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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雨情缘(8-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21:44:32 1999), 转信

                           风雨情缘（八之一）

                                 早早著

                          八、峨嵋天下秀（一）

    叶款和王彦来到峨嵋山下的小镇，王彦看看天色已晚，便道：“叶姑娘，天也快
黑了，我们对山上的路又不熟，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动身吧！”说
着一抬眼看到旁边有一家，于是就走进去要了两间客房住下。
    是夜，月光如水，叶款坐在床沿边，看着地面上皎洁的月色，不由自主地低吟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想起故乡，想起南疆，想起亲人，还有那生死相许的
人儿，不觉倍添几分愁情。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信步走出客店，一路走一路沐浴在柔
和朦胧的月光下，竟似醉了一般。
    叶款来到一片草地前，倚着一块石头坐下，痴痴地望着月亮，忽然笑起来，轻轻
地唱起了儿时的一首童谣：“月亮走，我也走，我跟月亮提笆斗。”一遍又一遍，仿
佛她的身心都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儿时。
    远远地飘来歌声，倏忽间又隐去，叶款不禁好奇心起，循着那声音慢慢走去，渐
渐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抚长剑而吟：“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
得猛士兮宁四方！”这首《大风歌》在他唱来果然是豪气万端，荡人心怀，声音清越，
有若龙吟。
    那人抬头看了叶款一眼，笑道：“叶姑娘今日既有赏月雅兴，何不来共饮几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叶款轻盈盈地坐下，含笑道：“听王大哥的歌，便知胸中有
天下事，是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国忧民之士。”
    王彦摆摆手，“山野粗人，哪里敢当？倒是叶姑娘轻唱童谣，令人神思遥远。”
叶款面上一红，“王大哥听到了？”王彦点点头，“刚才经过，怕扰了姑娘清静，就
到了这儿，谁知还是惊扰了。”
    叶款笑笑，“王大哥真是太客气了。”王彦给她递过一杯酒，叹道：“其实儿
时真的很快乐，没有烦恼，只有快活，天真也好，淘气也好，反正就是自由，心灵的
自由。不像现在，不仅别人要约束你，更多的是自己约束自己。”说完，提起酒壶喝
了一大口。
    叶款玩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我们是失去了很多快乐，可是我们学会了欣
赏，学会了感受。欣赏这月色，感受这种心境。”她却没有说，她有种感觉，明天似
乎危机重重，她说不明了，因为那仅仅是一种感觉。
    王彦连喝了几大口酒，笑道：“女孩子家是会说，叶姑娘我敬你一杯，敬你的妙
语。”叶款见他放歌纵酒，豪侠之气横生，不禁莞尔，心中更添了几分亲切之意。纤
纤素手举起酒杯正要饮，忽听耳边轻啸，心念转处，右手一扬，手中酒杯已飞掷而出，
寂寂的黑夜中只听一声脆响，月光下就见酒杯破碎，玉珠四溅，恰似点点飞花，银辉
映照之下，晶莹婉然。
    王彦在叶款掷杯之时，已连人带剑飞了出去，朝着疾风的方向急追而去。叶款走
近杯落之处，在草地里寻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上面缠着一根小布条。叶款细细将
布条拆开，这才发现其中有张纸条。
    叶款心中存疑，急忙打开，只见草草几行字，草虽草，却是笔划细瘦，柔和秀丽，
显是女子笔迹。再看内容，不禁心中又惊又觉可笑，一时颇费猜度。
    这时王彦也已回来，叶款问道：“怎么样？”王彦道：“没追上，跑得挺快的。”
说着话，又顺势坐下来，抱起酒壶要饮，抬眼却看叶款依旧俏生生地立地那儿，便打
趣道：“叶姑娘，别让那些人扫了兴，我们继续喝酒赏月。”
    叶款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还能放心在这里喝酒？”王彦笑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事。”叶款笑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徒。你知
道不知道，刚才那把飞刀上有张字条。”
    王彦一听来了精神，“上面写了什么？是威胁么？”叶款淡淡一笑，“还是王大
哥您自己慢慢品味吧！”王彦接过纸条，借着月光边看边读道：“温柔乡中梦里人，
不知明日命难存？逢山莫深入。”
    王彦看完，摇头道：“不对，不对，这条子里的口气是女子，难道江湖上还有一
个关心我的红颜知己？”叶款在一边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个人不想点正经的，
尽钻这些牛角尖。”她轻咳一声，笑道：“那我真该敬你一杯了，敬你有了一个红颜
知己。”王彦哈哈一笑，玩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叶款一向为人矜持，听他此语，不觉立时冷下脸来，站起身就要走。王彦一时图
个嘴上快活，话一出口便知不妥，此时见叶款变脸要走，深悔自己孟浪，忙上前道：
“对不起，叶姑娘，刚才是我鲁莽了，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说罢，深施一礼。
