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kong ( 空空儿),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帝王绝学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pr 17 10:49:48 1999), 转信
第二册
第五章 风火
柳梦狂缓缓的走了出来。虽然,他手上依旧有着一支杖。但,你绝对不会因为
他是一个瞎子而轻视他。
「帝王」的威严,有时是学不来的。
更重要的是,柳梦狂本来就是个「帝王」。以前是,现在是,以後也是!
童问叶的喉头一阵发苦,眸子瞳孔却不断凝结缩紧着。「柳梦狂—。好,好个
柳梦狂!」童问叶只不过一稍转眼,便清楚看见刘家四庄一干人马的体躺在木屋前
好一片地上,没半个动的。
他沉沉的吸住一口,剑已半离开。一双瞳孔缩紧着,跳动的眼皮恍若是在押注
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赌局。
本来,生死一向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赌注。
童问叶双肩不动,倏忍由他的手掌间多了一道闪电!
闪电的光耀是,「浣情」白玉名剑!
剑起,恍恍然之间有若尘外之物,飘渺根本不可测。是,「浣情」本来就是洗
濯着心灵上的创痛的情感、情怀。
心唯心,心伤唯心愈,心伤的情悸唯心愈以空灵。
中原四大名剑,就以眼前出剑的浣情名剑最为人所少知。据说,二十年来童问
叶在江湖中已知的决斗不过只有四次:他之所以成为四大名剑之,是因为这四次里
他杀白人绝对是震霸一,统御门派的帮主、掌门人。
当然,天下对於「浣情」名剑剑术精髓亦少知晓。
童问叶一脸的平静,掌中四尺七寸长剑已划破天际、划破一生死递。
剑以空灵上乘,他童问叶绝对没有半丝意念好动。
柳梦狂不得不为身前来剑惊异。
童问叶,无疑是在四大名剑中太受忍略的一个。
单凭着现下的出手,名剑之首的宣玉星尚且难自断成就有所超高。
剑已至,柳梦狂没有眼睛,却是有着心。
心唯心,心剑唯心御,心剑空灵杀唯心御天地奔。
童问叶这一剑,令得在旁观看的萧灵芝亦不得不为之脸色皱变。
而柳梦狂的出手,却是促着她一颗心悬着。
这几天来,柳帝王有意无意向自己提及剑术武学中的「灵」、「精」、「气」
、「神」的问题。
话出有意无意,却是暗里配合萧字本家的武功心法推衍而成。果然,今日得以
出手狙叛变的飞尘双使。
且观眼前,一剑一杖已然互近至一处之距。
旋即猛的暴裂波散出一股强大回力,缠结回绕着两人手上兵器,倏忽里已各自
施展了八种变化。
每一变,俱以「灵」动为「神」,贯注以「精」御「气」击;果是,名剑对决
大不凡於众。
招至第九变,「浣情」白玉剑化成一道匹练光华狂卷向对方的右腕而来。
彷是,出海神龙卷风云,几无可避。
笑的声音自柳梦狂喉里散出,便此将杖往前一探一挺,随性适意之至,绝无半
丝点的变化。
便此,童问叶的一颗心垂下。
两相交手间俱奇妙着以为胜,孰知在最後胜负成败,柳梦狂竟然会弃下一切变
化,反璞归真於无识境。
一声清脆裂骨之响,名剑「浣情」的古臂腕已叫「帝王」柳梦狂所碎。
童问叶大痛,双目暴睁两鼻孔和着口中血喷涌激。
他一纳气丹田,使着最後馀力折身进入宫中。
萧灵芝双目一煞,怒斥道:「那里?」
正待要追着,身後的柳梦狂「哇」的一声,自口里喷激出一口浓血来。
萧灵芝大惊,回身一扶柳梦狂急问:「柳先生—,你怎麽了?」
「逆血冲气::,魔火攻心::。」柳梦狂一叹,跌坐在地上淡淡道:「别理
会我,先去照顾世外宫::。」
萧灵芝一倏忽间忆起四年前初见柳梦狂之时,亦是这般子情景。
如今再犯,可见情景犹较上回为重。
正是,初创未愈,新伤又起。若不及时治疗着,眼前「帝王」柳梦狂只怕是凶
多吉少。
正是念,自犹豫。
忽的,世外宫内一连串巨爆大响冲天而起。
她萧灵芝惊目回首,只见得世外宫已叫人用强力火药炸化成一片火海。而凄心
者,是宫内传来凄厉惨嚎。
萧灵芝一颗心又痛又冰,双眸子里禁不住是两行热泪挂下。她挑眉,细眼瞧见
火海中几道人影跃起。心念一动间,萧灵芝反手一抱一扬柳帝王,已是藉着夜色奔
向另一隅的一颗巨木之前。
伸手按掀,但见得一道暗门自树干中身打开滑出一个入口。
萧灵芝再回头,听着四下叫嚷之声传来:「快搜—,别让柳梦狂和姓萧的丫头
跑了::。」
此起彼落声中,萧灵芝听得其中有天龙叁老的声音。她咬牙冷啐,便是抱着柳
梦狂潜入密室之内。
这个仇恨暂时留在外面,她冷冷咬牙,七日之後柳梦狂伤愈,便是复仇之时!
