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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瀚海雄风(2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Sep 27 16:05:40 1999), 转信
第二十四回 席上群英同祝贺 场边一女独怆然
上乘武学讲究的是以巧降力,剑术尤其注重轻灵翔动,是以李思南虽然有点吃惊于淳于
周的功力惊人,却也并不畏惧,心想他的大钟挡得正面,我就给他来个侧袭。一剑刺出,剑
尖下垂,指向淳于周腿弯的“风市穴”,孟明霞也是同一心思,立即与李思南配合,闪电出
招,一剑刺向他胁下的“愈气穴”。
哪知淳于周竟是举重若轻,身手矫捷之极。只见他手托铜钟,脚跟一个盘旋,“呜呼”
两声,两翼袭来的两柄长剑,都给铜钟荡开!李思南还不觉得怎么,孟明霞却是虎口一麻,
长剑险些掌握不牢。
说时迟,那时快,淳于周的铜钟已是向李思南推来,李思南一飘一闪,施展轻灵迅捷的
剑术,剑尖上只用了两三分力道,避免以力碰力,刚则易折。
淳于周身子滴溜溜一转,只听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于耳,宛如奏乐。李、孟二人意欲乘暇
抵隙,攻他空门,不料仍然都是刺在铜钟之上。幸弓他们力道没有用足。那铜钟的反震之力
还可以经受得起。群雄暗暗吃惊,俱是想道:“如此打法,淳于周岂非已是立于不败之
地?”
李、孟二人见刺他不着,剑招立变,每一招都是虚虚实实,意在剑先,不碰他的铜钟,
只是留心寻觅他的破绽。淳于周虽能举重若轻,但铜钟毕竟是笨重之物,无论如何,也不能
使得一似刀剑的灵活。
是以淳于周用百多斤重的铜钟作兵器,防御有余,攻击却是不足。李、孟二人不碰他的
铜钟,气力损耗不大。但倘若他梢有破绽,李、孟二人的虚招立即就可变作实招,乘暇抵
隙,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打法的确是别开生面,激斗中淳于周欺负孟明霞力弱,铜钟向她推去。哪知孟明
霞气力虽弱,轻功却是甚为精妙。
只听得“呼”的一声,孟明霞的纤足一点铜钟的上方,身形已是翩如飞鸟般地从淳于周
头顶越过。铜钟的力道在于正面,急切之间,决不能把力道立即转移方向推向上方,是以孟
明霞这招看来惊险,其实却是履险如夷。
孟明霞飞过淳于周头顶,脚未沾地,剑尖己是刺到了背心的“大椎穴”,淳于周的铜钟
挡开了李思南前面刺来的剑招,反手一拿,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强夺孟明霞的长剑。背后
竟似长着眼睛一样,擒拿手法使得凌厉非常,孟明霞一剑刺空,立即闪开,又施侧击。
淳于周的摘拿手法虽然不同凡响,但双手分开,单臂托着铜钟,力道自是大减。李、孟
二人前后夹攻,登时扭转了劣势,十数招一过,淳于周应付不暇,好几次险些给李思南刺
中。
淳于周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心里想道:“他们用绕身游斗的法子,我的铜钟笨
重,却是发挥不了威力,久战下去,只怕难免有一两个破绽,给他们乘虚而进。”
心念一转,战术立改。李思南正自使用虚虚实实的剑法,从正面向他作试探性的进攻,
淳于周忽地大喝一声,突然把铜钟掷出,钟口朝地,向李思南当头罩下。
李思南大吃一惊,幸亏他跳跃得快,在间不容发之际一闪闪开。孟明霞一剑刺到淳于周
背后,淳于周跳上两步,把那铜钟一推,铜钟未曾落地,给他推动,转移了方向,又向孟明
霞飞来。
孟明霞使出超妙轻功,跃起一丈多高,恰恰从钟顶掠过,但剑尖却已给铜钟擦了一下,
震得她虎口流血,落地之时,脚尖几乎站立不稳。
说时迟,那时快,淳于周一拳打出,击在铜钟之上,铜钟又向李思南飞来。李思南倒纵
避开,淳于周飞快地赶上去,在铜钟上轻轻地一推一拨,力道移转,铜钟第二次向孟明霞压
下。
孟明霞刚刚站稳,喘息未定,铜钟飞到,只好逃避。但她气力不加,这一跃未能及远,
耳听得呼呼风响,那股大力似乎就要撞到她的背,孟明霞心里一凉,只道性命难保。忽觉身
子一轻,原来是李思南飞身掠来,轻轻将她一带,两人使出“比翼双飞”的轻功,逃出了铜
钟追击的范围之外。
李、孟二人,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走了一个循环。在这瞬间,惊呼之声与喝彩之声交
作,人人都是看得惊心动魄。刚刚在为李、孟二人担忧而惊呼,跟着又为他们这招绝妙的轻
功而喝彩。
在惊呼与喝彩声中,李思南隐隐听得一声尖锐的惊叫,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来竟似颇
为熟悉。李思南心房跳了一跳,但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却也无暇去思索这是谁的声音了。
屠凤浑身冷汗,心里想叫李思南和孟明霞不要再打,赶快回来。但如果他们认输的话,
性命虽可保全,这盟主之位却是淳于周坐定的了。比武的规矩,虽然可以打到最后一人,但
李、孟联手,都已输了,还有谁人敢去送命?
