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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雨情缘(6-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21:38:25 1999), 转信

                          风雨情缘（六之四）

                                 早早著

                          六、火烧太白洞（四）

    忽疾行两步，上前问道：“师父，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霍万通苦笑笑，
“真想不到我们青城会栽得这么惨，敌人真是无处不在，手法之阴，武功之高，唉，
实在是我们所不敌的。”沉默了半天，霍万通才用沉痛的调子继续说下去。
    “你还记得带你进来的那个小和尚吧？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那日我和
你师伯正在禅房中谈话，他进来送茶。谁知，唉。”
    “那茶中有毒？”
    “我现在还不清楚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似乎和你服的那种功效不一样。”霍万通
抬头发了会呆，“为师这些年不曾听说过这种药。喝了茶以后，我和你师伯发现不对，
就在这时，那小和尚又进来了，我和你师伯急忙调息运气，结果，”他叹了口气，“
真气已经根本收不拢了，虽然真气收不拢，我们还是和他过了几招。”
    似乎是在回忆，霍万通默然不语，孟秋不敢打扰，静静地守候在一边，半晌，方
从回忆中醒来，喑哑道：“那人武功之高，实出意料，不过五六招我们就被他拿住了
穴道。”他又自言自语地说：“纵使功力大散，也不应如此快地落败。”
    孟秋心想：“难怪我一下子就被制服，原来师父师伯也敌他不过。”他奇道：“
那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霍万通道：“自从着了道儿，我就在想这
个问题。我想，可能是北斗教的。”
    “北斗教的？”“是的，北斗教的人神出鬼没，而且阴险狡诈。吉安镇一案就是
他们所为来嫁祸我们青城的，支使官兵先来围困青城，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就算
杀不了，他们也可得到渔人之利。我们死里逃生到了陇西院，他们不肯甘休，于是就
暗地里动了手。”
    孟秋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如此，那么陇西院的其它师兄弟，还有华山七剑他们
呢？”霍万通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直到你来，我们一点打斗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想来也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嗯，你进来的时候听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孟
秋摇头，“徒儿来的时候，院里很静，徒儿只道众位师长师兄弟都在歇息，不料，”
他恨恨地握紧双手，“北斗教的人当真太过分了。”
    “秋儿，你不是和你师哥、师弟他们一起出去的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孟秋把大致情形说了一下，霍万通听着，脸上一片惨淡。
    “想不到他们追踪得如此之紧，对我们的行踪竟是了若指掌。”孟秋不无忧虑地
问道：“师父，你说陈师哥他会有事么？”霍万通道：“唉，反正到哪里都是无法摆
脱北斗教的阴影的，到这里来也是身陷囹圄。”孟秋惦着陈东，又想起叶洵等人，更
是不安，“叶姑娘，师弟师妹，还有欧阳公子，也不知怎样了。没有船，他们出不了
洞，如果有人袭击他们，那真是……”
    霍万通望了他一眼，“如果是明里斗，他们还有欧阳情天，倒是胜数较大，如果
暗算，恐怕谁都难逃劫数了。”孟秋听得此言，十分心灰，想起叶洵，更是心痛，怔
怔地半晌没有言语。
    霍万通拍拍他的背，道：“秋儿，生死有命，不能强求什么。”“可是……”孟
秋正要说什么，霍万通止住他，忽正容道：“秋儿，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一定要如
实回答我。”
    孟秋心中奇怪，点头应允道：“师父请问。”霍万通沉吟片刻，道：“你究竟是
和哪一位叶姑娘要好？”孟秋想不到师父忽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微愣之下面上有
些发红，低声道：“师父知道的，是叶洵。”黑暗中，霍万通双目紧紧逼住他，“那
你是决意要娶她的了？”
    孟秋心中一酸，惨然道：“决意又有什么用？反正现在……想续缘也只有等来生
