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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his (心剑),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短刀行第六章二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r 23 08:33:34 1999), 转信
水灿道:“什么事?”
沈玉门道:“楚星云是我的朋友,不是沈二公子的朋友,
万咦被他识破我的身分,岂不糟糕?”
水仙登时楞住了。
就在这时,秋海棠和紫丁香已端着漱洗用具走进来,无
心道长的咳声也已到了门外。
水仙急忙把棋具往床下一塞,又赶着去挑开帘门。笑
脸迎人道:“道长早。”
无心道长看也没看她一眼,三步并作两步的已冲到床
前,紧紧张张道:“小伙子,你的精神怎么样?”
沈玉门翻身下床,道:“还好。”
无心道长打量着他,道:“什么还好?你应该说很好才
对。你看你的气色可比昨天好多了。”
沈玉门笑笑道:“道长是不是想下一盘?”
无心道长怔道:“今天可不能再下短命棋,至少也得来
个三局决胜负。”
沈玉门痛痛快快的把头一点,道:“好,三局就三局。”
无心道长才兴高采烈的将目光转到水仙的粉脸上,道:
“我叫你们准备的棋呢?”
水仙笑嘻嘻道:“什么棋?”
无心道长道:“当然是围棋。”
水仙的脸孔马上拉了下来,道,“道长,你就放我们少
爷一马吧!他这种身体,怎么下围棋?而且一下就是三盘,
那不是要把他累坏了?”
无心道长瞪眼道:“连你们少爷都答应了,要你来多什
么嘴!”
沈玉门立刻道:“道长不要搞错,我答应的是太祖棋。
等太祖棋分出胜负之后,再谈围棋也不迟!”
无心道长猛一跺脚,道:“好,太祖棋就太祖棋。走,
我们到外边去。”
沈玉门忙道:“等一等,我还没有洗脸。”
无心道长道:“有棋下还洗什么脸?一切都等下完了棋
再说。”
说着,已将沈玉门施出门外,边走还边在地上捡石子,
直走到院落的另一端,才在墙角下的一处僻静地方蹲了下
来。这时,“绝命十八骑”都已起床,正在院中演练刀法,
一看无心道长蹲在地上画模盘,便都收刀纷纷围了上去。
石宝山也已闻声奔出,匆匆走到沈玉门旁边,道:“属
下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二公子要陪道长下横,何不到房
里去下?”
没等沈玉门开口,无心道长便已摆手道:“在这里下多
舒服,在房里闷也闷死了。”
石宝山急道:“可是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头太杂了,总是
不太安全。”
无心道长道:“你不是说这问客楼是自己人开的么?”
石宝山道:“没错。但老板虽然是自己入,客人却不是
这么多客人里.谁也不能担保里边没有一两个青衣楼的眼
线.”
说话间,沈玉门忽然提起了一颗子。
无心道长立刻瞪起眼睛,喝道:“你看,都是你!你看
就闭嘴,不看就抬腿。你再敢在这儿罗嗦,我可要把教你
那几招追回来了。”
石宝山再也不敢多说,憾然挤出入堆,神色充满了不
安。
就在这时,房里霍然晌出一声娇喝,一听就知道是水
仙的声音。
紧跟着兵刃交鸣之声也传了出来,显然是已有人摸进
了房中。
石宝山大吃一惊。反手拔出钢刀,慌不迭的挡在人堆
前面。
“绝命十八骑”的弟兄也不约而同的转身站起,排成了
一道人墙,刚好将沈玉门和无心道长挡在后面。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紧闭着的窗户陡地被人撞碎,
但见两名手持双刀的黑衣人自房中窜出。神情虽然略显狼
狈,身法却极美妙,凌空双刀一挽。已同时稳稳的落在地
上。
秋海棠和紫丁香尾随而出,挥舞着钢刀就朝那两名黑
衣人冲了过去。
水仙急忙喊了声:“回来!”硬将两人唤回窗前,自己
却在窗里动也不动,只凝视着正对窗口的客栈大门。
石宝山一瞧两名黑衣人手中那四把漆黑的刀,立刻道:
“腥风血雨四把刀,恩怨情仇一笔消。两位莫非是人称‘血
雨连环刀’的秦氏昆仲?”
