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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gl (老顽童),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冰河洗剑录36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Oct 20 12:24:47 1999), 转信

                 第三十六回 骨肉团圆悲化喜 爱情交集梦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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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努珠穆笑道:“你冒充我,却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这可真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
叶冲霄道:“国王说你父亲当年与他争权夺利,因而被他杀掉,我以为你们是忠于前王
的大臣后裔,直到前天,我看了那份羊皮书,虽然只看了一页,就给你夺回,但我已经
明白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殿下!”

    此际,他已然明白了唐努珠穆的身份,又感激唐努珠穆的救命之恩,就要向他行君
臣之礼。唐努珠穆止住他道:“休要如此。我回来并不是为了贪图王位,只是为了报仇,
你着能助我报仇,我便感激不尽。”

    唐努珠穆疑团未释,又再问道:“那皇额娘是什么人?”叶冲霄道:“你还不知道
吗?她就是前王的王后,你的母亲。”说至此处,眼中忽然露出惧意,唐努珠穆道:
“不,她绝不是我的母亲,你不用害怕,她要杀你,我是不会让她得逞的。老实告诉你
吧,我正是因为听得她与那天魔教主在密室私议,说要谋害你,我才跟踪天魔教主,来
此救你的。”

    叶冲霄道:“如此说来,天魔教主的话都是真的了?”唐努珠穆道:“一点不假。
我正想问你,那皇额娘何以如此恨你,定要将你除掉?”叶冲霄一派惶惑的神情,沉思
半晌,说道:“我也莫名其妙。自小那皇额娘对我就似乎很讨厌,但我却又是她抱回来
的。国王还要我以事母亲之礼侍奉她呢,我怕了她的凶恶,一直不敢亲近她。”唐努珠
穆道,“好,我现在与你去见她,查个水落石出。”

    叶冲霄似乎有点为难的神气,就在此时,忽听唰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声,半空中突然
现出一团蓝色的火焰。唐努珠穆道:

    “不好,我的妹妹遇险了,我得先给她解围去。你,你也随我来吧。”叶冲霄不敢
不依,这时他已恢复了五六成功力,自己可以跑得动了。

    两人施展轻功,向蛇焰箭升起的方向奔去,不消片刻,那金铁交鸣之声,已是愈来
愈近。叶冲霄道:“噫,这是冷宫!”唐努珠穆也有点奇怪,妹妹怎么跑到冷宫来了?
按说冷宫是王宫中最无关重要之地,却又怎的偏偏在这里遭逢强敌包围。

    唐努珠穆加快脚步,先闯进了冷宫,只见宫殿里人影绰绰,围攻谷中莲的武士不下
二三十人,当前的是个披着大红袈沙的胡僧,使着一根碗口大的禅杖,最为凶猛,各中
莲遮在一个妇人的身前,使开宝剑,似乎是全力保护那个妇人。原来国王并未离开王宫,
他说要到金鹰宫去,那是故意骗叶冲霄的。……

    国王等了一个更次,不见那两个奉命到冷宫杀人的宫女回来复命,情知有变,急忙
续派武士前来察看,谷中莲要保护母亲,冲了两次,冲不出去,只好发出蛇焰箭求援。

    唐努珠穆双臂一伸,抓着两个武士的后心,直惯出去,那红衣番僧大喝一声,一招
“翻江倒海”,碗口般粗大的禅仗已是拦腰扫来,唐努珠穆听那劲风呼呼,知道是个强
敌,大乘般若掌力一掌拍出,将那禅杖按住,双指一戳,便使出了隔空点穴的功夫。

    只听得“嗤嗤”声响,那番僧“登登登”的连退三步,满面通红,眼如铜铃,眼中
似乎就要喷出火来,僧袍也被唐努珠穆的指力戳穿了几个小孔,可是却并没有倒下。

    唐努珠穆正要再发一掌,只听得“当啷啷”的金铁交鸣之声,两条铁索夭矫如龙,
倏地合成了一道圆圈,将唐努珠穆的身形罩住,唐努珠穆霍的一个“凤点头”,左手一
招“镜花水月”,使出卸劲还击的阴柔掌力,将那铁索引开,右掌则仍以刚猛的大乘般
若掌力,硬劈那另外一条铁索,两条铁索同时荡开,可是只是一瞬之间,又立即合成了
圆圈,威力竟似未曾少减。

    唐努珠穆心中一凛,想不到宫中还有这样的好手,说时迟,那时快,那红衣番僧禅
杖一挺,竟用又长又粗的禅杖,使出了剑术中“金针度动”的精巧剑招,径刺唐努珠穆
的小腹。这三个人若然单打独斗,决计不是唐努珠穆的对手,但三人联手而攻,唐努珠
穆却也感到有点应付不暇。

    谷中莲压力一松,宝剑立即化成了一道银虹,突围而出,只听得一片断金嘎玉之声,
好几柄刀剑已经给她削断,那番僧逼得转过禅杖,抵挡她的剑招。番僧这根镔铁禅杖沉
重异常,虽然也给宝剑削了好几处缺口,但一时之间,却是削它不断,那女人忽地“噫”
了一声!

