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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dm (千江月),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冰川天女传(40-31)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Sep 19 01:04:09 1999), 转信
第三一回 短梦几时醒 音传海外
幽情谁可诉 人散荒原
你道是什么事情令得金世遗惊诧如斯?原来当他敲碎长颈
酒杯,鲸吞狂饮之际,忽听得轻轻一响,突然似有一小粒丸药
似的东西;随着他吸起来的酒柱,一下子冲人他的口中,立如
珠走玉盘,滑下喉咙。事情来得大出意外,金世遗刚一惊觉,要
吐已来不及。试想金世遗是何等武功?他坷暗器的手法更是独
步天下,连四川的暗器世家唐家也占不了他的便宜,居然会在
这小酒肆中遭人暗算,他焉能不惊诧张惶?
一股凉气直冲丹田,焦渴立刻止了。金世遗只觉得有说不
出的舒服,晕眩、耳鸣等等现象也立刻消散了。金世遗和法王
苦斗半夜,熬了一晚来睡,本来昏昏沉沉,这时,眼睛也似给
清晨的露水洗过一样比前更加明亮,神智也比前清爽,看来
那并不是毒药,而竟是一粒灵丹。金世遗猛的心头一动,想起
冯琳曾与他谈过天山雪莲的灵效,莫非这竟是天山雪莲所炮制
的碧灵丹?
金世遗叫道:“哪位高人,赐恩惠,请求一见。”一抬头,只
见酒肆的四面窗户,观出两张面孔,可不正是冯琳母女?金世
遗尖叫一声,顿时呆若木鸡。唐经天是李沁梅的表兄,自己拒
绝了唐经天的恩惠,符唐经天送给自己的碧灵丹连瓶掷回,却
终于还是服了他的碧表丹,虽说那是唐经天的姨母冯琳送来的
东西,强纳入他的口中,但那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天山派的
丹?还不是等于间接接受了唐经天的“恩惠“?金世遗一心
要和唐经天赌了口气,只想让他受自己的“恩惠”,自己怎
肯受他恩惠,哪知一斗法王,几乎送命,是冰川天女救了他,
现在又是冯琳送来的碧灵丹,让自己恢复了被法王内力分隔的元
气,而这两个人都是与唐经天关系最密切的人。金世遗自觉自尊
心受了损害,转瞬之间,心念百转,窗外李沁梅正在用手指刮脸,
还是从前那副娇孤的顽皮的神态,李沁梅正在等待他招呼,可是
金世遗却似给人定着似的,口唇颤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忽地窗外人影一晃,似乎听得冯琳低声的说了一句什么活,
两母女忽然又不见了。金世遗颓然坐下,突然后悔起来,想起
李沁梅和他初见面时和他说的话,那时他正在峨嵋山戏弄野猴,
对他说的话是:“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你要是欺侮它,
它就不和你做朋友,你怎么这点道理也不懂呵!”当时不觉怎
的,现在想来却是大有哲理,李沁梅说的是猴子,但何尝不是
人?难道世人之对自己冷淡,竟是自取其咎么?自己偶然做
了好事,替陈天宇去冒险犯难,他们就这样的关心自己,救
自己?莫非这个世界并非自己听想像的那样“冰冷”?莫非错
的竟是自己不成?
酒保从未见过有如此奇怪的饮客,定了神看着金世遗,冯
琳母女的踪迹,他根本没有发觉。只见金世遗颓然坐下,将半
边面转向窗外,葡萄美酒泼了满地,他也丝毫不睬,看样子
竟是呆了。酒保心中骇怕,轻声问道:“客官,还要酒么?”金
世遗呆呆的凭窗遥望,竟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酒保心中七
上八下,生怕酒钱没有着落,但金世遗神气骇人,酒保给他吓
的不敢再问。
金世遗此际心中烦乱之极,陡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与他接
近了却又那样陌生,他记起了人世的冷酷也记起了人世的温暖,
他的父亲、幼年之时曾偷过番薯给他吃的老乞丐、第一个将他
当作朋友看待的冰川天女以及刚刚走掉的顽皮而又娇憨的李沁
梅,这些人物的影子一一从他心上飘过,好像他所熟悉的水上
的浮萍,随着滚滚波涛东去,永不回头;但他对浮萍无所牵念,
而这些人物虽然在他的生命中占短短的时刻,却令他永不能忘。
他又陡然想起自己的生命即将像窗外那枯黄的树叶,这些人都
不能再见了,不觉百感交集,悲从中来,难以断绝!他真的想
追出去唤李沁梅,但她们的影子早已不见了。
门外有脚步声走来,金世遗如醉如痴,看着窗外的广阔的
原野,根本就没有留意。忽听得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
“要一杯马奶酒。”另一个少女的声音撤娇说道:“妈,我不要味
道酸的马奶酒,我要甜甜的葡萄酒。”这声音也似在哪儿听过的,
金世遗猛的回过头来,与那两个母女打了一个照面,那少女忽
的退后三步,睁大眼睛,面色涮一下变得灰白如死!
