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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短刀行第十二章二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r 23 08:57:24 1999), 转信
短刀行(大结局)
那女人正是解红梅,这时正在又惊又喜的望着他。神
情十分激动,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说什么。沈玉门急
形于色道:“你听到了没有?还不赶快把那扇后窗打开!”
解红梅这才拧腰跃上大灶,抬脚将灶旁的一名仆妇踢
开,飞快的将那扇窗户揭开来。
石宝山及时扑入,直冲向那个孩子,只在他腰身上轻
轻一托,刚好从窗口将他抛了出去。
窗口重又合起,解红梅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前后不
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就像根本未曾发生过一般。
厨房里的几十名仆妇好像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呆
了。过了很久,才有个人尖着嗓子喊道:“有奸细……”细
宇刚刚出口,一根筷子已插进她的咽喉,出手的当然是解
红梅。
那正在启锅的年轻女人大吃一惊,道:“你们看,我说
这个人靠不住,你们偏偏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话还没有说完,解红梅又是一根筷子抖手打出,齐跟
没人她的左眼眶中。
那女人惨叫一声,仰身栽倒,剩下的一只右眼充满了
惊惧之色的翻在那里,再也没有一丝漂亮的味道。
石宝山不禁倒抽了一口大气,道:“姑娘好高明的甩手
箭法!”
解红梅淡淡道:“阁下想必就是沈府的石总管了?”
石宝山忙道:“在下正是石宝山,今后还请解姑娘多多
关照。”
解红梅瞄了沈玉门一眼,道:“不敢,不敢。”
这时那掌灶的中年女人忽然指着沈玉门,大声叫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金陵的沈二公子,我曾经见过你!”
沈玉门道:“不错。我们是奉了汤老爷子之命前来救人
的。如果你是他的心腹,最好赶快带着你的人站到—边去。
以免遭到误杀。”
那中年女人刚想抬手招呼同伴,忽然刀光—闪,站在
她旁边的一个体型高大的女人猛然捞起菜刀,—刀砍进她
的颈子。她连吭都没来得及吭声,便已当场横死在灶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问,石宝山又已出刀。钢刀过处,鲜血
四溅,那高大女人的身子几乎被他劈成两半。
励房中登时混乱起来。一时刀光剑影,相互厮杀,石
宝山和解红梅手下也毫不容情。刹那之间,除了躲到墙边
的十几个人之外,几乎全都躺在地上。
沈玉门疾声大喊道:“够了,够了,当心这里边还有汤
老爷子的人!”
石宝山和解红梅这才收手,但萧锦堂在此时自门外冲
入。枪身舞动,躲在门边的两个人相继被他挑起,接连摔
落在沈玉门脚下。沈玉门大吃一惊,身不由主的朝后退了
几步。慌里慌张的打襟下抽出了那柄短刀。石宝山也疾扑
而至,横刀护在他身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解红梅一
见此人的神情。又看到了那杆枪,登时眼睛都红了,牙齿
一咬,抖腕便将手中仅余的两根筷子打了出去。萧锦堂身
形一个急转,竟将两根来势惊人的筷子抄在手里,脸上立
刻现出惊骇之色,道:“你……莫非就是那个姓解的丫头?”
解红梅恨恨的哼了一声,算是给了他答覆,同时目光
四下搜索,似乎正在拢寻可以取代暗器的东西。
萧锦堂瞟了沈玉门一眼,又瞄了瞄他手中的短刀.仰
首哈哈大笑道:“好.好,一石三鸟,看来萧某今天的运气
还真不错!”
说话间,又有三人冲了进来,竟是孙尚香和峨嵋派的
丁静和莫心如两位高手。
沈王门心神大定,冷笑一声,道:“姓萧的,你搞错了。
你是走了背运,这叫做一鸟三石。你今天是死定了!”
萧锦堂匆匆朝后扫了一眼,语声不屑道:“你们是三个
一起上,还是六个一起上?”
孙尚香一听就想往上扑,却被身后的莫心如一把给拽
住。解红梅趁着萧锦堂说话的机会,已冲到另外一张桌子
前面,顺手捞起叠在桌上的碗盘,一只接一只的朝他打去。
但见碗盘齐飞,上下回旋,一直围绕着他全身要害打转。
萧锦堂东闪西躲,险象丛生。而就在最不能分神的时
刻,青衣楼的人却已赶到。当先一人尚未进门,便被守在
门内的丁静一剑刺倒。惨叫声中,一只飞盘擦面而过,萧
锦堂猛觉脸上一阵刺痛,不禁恼羞成怒,暴喝一声,拼命
将几只盘旋着的碗盘击落,欺身解红梅近前,挺剑就刺,大
有一举将她刺死的气势。
解红梅手无兵刃,又无暗器,登时手脚大乱,连闪带
退,转眼已被逼到墙角。
玉门心中大急,早就忘了对方是何许人,探身疾扑
而上,对准萧锦堂的后脑就是一刀。
石宝山本想阻止,但已来不及了,大惊之下,也只好
挥刀飞扑上去。
萧锦堂头也没回,陡将刺问解红梅的长枪一转,带开
沈玉门的刀锋,横身便朝他撞去,同时枪尖也如灵蛇吐信
般的刺向石宝山胸前。
石宝山收刀缩腹,虽然逃过一枪,刀上的攻势却整个
被挡了回去。
但萧锦堂此刻也不轻松,居然连连倒退,半晌无法出
枪。
原来方才他那一撞.非但未能把沈玉门撞开,自身反
而空门大露,险些被那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把一条手臂砍掉。
所幸他对敌经验老到,猛地一个侧翻,才侥幸逃过刀锋,没
有当场出丑。而沈玉门一刀虽未得手,第二刀又已劈出。只
见他脚踩“紫府迷踪步”,手挥着那把“六月飞霜”,攻势
有如波涛拍岸般的连绵不绝,硬使那杆名冠黑白两道的“断
魂枪”没有出枪的机会。石宝山瞧得神情大振,解红梅一时
也忘了抢攻,似乎整个都看傻了。
这时青衣楼的高手又已赶到,陆续涌了进来,登时与
丁静、莫心如和孙尚香三人交上了手。丁静一面挥剑拒敌,
一面道:“孙大少爷,那位就是你的好友沈二公子吗?”
