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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雨情缘(5-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21:31:33 1999), 转信
风 雨 情 缘 (五之一)
早 早 著
五、蜀道难(一)
这是巴蜀地区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偏远得不沾染乱世红尘,没有兵荒马乱,只
展现出一片平和宁静的气氛。这时已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门口挂起了彩灯,在
山的一隅,透出温暖的气息。
在阴冷漆黑的山道上,远远走来一个人,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有一双明
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他牵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又陡又滑的路上跋涉着。
他停下来,看看远外那一片柔和宁静的灯光,心里多了几分希望,加快脚步向山下
走去。
客栈里的灯光很昏暗,孤影摇晃,冷冷清清。里面只有一个酒客独坐在桌前,
看不太清楚他的五官,只模模糊糊让人感觉到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风雨中来
的客人坐在另一桌,酒保送来了温热的酒。借着点灯光,依稀看到他脸庞轮廓分明,
浓眉大眼,长方脸,鼻直口阔。先前独坐的客人斜眼打量了他几眼,就只管自顾自
地喝起来。
后来的倒是毫不掩饰地打量了那少年一番,忽然笑道:“小兄弟,自饮乐,与
人饮乐,孰乐?”那少年放下酒杯,微微一笑,“独饮有独饮的好处,同饮也自有
同饮的乐趣。”“既是这样,兄台何不过来共饮?想必兄台已享受过了独饮的妙处,
现在就请移驾共乐。”
那少年也不推辞,举起酒杯坐过来,打趣道:“独饮我所欲也,共饮亦我所欲
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独饮而取共饮也!”那客人朗声大笑,“好,真是个文诌诌
的儒衣秀士。来来来,我敬兄弟一杯,为这偶遇之缘!”说罢,一仰脖饮尽杯中酒,
那少年也一饮而尽。
两人推杯换盏,不觉酒过三巡,“小兄弟,不知怎么,我见了你就特别亲切,
这是不是所谓的一见投缘?”那少年给自己斟满酒,“投缘也罢,不投缘也罢,反
正就这一夜的相见欢。今日管今日,只要过得痛快。明日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权当今夜梦一场罢!”“说的好,,一切随缘。”
次日,那客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奇怪地往室内四处打量一
番,想起这是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可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夜是在外面畅饮,而且还
有一个少年人和他共饮,可是那人长得什么样,他又怎么会睡倒在这里,他竟是全
无半分印象。
他悔恨地拍拍脑袋,从床上一跃而起,“店家,店家!”酒保跑进来,“什么
吩咐,客官?”“昨晚那个少年呢?”“他,他一早就走了。”“走了?”客人不
禁遗憾地叹息着。
酒保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昨夜大爷您是喝得烂醉如泥,是那位叶客官叫
小的把您扶进房内。”“那位客官姓叶?”“是啊!”“那你可知他的名?”酒保
为难地摇头,“这小的可就不知了。”客人只得作罢。
客人整理好行头,付了帐,骑着那枣红马向南而去。冬日的阳光照着他,映出
他年轻自信的脸庞,他叫王彦。
一日王彦穿过成都,来到西郊,策马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了个所在。一条小
溪缓缓而下,虽是冬季却也不见水枯。水波清粼粼的,溪边稀拉拉地立着几所破旧
的茅屋。屋外围着竹篱笆,烟囱里冒着袅袅的炊烟。岸边拴着一只小小的木船,几
只黑花的鸭子在水里嬉戏着,有的篱笆内探出几枝含苞的春梅。这简直就是一幅画。
“这里是不是桃花源呀,如此幽静雅致,宛若仙境。”王彦心里赞叹着,一路细细
欣赏。
忽然他心中一动,“久闻浣花溪水流四季不枯,风光旖旎,莫非这就是浣花溪
不成?”这样一想,不由心中大喜,“那么杜甫草堂该是距此不远了。素日的心愿
今日终于可以得偿了。”心中欢喜,催马快行。
果然不远外看到一处规模颇大的园林。杜甫草堂唐中后期就已被毁,北宋元丰
年间才又重建。王彦看看重建之后的杜甫草堂,心中叹息,“子美老先生在世的时
候,这里该是‘床头屋漏无干处’,如今修葺一新,却只能供后人来凭吊和赡仰了。
”他缓缓走进庭院。
柴扉虚掩着,王彦轻轻推开,不觉赞叹一声,“好个一园春意。”展现在面前
