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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雨情缘(2-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21:21:36 1999), 转信

                        风雨情缘 (二之一)

                            早早著

                          二、乔装进府

    次日清晨，杏花楼走进一位年轻的女子，衣着朴素，头上只戴着一朵花，身上
的布衫已洗得发白，背着一个琴囊。虽然打扮简朴，但进得门来，却吸引了不少目
光。那女子浑然不觉，倚着柜台，露出疲惫的神情。
    一个中年伙计迎了上来，问道：“姑娘，您哪边坐？”那姑娘瞥了他一眼，低
低地说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想来问一问，这里可不可以卖唱？”那伙计正想
拒绝，再看那姑娘目光中流露出的无助和恳请，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便道：“我问
一问老板去。”
    老板在后堂一听，心中大喜，“昨儿老哥才托我这件事情，今天就撞上一个，
真是机缘巧合，只不知是否符合要求。”老板快步走出来，伙计一指那姑娘，老板
细细看去，不由叫声好，只见她荆钗布裙难掩天生丽质，一颦一笑竟是十分秀丽端
庄。老板叫伙计带过那姑娘，就见她行动飘然似弱柳扶风，面貌嫣然如娇花映月，
暗叹道：“好个人品，真是出众，只不知家世、琴技如何，问个清楚才好行事。”
    于是店老板详细地问起来。那姑娘只说自己原是走江湖的，以弹琴卖唱为生，
老父不幸因病过世，扔下她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不知何去何从，只说得两泪涟涟。
老板暗暗点头，“这个身世也还清白。”又道：“姑娘，可否弹一曲来听一听？”
那姑娘并不作扭捏之态，落落大方地从琴囊中取出一张古琴。
    她略略地调了调琴弦，坐直身躯，右手轻轻抬起，姿态十分优美。玉手在空中
停了几秒钟，随及挥扬而出，一串流畅的音符也跟着飘荡下来。时推时却，轻拢慢
挑，高昂处似鹰击长空，细缓处若窃窃私语……自有说不出的妙处。
    姑娘头微微垂向一边，神情怡然，娇俏如画中人，酒楼中人只听得如痴如醉。
琴声已然停止，众人兀自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犹在体会绕梁的余韵。
    好半天，才响起一片喝彩声。老板连连赞叹：“姑娘小小年纪，琴技已有如此
造诣，真叫我大饱耳福，姑娘稍待，我去找个人来。”说罢，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带了一位花白头发的人来。老板向她介绍道：“这是尚书府的音律管事，他
现在正在寻找一个琴娘，我把你给荐了，不知你可愿意？”
    那女子欠欠身，施个礼道：“小女子无才，恐怕不够资格。”老板哈哈大笑，
朗声道：“姑娘过谦了，姑娘才貌兼备，琴技高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管事在
此期间没有说话，饶他挑剔，对那女子的气质也很中意，忽然他发问道：“你叫什
么名字？”“小女子姓寇，名十娘。”“好，你再弹一首给我听一听。”女子正襟
危坐，低眉信手又奏一曲，众人喝彩自不必提，那管事也终于不再犹豫，“姑娘，
请随我进府去吧。”
    第二天，杏花楼的两个伙计在聊天，一个中年的说道：“你昨天没来，可真是
吃了亏，来了个美人，还会弹琴，你真没福。”小伙计不服，“那你还没见着前日
来的那两个女子呢！好像仙女一样俊，出手又阔绰，你才是真的没福呢。”两人争
执半天，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是后话。
    化名十娘的叶款随管事来到一座宅第，气派比孟府的更大，门前家丁个个腰圆
体壮，如狼似虎。走进韩府，她不禁一阵心跳，又兴奋又紧张，饶是艺高胆大，但
深入虎穴，也自知前途难测。回身看去，只见门卫森严，心知进来容易出去难，这
时已无退路，只有背水一战。
    叶款嘱咐自己，“今后的一举一动，定要十分小心，万万不可露了马脚，以致
功亏一篑。”心中早已拿定主意，“没有十分把握，绝不能冒然行动。”她心中转