孙尚香正在以一敌二,无暇回答,只抽空点了点头。丁
静突然反手出剑,一刽刺人围攻孙尚香其中一名大汉的后
心。那大汉掺叫一声,当场栽例。孙尚香立刻轻松下来,道:
叫出现在使的就是威震武林的“虎门十三式’,前辈认为如
何?”
丁静道:“好刀法!”
远处的萧锦堂忽然冷笑一声,道:“刀法是不错,只可
惜这家伙的功力太差。今天遇到萧某,也是他命中注定,该
当丧命于此……”
说着,枪势陡地一变,专攻沈玉门的双足。
沈玉门脚步马上慌乱起来。脚下一乱,刀法就整个走
了调,完全变成一副接打的局面。萧锦堂趁他慌乱之际,枪
身一提,闪亮的枪尖已疾如星火般的刺到他的胸前。沈玉
门骇然挥刀,但见萧锦堂的枪尖微微一顿,刀锋过后,枪
尖又已当胸刺到。远处的孙尚香看得忍不住惊叫起来。幸
亏石宝山相距不远,这时已奋不顾身的扑到,一把将沈玉
门推开,对准萧锦堂的面门就砍,连看也不看那杆枪一眼,
完全是存心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招式。萧锦堂迫于无奈,只
有闪身撤步.硬把那杆断魂枪给收了回去。
而达时解红梅也不知从哪里捞到一把菜刀,抖手便已
打出,直奔萧锦堂后脑。刀风凛凛,来势惊人。
萧锦堂急忙矮身缩首,菜刀拂顶而过,只听“当”的
一声巨响,刀刃整个镶进了灶台的青砖块中。
距离灶台最近的孙尚香不禁骇然叫道:“我的妈呀!好
吓人的暗器手法!”
身后的丁静轻笑一声道:“孙大少爷,你搞错了。她使
的不是暗器手法,是刀法。”
孙尚香讶异道:“这算什么刀法?”
莫心如抢答道:“峨嵋派的刀法!”
她一面挥动着双掌与青衣楼三名大汉缠斗,一面冷笑
着道:“可惜那位解姑娘手里没有刀。如果那把‘六月飞
霜’在她手上,方才那姓萧的早就归天了……”
孙尚香没等她说完,便已大声喊道:“沈玉门兄,快把
那柄短刀扔给她!”
沈玉门这才想起解红梅也会使刀,急忙将系在手腕上
的红丝绒解开,胡乱在刀柄上一缠,抬手就朝着她抛了过
去。
但萧锦堂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容得他把刀抛过去。短
刀刚刚飞到一半,萧锦堂已纵身疾扑而上,长枪一抖,已
将那柄刀给挑了回来,同时人枪也乘势重又找上了徒手发
呆的解红梅。
沈玉门和石宝山大惊之下,双双冲了过去,但远水救
不了近火,萧锦堂却早一步赶到解红梅面前,挺枪就刺。
就在这刻不容缓的情况下,丁静陡然脱出战圈。腾身
跃起,伸手就将刚刚被萧锦堂挑回来的那柄“六月飞霜”接
在手中,凌空娇喝一声:“天外一刀!”借着下降之势,抖
手便巳甩出。
但见刀如匹练,疾如流星,威力比方才那柄菜刀还足,
直向萧锦堂的双腿飞去。
萧锦堂艺高人胆大,竟然理也不理,直待短刀已然飞
到,他才猛地拧腰缩足,平空蹿起五尺,不仅避过一刀之
危,而且枪尖也毫无耽搁的到了解红梅胸前。
解红梅不禁花容失色,慌不迭的往后一仰,虽然没被
刺中,却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但她身形刚一着地,即
刻就弹了起来,惊慌之态也完全消失,而且手上已多了一
柄刀,一柄无坚不摧的锋利短刀。只见她双手握刀,全力
往上下撩,刀锋“呛”地一响,已自萧锦堂腰部闪过。萧
锦堂尚未来得及再度出招,猛觉得手中一轻,那秆枪已应
声断成了两截,同时腹问也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被
尖硬的东西划了一下。他急忙垂首一瞧,赫然发现小腹上
已现出了一条红线。那红线正在由细而宽,很快的扩散开
来。
他这才发现解红梅手上的那把“六月飞霜”,他这才发
觉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由于一时轻敌,竟造成无可挽
救的后果。悔恨之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同时双腿
一软,登时跪倒在地,身体也缓缓的朝前栽去,看上去就
像正向解红梅谢罪一般。那杆不知曾经夺过多少人性命的
断魂枪已整个浸泡在鲜血中,但这次它喝的不是敌人的血,
而是自己主人的血。
这时沈玉门已然赶到,慌忙把仍在原地发呆的解红梅
拖开。石宝山也冲了上来,狠狠的又在萧锦堂身上补了一
刀。那几名青衣楼大汉一见萧锦堂已死,再也无心恋战,纷
纷逃出门外。孙尚香如释重负,勿勿收剑走上去,道:“原
来解姑娘也是峨嵋派的高手。难怪连断魂枪萧锦堂都栽在
你手里。”
解红梅急忙否认道:“我不是峨嵋门下。”
莫心如这时也大步赶过来,道:“你是不是汪蓉的女
儿?”
