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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牧野流星(4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19 20:17:44 1999), 转信
第四十三回 负罪师门难自辩 临歧良友惜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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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经天继续说道:“还有一层,洞妙真人替你师父辩护,但令师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说过
一句话。虽没承认自己是凶手,也没说过不是。同门质问他时,他只是说,我要说的都对师
父说了,你们喜欢怎样猜疑,都随你们的便。”
孟华心念一动,暗自想道:“洞玄子气量狭窄,此仇必报,若说他为了顾全掌门师兄的
体面,就可以搁下爱子之仇,虽然只是暂缓几年,此事亦是难以令人相信。我的师父又不辩
护,莫非此事是恰好反过来,是我的师父为了顾全他的体面?”当下问道:“何洛这人为人
怎样?”
唐经天道:“我对他所知甚少,只知他是崆峒派与你师父并名的后起之秀,十分能干的
一个少年人。你这样问,莫非你是怀疑何洛之死,是他自己的过错?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
的事,你的师父替他遮瞒?”
孟华说道:“我对何洛毫无所知,目前还不敢这样怀疑。不过令我最想不通的是,过错
不是在我师父身上,为什么我的师父甘心给逐出门墙?”
唐经天道:“听说你的师父当日之所以愿意写下那张甘结,情形是这样的:洞妙真人为
他辩护之后,洞玄子提出要求,言道既然你说凶手另有其人,你就该负责缉拿这个凶手归
案,崆峒门下都可听你调遣。另外,你要负责把那位失踪的牟小姐找回来。
“这两个要求不能说是不合理,但你的师父却拒绝了。是以在群疑难释之下,洞妙真人
只好将他逐出门墙,而他也自愿接受这个惩处。
“在这件事情过后,洞妙真人就把掌门之位让给二师弟洞真子,再过不到一年,洞妙真
人就去世了。有人说他的让位是为了保全爱徒的条件,也有人说他后来是为争气死的。那些
闲话,也是说之不尽了。”
孟华默然不语,把师父写的那张甘结放回锦匣。
唐经天继续说道:“但对你师父再不利的,还是在洞妙真人死了之后,继续发现的那些
证据。牟家生还的那两个男仆的口供你看过了么?”
孟华说道:“看过了,但我还是不能无疑。”
原来牟家是关中富豪,家产全部变卖,换来的金银就有几大箱,另外还有家中所藏的珍
宝古玩也有几大箱。是以牟小姐携带这份“嫁妆”跟何洛去夫家之时,带了五个仆人随行,
这五个仆人也都是懂点武艺的,路上同行,可以帮忙搬运东西,也可增强防盗的力量。
古庙凶案发生,何洛和三个男仆死了,牟小姐和另外两个男仆人失踪。事过三年,洞真
子到处找寻,没找到他那位未过门的媳妇,却找到了这两个失踪的男仆。
据这两个男仆说,他们亲眼见到丹丘生行凶,他们是在丹丘生和何洛恶斗之时逃走,当
时另外三个仆人由于阻止他的行凶,已经给他杀了,是以他们虽没目睹何洛被他杀死,但凶
手是他已无疑议。
他们又说,当丹丘生行凶之时,牟小姐是袖手旁观的。他们又说一路上丹丘牛和他们的
小姐已是眉来眼去,似乎早有私情。
洞玄子笔录这两个人的口供,这份口供,作为档案的一部分,洞真子也给唐经天送来了。
洞真子那封信还叙述在洞玄子见过那个仆人之后,根据他们的口供继续调查,据说案发
后一个月的光景,有人发现丹丘生和那位幸小姐在陕甘路上出现,但不知是逃向何方。直到
三年之前,他才知道丹丘生是躲在石林,至于那位牟小姐的下落,迄今仍是无人知道。
孟华翻了一翻那份洞玄子笔录的口供,说道:“这两个仆人为什么在案发之后才向洞玄
子供述?按理说他们既是牟家的忠仆,他们的老主人在米脂也还有许多好朋友的,他们不到
崆峒山去,也该回米脂去呀。真相何须三年之后才能揭露?”