    谷中莲叫道:“妈,你放心,哥哥来了,定能保你平安!”唐努珠穆吃了一惊,叫
道:“妹妹,你说什么?她是谁?”谷中莲道:“咱们的母亲还活着,哥哥,打退了敌
人再说!“唐努珠穆又惊又喜,心神一分,险险给铁索扫中。

    那女人又“噫”了一声,心里说道:“这是梦吗?这许多意想不到的奇事,都在今
晚发生!却为何朗玛只叫二个哥哥?后面这个人又是谁呢?”

    叶冲霄这时亦已赶到,那番憎并未知这个国王要除他之事,大喜叫道:“干殿下,
你来得正好,快来助我一臂之力!”那女人听了这一声“干殿下”,心头登时似区了一
块大石,“原来不是我的儿子!嗯,我已经得回两个儿女,也不该太过奢望了。”

    唐努珠穆正在心想:“且看他帮谁?”只见叶冲霄一脸惶急的神情,大声叫道:
“大师兄,大事不好啦!金世遗与四大门派的弟子在金鹰宫闹翻了天啦!师父有命,叫
你速速回去!”原来这个红衣番僧乃是宝象法师的大弟子,在王宫担当祭师之职的。

    这番僧信以为真,呼的一杖向唐努珠穆击下,以攻击掩护撤退,唐努珠穆有意显露
神功,一掌向禅杖中间所去,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那禅杖的两头竟然弯曲下来,
那番僧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盘旋,禅杖两端各触及一个武士,登时把那两个武士打死,
而那番僧借禅杖触及别人身体的力度,整个身子也飞腾起来,他给唐努珠穆这一击吓破
了胆,纵使不是本寺告急。

    他也不敢恋战了。当下人在半空,一个筋斗,已从众武士的头上越过,急急忙忙,
落荒而逃。他手下的几个小弟子,也跟着跑了。唐努珠穆见他接连受了自己两次掌力,
居然还能够纵跃如飞,也好生骇异。心里想道:“弟子尚且如此,师父可想而知。

    只怕我虽然眼食了天心石,也未必是那宝象法师的对手。”

    叶冲霄又叫道:“鲁兀、鲁赤,王上有命,叫你们回去护驾,恐防贼党深入内廷。
这两个小贼由他去吧。”鲁兀、鲁赤就是那两个使铁索的人,是御林军的正副教头,马
萨儿国数一数二的勇士。

    这两人对时冲霄的话,却是半信半疑,不肯立即撤退。鲁兀说道:“我奉了皇上之
命,务必要把在冷宫闹事的贼子活擒,皇上岂会立即改变主意。又调我回去?”鲁赤说
道:“干殿下,不如你回去护驾吧!”这两人口中说话,铁索仍是盘旋飞舞,毫不放松。

    这两人仍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心意相通,自小练这铁索合击之技,配合得妙到毫巅,
所以以唐努珠穆的神功,急切之间,也还未能将他们两人逼退。

    叶冲霄道:“好,那么就快快将这两个小贼擒了,好赶回去。

    我来帮你。”从人丛中穿进,他是“干殿下”的身份,众武士自是不疑有他。哪知
叶冲霄一到鲁兀身旁,悄无声的忽地一掌拍出,这一拿看来虽是轻轻拍出,实已用上了
刚猛的大乘般若掌力。只可惜他功力未曾完全恢复;只及原来的一半。

    鲁兀的铁索攻远不攻近,忽然间受了一掌,痛得他大吼一声,立即一个时捶向后撞
去。叶冲霄识得他的厉害,早有防备,在他一掌拍出之时,另一手抓起了一个武士作为
盾牌。鲁兀一个时捶将那武士的心口撞破,时冲霄却早已避开了。

    唐努珠穆的武功本来在鲁兀兄弟之上,只因他们铁索合击之技太过神妙,一时之间,
无法破它,这时鲁兀受了一掌,这大乘般若掌力又是专伤奇经八脉的,饶他铜皮铁骨,
也不禁一个踉跄。