那两人只哼了一声,没有正面作答。
卢九却在一旁道:“不错。这两人正是青衣第一楼座下
的秦氏弟兄,那四把刀的招式凶狠无比,石兄可要特别当
心。”
石宝山笑笑道:“血雨连环刀’倒不足为惧,可怕的
是后面那个人。”
卢九咽了口唾沫,道:“石兄指的可是陈士元?”
石宝山点头,道:“马前卒既已现身,主人也该到露面
的时候了……”
话犹未了,水仙已尖声喝道:“来了!”
但见大门一暗,几名黑衣大汉已先拥入,随后是一个
体型修长的老者昂然阔步的走了进来。
那老者须发银白,面容清瘦,眉目间却自然洋溢着一
股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纵然没有见过他的人,此刻
也不难猜出这人正是青衣楼的总舵主陈士元。跟在他身后
的,左边的是“九尾狐狸”杜云娘,右边是个神情骠悍的
年轻人,那人手上捧着一柄细长的钢刀,只看那柄刀的长
度,便知是陈士元赖以雄霸武林的那口“胭脂宝刀”。陈士
元旁若无人的在秦氏兄弟面前一站,冷冷道:“人呢?”秦
氏兄弟同时摇头。陈士元目光炯炯的环视众人一眼,最后
终于停在石宝山脸上,道:“你……就是那个石宝山?”
石宝山淡淡道:“在下正是石某,不知陈总舵主有何指
示?”
陈士元厉声道:“说!你们把沈玉门面在哪里?”
石宝山嘿嘿一笑道:“陈总舵主倒也真会开玩笑,在下
是沈府的总管,不是你青衣楼的喽罗,就算我知道他在那
里,也不会告诉你。”
陈士元冷冷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可不能怪我以大
欺小了。”
说着,已一步一步朝那道人墙逼了过去。
石宝山横刀以待,“绝命十八骑”的弟兄也个个金刀出
鞘。
就在陈士元即将出手之际,窗里的水仙忽然减道:“等
一等,他不说我说。”
陈士元停步回首道:“那女人是谁?”
杜云娘急忙凑上前。道:“八成是那小子房里的丫头水
仙。听说这丫头诡诈得很,她的话不听也罢。”
陈士元道:“管她是真是假,姑且听听再说。”
水仙立刻道:“我们少爷昨天就被武当的无心道长带走
了,你不信可以问问你旁边的杜大娘。”
杜云娘尖叫道:“你胡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水仙道:“咦!你昨天不是亲眼看到我们少爷正在陪无
心道长下棋么?”
杜云娘道:“我是看到他们在下棋,可是我却没有看到
那老道把那小子带走啊!”
水仙叹了口气,道:“杜大娘,你好糊涂。你也不想想,
像无心道长那种棋痴,好不容易碰上我们少爷这种强劲的
对手,他还会轻易放人么?”
陈士元忽然冷笑一声,道:“你少跟我胡说八道。那小
子昨夜明明睡在这房里,你当我不知道么?”
水仙道:“陈总舵主,这次你的消息可失灵了。跟你胡
说八道的不是我,而是你那批耳目。昨夜睡在这间房里的
分明是我,他们竟然说是我们!少爷,真是笑死人了……”
说到这里,忽然抬手向秦氏兄弟一指,道:“好在这里
还有两位活证人,方才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我还睡在床上,
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秦氏兄弟居然同时点了点头,让人不得不信。
陈士元一时倒真怔住了。
谁知就在这时,遮在人墙后面的无心道长突然拍手怪
叫道:“好小子,这回你可上当了,我看你这颗子还朝哪里
跑……”
水仙脸色大变,慌不迭的纵出窗外。
陈士元却听得神情一振,头也没回便已一掌直向人墙
挥了过去。
但见石宝山等人个个衣着飘摆,脚下却动也没动。
陈士元这才回转身形。狞笑着道:“难怪你们如此大胆,
原来后面藏着高人!”
只听无心道长嘻嘻哈哈应道:“不高,不高,比你可矮
多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拨开众人,道:“闪开、闪开.你
们还挤在这里干什么?想看高手下棋,也不能用屁股看啊!”