当然,明日爹果其自尘内回来之话,这个仇更可以早一起复着。萧灵芝不信的
一件事是,不可能黑魔大帮知道了爹的行踪而自己不知道。
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是,萧天地故意安排了这个计谋,本想一擒挑尽前来狙击
的黑魔中人。
未料,童问叶竟是魔帮之一,反而先下了杀手。
人间世,本是尔虞我诈,何处有净土?
她一叹,已抱着柳梦狂进入练丹房内。
×
从开州城过观城、朝城一路到阳谷城这一路近百里,那位宣雨情宣大姑良可真
是不要命似的。
一天一夜,连番赶着路,她可知楼上在外头嘻嘻哈哈,全然不管我们柳大混混
和陆夫人一身绑得死紧,坐之不稳,睡之不着的直骂。
打从一天一夜之前,这宣大小姐发威反擒了陆叁君,同时那楼上亦顺手料理了
查老叁一干人回来後,便是一大早儿吊了马儿连早的往东北大都城而去。
本来,柳帝王和陆夫人被绑着「放」在车厢里,正是可以让大滑头表现一些温
柔体贴的时候。
譬如,让陆夫人靠到身上来什麽的。
偏偏,宣雨情可聪明的很,这儿系一条绳穿在车门上,那儿绑一条绳结在另一
户门上。
就是这般距离算好了,让两人碰不到一起。
看车外,当真是赶了一天一夜又是卯时初至。
陆夫人睇着柳帝王,倾身向前轻道:「柳公—,是妾一时疏忽让你吃了这等苦
:。」
「嘿—,别这麽说。」柳帝王摇头,转了转痛的脖子,叹气道:「男人一生就
是个『赌』字。这回赔了,不过—,哥哥我想你这方还有的是法子捞本?」
陆夫人朱唇轻启,婉媚一笑道:「柳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不错—,看这情况他
们是要在阳谷城里休息—。」
她淡淡一笑,又道着:「阳谷城里老问皮货店是乾坤堂在此处的分舵,想来必
是停憩於斯。」
柳帝王可一脸望的叫道:「这个你都知道?那好极了,你说有啥法子教我们出
去?」
陆夫人娇艳一笑,眼波流转的睇着柳大混混道:「我看,那位宣丫头和你之间
还有点交情。你大可求她放了你,趁个机会帮我传递消息出去」「这法子不错。」
柳帝王啾看了一下车厢前头的暗格,叹气道:「只怕她是狠着了心,不听我说上半
句话来。」
陆夫人淡淡一笑,媚眼儿一转,道:「会嘛?」
「这我可不把握。」柳帝王叹气道:「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吃起醋来翻天都
敢,更何况::。」
陆叁君脸颊稍红,嗔道:「你这个冤家,没半丁点儿长处,却是叫人打从心里
儿喜欢起。也真不知上辈子欠了你什麽?」
这话奇妙了。
柳大混混这厢听的心中一愕,难不成眼前这魔帮四夫人之一的陆夫人除了想利
用自己争权夺势之外还真的看上了自己?有这种为门子桃花运?