    鲁赤铁索横扫过来,他哥哥由于脚步踉跄,却配合不上,两条铁索,相差三寸,未
能合成圆圈,唐努珠穆迅即一掌从缝隙中穿出,抓着了鲁兀的索头,反手一撩,将两条
铁索结在一起。

    这两条铁索的力道相反,大小相等,只听得砰砰两声,两兄弟各自给对方的力道摔
翻,谷中莲正要一剑刺去,唐努珠穆道:“这两人都算得是好汉子,不可伤了他们性命!”
抓着铁索的中间,一个旋风急舞,鲁氏兄弟一人吊在一头,腾云驾雾一般,给唐努珠穆
连人带索,抛过了冷宫的高墙。

    红衣番僧和鲁氏兄弟乃是宫中本领最强的三大高手,众武士见这三大高手都已给对
方打败,如何还敢恋战,发一声喊,片刻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谷中莲见叶冲霄出手相助,十分诧异,唐努珠穆笑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干殿下了,
咱们也不必再记前嫌了。”

    叶冲霄满面羞惭,过来道歉,谷中莲笑道:“你冒充我的哥哥,把我的真哥哥引来
了,于我也未尝没有好处,我不怪你。”她说到“冒充”二字,忽地想起母亲刚才所说
的故事,心中一动,把眼望去,只见母亲一派迷惘的神色,分不出是喜是忧。原来她的
母亲正自心想:“既是冒充,那就不是真的了。但是谁人叫他冒充的呢?”

    唐努珠穆无暇叙述与叶冲霄化敌为友的经过,先上来见过母亲。谷中莲叽叽呱呱的
替母亲说出前因后果,但因事情太过曲折复杂,她也只能先说出他们兄妹的身世,以前
未曾知道的这一部份,至于他们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大哥,却还来不及言说。

    唐努珠穆道:“妈,我刚才已见着那个凶恶的皇额娘了,原来她就是害苦了咱们一
家的那个皇后,怪不得她对我们兄妹恨之切骨,一提起我们就污言秽语的骂个不休。”

    唐努珠穆又道:“这毒妇已给我点了穴,妈,等会儿我和你去看她,你高兴怎样处
置她就怎样处置她。”他的母亲泪痕满面,但却笑得甚为欢畅,说道:“我如今已得回
子女,这毒妇却是孤单一人,什么荣华富贵,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如今来说,我已经比
她强得多了。就由得她偷活世间,忍受那凄凉的岁月吧,我也不想报仇了。”

    叶冲霄冷落一旁,见他们母子欢聚,想起自己一出生就是孤几,连父母也没见过,
不由得黯然神伤。忽见唐努珠穆的母亲向他招手,说道:“叶公子,请你过来。”

    原来唐努珠穆正在和他母亲说到他在那“皇额娘”窗下偷听到的秘密,他母亲越听
越是疑心,因此便请叶冲霄过来问个究竟。

    叶冲霄尊了一声“伯母”,见过礼后,只见唐努珠穆的母亲定了眼睛看他,神情甚
是奇异,半晌问道:“听说你是盖温的义子。在宫中是干殿下的身份?”叶冲霄含羞带
愧,说道:“从前是的,现在不是了。”那女人道:“为什么现在又不是了?”

    唐努珠穆代他回答通:“妈,他的‘父王’要将他杀掉,他怎能还认杀他之人为父?”
那女人道:“哦,盖温也要杀他,什么缘故?”唐努珠穆道:“大约是盖温认为他未尽
全力,捉拿我们兄妹吧?”那女人道:“盖温要你自小就冒充我的儿子,你不觉得奇怪
吗?”叶冲霄道:“我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他何以有先知之术,知道我长成之后,
相貌会与殿下相同。”那女人又问道:“皇额娘为何又要杀你?”叶冲霄道:“我也是
莫名其妙,我只知道她是自小就讨厌我的。”

    那女人忽地泪下两行,拉着叶冲霄的手叫道:“章峰,你脚板底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这一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把叶冲霄吓得呆了,他张大了眼睛,讷讷说道:“你、你怎么
知道?”

    原来“章峰”正是他的小名,这个小名只有自幼抚养他的那个老人叫他,入宫之后,
早已废弃,宫中也无人知道他有这个名字。至于他脚板底有颗红痣,那更是无人知道的
了。

    那女人一把将叶冲霄揽住,尖声叫道:“那么这是真的了,天啊!”唐努珠穆惊道:
“妈,你怎么啦?”那女人道:“多谢上天!你们兄弟、兄妹快来重新见过,他是你的
大哥!”唐努珠穆道:“怎么,我还有一位大哥?”谷中莲道:“穆哥,这位大哥的故
事你还没有听过,他的遭遇之惨,并不在咱们之下。妈,你再说一遍吧。”

    叶冲霄心情激动,所得那女人将他身世之秘一一揭露,不由得热泪盈眶,重新拜倒,
叫了一声“妈妈”!