石宝山想也没想,便已远远让开,卢九等人也只有跟
着退到一旁。人墙一散,正在对棋苦思的沈玉门立刻显现
在距离陈士元仅仅两丈开外的墙角下。
陈士元死盯了沈玉门一阵,彩将目光转到无心道长脸
上,和颜悦色道:“道兄若想插手这件事,就末兔太不划算
了。”
无心道长嘴巴一歪。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我却认
为划算得不得了。你知道么?围棋的对手一抓一把,担担
棋的对手可难找得很啊!”
陈士元脸色一冷,道:“这么说道兄是非趟这场浑水不
可了?”
无心道长抓着凌乱的头发,愁眉苦脸道:“老实说,我
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跟你拼命,你也未必急着想跟我翻脸,对
不对?”
陈士元道,“这倒是实清。”
无心道长忙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看在我的面上.干
脆放他一马。”
陈士元猛一摇头,道:“别的事还好商量,这件事道兄
最好是免开尊口。这个人是我杀子的仇人,无论如何我也
要他偿命。”
无心道长眼睛一翻,道:“何必这么小家子气?你的儿
子多得很,死个一两个有什么关系?想当年你们青衣楼残
害武当弟子近百,我们又几时叫你们偿过命?”
陈士元冷笑道:“那是武林中的纠纷,怎么可以与这件
事混为一谈?当年我们青衣楼的人死在武当剑下的也不在
少数,我又何曾跑到武当去找你们算过账?”
无心道长脸色一寒,道:“照你这么说,只有你儿子的
命才是命,其他人的命。在你心目中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死
了也是自找?”
陈土元冷冷道:“正是如此,要成大事,怎么能顾惜人
命!”
埋首棋前的沈玉门,这时忽然大叫一声,道:“对!要
想赢棋,何必顾惜一颗子?给你吃!”
无心道长吓了一跳,道:“这盘棋,你还想赢?”
沈玉门道:“这是什么话?我不想赢,窝在这里干什么?”
他兴奋起来,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
发觉旁边有这么多人正想取他的性命。不但无心道长和沈
府的人惊得个个张口结舌,连陈士元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好
像连他也搞不清楚眼前这年轻人究竟有多大道行。
无心道长楞了许久,才道:“好吧!你倒说说看,这盘
棋你想怎么赢?”
沈玉门笑笑道:“我根本就不必再想,已经赢定了。”
无心道长不得不将目光转到棋盘上。道:“有这种事?”
沈玉门指点着棋盘,道:“道长请看,你这盘棋原本已
占尽优势.赢棋已是迟早的事,只因你不知戒之在杀,一
味只知吃子,结果就因为这手棋,把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
老实说,我实在有点替你可惜。”
无心道长忽然长叹一声,抬起头来,凝视着陈土元那
张充满杀气的脸孔,道:“陈老弟,你听到了吧?人生就如
棋局,一着失误,满盘皆输。以你的武学才智,领袖武林
本非难事,只可惜你暴戾之气太重,不知以慈爱待人。长
此下去,你的下场一定会比这局棋还惨。但愿你能赶快回
头,或许还能有个善终……”
陈士元大喝道:“住口!”
无心道长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听不听就在你了。”
陈土元道:“看来多言无益,咱们只有手下见真章了:”
说完,已回手抓住了胭脂宝刀。宝刀出鞘,顿时闪出
一道淡红色的光芒。
水仙慌不迭的扑到沈玉门身旁,秋海棠和紫丁香也急
忙横刀挡在两人面前,眉目间充满了紧张之色。
陈土元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凝视着无心道长,道:
“你的剑呢?”
无心道长道:“二十年前我就拿它换酒喝了。”
陈土元刀锋闪动,杜云娘的剑已被挑起,直向无心道
长飞了过去。
只听他冷冷道:“我要叫你死而无憾,赶快把压箱的本
事使出来吧!”
无心道长接剑在手,微微掂了掂,道:“这也算是剑么?”
说着,手指轻轻在剑背上一弹,“叮”的一声,剑刃竟
然应指而断。
沈府的人瞧得个个神情大振,陈士元却只冷笑一声,
道:“想不到道兄的‘弹指神功’也很有点火候。不过凭手
掌是抵挡不住我这把刀的,我劝你还是赶快亮剑吧!”
无心道长满脸无奈的望着一旁的水仙,道:“这家伙恐
怕还不知道我老人家这几年的剑法也大有进境,否则他绝
对不敢如此嚣张。”
水仙忙道:“是啊!你老人家一向深藏不露,他怎么会
知道?”