金世遗最初还以为是冯琳母女回来,谁知不是。这两母女
乃是杨柳青和她的女儿邹绛霞,杨柳青渴念唐晓澜,邹绛霞也
惦记着唐经天,因此两母女远赴回疆,意欲上天山寻访他们,到
了回疆,碰到李治,才知道唐经天正在西藏,而唐晓澜也因为
挂念儿子,半个月前动身,也到西藏去了。因此杨柳青也带着
女儿转到西藏来,却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了金世遗。这时金世遗
穿的乃是陈天宇的衣裳,再不是麻疯的打扮了。她们刚刚进来
的时候,还以为是萨迦城中贵介公子,到效外春游,在小肆喝
酒,哪知看清楚了,竟然是曾令她们吃过大亏,又害怕又恨的
“毒手疯丐”!
金世遗吓得她们魂不附体,岂知她们也吓走了冯琳母女。原
来冯琳在年青时候,曾屡次戏弄杨柳青,有一次甚至假冒她的
姐姐冯瑛,用飞刀削去了杨柳青的头发。所以冯琳远远见她走
来,大感尴尬,不好意思和她相见,便和女儿悄悄躲开。这原
因她女儿都不知道,金世遗自然更加莫名其妙。他刚才自怨
自艾,还以为冯琳母女是认为他无可救药,才离开他呢!
邹绛霞正在向着母亲撤娇,忽然发觉那王孙公子模样的饮
酒的人竟然是毒手疯丐金世遗,登时吓得面如土色,杨柳青道:
“怕什么?记得你是铁掌神弹杨仲英的外孙女儿!不要给人小视
了!”杨仲英是几十年前北五省的武林领袖,杨柳青一生以此自
视为名门之后,最怕辱没家风,杨柳青虽然明知不是金世遗的
敌手,但以她的身份,怎能示弱逃亡?而且她也见识过这个
“疯丐”的“毒手”,知道若是金世遗存心要与她为难,逃走也
逃不脱。不如决心一拼,静待他的发难。
若然是在几年之前,金世遗听得杨柳青将父亲的名头拿出
炫耀,非把她戏弄个够不可!然而此际,金世遗非但没有这
个心情,反而心中感到歉意,想道:“呀,这女孩子本来是天真
无邪的,和沁梅妹妹差不多,一见我却吓成这个样子,这都是我
种下的孽果。弄得世人都把我当作怪物。”
杨柳青拣了一付座头,牵女儿坐下,高声叫道:“拿两杯葡萄
酒来!”将弹弓取出,摆在桌上,她口中虽说不害怕,心里却是害
怕得紧,取出弹弓,其实自己壮胆而已,邹绛霞只觉母亲的手指微
微发抖,连声音也有点变了。忽听得金世遗微微一笑,偷眼看时,
只见金世遗正在凭栏喝酒,看也不看她们。
两母女忐忑不安,忽见外面又来了一个人,却是个书童的打扮,
肩上搭着一个褡裢(当时流行的一种出远门旅行的背包)满面风尘
之色,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神情虽然显得颇为劳累,面上却是笑
嘻嘻的,似乎正办了一件什么得意的事情。
这书懂一进店门,便把褡裢往桌上一顿,自顾自的笑道:“这可
好了,明天就可到萨迦啦。酒保,给我一杯冰的葡萄酒。”西藏
地方,山岭上长年冰雪不化,但每到午间,平地却酷热不堪,
是以酒店人家多贮有冰雪。这时虽未近午,但那书童长途
跋涉,热得直喘气,他拖了一张有竹背的靠椅过来,躺下去伸
了个懒腰,除下脚上的草鞋,邹绦霞隐约闻到有股臭味,原来
那书憧脚板上起了无数水泡,他正在把那些水泡一个个的弄破,
闭起眼睛,享受那抓痒的滋味。邹绦霞掩着鼻子,有点讨厌,但
看那书撞滑稽的神情,若不是她心中有事,几乎要发出笑来。
酒保拿了一杯开了口的葡萄酒给他,上面有几片浮水,另
外还有一盘碎冰块,是准备给他加用的。那书童喝了一口,大
叫道:“好舒服,北京的皇帝老儿家厨所酿的御酒也没有这个昧
道!”眼光一扫,忽然朝杨柳青母女这边笑嘻嘻的走过来。
邹绛霞怔了一下,只见那书憧笑嘻嘻地道:“你们不懂喝酒,
葡萄酒冲水喝还有什么味儿?小姑娘,连葡萄酒你都怕酒味浓
么?嗯,我来教你,怕酒味浓加一点冰块进去,喝起来又凉快
又舒服。”杨柳青皱皱眉头,心中烦躁之极,但她顾忌着金世遗
在旁,不愿多事,只是横了那小书童一眼,那小书童不知进退,
见她们不答理,竟从自己的桌子上捧了那盘碎冰过来,笑嘻嘻
道:“我不骗你,加一点冰试试看。”抓起一块碎冰,就往邹绛
霞的酒杯里丢。他跋涉长途,进店后未洗过手,指甲上塞满垢,
邹绛霞大为恼怒,面色一沉,骂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手指
一弹,将两颗胡桃核弹出去,这一弹正是杨家的神弹妙技,卜
卜两响,分别打中了书憧两胁的软麻穴,那书憧哎哟一声,跳
了起来,一盘碎冰都泼翻了,冰水溅了邹绛霞一面,两人都是
大为狼狈。书憧叫道:“你不欢喜调冰为何不对我早说?真是狗
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我家公子都没有你这位小姐难伺
候!”邹绛霞涨红了脸,斥道:“谁要你伺候?”反手一掌,就想
掴那书懂,却被她母亲一把拉住。杨柳青心中惊疑不定,两胁
的软麻穴是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一,武功多好被打中了也不能
动弹,难道这书童竟练有邪门的闭穴功夫?