唐经天道:“也许是他们害怕丹丘生报复,也许他们是不愿家丑外扬。所以不敢告诉老
主人生前亲友?不过,这是崆峒派的看法。”
孟华说道:“那么他们告诉洞玄子,不也坏了他们小姐的名声?洞玄子是他们小姐的家
翁,知道真相,事情岂不更加严重?”
唐经天道:“你的怀疑也有道理。不过我认为最值得怀疑的还不是这一点。”
孟华道:“那是什么?”唐经天道:“这两个据说生还的男仆,只有洞玄子见过。”
孟华说道:“对啦,我正想问你,可知这两个男仆现在是住在什么地方?要是找到他
们,那就好办了。”
唐经天道:“永远找不到他们了,他们已经死掉啦!”
孟华吃一惊,问道:“是洞玄子杀人灭口?还是死于别的原因?”
唐经天道:“第二年,崆峒派的现任掌门人洞真子曾经约了牟一行生前的一位朋友去找
过那两个仆人。
“他约的这个人是西安西风镖局的总镖头凤一飞,凤一飞是牟一行生前最要好的朋友,
一向关心牟家这件案子,是以洞真子不能不把师弟最新的发现告诉他。这次是三个人一起去
寻找的,由洞玄子带路。
“那两个人住在荒山里,山上除了他们无人居住,只在山下有家猎户。他们找到了洞真
子所说的那两个仆人住处,是一间茅屋,那两个仆人却不见了。
“后来他们到山下那家猎户打听,据说他们也不知道山顶住有人,那座山很高,他平常
打猎,只敢上到半山的。不过去年冬天,他上山打猎之时,却曾发现有一堆野兽吃剩的骨
头,凭他们的经验,那堆骨头,似乎乃是人骨。洞玄子据此推断,那两个仆人可能是在出来
寻找食物之时,在半山遇到老虎之类的猛兽,给猛兽吃了。”
孟华颓然说道:“这可真是死无对证了。不过是否真的有那两个生还的仆人,我也还在
怀疑。说不定都是洞真子捏造出来的!”
唐经天叹道:“最糟糕的还是你的师父,后来又杀了洞玄子,伤了洞冥子。伤了洞冥子
还不打紧,杀了洞玄子可更是死无对证了!虽然洞玄子在生对你的师父不利,但他死了,对
你的师父更加不利。在生的话,还可以要求和他对质,他一死,别人可就只能相信他的话
了。何况你的师父虽说已被逐出门墙,但洞玄子、洞冥子到底曾经是他的师叔。在一般人看
来,令师杀了师叔总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孟华说道:“不,洞玄子不是他杀的,洞冥子也不是他伤的!”唐经天怔了一怔,说
道:“洞真子给我那封信是这样说的,难道这两件事情他也说谎么?”
孟华说道:“唐掌门,这两件事情,我知道得最清楚。洞玄子是我的二师父段仇世杀
的;洞冥子则是在一年之后被我伤的,我的三师父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动过手。”
当下把两次事情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说给唐经天知道:“这一次洞玄子和阳继孟、欧阳
业二人一起,来到石林,要把我的三师父捉回崆峒,恰好我的二师父那天也在石林,结果我
的三师父伤了阳继孟和欧阳业,我的二师父则与洞玄子斗得两败俱伤,但二师父在重伤倒地
之前,掷出的短剑却插进了洞玄子的心窝!”
唐经天叹道:“原来内里还有这许多因由!欧阳业乃是御林军的副统领,阳继孟更是恶
名暗彰的大魔头,洞玄子和崆峒门人向你师父寻仇那还罢了,他邀这两个魔头帮手,却是不
该。不过据我所知,崆峒掌门洞真子虽然有点耳朵软的毛病,为人还可以算得是正派的。只
不知他是否知道他的师弟结交匪类了?”