无心道长叹道:“看样子,我老人家是非露两手给他瞧
瞧不可了。”
水仙道:“对,正好让他开开眼界,也让他知道人外有
人,天外有天。”
陈士元冷冷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无心道长道:“完了。”
水仙急忙道:“石总管,昨天捡到的那把剑,你有没有
收起来?”
石宝山道了声:“有,我这就去拿。”转身便朝房中走
去。
紫丁香一旁喊道:“总管要快,万一人家等得不耐烦,
先杀道长一个措手不及,那就糟了。”
秋海棠立刻道:“那倒不至于。陈总舵主也是一派之尊,
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陈士元冷笑道:“你们放心,他手上没有剑,我是绝对
不会出刀的。”
说话间,石宝山已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
将剑交在无心道长手里。
无心道长又在剑锷上轻轻指了指,道:“这柄剑虽非上
品,倒也勉强可以使用,可比方才那柄好多了。”
他边说边已挥剑走了过去,走到距离陈士元尚有一丈
之地,便挺剑缓缓刺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动手过招,倒
有些像好友在磋商剑法。
陈土元的刀却其快无比,剑锋还没刺到,他已接连劈
出三刀,刀势凌厉之极。
无心道长步摆身摇,已将三刀避过。但见他身法飘忽,
出剑更加缓慢,似乎是故意要让陈士元看清楚他的招式一
般。
双方一快一慢,转眼工夫已对了十几回合。
突然,无心道长身形一矮,猛将疾砍而至的刀锋一拨,
剑尖直取陈士元小腹,动作虽然不快,招式却极其险毒。
陈士元愕然收刀,纵回杜云娘身旁,道:“这是什么招
式?”
杜云娘低声道:“总座小心,这老道好像在偷学你的刀
法。”
无心道长嘻嘻笑道:“不错,这一招正是从你们总座那
招‘拨草惊蛇’变化出来的,你看怎么样?在我手中使出
来是否更有威力?”
杜云娘哼了一声,道:“差远了,你这算什么‘拨草惊
蛇’,只怕连虫也惊不了。”
无心道长脸孔一板,道:“你胡说!你有没有看清楚?
要不要我再练一遍给你看一看?”
杜云娘道:“好,你就再练一遍给我看看。”
无心道长立即抬手道:“来,陈老弟,你就再砍我一刀
试试,看究竟是你那一招高明,还是我这一招高明。”
陈士元不但没有回绝,而且居然照着方才那一刀依样
画葫芦的砍了出去。
无心道长的动作也跟先前如出一辙,将砍来的刀锋一
拨,随剑就刺,
远处的水仙已尖声喝道:“道长当心他招里有诈l……”
喝声未了,陈士元的刀势陡然一变,只听“叮”的一
声脆响,无心道长的剑已一折为二,同时陈士元的身形也
疾如电掣般向蹲在墙角的沈玉门蹿了过去。
无心道长大吃一惊,正想赶上去扑救,杜云娘却已扬
拳而至,拼命将他缠住。
杜云娘一动,其他的人也同时出手。秦氏弟兄分取相
距不远的石宝山和卢九,另外那几名黑衣人也一起亮出兵
刃,硬将“绝命十八骑”的弟兄们挡住,
刀长手快的陈土元,只用了三五招,便将水仙的钢刀
挑得脱手飞出,紧接着一式“拨草惊蛇”,拨开秋海棠和紫
丁香的刀锋,刹那间已到了沈玉门的身前。
沈玉门仍在全神贯法的望着棋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陈士元稍许楞了一下,抡刀就砍。
就在谈红的刀光即将沾在沈玉门冷汗淋淋的颈子的时
候,水仙已然扑到,猛然拔出摆在一旁的那柄短刀,“当”的
一声,正好将那片刀光挡住。
两刀相触,火星四溅。陈士元登时吓了一跳,急忙倒
纵而起,同时还把正在跟无心道长拼斗中的杜云娘一拎,一
起落回两人原来站立的地方。
其他的人也登时收刀罢手,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陈
士元那张冷冷的脸,谁也摸不清他为什么会突然独身。
陈士元只一声不响的查看着自己的宝刀,过了很久,才
道:“你看到那把短刀了么?”
