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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还剑奇情录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26 20:01:56 1999), 转信

第四回 深院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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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机在繁枝密叶中偷瞧出来,但见石天铎神色奇异,
好象十分颓丧,竟是没有丝毫胜

利的喜悦。月色如银,他在月光下迎风呆立,好半晌不
言不动,宛如一尊大理石的雕像。陈

玄机不禁暗暗打了一个寒战,但觉石大锋此际的神情,
比适才恶战之时,更为可怕!

    过了半晌,只听得石天铎又是一声长叹,轻声念道:
“廿年湖海飘蓬后,冷落梅花北国

春”摸出一宗物事,迎风一展,陈玄机依稀看出,那是一
个绣荷包,只听得石天铎又继续念

道:“荷包空绣鸳鸯字,绿叶成阴对旧人!”陈玄机心头
一震,然不解诗中之意,听来却是

隐有无限幽情。难道这位适才还是那等豪气雄风、名震天
下的大侠,却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哀

伤?

    月光下只见石天铎将荷包藏起,自言自语道:“世事沧桑,
云烟过眼,还想这些前日往

事做甚?”身形一晃,倾刻之间,没了踪迹,也不知他
是上云家还是往回头路?

    陈玄机从树后走出,月亮已过中天。除了那个已断了气
的蒙古武士外,极目四望,青无

人影,静得怕人。陈玄机又想起了云素素来,这个时份,
想来她早已睡了。她可知这山下曾

有一场恶战?这时陈玄机的心中,除了想去偷会云素素,
暗探上官天野之外,还充满了好奇

的心情,明知危机四伏,也想去看石天铎是否前往云家,
而他找云舞阳又是为了何事?

    不消半个时辰,陈玄机又到了云家门外,听了一听,
里面毫无声息,云舞阳似乎还没有

回来。陈玄机略一畴躇,暮地把心一横,脚尖点地,
使个“一鹤冰天”之势,飞越过那片短

墙。

    庭院里梅枝掩月,花香袭人,还是昨晚的情景,只
是不见昨晚的人。陈玄机心头怅惆,

他乘着一股傻劲而来,这时却没了主意,想道:难道
我在这样的深夜,直闯人家的闺阁么?

呀,素素呀素素,但愿神仙能够托梦给你,叫你知道
我来。胡思乱想,自己也不禁哑然失

笑,想那天上纵有神仙也未必能知悉他的心事。

    忽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远远飘来,幽怨凄凉,有
如深宵鬼哭,令人不寒而栗,这不像

是云素素,也不像是石天铎。陈玄机急忙躲入书房,
还未藏好,只见琉璃窗外人影一闽,一

个人从东面的短垣飞身而入,东面短垣乃是接连内进
上房的。这人显然是在云家里边出来而

不是从外间偷入的了。陈玄机怔了一怔,贴着窗格,
定睛看时吓得呆了!

    只见那棵老梅树下,立着一个长发披肩、面容苍白
的中年妇人,侧着半身,凝眸对月,

那神气似是一个失宠的少妇,更似一个含恨的幽灵。
再看清楚时,只见她的商容轮廓,竟是

有几分与云素素相似,想来除掉是云舞阳的夫人,不
可能是旁人了!

    陈玄机打了一个寒战,但觉有无数疑团,盘塞胸中,
百思莫解。云舞阳的夫人在自己的

家中,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的逾垣而入?那里像是一
家的主妇,倒像是江湖上深宵探秘的夜

行人了。更奇怪的是:在云舞阳父女的口中,她乃是
一个长年卧病的妇人,连大门也懒得出

的,然而她却在这个夜深入静的时候出来,难道只是
为了观花赏月?而且看她逾垣而入的矫

捷身手,又那有半点病容?

    倏然间但见有几朵梅花飘落,一条人影从树上跃下,
端的似一叶飘堕,落处无声,连陈

玄机也听不出他是何时进来的。这人是石天铎。

    云夫人轻轻说道:“天铎,果然是你?”石天铎道:
“宝珠,你在这里等我?”虽然尽

量压低声音,还是掩不住那心中的激动之情。云夫人道:
“嗯,我听到山下打斗的声息,能

击败七修道人那一招七式剑法的,当今之世,除了舞阳
和你,恐怕也不会有第三个人了。”