屠凤正想不顾一切,叫他们回来,场中又已经过了几次惊险的场面。李、孟二人虽无还
击之力,但却也能够避开了铜钟的追击。原来他们因为从未碰过这种打法,最初未免吃惊,
如今渐渐镇定下来,两人彼此相助,绕场疾走,使出“移步换形”的轻功身法,跑一步就转
一个方位,淳于周的铜钟必须用掌力推动,才能转弯,急切之间,当然是不能碰着他们。
形势虽然好些,但危险仍然未过,要知孟明霞已是气力不加,李思南亦将到了强弩之末
的田地,他们绕场疾走,倘有一步走得较慢,或者闪避得不适宜,马上就有给钢钟压成肉饼
的危险。
但淳于周这样打法,一掌击铜钟,追逐敌人——也是颇耗气力。因此胜负的关键在于谁
的气力能够持久。假如淳于周首先支持不住,无法以掌力推动铜钟的话,他手拿铜钟防御,
李、孟二人联手反攻,就大有可以取胜之机。
当然这个机会是很小的,李思南已经打了两场,孟明霞是个女子,气力更弱,而且她也
曾经打了一场,大家这样的耗下去,一定是李、孟二人难以支持。不过淳于周,一来是老前
辈,二来是生力军,即使可以击败李、孟二人,只要过了百招之外,他也是胜之不武了。
淳于周是个最要体面的人,想到了这层,心里不觉有点急躁。有一掌他的掌力发得太
猛,铜钟飞出,去势极速,他自己的脚步一时也追赶不上。李思南看出破绽,突然从铜钟旁
边绕过,闪电般的一个起伏,就到了淳于周跟前,举剑便刺。
以掌力推动铜钟击敌,自己必须与铜钟保持适当的距离,方能控制自如。此际,淳于周
因为未能紧跟铜钟,给李思南杀到了面前,那就只有空手抵敌了。
铜钟失了控制,向场外飞出,旁观的人吓得纷纷躲避,虽然躲避,但有几个人是跑得不
够快的,眼看这几个人就要给铜钟压毙。就在惊叫声中,忽见一条人影凌空下降,当真是兔
起鹘落,快到了极点,待到众人看得清楚之时,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铜钟已经落下地
来。有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铜钟之上。群雄又惊又喜,不约而同地叫道:“孟大侠!”
原来这个人正是孟明霞的父亲孟少刚,他到场时,恰巧看见铜钟飞出场外,他一跃三丈
多高,运用千斤坠的重身法,硬生生就把铜钟压下来了。
孟明霞正自持剑向淳于周奔去,看见父亲来了,喜出望外,脚步不自觉停了一下,抬眼
望她父亲。李恩南已是强弩之末,一个人抵敌不住淳于周的掌力,被他中指一弹,长剑脱手
飞出。
孟明霞猛地一省,连忙接下李思南的剑,奔上前去,挡了一招,反手把长剑递给李思
南。李恩南说道:“不错,这一场胜负未分,咱们和他打到底!”