解红梅点头。
莫心如道:“那就对了,但不知令堂生前可曾跟你提起
过师门之事?”
解红梅道:“没有。”
莫心如神色一黯,道:“这么说,我们姐妹的事她也一
定没有告诉过你了?”
解红梅道:“家母从来不谈过去的事。连她的名字都是
在她过世之后,我在墓碑上才发现的。”
莫心如叹了口气,道:“这也难怪。我想她一定很恨峨嵋。”
丁静突然悠悠接道:“那当然。当年她并没有什么过错,
只不过是做了上一代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莫心如恨恨接道:“上一代牺牲了她,也等于牺牲了峨
嵋。如果当年不把她逼走,峨嵋也许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
种地步。”
丁静缓缓点着头,一步一步走到解红梅面前,道:“我
叫丁静,她叫莫心如,我们都是令堂的同门师妹。当年我
们姐妹三个的私交最好,刀、剑、掌的搭配也最成功,可
以说是峨嵋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在武林中也很有点小
名气.”
红梅只淡淡的“哦”了一声,似乎对峨嵋派的事没
有一点兴趣。
丁静轻轻咳了咳,道:“这些事以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
……我现在能不能先跟沈二公子谈一谈?”解红梅没做任何
表示,只悄悄的瞟着身边的沈玉门。沈玉门却摇头道:“现
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看也等改天再谈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门外指了指。
众人这才发觉杀喊之声已不复闻,所有的灯笼都挤在
门外的跨院,将院中照射得比厨房里还亮。孙尚香惊叫道:
“糟了,我们恐怕已被青衣楼的人马围住了!”
沈玉门道:“你不要急,没有那么严重。”
孙尚香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沈玉门道:“你没发现外边还有紫色的灯光吗?”
孙尚香眯着眼睛对外瞧了瞧,道:“恩!着样子好像到
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说话间,乌鸦嘴突然一头闯进门来,哑着嗓子叫道:
“大少不好,你的克星来了!”
孙尚香呆了呆,道:“我的克星多得很,你指的是哪个?”
乌鸦嘴什么话都没说,只伸出大拇指朝上桃了挑。
孙尚香霍然变色道:“他跑来干什么?”
乌鸦嘴道:“好像是来看他的孙子。”
孙尚香一听,回头就朝门外跑。
乌鸦嘴一把将地拉住,道:“他就在外边,而且陈士元
也在。这条路出不去。”
孙尚香转回头,惊惶失措的在找第二条路。石宝山立
刻纵上灶台,将那扇门窗推开。孙尚香谢也没谢一声,足
尖轻轻在灶台上一点,人已蹿出窗外,乌鸦嘴也紧跟着爬
了出去。
莫心如一边摇着头,一边道:“如果沈二公子不想爬窗
子,不防跟在我们后面。咱们一起杀出去!”
沈玉门忙道:“二位前辈且慢。现在正菜已经上桌,该
是动嘴的时候了。”
莫心如怔了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玉门道,“晚辈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不必再动刀剑,
只要动动嘴巴把青衣楼那批人赶回去就行了。”
莫心如皱眉道:“二公子想得未免太简单了。陈士元是
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赶走?”
沈玉门道:“二位前辈何不先叫我们试试。如果不成,
再请二位出手如何?”
莫心如道:“行,你就试试看吧!”
沈玉门沉吟了一下,又道:“这位解姑娘,还要有劳二
位多加照应.千万不能让她落在对方手上。”
莫心如点头道:“交给我了。只要我姐妹尚有一口气在。
绝不让人动她一根汗毛!”
沈玉门回头看了解红梅一眼,然后朝石宝山一招手,转
身就往外走。
刚一走出厨房,门口已有个手持金刀的中年人在等着
他。
那人身型魁梧,气宇轩昂,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
打量他一阵,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沈玉门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的石宝山已抢着道:“回
程总的话,二公子的伤势早就复元了,现在的身体比以前
还硬朗。”
那中年入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不必石宝山提醒,沈玉门巳然猜出这人准是‘金
刀会’的总瓢把子程景泰,当下摸了摸鼻子,道:“大哥,
你这次一共带来多少人马?”
陈景泰道:“二百四,不少吧?”
沈玉门道:“问题是现在还剩多少?”
程景泰道:“你放心!损失有限的很。这批人都是我
‘金刀会’的精英,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宰掉的。”
沈玉门这才匆匆朝四下瞄了一眼。只见陈士元、陆少
卿、杜云娘,以及青衣搂众多舵主级的人物和刘奎、郭成
等汤府弟子。通通都站在右边,而少林的大智大师。提着
紫色灯笼的“紫凤旗”弟兄和金光闪闪的“金刀会”人马
都站在左首,其中当然还有许多他认不出的人。总之,双
方壁垒分明,毫不搅杂,只有无心道长一个人例外。
只见他正坐在两派中间的院墙上,手持着一截全长不
满两尺的断剑在那里打盹。
沈玉门急忙将目光收回,道:“大哥。我看人也死的差
不多了,你就干脆叫他们把刀都收起来算了!”