忽听得金世遗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杨柳青吃了一惊,伸
陆的手又缩了口来,抓起桌上的弹弓,只所得金世遗笑道:
“小哥儿,你这喝酒的法儿很妙,酒保,给我也拿一盘碎冰来。”
书童听得金世遗叫他,转过了身去,看了一眼,忽然大叫道:
“原来是恩公在此,邓天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呢,你怎么也到
这儿来了?哈,我请你喝酒,无物相谢,一杯薄酒,表表心意,
恩公,你可别推辞了!嗯,你看我多糊涂,你救了我,我还没
请教你的高姓大名呢!”
金世遗笑道:“你是陈天宇那个多嘴的书童江南,对么?”江南
道:“一定是萧老师向你说我了,其实我并不多嘴,他们却偏
讨厌我,”金世遗道:“好极,咱们都是被人讨厌的人,来喝
一杯!”杨柳青更是忐忑不安,心中想道,一个金世遗已难对付,
又添了这个古灵精怪的书懂,看来今天实是凶多吉少:其实江
南的真实武功还比不上邹绛霞,只因他曾被黄石道人强收为徒,
无意中学了黄石道人独门的颠倒穴道功夫,所以给桃核打着,只
当是挨了两颗石子,虽然疼痛,却丝毫没事。
江南当日能逃出石林,摆脱了黄石道人,虽说是靠唐经天
出力,但若没有金世遗与冰川天女来助,只唐经天一人也打发
不了黄石道人。江南记性极好,当日虽然只是匆匆一面,却已
记牢了金世遗的形容,他知恩报德,口口声声称全世遗做“恩
公”,连连给他斟酒。
金世遗满腹牢骚,一连喝了十几杯酒,瞪着眼睛叫道:“我
平生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做恩公,我于你何恩?”江南道:“要
不是你,我现在还给那老不死的臭道士强迫做徒弟,终年关闭
在石林之中,那岂不是讨厌死了?”金世遗道,“那臭道士愿将
毕生的绝技都传授给你,你怎么反而讨厌他?”江南道:“他
对我不好,动不动就要责罚我,我当然讨厌他。嗯,那臭道士
没一点人味儿,我从未见过他面上有一丝笑容、还不讨厌?”
金世遗道:“你知道我是谁?”江南道,“正欲请教。”金世遗厉
声道:“我就是江湖上人称毒手疯丐的金世遗!”
江南见他面上那副凶恶的样子,竟似忽然变了一个人,也不禁
心中暗暗发抖。但仍是笑着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
你对我有达好处、我总是记得的!”这说话似利针一样在金世遗
心头刺了一下,陡然间他又想起了李沁梅的话:多你对别人好。
别人就对你好,你欺侮别人、又怎怪得别人冷淡你呢,猴子如
此,人也一样。忽地叹了口气,将酒杯推开,换了一副神气
淡淡说道:“我做事只凭自己高兴,最讨厌人卖恩重义,充什么
侠士?恩公两字,休要再提!你欢喜叫、向唐经天叫去。”江南
怔道:“唐大侠也是我的恩人,嗯,你和唐大侠不是很要好
的朋友吗?唐大侠每次来萨迦,都是到我家公子家中住的。”江
南听金世遗口风有点不对,但那日眼见金世遗与冰川天女相
助唐经天打败黄石道人,怎么也猜想不到他和唐经天之间竟有
一段心病。
全世遗忽地把喝光了的酒杯向外一摔,哈哈大笑道:“唐经
天是大侠,我是疯丐,扯不到一块儿。来,咱们还是喝酒!”忽
地又停杯问道:“多嘴的江南,你不只多嘴,讲大话的本领也很
不错,是么?”江南叫起“撞天屈”来,金世遗笑道:“你几时
喝过皇帝老儿的御酒,胡乱拿来比较。”江南道:“我真的喝过,
我这次到京城去,给,给……”便停了口。其实这却不是什么
秘密事,他给陈定基带信到京城去,陈定基的妻舅是御史,恰
好那是过年的时候,皇帝将大内御酒分赐各京官,每人都得到
两瓶,江南适逢其会,也喝了一小杯。
金世遗却会错了意,以为江南是怕酒店人多,有所顾忌,他
有几分酒意,忽地叫道:“好,我替你把闲人都打发出去,这
店中也再不许别人进来喝酒,小兄弟,你放心说吧。”杨柳青柳
眉倒立,立刻抓起弹弓。
双方正在一触即发之际,外面又走进了两个人来,江南一
见,直打哆嗦,急急忙忙躲到金世遗背后。
只见走进来一僧一道,那和尚全世遗并不认得,那道士却
是倥侗派的怪杰黄石道!