    原来那恶毒的王后,当年派人将这个初生的婴儿抢去,却也还有点顾忌国王追究,
不敢立即杀他,将他交给一个亲信的人养在宫外。国王却以为这婴儿已死,一怒之下,
与王后断绝往来。但国王一向懦弱,畏惧后党势力,却也不敢追究。

    没有多久,便发生了盖温的叛乱,盖温篡夺了玉位之后,探得隐情,有意利用叶冲
霄作为工具,叫他冒充谷中莲的孪生哥哥,在江湖上行走,意图在他的身上,诱骗谷中
莲前来上当。

    前因后果都已清楚之后,谷中莲叹道:“这奸王的奸计,当真毒辣!要是我没有父
王的羊皮书,即算在马萨儿国没有碰上,我听得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自称‘叶冲霄’的人,
我也一定会去找他的了。”

    叶冲霄道:“那时我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知你当真就是我的胞妹,我只知道
效忠奸王,一定会诱你供出秘密,然后将你毒害,那我可真是禽兽不如,百死莫赎了!
唉,人心险恶,一至于斯,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的母亲笑道:“这件事情,我可得多
谢盖温呢。要不是他设下如此这般的毒计,今日焉能弄假成真?”

    叶冲霄越想越恨,羞惭愧悔,涕泪交流,俯伏于地,说道:

    “妈,孩儿认贼做父,真不配做你的儿子;妹妹,我对不起你,我也惭愧作为你的
哥哥。”他的母亲将他拉起,说道:“孩儿,不是你的过错,要恨只能恨那奸王,你们
兄妹重新见过,咱们一家今日团圆,这些难堪的往事,以后不必再提啦。”谷中莲笑道:

    “我以前日口声声骂你是奸徒,骂你冒充我的哥哥,想不到竟是真的。我也要向你
赔罪。”一笑将叶冲霄拉起,叶冲霄仍是感到羞愧难容。

    忽听得钟楼已报五更,谷中莲似是突然想起一事,叫道:

    “咦,奇怪!”她母亲问道:“何事奇怪?”唐努珠穆这时亦已猛地省起,说道:
“对啦,江师兄为何还不见来?”要知他们三人约好,以蛇焰箭作为警号,一见哪一方
升起蛇焰箭,其他二人就立即赶来,如今距离备中莲发出蛇焰箭的时间已将近半个时辰,
江海天却仍是未见踪迹!谷中莲焉得不满怀忧虑?

    谷中莲道:“莫非他那里也出事了?却何为不见蛇焰箭?”唐努珠穆安慰妹妹道:
“江师兄的本领,只怕当今之世:除了师父之外,已无人能胜得过他了,纵然出事,料
亦无坊!”他们的母亲道:“这位江师兄又是何人?”

    唐努珠穆笑道:“他是我同门师兄,又是妹妹青梅竹马之交的好友。他的本事可大
呢,比我们兄妹都强。人品又好,你见了他,也一定会欢喜他胁。”他的母亲一听,已
猜到了几分,笑道:“只要玛儿次喜的人,妈当然也一样欢喜”

    谷中莲面上一红,说道:“海哥的本事虽好,但咱们也要找着了他,才得放心。”

    唐努珠穆笑道:“这个当然,现在天快亮了,金鹰宫之会就要开场,倘若师兄不在
场,岂非要减少许多热闹?”他们进宫之时,约好了由唐努珠穆与谷中莲分头搜索,江
海天则在御花园中的小蓬莱山上守候,准备策应,不论结果如何,都得回到小蓬莱山聚
集。于是谷中莲遂背起母亲,唐努珠穆与叶冲霄两人在前开路,一行人等,向御花园而

去。宫中武士经过了这一场大战,都吓破了胆,哪敢阻拦?

    旦说江海天在小蓬莱山上守候,这是宫中最高的处所,在山顶可以望见各处,但见
月影西移,三更已过,四下里仍是静悄悄的,也不见有蛇焰箭升起,江海天不知谷中莲
兄妹在宫中有奇遇,心中想道:“虽然约好的最后时刻乃是五更,但若是事情顺利的话,
这时也该有点动静了。”不禁有点惴惴不安。

    将近四更时分,忽见东边角落,有个地方起火,但却不见蛇陷箭升起。原来这个时
候,正是唐努珠穆在叶冲霄的屋子里遭遇天魔教主的时候,天魔教主的毒雾金针烈焰弹
引起一场小火,而唐努珠穆随即也就把叶冲霄救出去了,所以根本用不着发射蛇焰箭请
江海天帮忙。

