手,江湖何必树强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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