杜云娘点头道:“看到了,好像锋利得很哪!”
陈士元道:“但不知是什么来历?”
杜云娘沉吟道:“从外型看来,倒跟传说中的‘六月飞
霜’有几分相似。”
陈士元愕然道:“‘六月飞霜’是峨嵋的镇山之宝,据
传已失踪多年,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杜云娘嗫嚅着道:“所以属下也不敢确定,只说有几分
相似而已。”
陈士元道:“无论是不是那把东西,等一下都不要忘了
把它带走!”
杜云娘忙道:“是。”
石宝山陡然哈哈大笑道:“陈总舵主,你也未免太目中
无人了。你以为凭你们这几个人,就能吃定我们么?”
陈士元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他
讲什么?”
杜云娘即刻道:“他说咱们的人太少,吃不住他们。”
陈士元冷哼一声,道:“再叫几个人进来给他瞧瞧,也
刚好趁这个机会把‘金刀会’的这些人统统除掉。”
杜云娘微微把头一点,身后立刻响起了一声呼哨。
每个人都以为必定会有人冲进来,可是过了半晌,竟
没有一丝回声。也不见一个人影。
杜云娘脸色大变,道:“怎么搞的?外面那群人莫非都
死光了?”
石宝山一旁接口道:“死是没死,只不过一时难以脱身
罢了。”
杜云娘呆了呆,道:“原来你在外边早有了布置!”
石宝山面有得意色,道:“那当然。有二公子在这里,
我还能不派人在外面防守么?”
杜云娘道:“既然如此,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的手
下为什么不阻挡呢?”
石宝山笑笑道:“你倒也真会说笑话!试想陈总舵主若
想从这扇大门走进来,普天之下又有谁能阻挡得住?我石
宝山不是傻瓜。叫手下白白送死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杜云娘不再吭声,目光飞快的转到陈士元脸上。
陈士元脸上忽然现出一股难得一见的笑容,道:“道上
都说沈府的石总管是个人物,如今看来,果然不太简单。”
石宝山骇然退到无心身旁,道:“陈总舵主莫非想先把
我除掉?”
陈士元笑容不减道:“不错。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着
想取你性命.普天之下也没人可能挡得佐,手上没有剑的
无心道兄也救不了你。”
石宝山急忙喊道:“快,快替道长把剑找来!”
陈士元悠悠笑道:“要找就多找几把,一把恐怕救不了
你的命。”
无心道长立刻点头,道:“对,一把好像不够。至少也
得找个三五把来!”
杜云娘听得不禁失声而笑。水仙等人却不约而同的皱
起了眉头,每张脸上都出现焦急之色。在这种时刻,莫说
找三五把,就算想找一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谁知话
刚说完,房中已有人应道:“道长接剑”但见青光闪动,一
把长剑已自房门抛出,柄前刃后,缀缓的向无心道长站立
的方向飞去。无心道长大喜过望,正想纵起抄剑,却被身
旁的石宝山紧紧拉佐。
杜云娘却趁机一跃而起,刚好将那柄剑捞在手里。
无心道长狠狠的将石宝山的手甩开,顿足道:“在这种
要命的时候,你拉住我干什么?”
石宝山道:“就是因为要命,我才不得不把你老人家拖
佐。你老人家走了,我怎么办?”
无心道长叹道:“剑已经被那狐狸精抢走,我就算不离
开你,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石宝山居然笑了笑,一副有情无恐的样子道:“你老人
家要剑有的是,何必跟人家去枪?”
无心道长一怔,道:“剑在哪里?”
就在这时,陡然人影一闪,一个商贾打扮的人已冲到
无心道长面前,同时一柄利剑也已递到他手中。
只见那人衣着考究,体型肥胖,怎么看都不像个武林
人物,但他的动作却快得有如鬼魅一般,不仅无心道长瞧
得目瞪口呆,连陈士元也不禁霍然动容,道:“这人是谁?”
杜云娘翻动着眼睛正在思索,那人已笑呵呵道:“陈大
老板真是贵人多忘,八年之前你还照顾过我的生意,至今
帐还没结,怎么就装着不认识我了,莫非你想把这笔帐赖
掉?”
陈士元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胡仙!”