孟华继续说道:“那次事情过后,我的两位师父都已离开石林,事隔一年,洞冥子又来
了。是阳继孟一个徒弟给他带路的。唐掌门,你猜他们来石林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唐经天诧道:“不是为了找你的师父报仇么?据洞真子那封信所说,洞冥子是因为洞玄
子去了一年还未回山,是以洞冥子一来为了打听师兄的消息,二来是要去证实一下,看看你
的三师父是否躲在石林的。他给你的三师父伤了之后,方知师兄早已在石林丧命的。故此洞
真子以为洞玄子当然是你的三师父所杀无疑。”
孟华说道:“我不知洞真子是否知道他师弟的真正目的,但我猜他是知道了却唯恐你
知,所以在信上不敢有半字透露。”
唐经天道:“哦,那是为何?”
孟华说道:“什么打听师兄的消息和找我师父都不过是个藉口。他是和阳继孟徒弟一起
来的,自应早已知道他的师兄已经死了。我的三师父是死是活,那时他还未知道,不过我的
师父早已不在石林,他也是知道的了。他和盘石生跑来石林的真正目的是找寻张祖师的武功
秘笈。”
唐经天道:“他们又怎么知道此事?”
孟华说道:“阳继孟师徒本来是在我师父之前住在石林的,阳继孟之所以选择石林作他
巢穴,就是因为他知道有这个秘密。不过他们在石林住了多年,始终没有找到。倒是给我在
无意中发现。”
唐经天笑道:“幸亏是给你发现,要是落在他们手上,可是为患不小。”
孟华继续说道:“那时我刚刚学会无名剑法,想不到就把这位在名义上也可以算得是我
太师叔的洞冥子伤了。”
唐经天说道:“现在我明白了,洞冥子是崆峒第一剑术高手,为了顾全颜面,他当然不
能说是伤在你的剑下。他为了加重你三师父的罪名,是以把‘害死’洞玄子这笔帐也算在你
三师父头上。”
孟华说道:“只凭这两件事情,便可知道他们加给家师的罪名实是并不可靠了。”
唐经天沉思一会,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由你去揭穿洞冥子在这两件事情上所说的谎
话,可以洗脱令师伤害本门尊长之罪,固然也很重要,但就整个案子而言,这两件事不过是
旁生的枝节而已。如今最紧要的事情是必须知道牟家这件案子的真相!否则他们若是把这份
档案公开,人们恐怕十个有九个都会认为你的师父嫌疑最大!”
孟华一想,唐经天所说确是实情,倘若崆峒派指控的不是自己师父的话,恐怕自己也难
免会有疑心。当下暗然说道:“这件案子迷雾重重,如今又找不到任何人证。要想拨开迷
雾,恐怕是才良对圭的了!”
唐经天忽道:“说难是难,说易也易!”
孟华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请掌门赐教!”
唐经天说道:“不错,最棘手的是和这件案子有关的人,何洛和牟家五仆都已死了,那
位牟姑娘又失了踪,甚至连负责调查这件案子最力的洞冥子也已死了!不过还有一个人活
着,就是你的三师父!”
孟华只道唐经天有何妙法,不料他说的人证就是自己的师父,不禁好生失望,说道:
“家师是他们指控的被告,只怕别人不信他的说话。何况家师当初就不肯替自己辩护半句,
我知道他的脾气,他既然认为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即使到了生死关头,恐怕他也是不肯说出
当时真相的。”
唐经天微笑道:“他对别人不肯说,你是他的爱徒,你拿了这个锦匣去见他,恳求他告
诉你,我想他是会说给你听的。”
孟华说道:“说给我知道有什么用?”
唐经天道:“假如咱们的猜想不错,那件案子是涉及崆峒派的‘家丑’的,这个‘家
丑’并非是洞真子指责你师父‘劫财劫色’的所谓‘家丑’而是别的崆峒派不愿为人所知的
事情,甚至何洛之死也可能是罪有应得的。那么你知道真相之后,你可以单独去见崆峒派的
掌门洞真子,就说是你代表我向他求情,叫他不要追究旧案了。我想洞真子或许也是未曾知
道全部真相的,在他知道之后,他会收手的。”
孟华得他指点,大喜说道:“这个法子顾全各方体面,确是可行之道。不过,好是好
了,只有一样……”
唐经天微笑道:“只有一样不好,太过委屈令师了,对么?”孟华给他说中心事,点了
点头,说道:“或许是我顾虑,但我想,倘若这样子私下了结,别人一定会以为崆峒派的掌
门看在你老人家和金大侠的份上,才不追究的。家师岂非仍然未能尽脱嫌疑?”