陆夫人睨视了柳帝王一眼,见他半信半不信似的,淡淡一哼,道:「柳公子,
前夜里你我所论是名是利,谈权谈势。不过::。」
她展颜娇笑一解冰寒,笑道:「我陆叁君虽然是黑魔大帮中以『夫人』之,身
子可是清白的很::。柳公子若有嫌弃。早些道白了咱们便只论事不论情!」
柳大混混这厢愕了又愕,呐呐道:「那儿的话?哥哥我只不过是有些儿受宠若
惊罢了。」
陆夫人这厢耳里听得车的马蹄踏着青石板声,低声道:「已经入城,我先告诉
你连络此处分舵的方法::。」
宣雨情望着阳谷城,寻思了一回向身旁的楼上道:「我看咱们得另外找一处憩
着,别到老何皮货店去。」
楼上笑道:「正有此意。不过::。」他叹了一口气,续道着:「找上了客栈
谁付钱来?」
宣雨情瞪眼道:「喂—,你这个人怎麽这般小器?」
「小器?啥—。」楼上哼哼叫道:「前天晚上跟查老叁本来想摸一笔盘缠,後
来是看那位员外一家子人好便手软没下。少了一趟收获,不节流点怎成?」
宣雨情摇头叹道:「总归一句,客栈要住馆却不花?」
楼上「嘿、嘿」乾笑两声,竟然会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急什麽?反正也用不
着你宣大小姐出银,乾坤堂有的是钱来付。」他们两个谈着,蓦底里前方有了异动
。
只见一名小乞丐模样的娇健身影奔了过来。手上,还拿着馒头包子在吃咧。
後头,正有位头顶四方帽衣着布青衣的大汉追叫道:「好小子你别跑—。老子
等了你叁天今儿抓到了你打死。」
一前一後,两道人影已到了马车之前来。
楼上双眉一皱,将马头稍调一转,免得撞上了当前跑来的娇健身影。细眼看下
,这小乞丐儿一脸污黑却是藏不住眉清目秀,尤其这厢跑着还笑着露出两排洁皓齿
牙来,端得是可爱的很。
楼上这厢一愕着,那小乞丐儿竟是一蹲一钻窜进了马车之下,自另一头这厢出
来。
後头那大汉想是已追了一段距离?气喘喘的看着这马车挡在面前,叫他学那小
乞丐这般钻车底决计是不可能也不肯的了。
这下,气可冒向冲着车顶上的宣雨情和楼上啦。便是双手腰里一插,破口大骂
道:「兀那贼子赶车不会瞧路,在这儿挡着爷爷抓贼::。」
楼上哼了一哼,回道:「偌个胖,侬啥天吃错药误要来老子面前皮撒泼?警告
着你这肥汉,若不识相点只怕难看着回去!」
他楼上说的激动起来似的竟以足尖点着马绳,飘在那儿朝下怒骂。
这厢,可看的那个汉子目瞪口呆,呐呐道:「英雄—,小的不知您大骂。请:
:请到小店用点早食::。」
听人家这一说,楼上口气可和了。笑道:「皆系误会一场,就这麽办吧——。
」
说着,他落回座上朝那汉子笑道:「老兄请带路啦——。」这宣雨情在旁看着
这一幕,不禁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楼上简直是要喜便喜,说怒就怒的家伙。
分明还跟人家吵的凶,一转眼却又是哥俩好啦!
她淡淡摇头一笑,忽的想起方才那个小乞丐来,宣雨情回头寻着,却猛然的看
见後头这端的车门已经叫人打开。
这一惊非同小可,倏忍一个翻身落了过去。一落眼,车厢内早已是空空如也,
那儿还有柳帝王和陆夫人的踪迹?