黄石道人嘿嘿冷笑,锋利的眼光从江南身上转向金世遗,从
金世遗的面上扫过,又转到江南身上。江南吓得魂飞魄散,黄
石道人盯着他冷笑道:“你找得好师父呵!”金世遗将江南按下,
道:“你怕什么?好好的喝你的酒去。”迈前一步,迎着黄石道
人,也嘿嘿的冷笑道:“他有没有找到好师父,你管不着!”当
日黄石道人与唐经天七招定胜负,黄石道人七招之内打不倒唐
经天,就永不许再干涉江南。江南走了一趟江湖,略知武林规
矩,惊魂稍定,叫道:“是呀,一派宗师,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
!”倒了一杯葡萄酒,仰着脖子直喝,可怜他手颤脚震,一杯
酒倒有大半杯泼泻地上。
黄石道人怪眼一翻,冷笑道:“这小子我不理,你欠我的帐。
可不能不管!”金世遗当日用毒针射黄石道人,黄石道人几乎
遭他暗算,黄石道人要算的帐,就是这一针之仇!
金世遗仰天笑道:“好极,好极,我喝了两杯,正要打人消
遣!”黄石道人一声怒吼,拂尘当头拂下,金世遗一个筋斗翻过
桌面,道:“不要吓了江南!”反手一指,闪电般地点黄石道人
手腕的“关元穴”,金世遗的独门点穴手法厉害非常,黄石道人
拂尘一收,尘尾散开,根根倒卷,一柄拂尘,能用内力使得如
此之妙,也确是武林罕见的奇技,金世遗若然再伸手点穴,那
是将手腕送上去给他的拂尘缠绕了。
岂知金世遗机灵之极,这一招欺身点穴是虚招,用意正是
要黄石道人将拂尘反卷回来,黄石道人的拂尘本已封住了他
的退路,这一收立刻露出空隙,只见他虚点一点,一个筋斗倒
翻出去,抓起了放在墙角的铁拐。 、
黄石道人跟踪急击,金世遗道:“喂,咱们到外面比划去!”
黄石道人怕金世遗诡计多端,奔在上首,拦住了门口不放他出
去。酒保吓得魂不附体,颤声叫道:“小,小店本钱短少,两位
爷要打架,请、请、请到外面去,成不成?”黄石道人道袍上抖,
“啪”的飞出一锭金子,端端正正的掷在柜台中央,喝道:“东
西打坏了我赔!”
金世遗怪声叫道:“好阔气,喂,我的酒钱也算在这锭金子
内了,够么?”酒保道:“够啦,够啦!,F拿了金子,躲到了柜围
底下。
金世遗呼呼两拐,将中央的两张桌子打得碎成无数木片,哈
哈大笑道:“有大爷肯出钱,我只好舍命陪大爷玩玩啦!”他一
身华丽衣裳,说的却是乞丐口气,江南想笑却笑不出来,黄石
道人顾不得和他斗口,拂尘一起,又凌空击下。
金世遗反手一扬,哗啦啦又打塌了两张桌子,杨柳青母女
退到墙角,手里仍然抓紧弹弓。只见金世遗一根铁拐,纵横飞
舞,攻势凌厉之极,但黄石道人的拂尘左右轻拂,若不经意,却
将他的攻势一招招都化解开了。
杨柳青大喜,看得出神,竟然忘了逃走。金世遗的铁拐是
兵器中的至刚之物,而黄石道人的拂尘却是至柔之物,两人都
是一等一的功夫,把这两件武林罕见的兵器使得出神入化。但
黄石道人挟数十年功夫,究竟比金世遗稍胜一筹,二三十招一
过,只见一柄拂尘随风飘舞,忽散忽聚,或缠铁拐,或钻隙拂
穴,奇招百出,灵活之极。召。拂尘全不受力,金世遗虽然拐沉
力猛,一碰到拂尘,前面抗拒的力道往往忽然消失,若非金世
遗的内力已菱!了能够控制自如之境,一个收势不及,就得立刻
栽倒当场,但若然所用的力道稍弱,黄石道人的拂尘又忽而变
得沉重非常,带着一股极大的潜力扯他的铁拐。
杨柳青本身的武功虽然来到一流境界:但地区名家之后,相
识的也都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天山派的掌门,当今武林的
宗师唐晓澜也曾经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她判断别人的武功强
弱,倒是具有“法眼”。旁人尚未看清,她已瞧出了金世遗的败
象,忍不住发声叫道:“好,再来一招刚柔交济,尘尾拂白海穴,
杆尖刺玄机穴,这小子不死也伤!”黄石道人心念一动,果然随