    江海天不见蛇焰箭升起,自是不便离开,只好耐心守候。又过了一会,忽见有几条
人影向这边走来,月光皎洁,距离虽远,江海天届高临下,却看得分明,这一行四众,
正是文廷壁、天魔教主、欧阳仲和以及他的女儿欧阳婉。

    江海天见欧阳婉也在其中,心头不禁“扑通”一跳。他前日服食天心石之后,药力
发作,昏迷的那一段期间,欧阳婉曾经到来看他,而且不恰与天魔教主做对舍命维护他,
这些事情,事后谷中莲都对他说了。江海天那一缕情丝,屋然仍是飘飘荡荡,不知要系
在谁人身上,他也不会因了此事,而决定爱欧阳婉,但无论如何,欧阳婉的这番好处,
他已是永铭心里,决不能忘。

    这一行人越来越近,江海天的心跳也越来越剧,他想起欧阳婉往日对他的一片深情,
再想起这一次对他的维护,几乎忍不着想出来见她一面。但他的性格虽然接受了金世遗
的一些影响,却究竟不如金世遗的易于冲动,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一行四众的语声已渐渐可闻,似乎正在争吵。忽听得文廷壁大声说道:“欧阳亲
家,你得拿个主意!婉姑娘接连两次胳膊向外弯,前日坏了咱们的大事,今日又袒护那
叶冲霄,以致让他兔脱,你叫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欧阳仲和道:“这野丫头年纪轻,不懂事,我带她回去;自会好好的管教她。文亲
家,请你看在亲戚份上,遮瞒一二,在国玉面前,不提此事,也就是了。”文廷壁冷笑
道:“不提此事?

    欧阳亲家,你父女俩可以一走了之,我文某人可还得在这儿露面,明日在金鹰宫会
上,倘若有人问起:姓文的,听说金世遗也不是你的对手,怎么却连叶冲霄这样的后生
小子也拾摄不来?

    你叫我这面于往哪里搁?”

    天魔教主也冷冷说道:“欧阳先生,令媛那口毒针,侥幸未曾要了我的性命,这笔
帐我可以不必再算;但我答应了皇额娘的事情,今晚却给令媛弄坏,解铃还需系铃人,
只怕还得着落在令媛身上了。”欧阳婉怒道:“放屁,你两人本领不济,给谷中莲的哥
哥将叶冲霄放走,关我何事?”

    欧阳仲和大惊失色,喝道:“野丫头,你再胡说,我就一掌毙了你。教主,亲家,
我向两位赔罪,请你们两位大人大量,别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天魔教主阴沉沉地说道:“令媛说我本领不济,那也不错。

    不过,当时那小子已给文教主绊住,要不是令媛从中阻挠,我早已把那叶冲霄手到
擒来啦!”欧阳仲和忙说道:“这当然是她的错,教主,你别生气,我这儿给你赔罪啦!”

    天魔教主侧身避过,冷冷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欧阳先生,你也是一位武学宗
师,咱们尽可以推开窗子说亮话。我要拿叶冲霄这小子并不困难,但要对付谷中莲兄妹
却确实是本领不济,令嫒的话并没说错。所以,我自知本领不济,这就可得要借重令媛!”

    天魔教主缓缓道来,喜怒不形于色,欧阳仲和听了,可是大吃一惊,说道:“教主,
恕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一个小丫头又济得甚事,怎说要借重于她?”

    天魔教主道:“叶冲霄与谷中莲兄妹如今已是一路,令媛于叶冲霄有息,又曾维护
江海天,谷中莲对她想必也是感激的了。

    嘿嘿,我只要把令媛留下,自必能把他们引来,我二人打他们不过,难道宫中这么
多人,也对付不了他们这几个小辈?

    文廷壁也正是这样的心思,他估计他与天魔教主联手,大约可以对付得了谷中莲兄
妹,再加上厉复生、鲁氏兄弟等人,即算江海天也来相助对方,那也不足为惧。因此,
当务之急,只是如何将对方引来。

    天魔教主说了这话,欧阳仲和未曾开口,文廷壁便哈哈笑道:“不错,这正是叫做
‘解铃还需系铃人’,欧阳亲家,你要回去,尽可自便,婉姑娘可得留下来!”欧阳仲
和变了面色,说道:“文亲家,你待把她怎地?”文廷壁冷冷说道:“也不怎地,我们
把她交给国王处置,当然,假戏真做,少不得也要令婉姑娘受点折磨!”