杜云娘紧接道:“不错,这人正是胡大仙,他除了轻劝
之外,其他的本事有限得很,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胡仙缓缓的摸着头,道:“杜大娘,不是我给你泄气,
凭你老人家这把年纪,只怕已迷不死我,我看还是换个年
轻的来吧!”
杜云娘大喝一声,道:“姓胡的,你是在找死!”呼喝
声中,人已飞扑而上,一剑刺了出去。
旁边的无心道长吓了一跳,胡仙却挺着肚子站在那里
动也没动。突然“当”的一声,剑锋尚未刺到,长剑竟已
脱手掉在地上,杜云娘也骇然退回原处,尖叫道:“不好,
我好像中了毒?”
陈士元愕然道:“你是说他在剑上做了手脚?”
没容杜云娘接腔,胡仙已叫起来。道:“胡说,我这两
把剑是刚刚才从唐大掌柜的手中买过来的,他曾亲口答应
过我不在剑上搞花样,怎么可能在上面施毒?”
杜云娘大惊道:“什么?唐大先生也来了?”
胡仙道:“是啊!他就住在后街的那间客栈里,难道你
们还不知道么?”
陈士元忽然冷笑一声,道:“难怪我的手下被人挡住,
原来是唐老大在外边!”
胡仙忙道:“错了。唐大掌柜生意比你做得小,绝对不
敢得罪你大老板。他卖给我这两把剑也只是因为缺少盘缠,
一点都没有跟你为难的意思。”
陈士元道:“这话是他告诉你的?”
胡仙连忙点头道:“不错。他告诉我这些话,就是想让
我转告给你……还有,他为了怕惹你怀疑,直到现在还窝在
客栈里,不信你可以过去看看。”
陈士元垂首沉吟道:“那就怪了!如果不是他,还有谁
能把我的人拦住?”
胡仙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石宝山突然道:“我知道,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陈土元嘿嘿一阵阴笑,道:“最好在你的脑袋落地之前
赶快告诉我,否则你就永远设有机会开口了……”
说着,人巳欺身飘到无心道长面前,举起宝刀就砍。
无心道长撤步出剑,剑身一抖,已将砍来的刀锋拨开,
撩剑就想反击。
可是陈士元却早巳藉着那一拨之势,连人带刀直朝石
宝山扑了过去。
石宝山也非弱者,急忙挥刀应战,一穷的卢九和胡仙
也刀掌齐出,同时无心道长仗剑尾随而至,每个人都抢攻
其必救,硬想把他的攻势阻住。但陈士元不仅身法矫若游
龙,令人难以沾身,刀势也锐不可当,虽然以一敌四,那
片淡红色的刀光仍不时在石宝山的要害上打转。石宝山边
战边退,突然“呛”的一声,手中的钢刀竟然齐根而断,卢
九也刚好一刀落空,前扑的身形恰巧将无心道长和胡仙的
掌剑挡住,而陈士元的刀锋也在这一刹间劈到了他的面前。
沈府的人和“绝命十八骑”的弟兄全部吓得惊叫起来,都
以为石宝山完了,
谁知就在他闭目等死之际,陡然破空声起,陈士元劈
下的刀锋猛的一震,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开,紧跟着
“哗啦’,一声,几十颗圆球登时滚落一地.原来撞在刀锋上
的竟是一串佛珠。
滚动的佛珠停了下来,石宝山和卢、胡三入也已躲到
无心道长身后,
陈士元也不追击,只回首大声喝道: “什么人?”
只听门口有个声音道:“阿弥陀佛,多年不见,施主的
刀法更加神奇了,当真令入佩服得很!”众人这才发觉门里
忽然多了五名身披袈裟的僧人。
陈士元微微征了一下,陡然昂首哈哈一笑,道:“我当
什么人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原来是大智方丈到了。”
那五名僧人中一个年纪最长、手持禅杖的人道:“不敢。
方才老钠救人心切,贸然出手,尚请施主莫要见怪才是。”
这人气度恢宏,语声宏亮,显然正是少林当今的掌门
大智。
无心道长一见他出现,似乎比陈士元还要紧张,急急
忙忙道:“你……你跑来干什么?”
大智方丈淡然一笑,道:“听说道兄在这里落脚,我能
不赶过来看看么?”
无心道长大叫道:“你少跟我胡扯,你是为什么来的,
你当我不知道么?”