手发出杨柳青指点的招数,忽听得金世遗“哼”了一声,身躯
一矮,以拐支地,倏地打了一个盘旋,纵声笑道:“不见得!”笑
声未止,“呸”的一声,一口痰涎在笑声中飞了出来,黄石道人
最惧他的暗器,急忙倒转拂尘,根根撒开,化作尘网,护着身
躯。金世遗哈哈大奖,一跃而起,手中已多了一把铁剑。他的
铁拐,形式奇特,本来就是两件兵器合成,拐内中空,藏有铁
剑,刚才被黄石道人迫得紧,现在才觅得空隙,抽出剑来。
这一来,如虎添翼,金世遗所学的毒龙尊者自创的武功,怪
异无比入左拐右剑,有如两条具有灵性的长蛇,再加上那随时
可从口中喷出来的毒针,黄石道人武功再高,也不能不有所顾
忌。但见两人攻拒进退,辗转之间,又斗了三五十招,连杨柳
青那样曾见过无数大阵仗的人,也已分不出谁强谁弱。但见金
世遗叱咤风屯怪状百出,还似乎不时斜眼自己。
杨柳青不由得暗叫“不妙。”心中想道:“若然这疯丐得胜,
我母女难逃性命,不如趁他们胜负未决之际,溜走了吧。他还
未曾向我叫阵,这可算不得示弱逃走。眼睛一转,忽见与黄石
道人同来的那个和尚,站在门边,不看斗场,却冷冷的瞧着自
己。
这和尚瘦长的个子,面带病容,进来之时,毫不惹人注意,
这时一看,但见他两道眼光,如刀似剑,眼神充足,精华内蕴,
竟似个具有高深武功的人,杨柳青心中一凛,陪笑说道:“大师,
请让一让路。”
那和尚双眼一翻,忽地冷笑道:“女居士,可还认得俺董太
清么?”杨柳青心头一震,原来这一个董大清乃是当年八臂神魔
萨天刺的大弟子,三十年之前,杨柳青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
娘,随她的父亲铁掌神弹杨仲英赴大行山的北五省武林大会,其
时董太清和他的师父萨天刺都在四皇子允帧门下,奉命到太行
山要杀尽北五省的英雄豪杰,杨仲英父女在途中旅居,与他相
遇;一场激战,杨仲英险险落败,幸得关东四侠中的柳先开和
陈玄霸相助,才将他逐走,而在激战之中,董太清也受了杨仲
英一记铁掌,回去之后,一条右臂竟因筋骨断折,变成残废。杨
仲英平生大小百战,像这样的事情多到不可胜记,事情过后,并
没放在心上,董大清因他而致残废的事,杨仲英也不知道。
杨柳青心头大震,面上却丝毫不露恐惧之色,退后两步,微
笑说道:“三十多年不见,原来大师已皈依我佛,勘破红尘了,
可喜可贺呵!”董大清冷笑道:“洒家之有今日,全拜令尊所赐,
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得道的高僧,女居士的高帽子我原件奉还。”
杨柳青知道此战难免,握紧弹弓,道:“大师不肯让路,意欲何
为?”董太清仰天长叹一声,道:“可惜呵,可惜!”杨柳青道:
“可惜什么?”董太清道:“可惜令尊去世得早,我竟来不及送行,
再也无缘领教他的铁掌神弹!”杨柳青柳眉一竖,朗声说道:
“我爹虽然去世,铁掌神弹的技艺还未失传,你要领教,那容易
得很!”弹弓一曳,僻僻啪啪连珠疾响,杨柳青在弹弓上下过几
十年功夫,神弹一发,劲力准头都恰到好处,只见弹丸如雨,披
风呼啸,登时把董太清的前后左右全部罩着,任他避向哪方,都
难免挨上一两颗。
忽听得董太清一声长啸,身躯陡的一缩,右手长臂挥舞,杨
柳青正自心道:“你血肉之躯,纵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
也难挡我神弹一击。”心念方动,但听得一片馊骼之声,十分悦
耳,那些弹子竟似打在金属之上,杨柳青经过无数阵仗,可从
澎见过如此怪异之事,这一惊非同小可,董太清哈哈笑道:“杨
咏神弹,一代不如一代,可惜呵可惜!”纵身一跃,长臂呼的
一下抓到,邹绛霞见母亲危急,拔出佩剑,侧边窜出,朝着他的
修臂一长刀猛砍下去,只听得又是一声“叮当”大响,那刀明
明砍中,董太清却毫无受伤的迹象,反而是邹绛霞的刀锋反卷
转来,虎口也震得沁出血珠!
