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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雨情缘(4-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21:27:36 1999), 转信

                        风雨情缘 (四之三)

                                 早早著

                             四、青城奇遇(三)

    那日，孟秋，陆鱼三人在都江堰又一次遇到欧阳情天。三人当时都愣了一下，
就准备走过去，并不打算打招呼。谁料想本来背对着他们的欧阳情天却转过身来，
微微一笑道：“怎么，老朋友见了面招呼都不打一声么？”三人只得停住，不得已
地答道：“哪里，是刚才没有看见而已！”四人彼此心照不宣，一笑置之。
    欧阳情天问：“三位这是要往哪里去？”陆鱼嘴快，抢先说道：“回青城！”
“青城自古天下幽，”他也不管其他人，只顾高声吟诵起杜甫《丈人山》中的诗句
“自为青城客，不唾青城地。”“哈哈，如今我既已到了青城脚下，又有现成的向
导，何不乐哉乐哉地作回青城客？”
    欧阳情天看看三人，作了个揖，谦恭地问道：“不知三位可容我这个江湖浪子
一上贵地？”叶洵撇撇嘴道：“你何必这么装模作样的，你只管去，只要你愿意，
谁会拦你？再者，”叶洵昂起头，转了转眼珠，“我们的武功也微末得紧，即使有
心拦你，那还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
    一番话说出来，欧阳情天听着，脸色并无变化，自自然然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听见，反是孟秋和陆鱼责备地看了叶洵一眼。叶洵本就是一时性起，说完就知道错
了，立时便有了悔意。
    欧阳情天见此情形，心中暗笑，咳嗽两声问道：“不知你们这一路还遇上了什
么麻烦没有？”“嗯，这……”孟秋含含糊糊地应付道：“麻烦是遇上了一些，不
过不碍事。”欧阳情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可以理解。”随即又道：“不过我倒
是在成都街上看到我们四个人的画影图形，我就是奇怪呀，哪个丹青高手在场，居
然把我们都画得栩栩如生，很是费解。”
    欧阳情天颇为感慨地摇摇头，叶洵见他那假惺惺的样子就觉有气，挑衅地斜视
着他道：“你既然有心，何不去寻访他，让他再替你画一副更好的，也省得世人误
会你的尊容。”欧阳情天也不着恼，居然附和着说：“姑娘的主意倒是不错，只是
在下现在想到青城的上清宫一游，好好参见参见老君像。”叶洵一直想激怒他，偏
他不愠不火，生气的反而是叶洵了，闷了会气，忽然自问，“这岂非是自找气受，
莫名其妙。”想着不禁笑着摇摇头。
    孟秋沉默了一会，问欧阳情天，“你果真要去青城么？”“为什么不？”欧阳
情天收起先前嘻笑的神情，“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忽然住口，脸上又
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色，指指天空，然后笑道：“一个勺子。”“你，”孟秋
疑惑地看着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叶洵笑嘻嘻地说道：“大哥，我们多个保镖的有
什么不好？”孟秋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四人一路上山，石径回旋。
    叶洵缠住孟秋问道：“大哥，你们青城不是有十九侠么？说给我听听嘛！”她
好奇心既起，自然不肯罢休，孟秋拗不过她，只得应允。
    “我们青城有四位长辈，我师父行四。大师伯为青城掌门，收有五个弟子，大
弟子是青城第一侠钱蛟，二弟子是万山红，这位师姐一向心高气傲，在我门女弟子
中造诣最高，关门弟子彭安，是江南财主彭有见的独生儿子，大师伯最是宠爱。”
    “你们青城当真是什么人都有。”“此话怎讲？”叶洵一本正经地计数道：“
你看，彭安是一个江南阔少，有钱；你呢，是当朝相爷之子，有势。还有我不知道
的，总之是有钱有势。”“小洵，不可以这样说，我们只不过是有一个有钱有势的
爹罢了，自己还能有什么，也就是一个躯体。”叶洵啐了他一口，“我不过是玩笑
话，你就和我说起什么来了。你还是快说你的师哥师姐们吧！”
    “二师伯门下也有五个弟子，大弟子金风寺，外号‘沙漠狐’；二弟子冷秋波，
这位师姐武功高强，虽貌若春花，但为人阴险。三师伯门下亦是五个弟子，至于家
师，收有四个弟子，大师兄‘云中雁’陈东，行五。”“陈东？”叶洵听得耳熟，
却来不及细想。“还有嘛，就是我，陆师弟，小师妹石晶晶。”
    正谈笑间，忽见迎面下来一个和叶洵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圆圆的脸盘，一双大
大的眼睛，额前有一排齐眉的刘海，细细弯弯的柳眉，皮肤白白净净，两颊白里透
红，仿佛熟透了的苹果，一抿嘴儿，就露出一双浅浅的酒窝，看那张脸，就如同瓷