孟少刚提起铜钟,走进场来,哈哈笑道:“淳于周,你的兵器都已失了,还好意思再打
下去么?”
淳于周怒道:“难道这就算作是我输了不成?”要知他此刻虽然是以一双肉掌对付李、
孟二人的长剑,如还是他稍稍占了一点上风,比武的规矩并无规定一个人始终要用一件兵
器。
孟少刚道,“好,那就算他们输了也成,下一场我来陪你玩玩。”孟明霞道:“爹,怎
能就算是我们输了?”
淳于周大大吃惊,说道:“你也要下场。”孟少刚道:“你既然一定要欺负我的女儿,
我还岂能只是和你开开玩笑!”
淳于周连忙说道:“好,这一场就算是平手好了。孟大侠,你的气可消了吧?”
孟少刚道:“我既非和你斗气,亦非信口和你开开玩笑。你要赢他们也好,当作平手也
好,甚至认输也好,总之,下一场我非和你较量不可,这是盟主之争,我帮李思南这边,按
规矩我可似和你打第二场吧?”后面这几句话,他是向公证人之一的吴恒说的。
吴恒只好秉公说道:“他若赢了这场,至少还要再打一场才能休息,孟大侠你当然有权
向他挑战。不过他这一场若是输了,你当然也就用不着和他再打啦。”
淳于周心里想道:“我虽然有把握可以胜得他们,但至少恐怕也要在百招之外。”其实
李、孟二人剑术精妙,目前淳于周虽然能以气力占优,但空手对付双剑,总是比较吃力,久
战下去,谁胜谁败,实难预料。淳于周自以为有把握可胜,那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他本以为以孟少刚这样的身份,不会在他打了一场之后,向他挑战的。故此他刚才打算
只伤李思南而不伤孟明霞,这样赢了,对孟少刚也算是卖一个人情。但如今孟少刚既是无论
如何也要和他较量,他就不能不另作打算了。
打下去的话,他未必能够稳操胜算,胜了,也得在百招之外,气力当然大为耗损,又如
何能够对付这一位“神剑”驰名江湖的孟大侠孟少刚?
可是要他向李思南和孟明霞认输,他当然又是不甘心的。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而且是
盟主谁属的问题,他一认输,他这一边根本就没有可以出场的人了。
两皆不妙,无可奈何,淳于周唯有说道:“好,这一场当作平手。孟大侠,你一定要伸
量我,下一场我只好舍命奉陪了。”他明知自己气力充沛也未必敌得过孟少刚,但总还存有
一点侥幸的念头,是以宁愿此刻就算平手,好保留一点气力等下一场对付孟少刚。孟明霞在
形势上占了上风,还不愿罢手,李思南笑道:“他到底是老前辈,就让他一点,当作平手。
否则将他打败,你爹爹的‘神剑’,我就没有眼福看了。”
孟明霞这才笑道:“好吧,看在爹爹的份上,那咱们就不必难为他了。”两人退下,和
屠凤等人,站在场边观战。
淳于周冷冷说道:“孟大侠神剑无敌,淳于周今日未带双钩,败在孟大侠的剑下,那也
值得。”
孟少刚笑道:“你不必担惊害怕,更不必用言语激我。孟某是何等样人,岂能占你的便
宜?好,我先问你,你用什么兵器?”