程景泰病痛快快的把头一点,道:“好,你怎么说,我
怎么做。”说着,“呛啷”一声,金刀已还入鞘中。他的刀
一入鞘,左首所有的人全把兵刃收了起来.建墙上无鞘可
还的无心道长,都闭着眼睛将那截断剑甩了出去。右边的
膏衣楼人马当然没有动。
陈士元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胭脂宝刀朝沈玉门一指,喝
道:“姓沈的,你的后事交代完了没有?”
沈玉门好像刚刚发现他似的,讶声道:“陈总舵主,你
老人家还没有回去?”
陈士元冷冷道:“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能回去?”
沈玉门一脸惊异之色.道:“听你老人家的口气,好像
专程冲着我来的?”
陈士元道:“差不多。”
沈玉门道:“我看差远了。如果你老人家只是为了杀我,
随便派个人把我料理掉不就结了,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呢?”
石宝山立刻接道:“而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我看陈总
舵主这次的算盘,打得实在太离谱了!”
陈士元冷笑一声,道:“笑话!普天之下,我哪里去不
得.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能说冒险?说不定那天我高兴起
来,到金陵沈府去搅和一下。你们等着瞧吧:”
石宝山道:‘这么说。陈总舵主今天莫非还不想离开?”
陈士元道,“我当然会离开。我就不相信有哪个留得住
我!”
石宝山笑笑道:“我还以为你壮着胆子进来,是打算跟
大家来个同归于尽呢!”
陆少卿截口喝道:“姓石的,我看你是在找死!”
说着,长剑一抖,就想冲过来。
石宝山猛地跺足长叹道:“陆楼主,你好糊涂。这里不
是你的地盘,又有陈总舵主在座,你在动手之前,至少也
该请示你们总舵一声,怎么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莫非你真
的现在就想反帮?”
陆少卿气得脸都青了,但还是忍下来没有出手,显然
是对陈土元有所顾忌。
石宝山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奉劝陈总舵主一声,
最好是在炸药引爆之前,赶快把你的人带走。要想拼命,至
少也该把眉事安排妥当之后再来。”
陈士元冷冷一笑,道:“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我就不
相信姓汤的敢引爆炸药!”
石宝山即刻道:“你别忘了,汤老爷子纵然不忍引爆炸
药, 但他可以下令封江。一旦把江面封闭,你们想回去就
难了!”
陈士元嗤之以鼻道:“那更是笑话。如今‘细雨封江’
在我这边,姓汤的还有什么能力封江?”
隐藏在左首人群中的五湖龙王突然探出头,笑嘻嘻道:
“没有细雨,我也照样封江。你们相不相信?”
石宝山大喜道:“孙大叔的话,我绝对相信!”
沈玉门紧接道:“我也相信,而且我想凡是脑筋清醒的
人,都应该相信。”
墙头上的无心道长居然也闭着眼睛接腔道:“就算睡得
陈土元道,“如果汤府内院当真埋着炸药。弄个同归于
尽也不防,反正合计起来我也不算吃亏!”
石宝山摇头道:“陈总舵主,你又打错了算盘,依我看,
你的亏可吃大了!”
陈士元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石宝山道:“陈总舵主不妨想一想。万一你有个三长两
短,青衣楼以后该怎么办……”
杜云娘没等他说完,便已尖呛一声,道:“放肆!”
石宝山急忙道:“你先稍安勿躁,等我说完,你认为不
成,再找我算账出不迟。”
陈士元挥手道:“让他说下去!”
石宝山继续道:“像我们沈府,大公子不幸亡放,自有
二公子接替。二公子万一遭到不测,也还有人可以撑下去。
其他各大门派想必也一定会有合适的储备人选,可是你们
青衣楼呢?一旦总舵主有个闪失,你的宝座该由哪个继承
呢?如果你想传给你那几位公子的其中一位,那问题可就
大了。只怕你还没有人土,他们已经杀得你死我活了。你
信不信?”
陈士元下巴一伸,道:“继续说,我在听着!”
石宝山膘了站在他身旁的陆少卿一眼,又道:“就算他
们手足情深,和睦相处,勉强推出一个接撑大级,但凭他
们的文才武略,又有哪个能带得动你座下的那十几个楼的
楼主呢?尤其像陆楼主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材,除了你
陈总舵主之外,又有哪个能降得住他呢……”
糊里糊涂,我也不敢不信!”
右边那些人一瞧那说话的人,脸色全都变了。其中最
难看的,便是‘细雨封江’刘奎。只见他拍手朝后面一招,
低声道:“老五,你知道炸药引爆的方法吗?”
‘鸳鸯拐’郭成嘴巴动了动,不知在讲什么。刘奎好像
也没听清楚。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说什么?”
郭成一拐一拐的凑上来,嘴巴紧贴着他耳根,道:“你
去死吧!”还没等刘奎会过意来,一支短剑已从他背后刺了
进去,
刘奎惨叫一声,当场栽倒。
郭成腿虽伤残,轻功却还不错,一招得手,身形一晃,
便已到了石宝山身旁.脚一站稳,立刻回身大喊道:“凡是
汤家的子弟,统统过来。咱们虽非名门大派,总还有块地
盘,也还可以靠自己的劳力讨生活,何必要寄人篱下,看
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他话一喊完,汤家子弟登时拥过来十之八九。杜云娘
等人本想出手阻止.但一着陈士元没有任何表示,硬是没
敢乱动。石宝山踌躇满志的瞧了那批人一眼,又道:“陈总
舵主,你还等什么?如今‘细雨封江’已死,‘鸳鸯拐’郭
成也过来了,对你就更不利了。一旦龙王把江封起来,连
替你寻找空隙的人都没有了。你再迟疑下去,想走也走不
成了!”
陈土元神色不变道:“我正在等你告诉我原因。”
石宝山道:“什么原因?”