了。”霍万通道：“如果九死一生，有重新相会的可能呢？”“那我当然会娶她的。”
霍万通听了，一时无话，只是叹气。
    孟秋实在不明白，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怎么突然想起这样的问题？”
霍万通道：“秋儿，我不知道这些说了是否应该。不过一旦有生的机会那就会铸成大
错，与其到时铸成大错，不如现在和你说个明白。而且你也这么大了，应该让你知道
一切了。”
    孟秋隐隐觉得其中有个极大的隐秘和自己有关，心中更加糊涂，只是愣愣地看着
师父等他继续讲下去。
    “秋儿，你并不是孟相爷的亲生子，你和叶洵本是亲兄妹呀！”一听此言，孟秋
呆住了，只觉五雷轰顶，登时如同泥塑一般。半晌才恍过神来，“这，这怎么可能，
我和小洵是兄妹，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苍天捉弄人？”孟秋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竟似不能思维。
    孟秋把头埋在膝盖里，只觉得脑袋要炸裂开，什么也思考不进去，怎么也想不通，
一对情投意合的情侣会突然间变成了同胞手足的兄妹，孟秋的心底在嘶喊：“为什么！
为什么！”他以为他只是在心底发泄，可是他不知道，心里的发泄却顺着咽喉迸发出
来，带着心灵的伤痛，带着对造化弄人的悲愤，像火红的岩浆不可遏制地从石隙中喷
发出来。
    霍万通看着孟秋，没有劝，也知道没有用，只有让他自己去冷静，他只是怜惜地，
无奈地看着世间的有情人。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孟秋把头从膝盖中抬起，两眼茫然地盯着前方，不知在看些
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和内心一样的一片空白。
    屋内很静，静得让人窒息，一种悲惨的情绪萦绕在这间小小的斗室里，塞满了人
们的胸膛，一切的声音都被阻隔，因为一切的话语都会是多余；更甚的，也许会是一
把利刃，揭开那尚未愈合的伤疤。
    霍万通很明白这一切，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孟秋也没有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此时此刻，除了一颗受伤的心，他已失去了一切。
    长久地沉寂。终于，孟秋的眼睛眨了几下，轻轻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是从
心底发出的呻吟，即使霍万通这样修心养性多年的人听了亦不由心痛。孟秋低低地问
道：“师父，请你告诉我，我和小洵是谁家的儿女，我们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我们又
会被送到孟家和叶家？”他每说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因为每说一个字他都得面对一
次现实，他虚弱得仿佛大病一场，他静待着，等着答案。
    霍万通回忆道：“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在江湖上闯荡，结识了不少朋友。
叶夫人是峨嵋弟子，还在学艺的时候我们就是熟人，后来叶荣光娶了她，她成了叶夫
人，并且有了女儿叶款。我路过京城总是会去他们家坐坐，和叶大人也颇为投合，后
来又认识了孟相爷，当然那时他还没有升到如此高官，他和叶大人本是同年兄弟，自
是过从甚密，两家来往十分殷勤，我遇着几次，便也成了朋友。”
    霍万通想着，略出了会神，“唉，那时都还年轻，遇着一起就喜欢结伴出去逛逛。
那一次我经过京城，就到了叶府，恰好孟相爷也在，那时节春光旖旎，三人喝得兴起，
于是就骑着马出了京城，沿着汴河一路玩去。”
    “叶夫人没有一起去么？”霍万通摇摇头，“那时叶款还小，叶夫人只好留下来
照顾女儿，所以没有同去。”他站起来，手扶住墙，顿了顿，道：“幸亏她没去，女
人怎么能经受得住那样残忍的景象。”
    孟秋心里一阵发凉，寒意渐渐侵袭到骨子里，不觉打了个寒噤，颤声问道：“师
父，你是说，我的父母他们……他们死得很惨？”
    霍万通的背影巍然不动，他的声音那么遥远，因为那本身就一个遥远的故事：
    我们一路纵马狂奔，汴河两岸的杨柳已经抽出了嫩枝，那种绿十分的柔和，在和
风中摇摆飘荡，那时我们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说是杨柳细腰，真的是很贴切。
    虽然孟相爷和叶大人都已有了家室，但正是青春，风华正茂，一个个壮志凌云，
我也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人。三人纵马飞奔，狂歌痛饮，真是说不尽的风流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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