唐经天道:“你顾虑得未尝没有道理,不过却也用不着你为洞真子操心?”孟华不懂话
中之意,不觉怔了一怔,说道:“我只是替师父担心。”
唐经天笑道:“我的意思是:解铃还是系铃人,你懂了么?至于怎样解铃’那就是洞真
子的事了。他一‘解’了‘铃”你也不用替师父担心了。”
孟华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不错,倘若咱们猜想得不错,洞真子明白了事情真相,知
道曲在己方,他当然要编造一个故事,替我师父开脱。我和师父不会说谎,在他们却是出色
当行的,自是不用我替他们操心了。”
唐经天笑道:“你也不要把洞真子设想得这么坏,万一咱们猜想得不对,这局面不知要
如何收拾呢?”
孟华沉声说道:“要是问明真相,曲在家师,晚辈决不会拘私袒护。”
唐经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情往往有复杂得出人意料之外的。比如说,纵然令师
没错,但是非之际,却是难明。”
孟华说道:“怎会有这种情形?”他年纪太轻,唐经天这几句老于世故的说话,他可是
当真想不通了。
唐经天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但愿只是杞忧,你不必放在心上。但另外一件事
情,你却必须小心在意了。”
孟华问道:“什么事情?”唐经天道:“你必须在见着洞冥子之前,先和你的三师父会
面。时间的配合非常紧要,你去得迟了当然不行,去得太早也是不行。洞冥子和你有仇,你
去得太早,纵然他知道你的双重身份,碍着我的面子,不敢对你怎样,他也会监视你的。令
师也是一样,去得太早不行,去得太迟不行。最好是你们都是刚好在会前一天见着,不过,
这除了要你机警之外,还得碰碰运气了。”
这一层孟华倒是没有想到,当下苦笑说道:“有运气可碰,总比束手无策的好。”
说至此处,不知不觉已是天色大亮,唐经天道:“好,你可以动身啦。我去叫炎儿给你
送行。”
孟华说道:“不敢麻烦掌门,待我自己去找他吧。反正我也要顺便向缪大侠和冷姑娘辞
行的。”杨炎由于曾经误伤了冷冰儿的缘故,和冷冰儿特别要好,这一个月来,他都是守在
冷冰儿病榻旁边,服侍她的。如今冷冰儿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他也还是喜欢跟着她,当真是
有如姐弟一般。冷冰儿替代段剑青的职务,教他读书写字。到睡觉的时候,他才回到义父缪
长风身旁。
唐经天忽地笑道:“不用咱们去找他了,我猜是炎儿来啦。”
话犹未了,宫门外已是有声音回答:“还有我和冷姑娘都来了呢,孟贤侄就要动身了
吧?”原来是缪长风与冷冰儿带他来的。因杨炎的脚步比他们重得多,未曾踏进宫门,唐经
天已是听出他的脚步声了。
孟华好生佩服,想道:“隔着几重门户,唐大侠就听得见外面的脚步声,缪叔叔也听见
了我们的谈话,他们的这份内功造诣,我恐怕再练五年,也未必能够比上他们。”
冷冰儿走了进来,笑道:“炎弟昨晚恐怕一晚都没睡呢,他记挂着今早要给你送行,昨
晚离开我的时候,一再叫我今早唤他起床。如不料今早还是他来叫醒我的。”
缪长风笑道:“孟贤侄,你的弟弟有冷姑娘照顾,你可以放心回去。”孟华说道:“缪
叔叔教养舍弟之恩,小侄更是感激。”
缪长风哈哈笑道:“我和令尊的交情胜于手足,你却和我说这样客气的话,倘若你不是
就要走的话,我倒要责备你一顿了。”
冷冰儿笑道:“桑达儿和罗曼娜已经在前山口等你,闲话少说,咱们这就走吧。”
路上缪长风和孟华说道:“贤侄,不是我夸奖你,你的人品和武功,不但在后辈的英杰
中没人比得上你,再过十年,恐怕金大侠也得让你三分。我真羡慕你的爹爹有你这么一个好
儿子。”
冷冰儿笑道:“临渊羡鱼,何如道而结网,缨叔叔,你羡慕人家
846有好儿子,那你就该找个婶婶呵!”