    叶款轻叹一声，转身而去。王彦看着她优美的姿态，心中暗暗称赞，一边又想：
“这个叶姑娘脾气古怪得紧。一会儿和你谈得有说有笑，一会儿脸却一变，一冷脸就
走人，真叫人琢磨不透。”
    想到费解处，重又拿起那张纸条来看，心里寻思：“这张纸条会是谁写的呢？明
天峨嵋山上究竟会发生些什么？”王彦忽然笑起来，“是了，明天的事留待明天再说，
反正今晚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不如快活快活，即使明天路遇不测，也不枉今宵风流。”
纵声长啸，又连饮几大口酒。
    王彦抱着剑，高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回到客店。
    叶款坐在床上还没有睡，听到他纵歌而回，心想：“晋人云：‘熟读《离骚》，
痛饮酒，常无侍，可谓真名士。’这位王兄不知可否算得半个真名士。”想到这儿，
她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好笑，再细听歌词，却是荆轲的《易水寒》，心头一沉，目光游
移不定，“明天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难道是峨嵋已经出了事？”想到这里，她
不安起来，恨不能立刻上山。如此忧心忡忡，三更时方才昏昏睡去。
    次日叶款醒来已是天光欲晓，她匆匆收拾好行装，下得楼来，却见王彦已经在下
面等着了。叶款想起昨晚一怒而去，正盘算如何应付他，王彦却先笑着走过来：“叶
姑娘早呀，干粮我准备好了，这就上路吧！”
    叶款见他如此，便也冰释昨日之事，微微一笑点点头。两人找了一个向导就一路
上山去了。
    不一时上了山路，但见秀木葱笼，山径通幽，果然不愧“峨嵋天下秀”之名。向
导是个精神矍烁的老者，一缕花白的胡子，登起山来箭步如飞，脸不红，气不喘，就
连叶款和王彦都不得不佩服。老者是个爱摆龙门阵的，上山这一路就唠叨开了。“公
子、小姐这是打哪里来呀？是来游山，还是来拜菩萨？这里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还有
地藏王菩萨可都灵得很哪！”
    王彦笑道：“我们既是来拜菩萨也是来访名山的。”老向导笑笑，捋捋胡子，“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看就知道不虔诚，你瞧瞧那些身背香袋的善男信女，他们可是一步
一叩首过来的，你们，嘿嘿，”他摇摇头，“不像，不像。”
    向导一路不停地说着，介绍着，一线天，九十九道拐，九老洞，遇仙寺等等，俱
有些动人的传说，王彦还没有什么，却把叶款听得好生欢喜，加之以前师父常常提到
这些地方，更是多添了几分兴趣。
    云海茫茫，四周全是飞动的云，丝丝缕缕从身边飞过，忍不住想伸手去抓这些如
棉花般柔软的东西，却又立时幡然，不觉微笑。叶款从小就向往着这里，今天终于得
偿夙愿，怎不让她开心，一时间昨天的示警早被她抛到脑后。
    周身湿湿的，显是被云气浸透了，叶款打了个寒噤，问向导道：“我们从这儿到
卧云庵还要走多远呀？”向导眼睛一瞪，“什么，你们要去卧云庵？”叶款见他如此
诧异，惊讶中和王彦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她随即小心翼翼在问道：“难道那里去
不得么？”向导连连摆手，“去不得，去不得，万万去不得！近一两日那里鬼闹得凶
得很，但凡过了接引殿的就没有生还的。”
    王彦笑道：“那可不正如了人愿么？他们不都给接引使者渡到天上去了吗？”向
导被他胡纠蛮缠得直跺脚，“鬼话，尸体就被扔在殿外，一点伤痕都找不出来，这难
道不是厉鬼所为？”二人听了暗暗心惊，“又是北斗教。”向导又在一边自怨自艾地
说道：“唉，你们不说我本就不想提，何苦把你们吓跑了，坏了你们的兴致，丢了我
的饭碗。”王彦通情达理地说道：“多谢老伯的提醒，那我们不去就是了。”
    向导笑了，“就是嘛，峨嵋这么大，哪里没得玩赏的？”又走了一段，叶款已没
了心情，看看王彦，见他气平神和，心里也是暗自佩服他的定力。叶款好生烦恼，明
知峨嵋派已发生重大变故，纵心急如焚，也只有强自按捺，静待时机。
    王彦心里那份急不比叶款差，面上却装得消消停停的。走了一会儿，他漫不经心
地问起向导来，“对了，老伯，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官府却是不闻不问的，别处也
没有听说呢？”
    “有人报上去，官府只说是凶鬼，叫两个和尚做个场完事。山里人忌讳这种事，
谁会张着个大嘴满处嚷呢？”王彦默然，心想：“看来从他身上再探听不了更多的，
还是早点上去看看，这回又是北斗教占了先，这派势力究竟有多大呢？”
    叶款忽然微微一笑，上前拉住了王彦的手，柔声道：“大哥，我们去华严寺玩玩
吧！”王彦心思敏捷，已知其意，含笑道：“就我们两个人么？你若是认得路我便依
你。”向导在一边瞧着两人，虽老也还不糊涂，及时上前知趣地说道：“公子放心，
往前有一个岔道，向右拐就是华严寺，没有其余的岔路了，只是别再往上，那儿通接
引殿、卧云庵。”王彦谢过，向导便回了。
    叶款和王彦走了几步，隐隐听到向导似乎感叹了一句，“怎么满山的菩萨就管不
住几个小鬼？”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人不由得更是着急，步履如飞，直往山上而
去，谁也没有往向右的那条岔道看上一眼。
    山路不比平路，走起来格外累人，饶是二人轻功不错，也不禁微喘。待来到接引
殿前，已是黄昏，二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座大殿巍峨高耸在面前，黄昏的霞光映射在
金黄的琉璃瓦上，更显得气派雍容。
    两人此行虽是心事重重，也不禁赞叹大殿的宏伟，只见它的两侧面临深渊，崖下
云海翻滚，不知究竟有多深。气势既壮观，地形又极其险要，辉煌中不禁使人感到冷
森森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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