娃娃一般可爱。她穿着一身湖色的衣裳，下面系一条百褶的长裙，还披着暗红的丝
绒斗篷。整个人好似一池活泼的春水，但是现在，湖面似乎卷起了风浪。
    她微垂着头，手里握着一把剑，却用剑柄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左手，拧着双眉，
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她走几步又停一会儿，犹犹豫豫的。下面的
人早已瞧见了她，反应各有不同。
    叶洵歪着头鉴赏那个少女的容貌，道：“她挺漂亮的。”陆鱼接口道：“不漂
亮才怪呢，她是我们的小师妹晶晶。”说完就冲上去，一边大声喊道：“师妹！”
孟秋却说：“师妹好像不太对劲，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欧阳情天一声不响地站
在旁边，用挑剔的目光注视着石晶晶。
    石晶晶猛然听到有人喊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蓦地抬起头，露出迷茫的神情，
冷不防目光往下一扫，正看见陆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
白。陆鱼这时已上得前来，“小师妹，你好么？”出乎意料，她没有答话，身不由
己地后退一步，神色中透着惊恐和慌张。
    这一来，孟秋和陆鱼好生奇怪，叶洵无意中看看欧阳情天，也流露出询问的神
气，欧阳情天耸耸肩，露出不可理喻的意思。孟秋心中困惑，“师妹，发生什么事
了？”石晶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突然伸出手把他们一推，急急地说道：“你们
快走呀！”
    两个人更是大惑不解，站着都没有动，等着她的解释。石晶晶心中大急，跺着
脚连声道：“师兄，快走呀，不然等万师姐下来，你们就走不了了！”陆鱼怪道：
“为什么要我们走，你说个明白才好。”直把石晶晶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还要说什么，一切不都是很明白了？”一个冰冷、尖锐的声音传了下来。
    “万师姐！”石晶晶惊慌地脱口而出，埋怨地看看两位师兄，心说：“叫你们
走，你们不走，现在好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孟秋道：“万师姐一向可好，
不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位女子原来就是青城派第二侠“赤练蛇”万山红，
只见她一身青衣，道姑打扮，手持一柄如意拂尘，身背一把三尺青锋，生得颇为端
正，只是板着一张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她听见孟秋问话，一甩手中拂尘：“你们做了些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么？如
果一定想要证实一下，”她看看旁边发呆的石晶晶，“小师妹，你就告诉他们吧！”
石晶晶听了这话，十分为难，看看师姐，又看看师兄，半晌才含含糊糊地说道：“
官府说你们在吉安镇参与郑关家的杀人案。”
    “什么？”陆鱼又惊又怒，大叫道：“怎么可以这样轻信他们，我们再品行不
端，也不至滥杀无辜呀！”万山红冷哼一声，“我也希望这是冤枉了你们，不然这
岂不是毁了我们青城派侠义的名头？只可惜证据确凿，我们不信也得信。”
    “什么证据？”孟秋问道。“有一个人证，他说他看见你们杀人，还听见你们
说是青城派。”石晶晶在一旁怯生生地说道。这一下陆鱼更是火上浇油，大吼道：
“什么人证，你们不知道是伪证么？”万山红不恼也不怒，只是面无表情地说：“
这些都是知府大人说的，师父本来也不相信你们会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事
实胜于雄辩，师父他老人家震怒之下，要我们分头下山捉拿你们，然后把你们送官
府处置。”
    她平平静静地说完这些，冷眼瞅着陆鱼和孟秋，“是你们自己受缚，还是一定
要我动手？”陆鱼气得就要跳起来，被孟秋位住，上前一步道：“师姐请稍候，待
我们上山和师伯解释过后，再随师姐主张。”万山红的脸陡然一寒，“师父早已吩
咐过，再不准你们踏进上清宫半步。”
    僵持了一会，没有人说话。
    过了半晌，万山红叹了口气，“孟师弟，陆师弟，非是我故意和你们作对，师
命难违。现在你们走吧，就只当我没有看见你们。”说着背转身。这一突变，陆鱼
和孟秋不由一呆。石晶晶一愣之下，不禁笑逐颜开，推搡着两人，“你们快走吧！”
叶洵见状，调转身正欲先走，不料有人拦住她，一看是欧阳情天，“你干嘛？”叶
洵不满道。他笑笑，悄悄说道：“你走不了，”又指指那二人，“他们是不会就这
样走的。”
    果然，陆鱼和孟秋一动也不动，万山红猛地回转身，厉声喝道：“你们走是不
走？”孟秋一拱手，“万师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如果我们就此一走了之，这
个黑锅岂非要背一辈子？我们一定要上山面见师伯，澄清事实。”
    “你们好糊涂，师父气头上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我们但求一试。”万山