淳于周提起那口铜钟,说道:“我还是用这个笨家伙。”要知淳于周即使有双钩在手,
也是决计抵挡不了孟少刚那神奇莫测的剑法的,倒不如用这个大铜钟,或许还可以稍稍占一
点兵器上的便宜。因为他已经试过一场,用铜钟对付孟明霞和李思南的双剑,占了很大的上
风。
当然孟少刚不是孟明霞和李思南所能比拟,但至多也不过等于两个李思南,而且一人单
剑,不能前后夹攻,也比较容易对付。是以淳于周自忖,用这口铜钟抵挡他的“神剑”,纵
不能胜,也许尚可以避免吃亏。
在场的人连淳于周在内,都以为孟少刚必是用剑无疑,所以淳于周也没问他用的什么兵
器,哪知孟少刚却道:“好,你用铜钟,我只凭一双肉掌,在兵器上我让你先占点便宜。你
该没话说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为惊诧,心想铜钟推压之力,重逾千斤,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抵
敌?李思南道:“可惜,可惜,你爹爹不用剑,咱们可是少了眼福了。”孟明霞道:“谅这
老匹夫也值不得我爹爹用剑。”
淳于周忍住了气,心里想道:“我只求不败!何必和你争一时的体面。”于是说道:
“好,那就请孟大侠发招。”
孟少刚却又笑道:“且慢,你是打了一场的!在气力上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这样吧,
屠姑娘,请你把一支香插在地上,只能露出三分之一。”
屠凤莫名其妙,依言把香插入泥中,只露出三分之一。孟少刚缓缓说道:“我空手与你
拼斗,地上的香火熄了,就算你赢!”“烧一支香的三分之一,所用的时间,若是用刀剑过
招的话,最多不过三十招。想来孟少刚是因为对方用铜钟应战,无法一招一招的计算招数,
故此提出这个限制的办法,让淳于周尽占便宜。
淳于周所怕的正是气力不能持久,听得孟少刚这么一说,不禁又喜又怒,心道:“你也
大小觑我了,我胜你不得,难道一支香的三分之一时刻,我也守不了吗?”于是说道: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输了可怨不得我!”孟少刚叫屠凤点了香,说道:“不错,香火
一熄,我就认输!废话少说,赶快动手!”
淳于周占了便宜,自是不好意思采用拖延战术,心里想道:“我且攻他数招,攻他不
下,再守不迟。”主意打定,提起铜钟,立即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孟少刚砸下。
孟少刚竟然不躲不闪,只见他身躯一矮,左掌一拍铜钟,右拳跟着捣出。只听得“铛”
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孟少刚站在原地,寸步不移,反而是淳于周接连退出了七八步。
原来孟少刚这一拳一掌,用的乃是刚柔并济的力道。左掌拍着铜钟,轻轻一带,已是把
对方推来的那股刚猛力道引过一边,然后一拳捣出,拳力胜过了对方的力道,两股力道加在
一起,全都反击回去,这比借力打力还要厉害,淳于周如何经受得起?他只退数步,尚未跌
倒,已经很不错了。
淳于周吃了个亏,立即采取守势,铜钟挡在胸前,不再推出。登时喝彩之声与笑骂之声
交作,有的说道:“好不要脸,想拖过去!”有的说道:“既来争夺盟主,却做缩头乌龟,
羞也不羞!”淳于周对旁人的耻笑,只当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孟少刚笑道:“淳于老儿,这铜钟保护不了你,你想做缩头乌龟也是不成!”欺身直
进,“铛”的一声,拳头又击在铜钟之上。
这一拳只是孟少刚本身的力道,隔着一口铜钟,淳于周勉强还挨得起,但虎口亦已感到
酸麻了。
孟少刚一采攻势,便似长江大河滚滚而上,或用拳击,或用拿拍,转瞬之间,已是在铜
钟之上击了七拳,拍了八掌!叮铛之声,连绵不断,震耳如雷,旁观诸人,人人都堵住耳
朵。但淳于周知是不能。淳于周是提着铜钟的,在钟声大作之下,当然是十分难受,好像耳
膜部震破了。
不过片刻,淳于周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孟少刚每一拳击着铜钟,他的胸口就如同受了大
铁锤的一击。淳于周暗暗叫声“不好”,趁着气力尚未衰竭,登时改变战术,用力把铜钟掷
出。他刚才以掌力推动铜钟,追击李、孟二人,颇占上风,此时既不能守,只好重施故技。
如此打法,虽然更费气力,但那一支香露出地面的已只剩下短短一节,淳于周估量时间,只
须孟少刚躲避他三次的抛掷,香火就会熄灭。孟少刚有言在先,香火一灭,他就要作输的。
如不知孟少刚正是要他如此,铜钟抛来,孟少刚一声长啸,喝道:“来得好!”飞身跃
起迎着照面飞来的铜钟,使出上乘武功中转移力道的功夫,只是轻轻一掌,那口铜钟登时悼
转方向,反而向淳于周飞去。淳于周脚踏“之”字形,绕场疾走,虽然狼狈非常,却也避开
了铜钟的反击。
董开山喝彩道:“好呀,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孟明霞笑道:“淳于周这
老儿以前辈自居,却还要向咱们学师,不知他羞也不羞?”
