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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雨情缘(4-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21:25:31 1999), 转信

                            风雨情缘 (四之一)

                                 早早著

                             四、青城奇遇(一)

    叶款离了东京，一人独骑，怆然而去。一路快马加鞭，想把韩府中的事忘得干
干净净，又想快点追上妹妹他们，真是马不停蹄，风雨兼程。这一日终于来到了青
城山下
    叶款勒住马，抬头望去，眼前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已入冬天，树木不似往日那
般葱茏，山谷露出了枯黄的沉默。那些光秃秃的树枝无助地伸向天空，像一只只苍
白的手在寻求庇护，寻求光明。叶款轻轻地叹口气，“冬天总是太残酷”。
    叶款下了马，顺着石阶缓缓而上，她从未到过巴蜀之地，此番来了自然少不得
多看上几眼。山泉早已干涸，只留下裸露的河沟。嶙峋突兀的怪石，有的上面还附
着枯死的苔藓，好萧索。一路走着，叶款欣喜地发现，仍有不少常绿的松柏婷婷玉
立，它们正傲视着霜雪，傲视着凛冽的寒风。。
    山中竟没有人迹，叶款心中奇怪，她曾经听师父说过，青城是当今的一座名山，
是武林的圣地，难道圣地就是这样子么？而且到哪里才是上清宫呢？想着这些，叶
款心中犯愁，恼恨自己先前没有找个向导来问一问，如今可如何是好？
    叶款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她立刻警觉地把手按在
了佩剑上。过了一会儿，从上面走下来一个樵夫，挑着两担柴。叶款见了大喜，连
忙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往上清宫怎么走？”那樵夫望了她一眼，也不搭话，
一甩袖子继续往下走。叶款一见，心中更怪，赶上前去又道：“这位大哥还请行个
方便。”
    那樵夫放下柴担，回过身粗声粗气地说道：“这位姑娘，你还是行我一个方便
吧，你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款，“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少凑热闹吧！”叶
款心里一惊，知道青城出了变故，正想打听个明白，那樵夫却再也不理，晃荡着柴
担下山去了。
    叶款怔怔地想了一会，只有见路就上，也不管是对是错。
    她依稀记得师父说过，青城的香堂设在山顶上，而且通向山顶的只有前山的一
条路，那条路的最后一段夹在两块巨石之间，顶上只见一条窄窄的天空，故称之为
“一线天”。叶款一边搜索着记忆中对青城山肢离破碎的印象，一边摸索着寻上山
去。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
    天色渐渐地晚了，叶款心里着急，眼见着前面几乎没路了，她拨开乱草，赫然
眼前一条小路，叶款摸着旁边的石壁缓缓而上，猛然眼前一亮，抬头看去，果然，
昏暗的天空在这里留下细细窄窄的一条光线，正是“一线天”。叶款知道就要到山
顶了，心里却是更加紧张，一时间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她希望这是一场虚惊，
可是一种不祥的直觉告诉她：一定出事了。
    这样乱纷纷地想着，不料脚下一绊，叶款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她慌忙撑住石
壁，稳住身形，定睛看去，不觉大吃一惊，竟是一具死尸，叶款扭过头，定定心，
心里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的证实，她恨不得一下子展开双翅飞上山顶，让一切都有
一个谜底，可惜她不是鸟，她没有翅膀，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走下去。
    叶款这样做了，因为她别无选择。
    如今她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她的妹妹，她的朋友都平平安安。想到这一层，叶
款有点慌，她仔细辨认每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千万别
有我认识的。”笼罩在山林的阴影中，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害怕，只有一个热切
的愿望：希望不要在死人中看到她的亲人和朋友。
    夜幕降临了，叶款终于看到了山顶。
    顶上有座宏伟的建筑，那是青城的香堂。山顶的风呼呼地响，叶款身上的衣服
在飘动，长发也在飞舞，寒意浸袭着她的肌肤，一种冷森森的感觉直渗到内心。她
痴痴地望着那块烧焦了的“青城上清宫”大匾，一动不动。走过断垣残壁，她用手
抚摸着熏黑的墙砖，纤纤的手指在上面挪动，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儿显然是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死了这么许多人，可是活着的人究竟到哪
里去了？是逃出了重围，还是被敌人捉走了，还是……叶款不敢再想下去，她感觉
她已没有能力再承受这样的负荷，她无力地靠着墙根跌坐在地，心里在狂喊：“我
辛辛苦苦来到这里，难道就是这样迎接我么？小妹，孟秋，陆鱼，你们都到哪里去
了？为什么不给我留个消息？”
    她感到自己实在累了，多少天的疲倦一起积压着扑过来，她需要放松，她需要
休息。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这是梦哇！”她这样想着，
可是她困，她懒得说话，懒得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我要睡了，一直睡……”于是
她沉沉地睡了，苍白美丽的脸在梦中显得格外宁静、温柔。“睡吧，我的睡美人。”
是谁在耳边这么深情地说。
    东方的天空现出了一线曙光，像一柄利剑穿透了黑暗的夜幕，红云渐渐从群山
后涌出来，给世间带来了温情和希望。接着，那暗红的，紫红的，玫瑰红的，粉红
的，万朵朝云披金流彩，在山林间争奇斗艳，天就要大亮了。
    叶款睁开惺松的睡眼，这一切扑进了她的视野，使她忘记了黑暗，忘记了昨天，
忘情地投进了对光明的憧憬中。天边那鲜红的圆点跳跃着，渐渐变大，渐渐耀眼，
终于，一个熊熊火球跳出了云海，发出万丈光芒。
    焦黑的断垣残壁，破败的庭院，昨日的一切又清晰地呈现在面前。叶款缓缓站
起来，一样东西从身上滑落下来，叶款愣了愣，却是一件长衫。她抓起那件衣衫，
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人，却发现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堆燃尽的柴枝，余灰中
还泛着微微的红光，散着淡淡的青烟。是谁？叶款的眼里闪着疑惑，满怀心事地走
出院墙，倚在那块烧焦的匾下面，出神地望着远远的天空，此时此刻，她只想遇到
人，遇见一个活着的人。
    果然，她看见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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