杨柳青弓梢一拨,右掌一挥拍出,她的武功虽然未足与当
世高手抗衡,但见多识广,铁掌神弹又是她的家传绝技,倒也
不容小视,她料知董大清的长臂必有古怪,这一掌欺身拍他胸
胁的“三焦穴”,一掌拍下,化为三式,飘忽无定,弓梢所指,
又是敌人的咽喉要害,这两招都是攻敌人所必救,董太清迫得
放开了邹绛霞,凝神接了杨柳青的两招,杨柳青叫道:“霞儿快
走!”她情知自己不是董太清的对手,只得用绕身游斗的方法,
挥掌急袭,意欲将他缠住,让女儿得以夺路而逃。她进招之时,
本已全神留意他那条古怪的右臂,哪知数招一过,董大清倏地
一个转身,那条右臂竟似会转弯似的,突然反掌横扫回来,杨
柳青的弓梢正指向他额角的“白虎穴”,被他反臂一捞,登时
折断。邹绛霞刚到门边,一见母亲危险,急忙回身来救。杨柳
青大惊失色,半截弓梢脱手掷出,左掌应敌,右掌忽挥,想用
一股巧劲将女儿推开,哪知董大清还是比她快了一步,一低头
躲过了杨柳青的断弓,右臂呼的一声抓到了邹绛霞的琵琶骨,
只要稍一用力,琵琶骨一碎,邹绛霞的武功就要化为乌有。
就在这弹指之间,忽见金世遗一个筋斗翻了过来,快捷无
比,身子还未站定,铁拐已指到董太清的胸前,董太清一声怪
叫,倒纵出八尺开外,抓着邹蜂霞的那条怪臂,自然也放开了。
这一下真是大出杨柳青意料之外,她心目中的大敌本来是
金世遗,岂知金世遗反而救了她的女儿,杨柳青惊疑未定,只
见金世遗左拐右剑,霎忽之间,已连进数招,将董大清迫到墙
角。这本来是绝好的脱身机会,杨柳青却反而呆住了,竟没有
想到逃走的念头。
忽听得重大清叫道:“喂,你的师父是谁?”金世遗“呸”的
一口唾涎飞去,冷笑道:“你也配问我的师父?”董大清似乎知
道他的唾涎之中杂有毒针,那条古怪的右臂掌心一翻,只听得
叮叮两声,金世遗的飞针暗器竟似射到了铁板上似的,发出悦
耳的金属声响,那口唾涎也涂满了董太清他手心。金世遗心中
一凛,只听得董太清又叫道:“住手!”金世遗那肯住手,铁剑
反手一挥,荡开了黄石道人从背后扫来的拂尘,左手长拐一个
“毒蛇出洞”急戳董太清的胸口命门要害。原来金世遗的想法与
世俗遇异。他以前因为杨柳青是铁掌神弹之后,便故意要挫折
她的威风,而今见她对自己如此痛恨,便故意要舍命救她,让
她自己惭愧,同时,他适才见邹绛霞那般害怕自己,想起李沁
梅的话,心中也自有点悔意,所以他之所以甘愿在强敌夹击之
下,出手救杨柳青母女,心情可说是十分复杂。
黄石道人见金世遗忽然舍了自己,去救杨柳青母女,颇出
意外。他自高身份,本不想以两大高手之力,合击金世遗,如
今见金世遗对自己邀来的同伴连施杀手,只得从背后偷袭,但
他终以偷袭为耻,这一拂并未用尽全力,用意只是解董太清之
危。
哪知金世遗却是立心先把董太清毙了再说,听得背后劲风
拂来,只是反剑一挥,竟不顾黄石道人有否连续的杀着,脚步
并不停留,左手铁拐仍是向前猛戳!
董太清的臂膊虽长,究竟不如金世遗的铁拐长,金世遗的
铁拐已迫到他们的胸前,看来他绝无反击的可能,即金世遗也
以为这一拐非把敌人送命不可,哪料董太清身形未变,长臂一
挥,“吗”的一声大震,他竟然硬生生的挡了一记。金世遗这一
惊非同小可,凭人的血肉之躯,武功练到绝顶,也不能与铁
拐相碰。真是难以思议之事。但还有更不可思议之事按续出现,
董太清格开铁拐,长臂一伸,陡然间又暴长了将近一尺,从
料想不到的方位忽然抓到了金世遗的肩头。高手比斗,相差
毫厘,如今董太清的臂膊突然会长出一尺,确是天下武功
均无的“怪招”,饶是金世遗机警非常,趋闪奇快,也被董太清
古怪的臂膊搭在肩头,所触之处,但觉一片冰冷,同时黄
石道人的拂尘又已拂到,尘尾散开,千丝万缕,好像一张罩网,
到了金世遗的头上。金世遗心中一凛:“不想我命丧此地!”
忽听得一声清脆的笑声,耳边有人笑道,“我算过了,你服
下了碧灵丹,还该有三十六天的性命,怕什么?”陡见董太清一
跃跃开,黄石道人的拂尘也离开了自己的头顶,金世遗一看,原
来是冯琳母女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店中,黄石道人与董太清
不知是她用什么超妙的武功,一举手就击退了。
杨柳青大喜如狂,叫道:“瑛妹,晓澜没有和你一同来吗?”