的是满园的梅花,或翘首争春,或顾影自怜。有很多正在盛开,颜色也各有千秋。
白的如雪般清纯,粉的如桃般俏丽,绿的如玉般晶莹,红的如霞般灿烂。王彦沿着
石径往前直走,不觉心醉。
穿过一所回廊,看见一间草庐。王彦正准备迈进去,忽然听见里面有人吟诵杜
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声音清亮,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王彦停在那里暗想:
“是哪一位秀才来此怀古,听声音倒有点像我那一面之交的小兄弟。”这样想着,
正听到屋里的声音忽然激越起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
不动安如山。呜呼!……”
王彦不禁热血沸腾,脱口而出高声接道:“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
冻死亦足!”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王彦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此时双脚正好放
在门槛的内外,一时进退不是。这时,屋内走出一位翩翩美少年。
他不满地瞪着王彦,王彦正想陪礼,一抬头,两人俱是一愣,不禁相互多打量
了几眼。“你?”王彦睁大眼睛看着,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他努力地回想着,猛
然间脑海里跳出一个少年的影子,心里一动,大叫起来,“是你呀,小兄弟,那晚
一别我只当再也见不着,想不到终是有缘,今日却又碰上了。”他一时高兴,情不
自禁地拉起了那少年的手,只觉那双手柔滑无骨,心里有几分奇怪,却又一下子抛
到九霄云外。
那少年却没有他这么兴奋,只微微露出喜色,“是啊,想不到又在这里碰上兄
台。”眼睛却盯着紧握着他的那双大手,想抽出手又恐对方难堪,一时间倒涨红了
脸。“这位兄弟人长得秀气,怎么也像女孩子似的会脸红?”王彦心里好笑,那少
年抬起头,面现为难之色,“这位大哥好大的手劲。”王彦讪讪地收回手,“对不
起,我太激动了。”“没关系。”少年又恢复了常态。
他走出几步,见王彦还站在那里,笑道:“这位大哥请问姓甚名谁,是何方人
氏?”“我姓王名彦,山西人氏。你呢?”“我嘛,”少年扬起头,微微一笑,卖
了个小小的关子,“你猜呢?”王彦笑着摇头,“看不出来你还很淘气,好吧,让
我来猜,你姓醋!”那少年毫不迟疑地回敬道:“你才姓醋呢!”
王彦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呢,说起话来文诌诌的,一股酸气,岂不是
非姓醋不可?”少年笑了笑,道:“我既是这么酸,你还和我在一起作什么,不怕
掉进醋缸里出不来吗?”“嘿,你遇上我可占不到便宜,我平生最爱喝醋,以前过
年吃饺子,如果没有一碗醋,那饺子我都会吃着没味儿。”
那少年看看他,“我不与你争了,说句老实话,王大哥,”他顿了顿,笑意渐
渐展现,“你的性格很像小孩子,为老不尊的。”王彦装模作样地摸摸脸,“我很
老么?”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笑,王彦收起嘻笑的神情,“说真的,叶小弟你的名是
什么?”
那少年瞅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姓叶?”“那个酒保告诉我的。”少年释然地
点点头,“你问我名是什么?我名叶。”“叶叶。”王彦嘟哝着,“你怎么叫这么
拗口的名字?”少年嫣然一笑,“唉,我的乖孙儿。”“好啊,你占我便宜!”王
彦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也大笑起来。
两人一路同行,那少年终于自我介绍道:“我并不姓叶,昨夜对酒保不过信口
开河。我姓柳,名紫月,姹紫嫣红的紫,月亮的月。”王彦笑道:“好怪气的名字,
哪有紫色的月亮,怕是诗人的想象吧。”柳紫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没
有雅兴,这么有诗意的名字你还说不好!”
“紫月,紫月。”王彦忽有感悟地在那里反复念叨起来,“干什么?”紫月不
耐烦地应着。王彦忽然纵声大笑起来,“紫月,子曰,怪不得直冒酸气,原来如此。
”说着摇头晃脑地吟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
亦乐乎!”紫月一撇嘴,“哼,你这人就爱取笑人,我不睬你了!”跺着脚,就要
走开。
“你怎么搞的,这么小心眼,又不是女孩子。”王彦随口说了一句,这句倒还
真管用,一下子把柳紫月给憋住了,悻悻地停了下来。
两人并骑而行,柳紫月座下那匹白马,紫月管它叫作雪儿。王彦的枣红马与之
相映成趣,倒也鲜明得很。“柳贤弟,你单身独骑来此做什么?”柳紫月逍逍遥遥
地坐在马上,道:“我出来不过是想四处逛逛,到处玩玩,没什么目的。”“贤弟
果然好雅兴。”
“你呢?”“我?”王彦笑笑,“我不过四方流浪,到哪算哪。”柳紫月好奇
地看着他,“看不出你居然是个流浪汉。”“过奖,过奖,你现在又是要去哪里?”