    欧阳仲和勃然变色,愤然说道:“文先生,我那大丫头死了,你就不再顾念亲家的
情份了么?”天魔教主忽地冷传说道:“欧阳先生,你那位大小姐可是为了叶冲霄害相
思病死的啊!”

    欧阳仲和气得双眼发白,颤声叫道:“你、你、你,你们太欺侮人啦!”欧阳婉道:
“爹,姐姐给他们文家的人害死了,这亲家不认也罢!咱门终南山欧阳家曾怕过谁来?”

    文廷壁哈哈一笑:“婉姑娘,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自们亲戚情份已断,可休怪我无

礼了!”倏地出掌,向欧阳婉背心便抓!

    欧阳婉只知道自己父亲的霹雳掌与雷神指天下无双,却不知道文廷壁更加厉害,所
以她还生怕父亲抓不破脸皮,不肯和文廷壁作对。欧阳仲和当然知道文廷壁的本领,却
是叫苦不迭。

    但欧阳仲和究竟也是一大魔头、虽然明知不敌,却也不甘受辱,当下一掌拍出,大
声喝道:“婉儿快走!”

    欧阳婉正在飞奔,忽觉一股大力抓来,竟是不由自己的倒退三步,文廷壁离她最少
有一丈开外,但这虚空一抓,欧阳婉已是无可抵御。就在这时,只听得“蓬”的一声,
欧阳仲和与文廷壁双掌相交,只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似乎变了位置,欧阳仲和正要
再发雷神指,文廷壁已是一指先戳过来,哈哈笑道:“欧阳亲家,得罪了!”

    欧阳婉得她父亲挡了文廷壁的一掌,那股凌空抓来的力道业已移开,手脚活动,又
向前奔,天魔教主笑道:“婉姑娘,我再领教你毒针的厉害。”笑声未毕,倏地便到了
欧阳婉眼前。

    这一切经过都看在江海天眼中,他心中转了好几次念头,猛地想道:“昨日你命悬
敌手,她不顾一切的来救你;如今她也是命悬敌手,你岂可置之不理?”想至此处,心
念立决,大喝一声:

    “住手!”凌空一个筋斗,便从山顶上直跳下来。

    这一下当真是飞将军从天而降,欧阳婉大喜如狂,叫道:

    “海哥!”这个“哥”字方才出口,已给天魔教主一把扣在手腕。

    江海天尸如巨鹰,凌空扑下,说时迟,那时快,天魔教主己把欧阳婉举了起来,遮
着自己的头顶,往上一挡,冷冷说道:

    “好,你抓吧!”

    小蓬莱山虽不根高,也有二三十丈,从这样的高处跃下,劲道自是大得惊人,这一
抓若然抓着欧阳婉的身体,只怕当场就要抓得她身体破裂。

    江海天虽是武功高强,但要在半空中煞住这急坠之势,却也不能,他正是向天魔教
主扑来,眼看就要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危机瞬息之间,江海天双足忽地交叉踢出,左脚在右脚脚背一踏,
借着这股力道,身子拔高少许,再落下来。如此一来,急坠之势,登时大减,本来要碰
着欧阳婉的,经过这么一个转折、减速,落到地上的时候,也就离开她一丈有多了。

    文廷壁一见有机可乘,趁着江海天立脚未稳,立即一掌击来,江海天反手一拍,只
觉对方的掌力似有如无,本身却被自己的掌力带动,滑出两步。心中方自警觉,文廷壁
猛地一声大喝,掌力一发无遗!

    原来文廷壁老奸巨滑,深知江海天服食了天心石之后,功力大增,难以硬拼,只能
智取。他早已练成“三象归元”的邪派绝顶神功,自忖若然只守不攻,用以防身,绝不
至于给江海天一掌击倒,因而在出掌之时,一方面用了个“卸”、字诀,将对方的刚猛
之劲卸去少许,一方面缩小防御的范围,拉长双方的距离,用意就在诱发江海天的全部
掌力之后,猝然反击。这正是兵法上“避其朝锐,击其暮归”的道理。

    他能够把掌力使得虚虚实实,似有如无,武学的造诣,确实算得是高明之极,倘若
对方的功力比他高出不是太多,这时定将是强弩之未,不能伤他,而只有为他所伤了。
哪知江海天的内功本来已有相当基础,即使在未服天心石之前,他已与文廷壁相差不远。
再加上三颗天心石所平添的三十年功力,内力蓄积之厚,实远远超出文廷壁意料之外。