陈玄机吃了一惊:这云夫人真好耳力,远远的听兵刃碰
击之声,就分辨得出是什么高手,听

得出谁胜谁败,这份功夫比自己的“听风辨器”之术,
高明得不可以道里计了。

    石天铎怆然一笑道:“多承夸赞。嗯,原来舞阳兄
不在家中。”云夫人道:“你没有碰

见他?”石天铎道:“我正是要来找他。我猜,若是
他在家中,他也早该听山是我来啦。”

云夫人道:“他午夜时份,就下山去了。什么事情,
连我也没有告诉。我还以为他是知道你

上山,下去迎接呢。”石天铎迟疑半晌,苦笑说道:
“舞阳兄既然不在,我不便在此久留,

还是明日再来拜访吧。”话是说了,但却没有移动脚步。

    云夫人忽地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何必就走?
咱们也都老啦,难道还用避嫌。你

这一走,只怕这一生再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啦!”声
音微细,低了头不敢和石天铎的眼光相

触,好像不是对他说话,而是自言自语一般。

    石天铎心情激荡,不自禁的迈前一步,尖声叫道:
“宝珠,你——”云夫人轻轻一

“嘘”,道:“小声点儿,别惊醒了素素!”石天铎面
上一红,退回原处,倚着梅树道:

“素素?”云夫人道:“素素是我的女儿,今年十八岁啦。”
石天铎渭然叹道:“十八年

啦,呀,日子过得真快,咱们的子女也都长大啦!”云夫人道:
“你是几时结婚的?尊夫人

何以不来?”石天铃道:“我听到你和舞阳兄的喜讯,
那时我正在蒙古,病了一场。病中多

得她服侍,我本来无此念头,但想到流亡在外,总得为
祖宗留下一点血脉,第二年也就马马

虎虎的结了婚啦,内子不懂武功,我在逃出瓦刺之前,
已将她们母子送回山西原籍了。嗯,

宝珠,你不怪我?”云夫人道:“我怎能怪你。那么令
郎也长大啦?”陈玄机无意中偷听了

他们的谈话,听是闲话家常,却分明藏有无限隐情!

    疑团塞胸,越发重了。陈玄机心中想道:“这云夫人
乃是女中豪杰,当年若不是她心中

情愿的话,谁能逼得她嫁云舞阳?既已嫁了,又何以好
似对石天铎若有情愫?”想起这两位

并驾齐名一时瑜亮的武林高手,其间却有这么一段不可
告人的隐秘,不知云舞阳可否知道他

的妻子心中另有情人?但觉这里面包含着极大的危机,
陈玄机禁不住为他们担心,忘记了自

己也是置身子极危险之地。

    只听得石天铎说道:“我那个孩子今年也有十六岁啦
,名叫石英,脾气暴燥得很,时常

给我惹事,他的小友们叫他做轰天雷。”云夫人笑道:
“我的素素倒还文静,只是有时也会

淘气。性情却是出她父亲,想了就做,纵然错了,亦不
反悔。”石大锋道:“嗯,你比我有

福气得多。丈夫英雄,女儿贤淑,这里又布置得神仙洞
府一般,名山胜景,合藉双修,人生

至此,夫复何求。我来了这一趟,也放了心了。”
一抬头,但见云夫人笑容未敛,眼角却已

挂着晶莹的泪珠。

    石天铎吃了一惊,道:“舞阳兄难道对你不好?”
云夫人抽咽说道:“好,太好了,天

天迫我吃药。”石天铎奇道:“迫你吃药?你什么病?”
云夫人道:“我嫁他之后,头几年

还好,这十几年来,心痛时发时止,没有一个人可与谈
说,外间春去春来,花开花落,我都

无心顾问。今年还是我第一次出这庭院来呢!”石天铎
呆了半晌道:“却是为何?”云夫人

道:“呀,我后来才知道舞阳并不是真的为了欢喜我才
娶我的。”石天铎道:“是不是你大

多疑了?”云夫人道:“他,他,他这十多年来一直思
念他的前妻。他前妻的小名中有一个

梅字,这满院梅花,就是他为了忆念前妻而栽植的。”
石天铎道:“舞阳的前妻在长江战死

也有二十年啦,这么说来,我倒钦敬舞阳了。”云夫人道:
“怎么?”石天铎强笑道:“若

是他思念别人,就难怪你气恼。他思念前妻,岂不正足
见他用情专一,生死不渝?还将旧时

意,怜取眼前人。续弦的男子,若很快就将前妻忘了,
对后妻的情爱也未必能够保持。”这

话当然是石天铎有意慰解她的。但听来却也有几分道理。

    想不到云夫人的泪珠越滴越多,石天铎道:“我不
会说话,说错了你别见怪。”云夫人

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娶我?”石天铎道:“你的武
功人品,才貌风华,自是巾帼中的无双