柳紫月沉吟片刻,“这一路下去怕也只有峨嵋可游了,现在目标是那里,别的以后
再想。”王彦喜道:“正巧,我也打算去峨嵋山,咱们正好结伴而行。”
“你刚才不是说到哪里算哪里,现在怎么又有打算了?”王彦不觉一愣,半晌
才哂笑着解释道:“贤弟是听错了,我是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是么?”柳
紫月一笑置之,不再追根究底。
叶款自辞别了陈东等人,依他之言换了男装,倒也一路平安。
这日,她正在林间休息,忽然听马蹄声响,由远及近,纷沓而来。叶款吃惊地
站起来,往山上走了几步,定睛向下看去。果然,远远扬起一片尘土,尘土之中,
依稀看见一人独骑在前,后面跟着五六个人,个个都在策马狂奔。
叶款心中猜度,“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若说后面的人是随从,倒也不像,
会不会是江湖人寻仇追杀?”这样想着,放眼仔细观瞧,越看越像,不觉心中犹豫,
“既是江湖的恩怨仇杀,还是不介入的为妙。可是,”她皱皱眉,“那些人以众欺
寡,未免不公。”此念一生,不觉就要挺剑赶去。
她刚迈出几步,却又收回脚,思量道:“也许他是一个万恶不赦的罪人?”这
样想想停停,再抬眼时,那一群人已到了山脚下。“唉,顾不了那么多了!”叶款
一跺脚,翻身上马,黑缎子般的骏马像一股旋风向山下驰去。
叶款驰下山时,正看见那群人已经将先前在头里的那一个人团团围住。叶款没
有立即冲过去,勒住马,放轻脚步在不远的小树林里偷眼瞧去。只见被困在中间的
那人俊眉朗目,头扎方巾,身着淡青色的长衫,一副文弱秀士的模样。叶款疑虑顿
生,“这样的人也不像江湖人物,怎会卷入这种仇杀呢?”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时
只听那群人中有人说话。
“你这个书生还不下马受死,更待何时!”那书生却动也不动,镇静地说道:
“今日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呵,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我要了你的
狗命。”说着,举起大棍就要抡下去,那书生眼不闭,面色不变,镇定自若。
眼看棍到头上,叶款来不及多想,从腰间抽出一枚柳叶飞镖,一抖手飞将出去,
正中那操棍的手上,那人“哎哟”一声,大棍嘭地掉在地上。这一来,众人俱是一
惊,有人大叫:“什么人暗器伤人,明人不做暗事,快滚出来!”
只见林间窜出一匹黑色的骏马,马上端坐一位少年,年纪十七八岁左右,唇红
齿白,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哪里出来这样一个欺文秀气的公子,真好比是潘安在
世。”正发呆间,那少年微微一笑,“诸位请我出来有何见教?”“好啊,原来是
你这个臭小子在使坏,看我不一刀劈了你!”其中一人挥刀就上,叶款手疾眼快侧
身避开,回头冲那书生道:“你快走,这里有我。”
那书生愣了一愣,却没有离开。叶款一人敌那五六个,那几人武功已算不错,
叶款虽然占不到先机,却也战了个平手,她打起精神,把一柄青峰剑舞得惊若蛟龙,
十几招后接连挑伤三人,叶款不由精神大振,出招更加犀利,只迫得几人连连后退。
终于其中有一人叫道:“风紧,扯呼!”几人无心恋战,慌忙之间还上一招半式,
逃之夭夭。
叶款收起剑,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些逃跑的背影,忽然间回头一看,却见那书生
站在一边,并未走开。叶款看了他一眼,“你刚才怎么不走?”“恩公既为救我而
来,我又岂可独自一人保命而去?”
叶款淡然地朝前走了几步,说道:“其实这也不必,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
相助罢了。”书生静静地看着她,心中赞许,忽念一事,忙问道:“敢问恩公的姓
名?”叶款微然一笑,“萍水相逢,不说也罢。”
她正要上马,忽听那书生一声惊叫:“小心!”叶款微微一个愣神,就感到那
书生在后一挡,她的心陡地一沉,猛地回转身来一看,正见不远处刚才那个使刀的
正在没命地往回逃。她俯身看看那书生,就见他身中两枚毒镖,已倒地不醒。
叶款不由怒火中烧,万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如此狡诈,气极之下拔出袖中峨嵋刺
甩手掷出,正中那人后心,那人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叶款探身扶起书生,手指如闪电在他身上连点几处大穴,然后站起身,不无忧
虑地自言自语道:“只希望能够暂时闭住毒气。”她又跑到刚才那个射杀的人身上
翻了一遍,除了一些碎银两外别无它物。叶款又气又恼,想想不甘心,翻开他的外
衫,看看什么都没有,正想随手合上,突然一眼瞥见衣缝边露出一闪亮光。
叶款小心翼翼地拆开线头,赫然滑入手中一枚银币,她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看
看,心里寻思:“这枚钱币定有不同寻常之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秘密地藏起来,
可是究竟不同在哪里呢?”叶款心事重重,返身再看过那书生,已然面若金纸,气
若游丝,她不禁又是感激又是内疚。
“你这又是何苦呢?”叶款叹息地看着他,把他抱到马上,仔细又看看手中的
银币,回手揣在了怀里,想不到一路平安,到这儿偏遇上这种事情,不知是悔还是
恼。“也不知这书生是什么人,看他样子也不一般,倒是个很讲义气的,只是为今
之计,”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现在还是先找地方安顿下来,给他治治伤再说。”
拿定主意,叶款催动马匹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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