过许多念头，一边抬起眼睛，四处观察。虽也是官家所居，和孟府却是大相径庭。
孟府建筑也有气派，但同时具有典雅的风格，反而更似园林。韩府上下，厅堂亭台
无不豪华壮丽，显尽派头，排场之大确实令叶款大开眼界。
    叶款小心翼翼地跟着音律管事绕过九曲桥，来到一个庭院，只听院中传来悦耳
的丝竹之声，叶款心中猜测，“这儿莫不是琴师练习住宿之所？”正猜测期间，管
事一指道：“府中的乐师都在这里居住。”叶款点点头，走进去，只见庭院三面都
是房间，院子中间有一盆巨大的盆景，是一株虬劲的苍松，院内香气袅袅，却是乐师
们在焚香奏乐。
    管事走进右手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道：“今后你就在这里住，练琴也在这儿。”
叶款跟着走进门内，四处打量，见房内收拾整洁，一应俱有。管事看着她，冷言道：
“你初来，有事就叫对面的丫头，她们是专门负责侍候你们的。”叶款应了一声，
管事正欲走，忽又回过头道：“你不要荒废了练琴。”
    叶款在房中走了几步，一眼瞥见耳房里有一张琴，便过去略拨了几声，音色清
纯，知是难得的好琴，弹了几曲静下来，烦恼却又涌上心头。一会儿想妹妹，一会
儿想如何报仇，一会儿又想念小青山的人儿，一时间竟是发起呆来，也是她几日来
神思消耗，身体疲惫，渐渐只觉睡意袭来，不由自主地睡去。
    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屋内有人点了灯，亮如白昼。叶款坐起来，看见几案上
有一个托盘，还有一摞新的衣衫。这时候，走进一个清秀的小丫头，她见到叶款，
忙笑道：“姑娘好睡，中饭凉了，又端走了，这是晚饭，你快用吧！”
    叶款指指那堆新衣服，露出询问的神情，丫头微笑道：“这是府里发的衣服，
到了这儿，自身的衣服就不能穿了。”说着，又从衣服里拿出一件白色长纱裙，“
献艺的时候，老爷规定要穿这一件。”叶款点点头，心说：“韩府这等奢华，还有
这许多臭规矩，唉，若非有大仇在身，我才不住在这劳什子地方呢！”
    “我叫小倩，姐姐叫什么名字？”“叫我十娘就是了。”小倩瞪大了眼睛，“
难道你排行第十？既然有这许多兄弟姐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叶款微笑不语，
心说：“我把叶字拆为‘口’和‘十’，前者取其音为姓，后者取其为名，你如何
知道。”端起饭碗吃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早饿了。
    叶款待她一走，就打开琴囊，把琴放在桌上，打开琴的底座机关，从中取出那
柄短剑和一套夜行服，寻思着出去打探打探，拿起夜行服正准备换上，忽又放下来，
心中暗叫，“这样太冒险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出去闯，一旦给抓到，就说什么都没
有用了。”她心里算计，眼光一转，突然看到那堆白衣服，心生一念，于是捡出一
件穿在了身上。
    收拾好，叶款看看没有人注意，悄悄溜出了院子，走出了百来步，看见有两个
岔道，就顺着一条走了下去。看她走路好像十分悠闲，散步一般，其实她的精神全
部集中，一点也不敢大意。叶款故意放重脚步声，以免露出武功家底。
    忽然，叶款听到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不觉一怔，正想停下来细细听听，一想
不对，这分明已是被高手跟踪。她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去。月亮十分皎洁，但空中
却有云。叶款走近一株海棠，抬手摘下一朵，插在了头上。
    就在这时，叶款听得脚步声响，知道那人已经逼近，心中紧张，却毫不表露，
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气，依然前行。突然她站住了，只见眼前已多了一人。
就见月光下那人，一双三角眼，干瘦的脸，下巴上一撮山羊胡子，眼中目光甚是阴
冷。
    叶款退后一步，惊叫一声，满面恐慌就要往回跑。谁知那人身形迅捷，如鬼魅
一般直掠过来，一下子又站在了叶款面前，叶款又是一阵惊呼，直直地站在那儿，
吓傻了似的。其实她心中也自骇然，“怎么碰上的第一个人武功就如此高，看来韩
府高手如林，实在不可小觑了。”
    那人见她害怕，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问道：“你是什么人，在府中乱走？”他