国士。舞阳兄在他前妻还在的时候,谈起你时,也是
佩服得很的!”云夫人冷笑道:“他那

里是为了对我欣悦,是为了我父亲那本剑谱娶我的。”
石天铎“啊”了一声,不敢答话,只

听得云夫人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爹爹寻回了武当派
久已失传的达摩古谱,还未练成,就被

他偷走了。我不恼他思念前妻,也要恼他使我父女分
离,永远不能见他!哼,他这人自私得

很,为了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令我受了多少折磨!”

    云夫人的说话其实也还有遮瞒,不错云舞阳是处心
积虑想得他岳父那本剑谱,但却是云

夫人亲自偷的。那时正是新婚之后不久,她深爱着丈
夫,丈夫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那里

会想到后来的变故。

    原来在二十年前的时候,牟宝珠正待字闺中,石天
铎和云舞阳都是她父亲的晚辈,时常

来往,她父亲对石云二人都是一样着重,但云舞阳已
有妻子,石夭择尚未娶妻,牟宝珠倒是

和石天铎在一起的时候还多。后来云舞阳的妻子战死
长江,云舞阳到牟家更勤了,云舞阳是

有过妻子的人,自然更懂得对女人温柔体贴,加以他
相貌出众,潇洒不群,温文儒雅,能武

能文,不单牟独逸看上了他,也渐渐获得了牟宝珠的
欢心。终于牟宝珠将石天铎丢于身后,

下嫁了云舞阳。

    牟宝珠帮云舞阳偷了剑谱之后,同逃到贺兰山中。
初时她陶醉在新婚的甜蜜中还不觉得

什么,渐渐就想起了家来,随着岁月的消逝,又发觉
了丈夫对他的温柔贴体渐渐消褪,像是

做作出来似的,而他对前妻的忆念日益加深,更令牟
宝珠感到伤心,感到不值,于是便不时

的想起石夭择来,感到石天铎当年对她的挚爱真情,
实是远在云舞阳之上。

    石天铎那里知道云夫人这番感情的变化,听了她的
倾诉,只当云夫人自始至终爱的是

他,只因为自己奉少主逃亡塞外,这才和云舞阳结婚
的,心中大是激动。只听得云夫人硬咽

说道:“我父亲失了剑谱,家丑不便外扬,一直没有
发作,可是自此便与我断了父女之情,

他后来也知道了我们隐居之处,从没派人探问。他只
有我这个独生女儿,而我却不念养育之

恩,帮助外姓偷了他传派之宝的剑谱,想是他为了此
事伤心之极,没两年便去世了。可怜我

们父女竞没能再见一面!现在继承我父亲掌门人之位
的堂兄也死了,我才第一次见到从外家

来的人。”

    陈玄机偷听至此,心头砰然震动,知道她说的是牟一
粟派来的上官天野,上官天野究竟

如何了呢?不想云夫人接下去却并不说上官天野,轻轻
的叹了口气,自怨自艾的说道:“经

过了十八年,舞阳的剑法早已练成,这本剑谱他还是不
愿交还,他只顾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剑

客,从来不为我想,只怕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能为家人
所谅了:呀!是我做错了事,这十八

年来的心头隐痛,连倾吐的人也找不到,他天天迫我吃
药,我这心病岂是药所能医?其实他

迫我吃药只怕也是做给女儿看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前妻,还当我不知道!”

    云夫人的满腔幽怨发泄出来,听得石天铎心痛如割,
忽地扑上前道:“宝珠,宝珠!”

云夫人面色一变,推开他的手道:“天铎,你快走吧!
舞阳若是回来,瞧见咱们这个样子,

只怕他会把你杀死!”