陈士元道:“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让我们走?按说你
们的实力也不见得差,你难道就不想趁机跟我们拼一拼吗?”
石宝山道:“我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各位留下的,可惜我
们二公子不肯,他说什么也非要放你们一马不可。至于究
竟是什么原故,不瞒陈总舵主说.连我也还没搞清楚。”
坐在墙上的无心道长这时突然睁开眼,道:“沈老二,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现在放他回去,不窗纵虎归山,以
后再想宰他就难了!”
大智大师似乎听得极不入耳,急忙宣了声:“阿弥陀
佛!”
五湖龙王也忽又探首出来,道:‘我知道了。你小子一
定是看上了杜云娘的闺女,舍不得向丈母娘下手,不过你
既是小儿的朋友,我可不能不先警告你。那女孩子长得虽
然不错,来路却有问题,极可能是陈士元的野种。你若跟
她搞上,将来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一面说着,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一面点头,似乎每
个人都很认同他的看法。
无心道长也在墙头尚猛地一抱大腿,道:“我想起来了,
难怪那天他不肯向这条狐狸精下手,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杜云娘听得神情大变,扬剑狠狠的指着无心道长,气
急败坏吼道:“你……你胡说!”
无心道长好像受了冤枉似的,朝下面的人摊手嚷嚷道:
“我绝对没有胡说。你们不信,不妨问问沈老二本人,究竟
有没有这回事!”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沈玉门脸
上,似乎都在等着他的答覆。沈玉门的脸孔胀得通红,正
想开口分辩,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整个跨院都跟着猛
烈的震动起来。一时但觉灯影四射,呼喊连天,刹那跨院
中的人灯全都不见了。“轰轰”之声仍在继续的响,而且声
音愈来愈近,威力也愈来愈足,显然跟汤老爷子所说的话
大有出入。
沈玉门忍不住恨恨骂道:“这该死的老鬼倒也真会坑
人,一句实话都没有……”
身后突然有个人截口道:“你在骂谁?”
沈玉门一听就认出是解红梅的声音,不禁讶然道:“咦?
你还没走?”
解红梅道:“你不走,我就不走!”
沈玉门什么都没说,只摸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解红梅轻叹一声,道:“如今我大仇已报,世间再也没
有值得依恋的事。你活一天,我就陪你活一天,你死,我
也死,所以只要你不离开,再厉害的炸药也吓不走我的。”
沈玉门感动之余,正想把她拥进怀中。谁知解红梅却
在这时陡然惊叫一声,一把将他拖进了厨房,并且很快的
躲入一张桌子下面。“哗啦”一声,门外屋檐上的瓦片一起
被震落下来,刚好砸在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这时房柱上
的十几盏油灯早已被震翻在地上,房中一片黑暗,只有桌
下靠着灶中一些余烬的照射,尚有一些光亮。沈玉门紧拥
着解红梅,不声不响地凝视着她被火光映照得一抹嫣红的
脸。解红梅也默默的回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情谊。
爆炸之声终于静止下来,震动的感觉也不见了,但沈
玉门仍然紧拥着她,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灶中的火光
愈来愈弱,桌下的光线也愈来愈昏暗。
解红梅忽然埋首沈玉门怀中,幽幽道:“我还从来没有
在白天见过你,不知你在太阳下是什么样子?”
沈玉门道:“再过三个时辰,你就可以看见了。”
解红梅又道:“而且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赶在这种要命
的时刻。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玉门道:“以后就不会了。据我估计,咱们至少可以
过两年太平日子。”
解红梅抬首诧异的望着他,道:“你怎么能断定这两年
陈士元不会再来找你?”
沈玉门道:“因为他没空。这两年青衣楼叛帮的人一定
很多,他忙着清理门户还惟恐不及,哪里还有空闲来找咱
们的麻烦!”
解红梅咬着嘴唇导思了一阵,道:“你又怎么知道青衣
楼会有人叛帮?是不是那条小狐狸告诉你的?”
沈玉门一怔,道:“哪条小狐狸?”
解红梅道:“当然是‘九尾狐狸’杜云娘的女儿。”
沈玉门急道:“你胡什么?方才那些话是无心道长胡
编的,你怎么可以相信?”
解红梅道:“你少骗我。无心道长虽然疯疯颠颠,却绝
对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如果你没有那码事,他怎么可
能胡乱编一套来冤枉你一个后生晚辈?”
沈玉门迫不得已,只有实话实说道:“不错。去年我是
有个机会可以杀死杜云娘,但我没有动手。”
解红梅道:“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沈玉门道:“因为我不敢杀人。这种话别人自然不会相
信,但你应该值得过我才对。”
解红梅道:“那么今天呢?你放走那批人,莫非也是为
了不敢杀人?”
沈玉门道:“今天不同。”
解红梅道:“有什么不同?”
沈玉门道:“你有没有想到,我们硬把那批人留下来,
双方要死多少人?”
解红梅道:“无论死多少入,也应该把他们留下,尤其
是陈士元!”
沈玉门连连摇头道:“你错了。现在杀死陈土元,对整
个武林说来,反而害多益少,得不偿失。”
解红梅怔怔道:“这话怎么说?”
沈玉门道:“如果陈士元突然一死,育衣楼必定四分五
裂,极可能一夜之间由一个帮派分裂成十三个帮派。这十
三个帮派为了壮大本身实力,必定会设法吸收更多的人,为
了养更多的人,必定会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们
拼命的把他留下,结果反而会有更多入受更多的害,你说
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解红梅道:“照你这么说,陈士元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
了?”