的声音又粗又哑，听得叶款浑身不舒服。叶款依旧显出惊魂未定的样子，半天方道：
“我是新来的琴娘，想出来看看。”说罢垂下了头。“是么？”那人撇撇嘴，“这
个我倒是听音律管事说过了。”叶款边听边琢磨，“这个人内功精湛，不知在这里
是个什么角色。”
    正想处，忽听一声厉喝：“你可会武功？”叶款一惊，脑海里闪电般回忆起刚
才的一举一动，觉得并没有显示武功，转念又一想，“此人功力深厚，看出来也未
可知。不如说会一点，倒还留一条后路。”拿定主意，于是说道：“小女子略会一
点，”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见了您的武功，我真不知我那几招把式可能说出
口。”
    那人听她一捧，阴沉的脸上也有了点笑意，猛然收敛，沉声道：“那你接几招
试试看。”叶款大惊，忙道：“我哪里是大人的对手，还望您收回成命。”谁知那
人不为所动，“那我就教你几招吧！”话音刚了，右手如电，一掌向叶款劈去。
    叶款暗暗叫苦，心说：“这人怎么蛮不讲理。”这当儿，已没有时间想，叶款
伸手一格，脚底向一边滑去。心里实在是为难，既不敢施尽全力，又不敢暴露本门
武功，随手架住，毫无章法可言。
    那人见她武功如斯，不觉暗笑，手下却不停，一心想逗她玩一玩。右手给架住
了，左手成钩状，直逼叶款双目，叶款心道：“好毒的招式。”却不得不腾出双手
来对付他的左钩拳，那人右手一松，便一屈左臂，横肘击向叶款的胸部。叶款慌乱
间，左手一探，抓住那人右肘往怀中一带，同时身躯向右侧过，右肘伸出往上撞向
那有左臂。
    她这一招奇诡怪异，那人毫无防备，几乎着了她的道，一惊之下急退两步，收
招住足，叶款给带得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叶款这才幡然醒悟，刚才她居然在情急
中使出了小时苗家人教她的拆招化解之术。在清慧师太还未收她们为徒时，她们一
直和苗家孩童居住在一起，擒拿格斗是从小玩的游戏，自是十分谙熟。拜师之后，
师父认为和小孩在一起玩会荒废了功夫，才带着她们在无人的龙眠山修行。谁知今
日危急，竟自然而然地用了出来。
    叶款不由心中欢喜，抬眼再瞥那人，吓了一跳，只见那人面色更加阴沉，不禁
警觉。那人沉声不语，叶款心道：“还是赶快走的好。”于是匆匆就要离开，那人
居然也不阻挡，叶款正喜，那人忽然厉喝一声：“站住。”叶款转过头去疑惑地看
着他，那人目中突射出一道精光，叶款心头一寒，陡然间那人出招，凌空双掌齐推，
叶款听到掌风浑劲，知道这回他已使出了内力。
    叶款有心躲过，可是他这一掌却来得让人躲不了，只有出招。叶款只觉一股力
道欺近身来，她心中犹豫，还是决定不以内力相拼，散开体内真气受他一掌算了。
念及此处，她挥动双袖还击，却被那股劲道迫了回来。叶款低呼一声，紧闭双目，
准备受下那一掌，心中虽是忐忑不安，但这时已来不及细想。说时迟，那时快，劲
风已到面门。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又有一阵风横扑过来，将她轻轻往旁边一推，同时一股
巨大的掌力从她身侧击出，两掌相对，“砰”的一声，又听到山羊胡子惊呼了一声。
情况突变，叶款好生惊诧，来人武功竟也丝毫不差。
    原来那山羊胡子见叶款出招奇诡，心中疑虑，便出手试探叶款的内力，一开始
就见叶款无力还招，掌到她面前正准备收回，却不料突然一个劲道逼过来，较他丝
毫不逊，知道又来了一个高手。高手出招，如箭离弦，既知不能撤力，于是一掌迎
上，对过掌，两人都略退半步。山羊胡子定眼看去，发出一声惊呼，快步抢上前去
道：“呀，我道是谁，原来是公子回来了，恕我不知，多有冒犯。”
    叶款倚着路边的一块山石，奇怪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心中寻思：“难道韩府中
人个个都会武功不成？”心里感激来人解救之恩，但既知他是韩府公子，少不得放
下那份感激，当下只是冷眼看去。
    韩府公子正背对着她，身影瘦高，叶款心念一动，正在这时，只听那公子说道：
“方捕头武功精进，只是怎么也捕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了？”方捕头讪讪
笑道：“公子说笑了。”他不愿说起刚才之事，只怕损了名头，让少爷看低了去，
故而含混其词，掩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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