冯瑛、冯琳极为相似,除了至亲的丈夫儿子之外,别人实是难
以分辨,冯琳听得杨柳青误认自己作姐姐,微微一笑,道:“你
还记得晓澜吗?嘻嘻,他没有来。”一转过身,面对着董太清笑
道:“你这条臂膊甚是邪门,借来给我看看。”
黄石道人不知冯琳的来历,见她刚才衣袖一拂,就将自己
的拂尘荡开,武功竟是好得出奇,心中惊愕不已,本有几分怯
意,但听她婚笑自如,一副毫不把敌人放在眼内的神气,又禁
不住心头火起,冷冷说道:“金世遗,你有靠山我也不惧,咱们
再决雌雄,你是不是要请人帮手?”拂尘一起,连拂金世遗的
“少阳”“大阴”“阳明”三处穴道!
金世遗突见冯琳母女来到,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黄
石道人的拂尘拂到,他手中的铁拐还未举起来。
李沁梅突然从旁杀出,娇声叱道:“牛鼻子,臭道士,你敢
欺负我的哥哥,看剑!”手腕一翻,剑光飘忽,似左似右:,瞻前
忽后,要知李沁梅的功力虽然不高,但剑法却是白发魔女这一
派的嫡系真传,诡诱百变,举世无双,黄石道人在石林里潜修
了几十年人哪曾见过如此奇妙的剑法,登时给迫退。
金世遗眼光一瞥,只见冯琳已解下了一条彩色的绸带,轻
轻飘动,笑嘻嘻地盯着董太清,那情形就像猫捉老鼠一样,要
尽情戏弄够了,这才动手,金世遗想笑却笑不出来。董太清背
靠墙壁、蓄势待敌,看情形就将出手;杨柳青这时却悠然自得,
拉着女儿站在一旁观战,指点笑道:“唐伯母来了,再厉害的魔
头也不用害怕了。”她与冯玻旧时虽有嫌隙,大家结婚之后,早
已烟消云散,这时她对女儿夸耀“冯瑛”,心中实有“与有荣
焉”之感。她还未知道这不是冯瑛而是冯琳。
金世遗心中一动,想道:“是呵,她们母女来了,我还在这
里做什么?”铁拐一点,突然飞身便走,穿过门户之时,几乎撞
着了杨柳青,杨柳青目光与他一触,立即避开,敢情是感到尴
尬,有些惭愧。
冯琳嚷道:“喂,你吃了我的东西,还未多谢呢?”举步欲
追,董大清乘她分心之际,突然然大喝一声,长臂一伸,搂头
便抓,冯琳笑道:“好,我先把你的爪子切了,再追他也还不迟!”
绸带轻轻一卷,缠着了董太清那条古怪的臂膊,两人都是大吃
一惊,董大清这条臂膊是他最自持的厉害武器,这一抓力道何
止千斤,却被冯琳一条轻飘飘的绸带卷住,不能向前推动。而
冯琳的惊异更甚,看董太清的武功,那还在金世遗之下,这条
臂膊却如铜浇铁铸一般。要知冯琳的飞花摘叶功夫,已练到了
最上乘的境界,即算是赤神子那样的大魔头,以前被冯琳的绸
带所卷,要不是唐晓澜给赤神子说情,他那条臂膊也早已不保,
但这个董太清居然纹丝不动,好像毫无痛苦的感觉。
冯琳生性顽皮,老而不改,越碰到强手越为高兴,顿时将
追金世遗的事撂过一边,嘻嘻笑道:“你这条臂膊果真是有点邪
门,非借来看看不可。”绸带一松,向上移动三寸,董太清仍不
为所动,冯琳又向上移动三寸,几乎到了臂膊与肩头接触,董太
清厉声叫道:“你既要借,就送给你用!”长曾膊忽地离肩飞起,
向冯琳迎面抓来,冯琳还真未曾见过这种“怪招”,用金刚指力
将这条断臂接着,衣袖早已褪下,只见这条臂膊属漆发光,原来
是一条铁臂!
冯琳笑道:“怪道我勒它不断。”原来董太清当年被杨仲英
一掌打折右臂,虽然还可以驳筋续骨,但到底不如常人,他一
发狠,索性把臂膊切下来,换了一条铁臂,他也真有耐心,竟
然削发为僧,隐姓埋名,苦练成了铁臂神功,这才重出江湖,满
以为可以称雄道霸,谁知第一次和人交手,就被冯琳把他的铁
臂收了。
冯琳笑嘻嘻的把玩这条铁臂,忽而庄重说道:“也真难为你
练得这般灵活,居然和真的臂膊一般!喂,你是怎么练的?喂,
你不如把左边那条臂膊切了下来,同样换上一条铁臂,岂不是
武功可以立即增强一倍广说得甚是认真,竟似“热心”为人打
算,董太清给他弄得啼笑皆非,陪笑求道:“你把这条铁臂还给
我吧,我而今明白了,世上原来有这等上乘的武功,我就是再
练三十年,武功再强十倍,也还不是你的对手,我要两条铁臂
也没有用呵!”冯琳小孩脾气,给他一捧,乐不可支,道:“好,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起手一挥,意欲把他遣走,忽又说道:“
你且站住,待我发落。”正打算问他为什么和金世遗打架,忽
听得女儿叫道:“妈,这牛鼻子不好对付!”冯琳道:“有什么不
好对付?”把铁臂一转,指着董太清道:“你随路打架,不是好
人,罚你站在这儿,动也不许一动,你若敢偷走,我就把你左
边的这条臂膊也切下来。”董太清年近六十,冯琳却还是个四十
未到的中年美妇,说话的神气,却像先生罚小学生一样,邹绛
霞不觉“噗嗤”一笑,杨柳青皱皱眉,心道:“多年不见,怎么
冯瑛连脾气都完全变了?”