沈玉门道:“可以动,但不是现在,至少也得等到青衣
楼本身已腐蚀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设法杀他也不迟。”
解红梅道:“那要等多久?”
沈玉门道,“不会太久,最多两三年。”
解红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那怎么可能?青衣
楼不是个小帮派,怎么可能在两三年之内就被咱们瓦解?”
沈玉门道:“你听说过当年青衣楼是怎么把丐帮搞垮的
吗?”
解红梅楞了楞,道:“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玉门道:“正是。”
解红梅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沈玉门道:“已经开始了。你没发觉石宝山方才已给陆
少卿和杜云娘上了不少烂药吗?”
解红梅失笑道:“只那一点点怎么够?”
沈玉门道:“积少成多。这种事只能慢馒来,千万急不
得。”
解红梅沉默片刻,道:“原来你放他们走.全是为了整
个武林着想.我方才还差点误会了你。”
沈玉门道:“身为武林人,当思武林事。我既巳被那姓
汤的老鬼强拉进来,我能不为自己的生存环境着想吗?”
解红梅听得眉头微微一蹙,道:“你刚刚所骂的老鬼,
指的莫非也是汤老爷予?”
沈玉门道:“除了他还有谁?那鬼东西可把我害惨了!”
解红梅忽然叹了口气,道:“不要再恨他,他也怪可怜
的。为了替他的儿子报仇,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沈玉门吃惊道:“什么?难道他儿子也是死在青衣楼手
里?”
解红梅道:“不错。他本身帮小势簿,想要对抗声势浩
大的青衣楼,非借重在武林中极具人望的沈家不可,所以
他才不得不就地取材,把你给拉了进来,更何况他最近还
救了我,你就原谅他吧!”
沈玉门一怔,道:“他怎么救了你?”
解红梅又是一叹,道:“我大半年前原本是要到金陵去
找你的,谁知竟然病倒在路上,当时幸亏被汤老爷子发现,
将我接到府里,延医救治,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否则你就
再也看不到我了。”
沈玉门忙道:“好吧!他既然救过你的命,以后我不再
恨她就是了。”
解红梅注他怀里挤了挤,道:“而且你还得帮帮他的
忙。”
沈玉门道:“怎么帮,你说?”
解红梅双手搭在他肩上,轻声细语道:“你最近有没有
见过唐三姑娘?”
沈玉门吓了一跳,道:“你千万不要提那个女人,简直
可怕极了!”
解红梅愕然道:“怎么可怕?”
沈玉门道:“孤女人居然三更半夜的跑到我床上去咬
我,你说可不可怕?”
解红梅神情一紧,道:“你有没有咬她”
沈玉门道:“那女人全身都是毒.我怎么可以咬?”
解红梅松了口气,又道:“那么你有没有咬其他那几个
女人?”
沈玉门道:“哪几个女人?”
解红梅道:“什么秦姑娘啊!骆大小姐啊……”
沈玉门截口道:“那都是沈玉门的女人,我怎么敢乱
咬!”
解红梅道:“可是你现在就是沈玉门啊!”
沈玉门急忙摇头道:“别的事情倒还可以凑合,只有他
那些女人,我实在不敢接收。”
解红梅突然嗤嗤笑道:“如果他有老婆的话,你怎么
办?”
沈玉门道:“老实说,我这次最大的幸运,就是他没有
老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上床。”
解红梅啐了一日,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动
不动就想跟女人上床。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跟他学着胡乱
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一定不轻饶你!”
沈玉门忙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跟他绝对不一样。
我唯一想沾的女人就是你!”
解红梅不再出声,整个身子都已贴在沈玉门怀里。沈
玉门紧紧的将她搂住,两片发干的嘴唇,也开始在她热烘
烘的脸颊上移动起来。一阵轻轻的“啧啧”声响之后,解
红梅忽然挣出他的怀抱,道:“我想起来了,那位唐三姑娘,
你还得跟她打打交道。”
沈玉门道:“不必了,唐大先生不会让汤老爷子死的,
你放心吧!”
解红梅惊喜道:“真的?”
沈玉门道:“当然是真的。如果唐大先生不想救他,何
必还一直都给他药吃?”
解红梅惊讶的瞄着他,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
救汤老爷子?”
沈玉门指着脑门道:“我猜的。”
解红梅又悄悄的往前凑了凑,轻轻道:“你猜我现在在
想什么?”
沈玉门笑嘻嘻道:“你一定想叫我咬你,对不对?”说
着,一把将她抱住.张开嘴巴就想咬。
谁知就在他牙齿刚刚触到解红梅滑腻腻的粉颈之际,
门外陡然传来石宝山的声音,道:“咦?程总怎么又回来了?”
只听程景泰哈哈一笑道:“我当然得回来。如果我连沈
二弟的生死都不顾,只想自己逃命,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他
大哥?”
解红梅没等他说完,便已慌忙滚到桌外去。沈玉门也
满脸无奈的爬出来,在地上找了一盏尚可备用的油灯,就
着灶中一些剩火点了起来,摆在一根柱子的灯托上。厨房
里登时又回复了一点光亮,虽然昏昏暗暗,但解红梅那张
含羞带愧的脸孔仍然依稀可见。这时石宝山和程景泰已缓
缓走了进来。解红梅刚刚抹过脸去,突然惊叫一声,一头
扑进沈玉门怀里,还不停的回手指着黑暗的墙角。
石宝山和程景泰大吃一惊,同时拔出了刀,分别护在
两人左右。
沈玉门急忙眯眼看去.这才发现丁静和莫心如尚在房
中,这时正在闭目凝神的坐在墙角的一张长桌上,急忙轻
咳两声,道:“原来两位前辈还没有走?”