    石天铎微“嚏”一声,又退回了原处,但仍然不走,云
夫人道:“你虽然并不怕他,

但,但……”想说:“但伤了你们任何一人,我都要终
生难受。”话到口边,却没有说出

口。

    石天铎道:“见到了你的一面,我本该心满意足,就此
走开,但我不能走,我一定要见

舞阳。”云夫人道:“啊,你真是为了找舞阳来的?”石
夭择道:“嗯,为了找你,也为了

找舞阳。”掏出了那个绣荷包,叹口气轻轻说道:“以往
的事不必再提啦,这个给回你。人

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何况舞阳兄文才武略,都冠绝当今
,你就包含他一点吧。”

    云夫人接过荷包,怔了一怔,泪珠儿又禁不祝俊饱籁
而落,想道:“若得舞阳似你一样

体贴宽容,我又何至于寂寞自苦。”石天铎叫她不要再
想往事,但前尘往事,却偏偏涌到心

头。

    歇了一会,只听得石天铎缓缓说道:“我与舞阳兄也
是十八年没有见面了,不知他心意

如何,但总得见他一面。”云夫人道:“是啊,我还没
有问你十八年来的经过。”

    石天铎道,“你不问我也要对你说。那一年先帝在长
江战败,被掳身亡。我奉先太子逃

到蒙古,幸得有一个大部落的酋长收容,这个部落叫做
鞑袒,酋长阿鲁台颇有雄图,收容了

我们这班人替他出力,不到十年,他就吞并了周围的部
落,建国号瓦刺。三年前阿鲁台死

了,由他的儿子脱脱不花继位,脱脱不花年轻,他的叔
父脱欢自封太师,为他监国。脱欢和

脱脱不花都是雄才大略、不可一世的人物,几年来整军
经武,日趋强大,看来统一蒙古,只

在指顾之间。”

    云夫人道:“蒙古隔得这么远,他们之间的部落吞并,
我无心细听,时间无多,你说说

你们的事。”

    石天铎道:“蒙古虽然隔得远,只怕脱欢统一之后,
就要和咱们汉人个个有关。好,我

就说我今晚为何而来。”

    “先太子到了蒙古之后,生下一个儿子,叫做张宗
周,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正好与脱脱

不花大可汗同年。

    “先太子客死异域,我们便奉宗周做幼主,幼主聪
明绝顶,而且具有雄心大志,更胜先

人,我们齐心辅助他,文学武功,了教便会,我私自
庆幸,先帝总算有了后人,将来复国有

望。”

    “不想幼主太聪明了,复国心切,我担心他只怕会
误入歧途,那脱脱不花年纪虽轻,雄

心极大。他便和幼主深相结纳,允许统一蒙古之后,
替他复国。其实却是培植力量,压低他

叔父的气焰。同时想统一蒙古之后,再问鼎中原。我
默察形势,深感危机严重,古往今来,

从来没有借外国之兵,可成帝业的。纵许成了,也不
过是儿皇帝而已。可叹我的旧日同僚,

却无一眼光远大之人,反而人人称庆,与幼主同一心
意,梦想将来能借瓦刺之力,再与朱元

漳争夺江山!”

    陈玄机暗中偷听,吃惊非小,想道:“张宗周如果
真的借了外兵,打回中原,这岂不是

开门纳虎,只怕复国不成,中华的锦绣河山先自断送
了!呀,我的叔伯师长辈,二十年来,

一直怀着孤臣孽子之心,想替大周再打天下,若是他
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如何?”

    只听得石天铎叹了口气,往下说道:“幼主的心意
无可挽回,他己发下了先帝的金牌,

交给了七修道人,派他与蒲坚潜回中国,召集先帝旧
部,都到瓦刺去共图大事。第一个要宣

召的便是云舞阳兄!这事情关系重大,我此来便是想
劝阻舞阳兄,并请他迅即转告国中旧

友,共谋对策。不知舞阳兄这些年来景况如何?打算
怎样?”

    云夫人道:“舞阳这十多年来隐居此山,与旧日朋
友都已断绝了来往。不过,他看来虽

似不问世事,其实他的剑术练成之后,却无时不想再
度出山,要武林承认他天下第一剑客的

称号。只因我的堂兄还在,他有所顾虑,故此迟迟未
动。如今我的父兄相继去世,他再度出

山,将是旦夕之事了。”石天铎道:“豹死留皮,人
死留名,舞阳兄练成达摩剑术,欲为世

所知,这也是人情之常。舞阳兄有意出山,那是最好
不过。”云夫人道:“他志不在小。只

怕他既不会接幼主的金牌前往瓦刺,也不会依你之劝,
替你送信给老朋友们。”石天铎道:

“这却是为何?”云夫人道:“朱元漳的锦衣卫总
指挥,京都第一高手罗金峰前几日曾到过

此间与他商谈。”石天铎诧道:“有这等事?”云
夫人道:“我隐隐闻知,他将接受朱元璋

的礼聘,劝先帝的旧部降顺新朝。”石天铎道:
“那班人忠心耿耿,只怕他要白费心机。”