原来淳于周避开铜钟的身法步法,正是李、孟二人刚才所用的“移步换形”这套功夫。
其实这套功夫并非独家所有,身具上乘武功的人十九会用,淳于周依样画葫芦原也无妨。不
过他以老前辈自居,危急之时,不能别出心裁,却要效法小辈,这就难免受人讥诮了。
李思南笑道:“可惜他的对手是你的爹爹,他要效法咱们,也是决计难逃一败。”话虽
如此,李思南却不禁有点担心。要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谁胜谁负,而是在于时间,一支香
的三分之一,很快就会烧完,此时已只剩下最后一点了。倘若香火一灭,孟少刚纵然打伤了
淳于周,也只能算是输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铛”的一声,孟少刚又已一掌击出,淳于周危急之际,分外机灵,
全副精神,都用来注视孟少刚的动作,见孟少刚的掌锋是向左方拍出,不待他碰着铜钟,抢
先便向右方闪避。
本来高手比斗,贵在知机。淳于周窥伺方向,抢先闪避,正是深明此理,否则若待他铜
钟飞来,就未必来得及闪躲了。
不料孟少刚的掌力奇妙莫测,他让淳于周看见他的动作,正是要诱淳于周上当的。这一
掌看似向左方拍出,拍下之时,却用了回旋的力道。只听得“铛”的一声响,淳于周刚向右
方一闪,铜钟已是倏然转了方向,飞到他的身前。淳于周吓得魂飞魄散,此时他已来不及跳
跃闪开,只好伏在地上打滚,孟少刚身形一个起伏,追上铜钟,双手一按,铜钟的钟口正对
着淳于周的天灵盖,喝道:“你服了么?”
此时孟少刚是抓着钟顶的铁钩跟着他跑的,淳于周在地上打滚,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孟少
刚,孟少刚只要把铜钟罩下,登时就可以要了淳于周的性命。
淳于周无可奈何,只好叫道:“孟、孟大侠手下留情,我、我认输了。”孟少刚哈哈一
笑,提起铜钟,问道:“屠姑娘,香火熄了没有。”屠凤笑道:“恰到好处,香火犹红!”
淳于周爬起来一看,露出地面的那支香的三分之一,刚刚烧完,还有一点香头未灭。淳
于周大叹“晦气”,可惜就只差了这么一点时间。但他得以死里逃生,自己也觉得是“不幸
中之大幸”,此时他只怕孟少刚再有留难,盟主之位却是想也不敢想了。
孟少刚放下铜钟,说道:“念你修为不易,你既认输,就让你去吧。但愿你从此洗心革
面,不再胡作非为!”
与淳于周一同来的共有十五人,除了柳洞天、崔镇山、周镇海三人先已离开,还有一十
二家寨主,淳于周以为他们会跟自己走的,哪知这十二家寨主连向他表示同情的也没一个。
大局一定,他们就争先恐后的拥上前去,有的向李思南道贺,贺他做了绿林的新盟主;有的
向孟少刚恭维,对他的绝世神功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的则向屠凤表白,表白他们也有抗敌之
心,只因不知淳于周父子暗中与鞑子往来,因此才会上他的当。这些人倒也不是跟红顶白,
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的的确确是在这次事件之中,才擦亮了眼睛的。
淳于周面目无光,只好一个人灰溜溜的独自下山。
南宋使者、宰相史弥远的侄儿史公望也上前向新盟主道贺,说道:“现今风云动荡,李
公子是将门之后,荣膺盟主,这正是李公子报国的时机。还望李公子能善体朝廷的意旨,联
蒙古以伐金,中原故土,恢复可期。”
李思南淡淡说道:“我是做义军的盟主,不是做朝廷的官。朝廷的决策我们自会郑重商
讨,但却不能约束我们。”
董开山接着说道:“不错。朝廷有朝廷的意旨,我们也有我们的意旨。我们是以老百姓
的意旨为意旨。老百姓要保家卫国,那我们就非得同鞑子打到底不可。女真鞑子要打,蒙古
鞑子也要打。史大人,我是个粗人,说话不懂转弯抹角,冒犯了你,你莫见怪。”史公望好
生没趣,也只好下山了。
此时大局已定,众人皆大欢喜。李思南上前与孟少刚重新见过了礼,孟少刚哈哈大笑,
说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到底是我女儿的眼力比我高明得多,我误会了你,还得请你
原谅呢!”