莫心如立刻睁开眼睛,道:“我们跟二公子的事还没有
办完,还不能走。”
说着,两人已跃下长桌,并肩走到沈玉门面前。
沈玉门愣愣的望着两人,道:“两位前辈跟我会有什么
事?”
莫心如道:“实不相瞒,我们千辛万苦的找来,就是想
向二公子借样东西。”
沈玉门匆匆瞟了解红梅腰间那把短刀一眼,小心翼翼
道:“两位想借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是属于我的东西,绝
对没有问题。”
莫心如沉吟了一下,道:“我们想跟二公子打个商量,
请将解姑娘借给我们三年。三年之后,我们负责把她送回
金陵沈府。”
沈玉门登时叫起来,道:“那怎么行!她是人,又不是
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借?而且……而且……”
丁静叹了口气,道:“我们也知道这个请求太过份,但
是为了峨嵋派的再兴,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莫心如也叹息一声,道:“不瞒各位说,自从我汪师姐
走后,峨嵋派的武功等于丢了一半。从那时起,峨嵋再也
培养不出使刀的高手,刀、剑、掌联手的招式也已失传,所
以峨嵋才会衰退这般地步……”
解红梅截口道:“可是我的刀法也不见得高明。即使随
你们回去,对贵派也未必有多大帮助。”
莫心如道:“那你就太客气了。像方才那招‘天外一
刀’,峨嵋上下两代,绝对没有人可以使得如此巧妙,包括
我们两个姐妹在内。”
丁静紧接道:“更何况我们所需要的并不是你的招式,
而是汪师姐传给你的心法。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白浪费
青春,我们也一定会将本派的武功倾囊相授。三年之内,你
的武功起码也可以比现在增加一倍。”
解红梅砰然心动道:“三年真得可以增加一倍?”
丁静点头道:“也许还不止。”
解红梅仰起粉脸,默默注视着沈玉门。沈玉门一句
话也不说,而且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莫心如突然咳了咳,道:“二公子不是说二三年之后,
还要与陈士元一决胜负吗?”
沈玉门无精打采道:“是有这个打算。”
莫心如忙道:“试想你再与陈士元碰面的时候,身边若
是多了个绝顶高手,对你是不是要有利得多?”
沈玉门勉强点头道:“那当然。”
莫心如继续道:“还有,据我所见,沈府的‘虎门十三
式’虽然锐利无比但是二公子的功力却还不够。你何不
趁这三年再下苦功,等将来你跟解姑娘联手把陈土元除掉
之后,再长相厮守,岂不比现在提心吊胆的匆匆结合要理
想得多?”
沈玉门垂着头,吭也没吭一声。
莫心如停丁停,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金刀会’
的程总瓢把子和贵府的石总管一定有个耳闻,那就是我峨
嵋派一象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服。解姑娘能够跟
我们回去,就等于对我峨嵋派有再造之恩。在任何情况下,
我们都不容许有人伤害她,包括陈士元在内。你懂了吧?”
沈玉门摇头。
丁静马上接道:“我师姐的意思是说,三年后你身边多
了个解姑娘,就等于多了个峨嵋派,而且那个时候的峨嵋
派早已脱胎换骨,陈士元想碰碰你的衣角只怕都不容易。”
沈玉门听得也不禁霍然动容,忍不注低下头看了解红
梅一眼,解红梅也正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仿佛正在等
待着他的决定。一旁的程景泰忽然开口道:“二弟,这件事
我看你可以考虑考虑。”
石宝山也沉吟着道:“这件事不仅关系着峨嵋派的盛
衰,对整个武林出有极大的影响,二公子不妨跟解姑娘好
好商量一下。”
沈玉门沉叹一声,道:“三年可不是个短日子啊!”
解红梅突然道:“好,我去,不过不是三年,是两年,
行不行?”
丁静和莫心如大喜过望,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
头。
沈玉门不禁又叹了口气。两年虽比三年短得多.算起
来还是有七百多天.但解红梅话已说出口,他除了叹气之
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清晨。温暖的朝阳淡淡的照在一条笔直的官道上。官
道上正有一辆马车缓缓北行,跟随车后的是十几匹健马,马
上的人个个神情剽悍.而且每个人的鞍上都挂着一把刀,
一把金光闪闪的刀。
坐在车上的正是金陵的沈二公子沈玉门。而跟在车后
的,自然是程景泰和他选了再选的金刀会的十几名弟兄。这
时沈玉门正闭着眼睛,横靠在宽敞的车厢中,双脚搭在洞
开的窗口.让阳光轻拂着赤裸的脚面,他身心都感到一阵
无比的舒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到这种安逸的日子了。
在的的得得的蹄声中,他开始有了些睡意。就在似睡
非睡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程景泰那张方方正正的脸
孔也已出现在窗前。
沈玉门急忙睁眼收足,道:“出了什么事?”
程景泰笑眯眯道:“没事,只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玉门愕然道:“什么好消息?”
程景泰回手一指道:“你那三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追来
了,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沈玉门听得眉头一皱。道:“这算哪门子好消息!我原
本还想过几天安静日子,这么一来,岂不又泡汤了!”
程景泰哈哈一笑,道:“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还想
找几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陪一陪呢!可惜至今都找不到合
适的。”
沈玉门忙道:“我把她们三个送给你如何?”
程景泰连连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留着自
己慢慢享用吧!”
说话间,三匹快马飞也似的冲了上来,一起勒疆在车
旁。
水仙不等坐骑停稳,便已翻身下马,一头蹿进车厢,气
喘喘道:“启禀少爷,‘飞天鹞子’洪涛带着他六名兄弟追
下来了!”
