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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雨情缘(6-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21:39:23 1999), 转信

                           风雨情缘（六之五）

                                 早早著

                          六、火烧太白洞（五）

    我们也不管路的方向，只任马驰骋，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这才想起归计。四周
看看是在一片山坳里，一个我们谁也不认得的地方。可是却着实被它给迷住了，简直
就是世外桃源。一条小溪淙淙地流着，偶尔顺着溪水飘下几片粉红色的花瓣。山谷里
四处开着繁盛的花朵，如火如荼，蜜蜂嗡嗡地在花间飞舞，蝴蝶扑动着美丽的翅膀，
点缀着这一片万紫千红的世界。
    我们简直是看呆了。这时远远地看见有袅袅青烟从山的那边升起，便决定去投宿。
我们顺着溪水往山那边走，突然，那条溪水不再清澈，泛着微红流淌而下，就在我们
惊疑不定的时候，溪水越来越红，浓重的血腥味肆意地扑面而来。血水！当我们意识
到这一切时，整条小溪就像是一条血脉从我们身边流过。
    真是一场噩梦，先前还以为是在仙境，可一下子我们就这么真切地闻到了血腥，
闻到了地狱的气息。我们都背过身，一时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天堂和地狱难道真的
就那么近？
    终于我们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豪气重又冲上心头。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一阵
婴儿的哭声，我们凝神看去，只见溪水上飘来一个木盆，哭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夜色中还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邪地，紧紧地盯着我们。
    就在它要滑过我们的时候，我们也不管溪水里流淌的是血水了，跳进溪中把木盆
拖了上来，里面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约摸三四岁，锦衣绣披，女
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大概出生还没有几个月。
    我们抱起两个孩子，突然木盆中还有一块白色的丝巾映入眼帘，我们拾起一看，
上面是一封血书，显然草就于匆忙之中。借着月光，依稀认出上面字迹：“河南白氏
遭匪寇洗劫，仅存一子一女血脉相传，望怜而收之。”我们大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就继续往前走。
    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睡着了。隐约看到一个山庄，处处断垣残壁，
处处弥漫着烧焦的痕迹，猛然想起先前看到的烟，不觉心寒。黑森森的山庄里没有一
个人影，没有活人，便连一个死尸也没有，只有满地的血水。时而有鸟凄厉地叫着从
山庄上飞过，月影映着断垣残壁，显得格外凄清、鬼气。
    我们一无所获，只看到一块烧了一半的门匾，还剩有一个“白”字。
    次日我们回到东京城，大家一商量，因为孟相爷尚无子女，于是就领养了那个男
孩，正好叶夫人担心叶款一个人很孤单，便要了那个女孩子，替她取名为叶洵，从此
她就成了叶家二小姐，叶款的妹子，而你呢，孟秋，就成了孟家少爷。

    霍万通讲完这些，默默地盯着孟秋，“唉，事过没几年，叶家就被流放到南方去
了，真是可叹。孟相爷后来把你送上青城让你跟我习武，并嘱咐我不要轻易说出真相。
可是今天，我不得不说出来了。”说完，嗟叹不已。
    孟秋哑着喉咙，道：“师父，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我们根本就逃不出
北斗教的魔爪。”他惨淡地笑笑，“而且就算出去了也还是一样，”他捏着松软无力
的手指，“我现在的功力已经快散尽了，不久就会毒气攻心。”
    霍万通沉声道：“我知道生的希望很渺茫，可是不到最后，我们就不应该放弃。
而且，秋儿，难道你就不觉得应该明明白白地死么？”
    “可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孟秋无神地看着石壁。霍万通轻喝一声，“秋儿，
这是现实，你应该学会面对现实。”孟秋沉默了片刻，“师父，你放心，我会的，但
我需要时间。”
    在黑屋里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里，没有白天，只有永远不尽的黑暗。没有说话，
但是两人都已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如决堤的河水般奔逝而去，体内的经脉开始枯涩，意
识的溪流还在脉脉地淌着，可是它已无力滋润起四肢、喉咙。似乎一切的一切便都要
消失在这令人寒心的沉寂中。
    奇经八脉开始颤动，刺骨的疼痛传导到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根毛细血管。可
是浑身提不起半分真力去抗拒这种痛楚，只有任它慢慢地蔓延，滋长。渐渐地，一切
都已麻木，周身的血液开始凝固，躯体的零件开始僵化。
    躺在坚硬的地面上，孟秋依稀之间有一个念头迟钝地蹒跚而过，“我是不是快要
死了？”
    冥冥之中，他好像来到了一个山谷，春花灿烂，蜂飞蝶舞，清泠泠的溪水从脚下
流过。很眼熟，可是又从来没有来过，是有人跟我描述过么？是谁？我怎么一点也想
不起来了。天哪，脚下的溪水突然变成了血水。整个山谷都充斥着血腥的气味，血水
淹过我的脚踝，漫过双膝。花瓣在飘落，雨一样打落入血水中，天呀，它们到了我的
胸口了，我窒息，我喘不气了。
    那是什么？那一棵粉白的梨树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少女，梨花般的笑靥，是小洵，
她怎么会在这里？你看，她正冲着我招手，她在喊什么？好像是在喊哥哥，谁是她哥
哥，她不是只有一个姐姐么？
    可是四周没有别人，只有我，小洵分明在对着我笑，我是她哥哥？那她又是我什
么人？我要过去抓住她的手，拉住了，咦，怎么又突然滑开了，她人呢？不见了，到
哪里去了？
    这儿是哪里？“白”字，嗯？又有人在叫我，“哥哥”，是小洵么？她在哪儿，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一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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