缪长风连连摇手,说道:“我怎会临老还找麻烦,我只盼能把炎儿教养成材,和他哥哥
比个高下。他是我干儿子,那我面上也有光彩了。冷姑娘,我倒是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个好
夫婿呢。”
冷冰儿面上一红,半晌,黯然说道:“叔叔,我也想学你这样,一个人无拘无束,过这
一生。”
缪长风笑道:“你学我什么都好,学我独身终老那就不好了。我如今已是将要踏进垂暮
之年,你可还年轻呐!”他隐约知道一点冷冰儿和段剑青的事情,见她眼圈红润润也就不便
再说下却了。心想:“待她心里的创伤渐平复过来。那时再劝她吧。”
孟华也怕挑起冷冰儿心上的创伤,于是把话题岔开,笑道:“缪叔叔,你和家父一般年
纪,不过四十多岁,怎能说老?这次我来的时候,爹爹还嘱咐我替他劝劝你呢。”
缪长风道:“啊。他要劝我什么?”孟华说:“他希望叔叔重振雄风,再入江湖。”缪
长风笑道:“我在天山住了十年,也的确是有点‘思凡’了。你爹如今是在哪里?”
孟华说道:“我和家父是在拉萨分手的,那时他正要回柴达木去,此刻恐怕是已经在柴
达木了。”
缪长风道:“本来我也有点意思到崆峒山凑凑热闹的,但我知会无好会,洞真子又没请
我,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了。再过一些时候,或许我会到柴达木会会今尊。”
孟华大喜道:“这敢情好,柴达木的冷萧两位头领正是需要有缪叔叔这样的高手拔刀相
助呢。”
缪长风道:“好,我现在想和你谈一点私事了。”孟华怔了一怔:“什么私事?”缪长
风故意放慢脚步,把孟华拉过一边,低声说道:“你看冷姑娘为人怎样?”
孟华说道:“人品武功,都可以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缪长风道:“她对令弟非常爱护,这次要不是她舍命相救,炎儿恐怕还不能挣脱那奸徒
的魔掌呢。”
孟华说道:“不错,她不仅救过舍弟的性命,也救过我的性命,我是十分感激她的。但
愿她早日身心康复,如你所说,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缪长风原意是替他们做媒的,但见孟华如此回答,弦外之音,已是委婉的拒绝了她。他
老于世故,登时省悟,微笑道:“孟贤侄,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孟华红了脸低声说道:“家父和金大侠在拉萨已经见过了面,好像他们有点意思,有点
意思……”
缪长风一听这话,不用再说下去,心里已然明白,笑道:“我知道金逐流有个女儿,恭
喜,恭喜,原来我的老朋友是和金大侠结成亲家了。”
冷冰儿听见他的笑声,回过头来问道:“缪叔叔,你们谈些什么,谈得这样高兴?”缪
长风道:“没什么,我是在为老朋友高兴。嗯,现在也该让你谈谈了。”
孟华赶上他们,牵着弟弟的手,说道:“炎弟,哥哥要走了,你也该回去啦。以后你要
好好听师父的话,听干爹的话,听冷姐姐的话。”
杨炎说道:“我知道。这次我做了许多错事,你们还是这样疼我,我真惭愧。有师父、
干爹和冷姐姐教导我,以后我会学好的。”
孟华甚为欢喜说道:“对,这才是乖孩子。”
杨炎忽道:“哥哥,我问你一件事情。”孟华道:“什么事请?”杨炎说道:“哥哥,
为什么你姓孟我却姓杨?”