那一愿的楼上和那个大汉正要走着回头招叫宣雨情,见得是宣大小姐脸色很难
看的由车尾跺了出来。
「怎麽?」楼上发觉了此不对还不对的表情,小心的问道:「是怎麽回事?」
宣雨情没有回答,只这般拉开了这头的车门,让楼上看清楚了里头空无一人。
然後,用目光淡淡看着那位老板大汉个儿。
楼上当然也不笨,头也未回手已先动的反拍一翻。便是,久潜於江湖中不传的
「十八翻天行」再度出世。
这套掌拳互变的武术,据传每一鸭五十年才现世於一个传人身上。果然,事隔
楼上这回出手一百五十年後,才终又有「洛阳东龙」之称的龙成骠局龙小印再度使
用,并且和当时的大侠苏佛儿、大舞之间有缠结叫绕不清的情结。
这厢楼上的出手,果然是震憾武林的绝技。
後头那大汉倏忽揉身要退已是不及,当见得眼前一花便承着丹田重重一击,时
但觉得方这个年轻人以拳入腹旋化为掌。
抓扣间,这位身着布青衣的大汉已叫人捏拿抓个实。楼上闷不响的一点对方穴
道扔进了车厢内。
便是,和宣雨情双双一策为齐齐直奔入了城西南处的老何皮货店内。
那皮货店子不小,还有个学门专门让送货的马车进出。这厢宣雨情和楼上奔入
了,自是有人早接到了报告引着,便到了後头停车。
但见,这子当家,人称「公道何」的何老板已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抱拳道:「两
位辛苦了::。」
楼上叹气一哼,道:「老何——,准备问秘室,有话要问着人啦——。」
说着,跳下了马一把抓出里头的那个大汉来冷笑着。
这老何一见着楼上手中的一汉,讶道:「包二锅?」
楼上啾了手上的人一眼,皱眉问道:「你认识他?」
老何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这包二锅是本城里城南馒头店的店,不知怎
的会::。」
「他是黑魔大帮的份子——。」宣雨情跳下马车来,叹道:「柳帝王和陆夫人
都叫他们截了回去::。」
老何一愕,旋即笑道:「两位或许许误会了。这位包二兄并不是什麽黑麽大帮
中人,而是和本堂、丐帮并称为天下叁大之一七龙社的份子——。」
七龙社?一个传说已有叁百年的组织七龙社?
据说,这个组织成立於宋神宗已酉,亦即熙宁二年,为西元—0六九年。那时
,王安石入封,开便行新法求变,彼际,大儒司马光等大力上谏反对。
而是,当时江湖中人亦大有反对者,乃组成七龙社以对抗王安石的新法异变,
承传至今已足足是叁百年整。
此年,亦正是明太祖已酉洪武二,亦即西元一叁六九年。明大将常遇春攻克开
平,元帝托欢特穆尔在位第叁十四年见大势已去,奔逃往和林。
此战役,据闻七龙社出了大力断绝元军後援,令使得常遇春得以率明军攻破开
平大城。
听得老何这麽一提包二锅是七龙社份子,宣雨情和楼上不由得错愕相顾。宣雨
情稍一抬手解掉了包二锅的穴道,淡淡笑道:「包兄——,看来是场误会了?」这
手「陵空虚渡」的解穴手法,令得那包二锅更惊震於方才楼上的「十八翻天印」出
手。便是一句讶道:「原来你是『帝王』柳梦狂的传人?宣雨情含笑回道:「家师
大能,宣小女子怎能望背?」她一顿,提出了疑惑:「不过,在下不明白的是,七
龙社和乾坤堂皆是同道中人,为何下手劫走::。」
包二锅这厢脸上一红,抱拳揖道:「这事纯属误会。」他朝楼上和老何看了一
眼,道:「两位兄弟,我们到里头说这段因由吧——。」
老何立即一竖手道:「当然,当然——,二位请!」
便是,由店里小二料理马车去了,他们一行则随着老何进入店号旁的厢院中。
叁两轻回廊走,当前的老何推门进入了一间书房内,在里头抱拳道:「叁位请
进。」
便是,外头叁人相互一揖互让中,宣雨情姑娘人家当先进入了寻个位子坐下。
这厢楼上和包二锅两相交好似的互声大笑双双并入落座。
老何早已使人送上了菁茗,啜了一口这才朝包二锅道:「包二兄——,请说吧
!」
包二锅点了点头,一张方脸上现露着一股严肃,道:「数十日来,江湖中传说
有位年轻汉子四处游走,一切行事皆以自我意念,不理会是非黑白::。」
包二锅冷重重一哼,道:「尤有盛者,凡见男女成双,尤是会武者俱将他们一
对抓制,送往一个神秘的地点,便此消失::。」
「有这回事?」宣雨情皱眉道:「就是他一个人嘛?」
「不,他的身旁还有一位,据闻是黑魔大帮的尹夫人在帮着——。」包二锅眉
沉吟道:「至於那位尹夫人是出於自愿,或者是利用这个年轻人惊人的武学成就,
那就很难明白了——。」
楼上点点头,问道:「这事会惊动贵社,想来他所抓的人物里面,有不少是名
门世家的子弟?」
包二锅叹气道:「江湖八大世家弟子中已有其四落入他的掌握中。另外,河西
陈大乃、山西皮家、连天叁十六寨总霸子爷的独子慕容金身和万兵门的叁对男女亦
皆遭擒。」
看所擒之人,个个都是一门一派中的好手。
依这情景看,那人的身手必是具有极上乘的武学造诣。否则,单单是包二锅所
指的这些人,各种擅长的武功路数迳相大异,非具有「大师」风范何以伏之?