李思南道:“老前辈言重了,老前辈对我的鞭策,那也是为了我的好。晚辈岂敢有所不
满?”他把孟少刚那日对他的留书“警告”说成是“鞭策”,说得十分得体。群雄不知内里
情由,心中俱是想道:“孟大侠大约是想要李盟主作女婿,看来李盟主也是十分愿意。他和
孟姑娘倘若结成夫妇,那倒真是再好也不过的美满姻缘了!”
在众人皆大欢喜、兴高采烈之中,却有一人满怀愁绪,悄悄离开。
这个人正是杨婉,刚才李、孟二人联手,恶斗淳于周之时,她己经来了,但因她已经改
容易貌,穿的又是普通喽兵的眼饰,谁也没有注意她。李思南遇险之时,曾经听到她的尖叫
之声,但当时发声惊叫的不止一个,李思南做梦也想不到是她。
杨婉见他与孟明霞联手,终于脱险,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辛酸。此时见到孟少刚把李思
南和他的女儿拉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叙话,群雄都围绕着他们,把他们三人当作中心,自己
却只有在旁边远远观看的份儿,心里的伤感,那是更不用说了。
杨婉忍着眼泪,心里自己对自己说道:“我不能哭,我不能让他知道,孟姑娘对他有情
有义,他和孟姑娘是比和我更适合的。就让他当我是死了吧,何苦还要阻碍他的美满姻
缘?”
杨婉含着眼泪悄悄离开,可怜李思南一点也不知道。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此际正是
他最高兴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就忘了杨婉,但心中的伤感却已是抛之脑后了。此际他心中想
的,只是如何当一个称职的盟主,好实现胸中抱负,洗雪家国之仇。
大家兴高采烈之中,也还有一个人是心中颇感不安的,这个人是石璞。
石璞看出了孟少刚有把女儿许配与李思南之意,心里想道:“孟姑娘是屠凤最要好的朋
友,屠凤一定是希望她嫁给李思南的。李思南不知杨姑娘的遭遇,他对孟明霞恐怕亦是难免
有情。我倘若说出杨婉就在这儿,李思南不知会怎么样?但对孟大侠父女而言,可是一个大
大的打击了,屠凤只怕也不高兴我这么做的。但我若不说明真相,又如何对得住杨婉?唉,
我应该帮忙谁才好呢?”
石璞转了几个念头,终于立足主意,想道:“大丈夫应当仗义勇为,岂可只顾私人利
害。杨姑娘身世凄凉,她比孟明霞更需要一个亲人,屠凤若知真相,也未必会怪我多嘴。就
是怪我,我也应当把杨婉的事情告诉李思南。不过他喜欢谁,这是他的事情。我现在也不知
道他的心意。杨婉与我有约,只许我为她辩冤,不许我说出她的下落。我就照这样办好了。
待他知道了真相,知道杨婉还活在人间,那时且看他是故剑情深,还是贪新忘旧?”
不过石璞虽然立足了主意,此际却还不是说话的机会,大家正在高高兴兴,说这种儿女
私情,不但是大杀风景,而且也不适宜。因此石璞只好等到了庆功宴过后,有机会再说。
李思南忽地想起一个人,在屠凤叫人摆庆功宴之时,他游目四顾,不见这个人,连忙问
道:“今日打败崔镇山的那位褚英雄哪里去了?”
要知若是论功的话,孟少刚当然是功劳最大,李思南其次,但褚云峰也是功劳不小。他
不但打败崔镇山,而且以惊人的剑术和柳洞天打成平手。在庆功宴上,当然是不能少了这个
人的。正是:
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从何处觅斯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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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已乘黄鹤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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