孟华早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但仍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搔了搔头,说道:“你干爹
没对你说过么?”
杨炎说道:“干爹说,要待我长大了才告诉我。”
孟华松了口气,说道:“好,那你就多等两年,你答应过听干爹的话的。”
杨炎说道:“好,我听你们的话。我知道爹爹疼我,哥哥疼我,我已经心满意足啦。”
孟华说道:“是呀,爹爹要是不疼你,也不会叫我来探访你的消息了。”
杨炎又道:“我以前一直以为爹爹已经死了,现在才知道他还活在人间,我真高兴极
了。我虽然从没见过爹爹,我也是很想念他的。干爹告诉我,爹爹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英雄,
叫我将来学他模样。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能见到他。”
原来缪长风为了不想他知道他的生父是何等样人,所以自小骗他,说是他的父亲已经死
了。直到孟华来了之后,方才告诉他,他父亲当年的死讯乃是“谣传”,别人传他是死在小
金川的战役,其实不是。缪长风是把孟元超的故事当作他的父亲故事。以免他太早知道真
相,伤害了他未成熟孩子的心灵。他身世的真相缪长风还是瞒着他的。
孟华说道:“弟弟,你勤练武功,再过几年,就可以学成下山了。你一定会见爹爹的,
不用心急。”
杨炎说道:“是,哥哥,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孟华想了一想说道:“弟弟你很聪明,我不担心你学不好本领,只担心你将来怎样选择
朋友。你要记着这次教训,以后免得再上坏人的当。”
孟华话出了口,方才想起,这几句话恐怕难免又要触起冷冰儿的伤心。
杨炎稚气未消,说道:“只可惜坏人额角没有刻字,不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坏人好
人。像姓段的那个奸徒,好像十分疼我,谁知到头来却要害我。”
孟华说道:“人总是难免会做错事的,不过多经一秀,多长一智,慢慢的就会懂得怎样
分别好人和坏人了!”
冷冰儿好似知孟华的心思,笑道:“这个本领我也还得好好练呢。不过孟大哥,你也不
用为我感觉难过。不错,最初我自己也是很难过的,甚至恨不得死了的好。但现已经想通
了,就当作是给毒蛇咬一口吧,咬伤了只能医好它,可不值得为毒蛇而死。”
孟华大喜说道:“冷姐姐,你能够这样想那就好了,但愿你早日医好创伤。”冷冰儿
道:“我会医好自己的。不过暂时我还不想回柴达木去,你要是见到我的叔叔,请把我的消
息告诉他,免他挂虑。”
孟华说道:“你在天山学好本领回去那就更好了。令叔知道你是因祸得福,他也一定为
你高兴。”说至此处,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冷冰儿那日藏身的那个冰磨菇附近了。孟华说
道:“不要送得太远了,你们回去吧。”
桑塔儿与罗曼娜踉着上前和冷冰儿道别,罗曼娜说道:“冷姐姐,你对我的好处,我永
远不会忘记。什么时候,你回到我们那里,我们都欢迎你。”
冷冰儿笑道:“你们的喜酒恐怕我是不能去喝了。不过,我会去看你们的。那时再补喝
吧。”
各人互相珍重,握手道别。孟华回过头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了,还隐隐听见缪长风的带着
苍凉意味的朗吟:“十年磨剑,五陵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桑塔儿道:“这次我也是因祸得福。现在我才相信,汉人中的坏人只是极少极少的一小
撮,好人可多得很!”
孟华笑道:“本来这世界就是好人比坏人多。不管是汉人、满人、回人还是藏人,都是
一样的。”
桑达儿身体壮健,伤愈之后,更胜从前。罗曼娜在天山一个多月,也学会了粗浅的吐纳
功夫,懂得怎样运气御寒,比来的时候,步履更加轻健了。
走了七八天,草原上已有人烟。桑达儿在一个牧场里买了三匹健马代步,继续前行,有
了坐骑,估计可以提早几天回到家乡,大家心情更为愉快。正是:
骨肉团圆分黑白,天山更喜拜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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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已乘黄鹤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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