冯琳回头一望,只见女儿给黄石道人迫得连连后退。原来
李沁梅的剑法虽然诡请绝伦,但功力到底相差太远,开首十余
招过后,黄石道人只守不攻,见李沁梅无法攻入,心中渐渐不
害怕了,试运足真力,用重手法荡她的青钢剑,李沁梅果然支
持不住,呼呼的喘起气来。
冯琳笑道:“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要靠妈妈。”李沁梅赌气道:
“好!就不求你!”说话之间,忽被黄石道人尘尾一拂,几乎把
她的青钢剑夺出手去,冯琳道:“你干嘛不用我新近教你的点穴
手法呵?先来一招‘冰河解冻’,再接一招‘银汉飞搓,好,对,
反手点他的白海穴!”李沁梅本想赌气不听母亲所教,但结果还
是迫得用了她指点的招数。这套点穴法是冯琳在峨嵋山中用了
数日心力想出来的,本是教女儿用以对付金世遗的,出手奇特
之极,当日空手戏斗,金世遗几乎吃了亏,而今配上奇诡绝沦
的剑法,黄石道人的攻势,果然立即受挫!
冯琳笑道:“你看,有什么不好对付,我要你用自己的力量
打败他,哈,你知不知道,你终不能靠妈一辈子呵!”黄石道人
听她指点女儿,竟然是把自己当做给她女儿练招的用具,气得
七窍生烟,几乎给李沁海点中穴道,心中一凛,急急凝神对付,
和李沁梅打成了一个平手。冯琳一面指点,一面留神瞧黄石道
人的武功,心中暗叫“不妙!”想道:“这牛鼻果然有些本领,打
得久了,梅儿非输不可。”但她有活在先,要女儿独力打败敌人,
不好意思下场帮手。
斗了一阵,李沁梅忽然叫道:“喂,你为什么把世遗哥放走
了?”冯琳猛的一醒,叫道:“对,我就去追他,金针度劫,玉
女投梭,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快点他阳白穴!”李沁梅一连四
招杀手,杀得黄石道人侧身闪过一边,但他的拂尘如封似闭,守
防之中还具有潜伏的反击之力,李沁梅正自想道:“如何能点中
他的阳白穴?”忽见黄石道人拂尘一举,尘尾忽然飘飘四散,
胸前门户大开,李沁梅大喜,一指戳去,黄石道人果然应指而倒,
动弹不得。原来是冯琳捣鬼,运气把黄石道人的拂尘吹散,
暗中助了女儿一臂之力。
冯琳急急出门追去,但见莽莽草原,远山绵亘,哪知金世
遗逃向何方。尸琳大怒,道:“都是这个秃驴误了我的大事!”
冯琳正在气恼,忽听得背后女儿叫道:“秃驴逃啦!”原来
董太清以为冯琳一时间不能回来,趁机逃走,冯琳大怒,提一
口气,立刻追去,将距十余丈远,呼的一声将铁臂掷去,同时
彩带抛出一卷,叫道:“好,你胆敢不听我话,把左臂也留下来!”
那铁臂掷在空中,风车般地旋转飞去,本是向哪方躲避也
避不开,忽见董太清飞身一跃,在空中接连两个回旋转折,铁
臂从他头顶旋过,竟然打他不着,冯琳一呆,叫道:“喂,你怎
么也识得猫鹰扑击之技?”董太清道:“八臂神魔萨天刺是我先
师!”冯琳‘呵呀”一声,忽然纵起,用的也是猫鹰扑击之技,
彩带一伸,将董大清左臂缠着,却不用力,反而笑道:“可惜你
练得还不高明,快随我回酒店去。”彩带一松又将董太清放了。
董太清惊惧交并,拾起铁臂,凝眸一望,但见冯琳和颜悦
色,面上殊无恶意,心中稍稍放宽,想道:“怎么她也懂得这手
功夫?难道和先师有什么渊源。但其他武功,怎又一点不像?”
可也不敢多问,俯首贴耳地和冯琳回到酒店,冯琳指着黄石人
道:“他是和你同来的吗?”董太清道:“不错。”冯琳伸指一点,
解开了黄石道人的穴道,道:“好,你也一同来喝酒!”
正是:
游戏风尘一侠女,当场气煞大宗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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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长空
一朝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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