大智方丈听得不禁一楞。
无心道长挥手道:“你赶快走!老实说,你肚子里那点
东西并不见得高明,这里有我就够了,根本用不着你来插
手。”
大智方丈笑了笑,突然脸色一整,双手合十道:“出家
人不打诳语。方才我不过是跟道兄开句玩笑。实不相瞒,我
是接获石总管的传书相召,才特地赶来的。在事情弄清楚
之前,是不能走的。”
无心道长瞪着石宝山,道:“原来又是你搞的鬼!”
石宝山咳了咳,道:“道长言重了。少林和沈府的交情
一向深厚,晚辈既知几位大师驾到,急谋一晤也是人之常
情.怎么能说是搞鬼?”
大智方丈也立即道:“石总管说得不错。沈府与敝派间
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老衲这次便是闻说二公子有难才匆
匆下山。即使石总管未派入相邀,老哪等还是要赶过来的。”
陈士元忽然淡淡道:“只可惜你的消息迟了一步,就算
赶来也已与事无补了。”
大智方丈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陈士元道:“沈玉门早在半个月前便已死在我的刀下,
难道方丈没有听人说过么?”
大智方丈忙向蹲在墙边的沈玉门瞄了一眼,道:“是有
这么一说,不过传言终归不可靠,沈二公子至今不是还活
得满好的么?”
陈士元道:“如果你认为这个人是沈玉门本人,你就错
了。这人只不过是他们找来的替身而已。”
大智方丈又匆匆朝沈玉门看了看,洒然一笑道:“施主
倒也真会危言耸听。老衲曾经见过沈二公子多次,如果他
是假的,绝对瞒不过老衲的眼睛。这人显然是沈二公子本
人无疑。”
陈士元冷冷道:“他瞒得过你们,却瞒不过我。当时我
那一刀虽然没有将他开膛破腹,却也深及五脏,断无起死
回生之理,怎么还可能像没事人儿般的蹲在那里下棋?”
大智方丈楞住了,
一旁的杜云娘也捧着中毒的手,呻吟着道:“对,昨天
我就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太对劲,原来只是个替身,那就难
怪了。”
无心道长却皱着眉头道:“不可能啊!除了沈二公子之
外,还有谁能有如此巧妙的刀法?还有谁能有如此高超的
棋力?”
石宝山也忍不住回望了沈玉门一眼,笑道:“陈总舵主
既然认为我们二公子只不过是个替身,又何必跑来赶尽杀
绝呢?”
水仙急忙接道:“是啊!这个人既然不是我们少爷,自
然也就跟你毫无恩怨,你又何必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呢?”
陈士元道:“我不过是好奇心重,赶来看看究竟而已
……”
说到这里,目光忽然落在无心道长脸上,道:“道兄方
才好像说他还懂得刀法?”
无心道长道:“懂,而且还高明得很。”
陈士元沉吟着道:“那就怪了”
说着,眼睛又移到水仙脸上,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
个人是从哪里找来的?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水仙笑盈盈道:“你真想知道?”
陈士元道:“我就是想知道,所以才问你。”
水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算了,我说了你也不
会相信,还是不说的好。”
陈士元忙道:“你说!我相信你就是了。”
水仙又踌躇了片刻,才道:“你听说过扬州小孟这个人
么?”
陈士元想了想,摇头。
杜云娘却呻吟着道:“我听过,不过扬州小孟并非武林
中人,只是个小厨师而已。”
久未开口的沈玉门突然叫道:“不是小厨师,是大厨
师!”
水仙忙道:“不错,那位扬州小孟的确称得上大厨师,
他的菜做得高明得不得了……比号称江南第一名厨的杜老
刀还要高明几分。”
陈士元道:“好吧!就算他是天下一品的大厨师又怎么
样?跟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水仙摸着鼻子,道:“这个人。就是扬州小孟,你相不相
信?”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了一阵暴笑。秋海棠和紫丁香更
是笑得前仰后合,几次都差点摔在沈玉门身上。陈士元陡
然狠狠的把“胭脂宝刀”往刀鞘里一插,回头就走。杜云
娘和秦氏弟兄等人也匆匆跟了出去。但院中所有的人仍然
大笑不止,连那几位方外高人也都笑得合不拢嘴巴,似乎
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事实,每个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
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六章完,请看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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