沈玉门淡淡的明了一声,道:“他们跑来干什么?”
水仙紧紧张张道:“这还要问,当然是来杀你的!”
沈五门摇着头道:“不会吧?洪涛是我的朋友,怎么会
来杀我?”
水仙气极败坏道:“少爷,你有没有搞错?洪涛是青衣
楼的舵主,一向都是你的死敌,上次还曾经行刺过你,难
道你忘了?”
沈玉门道:“没有忘,不过那是去年,今年已经不一样
了!”
水仙忙道:“有什么不一样?”
沈玉门道:“我问你,你们方才是不是打他身边超过来
的?”
水仙道:“不错。”
沈玉门道:“他们有没有向你们动手?”
水仙道:“没有。”
沈玉门笑笑道:“如果他是来杀我的,还会放你们过来
吗?把你们三个扣在手里当人质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水仙沉吟了一下,道:“他们不是来杀你的,又是干什
么事的呢?”
沈玉门道:“当然是来跟我交朋友的……也许还顺便带
给我一点消息。”
水仙道:“什么消息?”
沈玉门眼睛翻了翻,道:“据我猜想,这次青衣楼派出
来的杀手绝对不止一批,等一下他一定会提醒我。你相不
相信?”
水仙猛一摇头,道:“不信。”
沈玉门轻轻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水仙兴趣盎然道:“赌什么?”
沈玉门想了想,道:“如果你赢了,以后你说什么,我
听什么。”
水仙道:“如果我输了呢?”
沈玉门朝车外一指,道:“你马上带着她们两个回金陵,
怎么样?”
水仙哼了一声,把头一甩,再也不肯理他。
沈玉门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探首窗外望着程景泰,
道:“大哥,麻烦你叫大家全都让开,等一会千万不要跟他
们发生冲突。”
程累泰皱眉道:“你真想跟青衣楼的人交朋友?”
沈玉门道:“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还有比这个
更划算的事吗?”
程景泰笑笑,同时挥了挥手,那十几名金刀会的弟兄
立刻让了开来。
沈玉门立刻掀开后车帘,目光所及之处,果然站着七
匹马、七个人,为首的正是“飞天鹞子”洪涛。洪涛一见
沈玉门现身,登时把手一招,七骑并排走了上来,直走到
距离马车不满两丈才一起停住。两丈左右正是施展飞刀最
理想的距离。金刀会的弟兄不禁神色大变,个个严阵以待。
秋海棠和紫丁香也战战兢兢的守在车旁,准备随时出手。
但沈玉门却一点都不在乎,还将大半个身子伸出车外。
洪涛居然远远的朝他一抱拳,才道:“沈二公子,承你
两次不杀之恩,我不得不先跟你打个招呼。我们弟兄是奉
命来杀你的,只要你一天不死,我们就跟你一天,绝不中
途罢手。”
沈玉门淡淡道:“我知道了。”
洪涛继续道:“你最好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落单。你一
给我机会,我手下绝不留情。”
沈玉门缓缓的点着头,道:“那是应该的。”
洪涛停了停,又道:“还有,这次奉命来杀你的,并不
止我们弟兄七个,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五批,每一批都是
青衣楼里的一流杀手。我希望你不要糊里糊涂的死在那些
人手上。”
沈玉门点头不选道:“你放心。如果我非死不可,也一
定要死在你的手上。像这种便宜,何必白白送给外人!”
洪涛道:“好,你这份心意,我领了。”
沈玉门连忙道:“不过你们可要追得紧一点。万一你们
追丢了,而我又一不小心把便宜被别人捡走,到时候你可
不能怪我不讲信用。”
洪涛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沈玉门摸着脑门想了想,又道:“我看这样吧!为了安
全起见,我先把我的行程告诉你,以免你追错了路。我预
定在金刀会总舵停留两个月……”
程景泰截口道:“什么!才两个月?”
沈玉门忙道:“好吧!三个月,然后我会直奔北京。你
如果找不到我,可以到四海通镖局去问问,我会在那里留
话。你只要说你是我的朋友洪涛,他们一定会把我落脚的
地方告诉你。”
洪涛冷笑一声,道:“沈二公子,你最好不要搞错。我
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朋友!”
沈玉门也冷冷一笑,道:“洪舵主,有一件事你最好也
不要搞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朋友。”
说完,把车帘一放,喊了声:“走!”车马又开始缓缓
北行。金刀会的弟兄如释重负.立刻将车尾层层围住。车
里的水仙登时松了口气,道:“少爷,你是怎么了?你为什
么要把你的行程告诉他?”
沈玉门道:“因为我以后还得靠他保护,不把行程告诉
他怎么行?”
水仙只气得直捶大腿道:“少爷,你脑筋是不是出了毛
病?他杀你还惟恐不及,怎么可能来保护你?你这不是在
说梦话吗?”
沈玉门道:“你要不要再听一句梦话?”
水仙没好气道:“你说!”
沈玉门遁:“据我估计,他不久就会替我们把那五批人
杀光,你信不信?”
水仙道:“当然不信。”
沈玉门好像生怕吓着她。轻声软语地问道:“你要不要
再跟我打个赌?”
水仙一听,立刻把脸抹过去,再也懒得搭理他。沈玉
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又把身子横靠在车厢中,双脚也重
又搭在窗口上.
窗外朝阳如旧,阳光依然轻拂着他赤裸的脚面。他感
到舒畅极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笑得无牵无挂,似乎
这世上再也没有令他担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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