    文廷壁只道对方之势已衰,猝然反击,哪知这正是江海天将计就计,先诱发他的掌
力。双方勾心斗角,不过一瞬,陡然间文廷壁只觉对方的掌力排山倒海而来,而且竟似
无穷无尽,前面一道劲力未逝,后面一道劲力又加上来,重重叠叠,沛然莫之能御,文
廷壁大吃一惊,连忙撤掌后跃,只觉双眼发黑,“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此时江海天若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他急于救欧阳婉,却无暇去对付文廷壁了。
这时天魔教主抓着欧阳婉作为盾牌,又已奔出十数丈地,欧阳仲和在后面紧迫,始终没
有追上。

    江海天扬声叫道:“教主我念在昔日香火之情,请你把欧阳姑娘放下,两罢甘休。
否则可休怪我不客气了!”天魔教主笑道:

    “海天,你已有了谷中莲,还苦苦追欧阳姑娘作甚?”江海天大怒,身形一起,登
时如箭离弦,直射出去。

    文廷壁忽地叫道:“欧阳亲家,你也该有个决断了!”江海天与欧阳仲和本是朝着
同一方向追赶天魔教主的,江海天后发先至。这时正好越过欧阳仲和的前头,离天魔教
主已不过数丈之地,欧阳仲和一声不响,忽地猛力一戳,一指戳中江海天背脊椎骨正中
的“章门穴”!

    原来欧阳仲和刚才与文廷壁对了一掌一指,那一掌打得他气血翻涌,但未受内伤,
也还罢了,那一指却是点了他督脉的隐穴,这隐穴深藏体内,被对方的内力透过,当场
没有发作,日后却有性命之忧,文廷壁用的又是独门手法,除他本人之外,别人绝难解
救。

    欧阳仲和也是武学行家,当然知道厉害,不过他想先把女儿救下,然后再向文廷壁
求情。哪知文廷壁已先出言威胁,欧阳仲和固然是爱女情深,但对自己的性命却更加爱
惜,一想倘若不助文廷壁对付外敌,女儿未必得救回来,自己性命也将不保,勿促之间,
哪容得他从长考虑,心念一转,便立即出指伤人。

    江海天虽然知道欧阳仲和是个魔头,但他现在是为了救欧阳仲和的女儿,可说是与
他同仇敌忾,做梦也想不到欧阳仲和竟会对他暗算,因此一点也没有防备。

    这章门穴是三焦经脉交会之点,人身死穴之一,江海天虽有护体神功,但事先没有
防备,未曾运气抵御,中了这一指,也不禁痛彻心肺,伤了一点元气。这还是由于他已
服食了天心石的原故,否则不死也得重伤。当下又惊又怒,反手就是一掌。

    欧阳仲和点中了江海天的章门穴,也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便能出掌还击,一惊之
下,来不及跃开,已给江海天的掌力罩住。

    江海天反手发掌,随即转过头来,眼光一瞥,见了欧阳仲和惊惶的神情,心中不禁
一软,想道:“我要救欧阳婉,怎好伤了她的父亲?”他的掌力早已到了随心所欲,收
发自如的境界,心念电转,就在掌力将发未发之间,猛的收了回来,饶了欧阳仲和一命。

    如此一来,他与天魔教主的距离又拉远了。只好再发力追赶。绕过了小蓬莱山,堪
堪又要追上,忽听得刺耳的吼声,两头金光闪闪的怪兽风驰电掣而来,正是那两只金毛
狡,随着来的是个长发披肩的少年,江海天认得是天魔教的另一副教主厉复生。

    江海天识得这两只金毛孩的来历,心中想道:“它们是我师父的朋友,我可不便伤
了它们。”

    那两只金毛狡来得快极,一只跳起来抓他的头盖,另一只就张开口咬他的喉咙,江
海夭深知这两只金毛狡铜皮铁骨,倘若自己不使出内家真力,决难将它们击退,可是由
于他的内力乃是服食了天心石之后突然增长的,只怕还未能使得恰到好处,“轻了等于
给它们抓痒:重了又怕它们禁受不起。它们虽然厉害,究竟是畜类,不比武学深湛之士
懂得运功抵御,内力一透过它们坚韧的皮肤,必将震裂它们的心脏!”

    江海天既不愿伤害它们,只好使用天罗步法闪开,但这两只金毛狡矫捷之极,江海
天的天罗步法虽然神妙无比,也险险给它们抓中。

    说时迟,那时快,厉复生手挥玉尺,也已跑到眼前,江海天眉头一皱,陡然间一个
筋斗翻开,那两只金毛狡跟踪扑到,江海天忽地大喝一声,一掌扣出,将假山石打碎一
块,碎石似流弹般四面激射,这些碎石虽然不能伤害金毛狡,却也打得它们感到疼痛,
这两只金毛狡颇具灵仕,识得厉害,连忙避开。

    厉复生玉尺一挥,趁江海天立足未稳,疾即点到,江海天伸指一弹。只听得“铮”
的一声,厉复生的玉尺给他弹开,但江海天的虎口亦自发热,不禁心中一凛:“我已使
出弹指神通的功夫,竟未能将他的玉尺打落,难道他的功夫还在文廷壁之上?”