红一挑眉，眼中露出杀机，冷然道：“非我不念同门之谊，你们既然要进上清宫，
我就不得不阻拦你们了。你们要上去也可以，只是要问问我的如意拂尘答应不答应
了！”一时间剑拔弩张，相持不下。
    石晶晶两下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中和欧阳情天的目光碰在一起，他的
眼里闪着光，一种狡黠的光，而且是那么赤裸裸地看着她，石晶晶面上一红，有点
恼羞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回到师姐师兄身上，可她还是感觉到那眼光对她的逼视，
浑身不自在起来。那目光有点调侃地望着她，似乎看透了她的心虚，她的脸更红了。
    叶洵见三人势必动手，不禁大急，心里埋怨：“早走就好了，何必急在这一会
子，待一会偷偷溜上去不就好了？”她心里着急也没有用，既然发展到这一步，也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担心地看看三人，目光从一个人身上又移到另一个身上，心想：“大哥，陆
鱼他们是这位万山红的对手么？万山红出道这许多年，既是青城第二侠，功力定是
非同小可，唉，这对傻哥哥为什么定要蛮干呢？”
    叶洵叹口气，偶尔看见欧阳情天正看着石晶晶，不觉着恼，心道：“形势如此
紧张，你还在此眉目传情。”当下没好气地对他说道：“欧阳大哥，你可不要在此
袖手旁观呀！”“我？”欧阳情天笑起来，“有没有搞错？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
清理门户，我们只管看热闹就行了，难道你想叫我添根柴，加勺油？”“你！”叶
洵一跺脚，气势汹汹地骂道：“欧阳情天，你别以为你武功高就有什么了不起，就
你这种德行，我一百个瞧不上眼！”说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万山红挑起拂尘，沉声道：“你们两个只管并肩子上，只要羸我一招半式，我
立刻放行。”孟秋，陆鱼对看一眼，心知万山红功力远在他们之上，即使两人联手
也不过支持个几十招。两人咬咬牙，硬着头皮往上迈近一步，抽出宝剑，拱手施礼
道：“请万师姐赐教！”“不必客气，你们先动手吧，我是师姐，自然要先让你们
三招。”“好！”孟秋和陆鱼也不客气，挺剑而上。
    万山红不慌不忙，手中持定如意拂尘，轻轻一缠一绕已将他们的剑气化解，三
招过后，万山红依旧平淡从容，说道：“小心，我来了。”一拧腰身，身子连续地
在空中翻了几个转，手中拂尘更是忽隐忽现，只把他二人看得眼花缭乱。
    欧阳情天忽然微微一笑，文不对题地说道：“叶姑娘，你看石姑娘是不是很美
很招人喜欢？”叶洵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怕中了他的圈套，只是板着脸不
理睬。接着，欧阳情天似乎自顾自地说道：“嗯，这么好的姑娘，真个秀色可餐！”
    叶洵似听非听，只见一条白影已冲了出去。
    石晶晶见师姐一出招就是她的绝技“龙腾九霄”，不觉大骇，惊呼道：“师兄，
小心了！”突然发现旁边多了一人，一看，却是刚才那白衣男子，她一惊，正要开
口，不料他突然出手如电拿住她的几个大穴，立时石晶晶不能动弹了。石晶晶又羞
又气，只得紧紧闭住双目。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对不起了
石姑娘！”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搂住了腰，带着飞起一般，耳际只有呼呼的风
声。
    万山红正要下手，忽听一声短促的叫声，她一眼看去，不觉大吃一惊，只见一
个白衣男子抱着石晶晶正施展身形如飞而去。“你找死！”万山红放下陆鱼和孟秋
二人，直追过去。那男子抱着石晶晶从她身边擦衣而过，甩下她一段距离。万山红
是一个禀性孤傲的人，一心争强好胜，一时性起，足下发力只管追去。
    孟秋，陆鱼呆了一下，陆鱼猛然醒悟，大骂道：“想不到欧阳情天是这样一个
淫贼，师兄，我们赶快追过去！”孟秋顿了顿，一摆手，“走，我们赶快上山。”
陆鱼急道：“你不管师妹了？”孟秋笑，“没事的，有师姐在呢。”陆鱼还待发言，
叶洵跟上来笑道：“你这鱼儿死笨死笨的，这是欧阳情天的调虎离山之计呀！还惦
着你的小师妹，她没有事的。”叶洵拉着孟秋跑上几步，回头看看陆鱼，见他还没
回过味来，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死鱼儿，再不走，等你师姐回来，你就一准成死
鱼儿了。”
    且说万山红追踪那男子而去，那人轻功甚高，抱着一人却依旧神情自若，步履
轻松。万山红心中不服，有心和他比试比试。奇怪的是，那人始终和她保持一段距
离，既不拉长也不缩短，有时明明可以多甩下一截，他却故意缓下几步。万山红运
气丹田，高声喊道：“你快放下我小师妹，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那人回过头笑
道：“有什么只管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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