云夫人道:“若然不肯降顺,罗金峰就要按址搜捕
了。”石天铎怔了一怔,失声叫道:“这

岂不是卖友求荣?”云夫人道:“舞阳和我也不肯
说心腹话,我侧闻这个消息,那是素素听

来的。我探问他,他却不露半句口风,这几日来但
见他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我也不知他

心中的真意。”

    石天铎道:“但愿舞阳兄不要上钩才好。也望你
劝一劝他。”云夫人苦笑道:“我与他

虽是夫妻,实同陌路,这些年来,彼此都是敷衍着
过日子罢了。”石天铎心中凄恻,轻声叫

道:“宝珠,你——”云夫人忽地抬起头道:“舞
阳今晚只怕不回来了,现在已是四更时

份,素素每晚五更要起身练剑,再接着做黎明的早
课,你,你还是走吧,明天再来。”

    石天铎依依不舍,走了两步,忽似想起一事,口
头问道:“宝珠,你有没有见过一幅长

江秋月的图画?”云夫人道:“你问这幅画做什么
?这幅画就在这间书房里面。”石天铎

道:“是么?许,待我进去看看。”云夫人大为奇
怪,只好跟着他走进书房。

    陈玄机急忙闪入书橱后面,只听得石天铎沉声说
道:“谁在这书房里面?”陈玄机这一

惊非同小可,正待挺身而出,却听得云夫人笑道:
“书房里那会有人,舞阳就是回来,也不

会藏在书房里偷听咱们说话。”石天铎道:“我好
像听到什么声息。”云夫人道:“也许是

觅食的鼠儿。”陈玄机从窗边闪人书橱背后,不过
是几步之隔,他移动脚步,又是轻到了极

点,石天铎虽然心有所疑,听云夫人一说,也就不
再言语,“碰”的一声,燃了火石,点着

了案头的烛台。

    陈玄机方自松了口气,忽听得云夫人微笑说道:
“这书房前两天倒有人住过。”石天铎

道:“谁?”云夫人道:“是素素救回来的一个小
伙子;听说他的父亲也是你们昔日的同僚

呢。他不知何故,被人所伤,素素将她父亲最珍惜
的小还丹也给他吃了;这小子胆大包天,

竟想行刺舞阳,舞阳回来就将他撵走了。可惜我没
有见过他,素素对他好似颇为思念,在我

面前就夸赞过他,说他温文儒雅,武功又好得出奇,
连舞阳也称道他的剑法呀,素素这孩子

毫无机心,对陌生人也这样好法。你瞧,她的剑还挂
在这里,当时若是那小伙子偷去了,她

父亲才不肯轻饶呢!”石天铎笑道:“那么倒是素素
大有眼光,若然那小伙子不是正人君

子,她焉肯将他款待?”陈玄机从云夫人的话中,证
实了紊素偷是对他思念,心中甜畅之

极。

    云夫人正想说话,见石天铎凝神看画,神情有异,
奇而问道:“怎么,这幅画还有什么

古怪不成?”石天铎忽地叫道:“对了,正是这一幅
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是先

帝在殉国的前夕叫人画的。画中所藏的秘密,只有我
与舞阳知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他还没

有对你说过。”

    云夫人道:“许多事情舞阳都瞒着我,岂止只此一
桩。”石天铎道:“二十年前在长江

决战的前夕,先帝自知不免,将所积聚的珍宝全都藏
在苏州一个隐僻的地方,珍宝也还罢

了,还有彭和尚所绘的一幅军用的天下详图,谁得此
图,便可图王霸之业。珍宝地图的藏

处,便在这画上做下了记号。”云夫人“啊”了一声,
想不到他们亡国君臣,在兵败前夕,

还是这样深谋远虑。石天铎续道:“当时先帝本来要
我带这幅画走,舞阳兄说:你奉太子逃

亡,责任重大,保全此画,还是让我分劳吧。幼主此
次宣召舞阳,固然为了他这个人材,但

这幅画想来也是一因。”

    云夫人道:“我看舞阳多半不会前往瓦刺,这幅画,
这幅画……”石天铎立即想到:云

舞阳若真的接受了朱元漳的礼聘,这幅画就是一份无
可比拟的贡礼!不禁呆了。云夫人吁了

口气,道:“我看舞阳既不会去瓦刺,也不会听你的
策划了,这幅画你带走了吧。”话未说

完,忽听得“嘿”的一声冷笑,两人回头一望,却见
云舞阳已站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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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了不再看你,
    却依然忍不住回头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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