    其实厉复生的功夫与文廷壁实是不分上下,各有擅长,倘论到内功之深厚,文廷壁
还胜他一筹。但文廷壁给江海天的掌力震得口喷鲜血,而厉复生却可应付自如,这其中
有两个缘故。

    一来是由于江海天刚刚受了欧阳仲和的暗算,元气稍稍受伤,二来是厉复生占了兵
器的便宜,他的那柄五尺乃是一件玉物,乔北溟当年采取海底寒玉打成的,长度不过一
尺二寸,却有百多斤重,江海天的内力被这柄玉尺接了一半,还有一半传到厉复生的身
体,他当然可以应付自如了。

    江海天曾听得义伯姬晓风说过,说这厉复生多半是厉胜男的家人,厉胜男是金世遗
的妻子,江海天看在师父的份上,也不愿伤他。他接连弹了三指,都未能将厉复生的玉
尺弹落,但他的内力一重重的加上去,厉复生也自感到手臂酸麻。

    厉复生对天魔教主最是忠心,明知不敌,也死缠不退。他一声呼啸,那两只金毛狡
又扑上来。江海天力敌一人二兽,心中又存有顾忌,弄得十分狼狈。幸而文廷壁也受了
伤,一时间未能恢复,不敢上前相助,否则江海天更难应付,江海天竭力周旋了十来招、
天魔教主愈跑愈远,背影都几乎看不见了。

    江海天大为着急,正在此时,那两只金毛狡又已扑来,江海天忽地双腿半弯,往下
一蹲,那两只金毛狡何等矫捷,一左一右,长爪早已抓着他的肩头。厉复生大喜,手挥
玉尺,正要点他穴道,猛听得江海天大喝一声,蓦地长身而起,一手抓着一只金毛狡,
高高举过头顶,一个旋风急舞,将两只金毛狡抛上了半空。

    原来江海天既不想伤害金毛狡的性命,但又要摆脱它们,因此只好冒险受它们的一
抓,算准它们扑来的部位,运起护体神功,金毛骏的指爪赛如利刃,但也只不过抓破他
一层油皮,江海天趋势施展擒拿手法,反而抓着了金毛狡的后颈,制住它们的要害。金
毛狡虽然凶猛无比,被他一提起来,也是不能作恶的了。

    江海天服食了天心石之后,气力之大,天下无匹,端的有霸王扛鼎之能,这两只金
毛狡总共有三百来斤,他提在手中,也不过是舞弄猫儿一般,用力一抛,竟把那两只金
毛狡抛到山上。他这一抛,用的只是超乎常人的气力,而并非用内家的重手法,料想那
两只金毛狡铜皮铁骨,碰着石山,也最多不过是摔晕过去,绝不会死亡。

    厉复生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一招“二龙抢珠”,伸出中食二指,挖
他的眼珠,厉复生惊惶未定,本能的用玉尺往上一撩,江海天喝一声“着”!双指一戳,
搭着了他的玉尺,左掌一穿,已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厉复生登时全身麻软,动弹不得。
原来江海天挖他眼睛的那一招不过是个虚招,这一拍才是乔北溟秘籍中的制胜绝招。厉

复生倘若不是惊惶失措,也许还不至于给他一拍即中,如今给他拍中了肩井穴,那就最
少要在一个时辰之后,方能走动了。

    江海天接连三场激战,击伤了文廷壁,吓退了欧阳仲和,摔晕了两只金毛狡最后又
拍中了厉复生的穴道,令他不能动弹。至此,江海天已无后顾之忧,但天魔教主亦已走
得无踪无影。

    江海天大叫道:“欧阳姑恨,你在哪儿?”远远的听得欧阳婉尖叫了一声,随即便
似给人扼着了喉咙一般,声音嘎然而止,想是被天魔教主点了穴道。但只这一声,江海
天已能辨别她的方向,当下施展绝顶轻功,立即向声音的来处追赶!

    天魔教主抱着一个欧阳婉,当然跑不过江海天,追了一会,两人的距离又渐渐拉近。
江海天心道:“幸亏她没有躲起来,只是在这园子里乱跑,倘若她随便在个假山洞里藏
起来,我倒不易寻找了。”殊不知天魔教主狡诈之极,江海天想得到的她岂有想不到之
理?她这正是诱敌之计!正是:

    纵有通天彻地能,难当覆雨翻云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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