楼上听得双眉紧皱,望向老何道:「贵堂中可有有关此人的消息?」
「没有——。」老何讶异沉吟着:「本堂是有关於以上诸人失踪之事的消息,
倒是在下未得通知有关於那年轻人所为之事::。」
楼上点了点头,再问向包二锅道:「这事儿缓後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你们把
我那位柳帝王公子和陆夫人弄到那儿去了?」
「柳帝王?」包二锅脸色一震,道:「车厢里的一男一女,那男的是柳帝王?
」
「你知道最好了——。」宣雨情叹道:「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人还给我们了?」
包二锅直的苦笑够难看,一张脸儿垮落落像是大雨天栽到阴沟里似的老久吐出
一句话:「不能——。」
「不能?」楼上叫了起来,同时也拉拉袖子哼道:「喂——,哥哥我要翻脸了
——。」
包二锅足足叹了十次气,才吞吞温温的道:「稍早::你们见到的那个乞丐样
儿的::是::本社龙头老大的独生女::左弓女方——。」
「左弓女方?」姓怪名字更怪,楼上想想自己可也不是?叹一口气,问道:「
那又怎样?」
「我们一直不知道那位神秘人的武学渊源——。」包二锅苦笑的解释道:「所
以,这次行动的目的是想藉车中人来明白对方倒底是如何出手的::。」
包二锅的结论是:「所以,左引大小姐为了探明这件事不但亲自出马,而且还
自个儿有个隐密的地方来询问——。」
宣雨情淡淡道:「说了老半天,我相信包二哥是不知道左弓姑娘的去处——。
」
她笑,笑的很愉快直瞧包二锅,再把人家看的头皮发麻,猛的担心一件事:「
你不会是想找上她爹,也就是我们七龙社的老大来问吧?」
「我当然是这个意思——。」宣雨情笑道:「有什麽不可以吗?」
「呃——,不太好。」
「不太好?那里不好?这很合情合理大大的好——。」
「因为::小姐是私自偷溜出本社总坛::,所以——。」包二锅叹气道:「
姑娘这一找上去岂不是::?」
「这才更好——。」宣雨情娇笑道:「我想,贵社的龙头霸子爷应该也到了左
近寻找爱女的行踪是不是?」包二锅的脸真是绿到了家。
因为,人家姑娘不但漂亮,武功高强,而且又聪明的吓死人。大小姐啊——,
这回你可真的害死了包二锅我。
×
阳谷城城北,有一知名的叁十叁间大寺。
这寺真名叫了恩寺,却是叁十叁间房里俱有叁十叁天诸佛菩萨的雕像而成名。
是以,人但名为「叁十叁间」反而忘了它的本名。
这寺庙倍地极广,当今住持是由嵩山少室山少林寺而来的普缘大师。
莫道少林僧人自达摩以降以武名威武林,寺中亦为只钻研佛法,终日苦修参佛
的大德。
而这位普缘大师便是以净土实证而有大成就。
这日辰时,一名乞丐样儿的女子嘻笑的提了一男一女自叁十叁间大寺後院翻落
了进来,庭园里普缘大师正坐着含笑而望。
「大师神通成就::。」那女丐儿慌忙拜倒道:「早知小女子会来了——。」
她说着,吃吃笑了起来。
普缘大师慈祥的摇摇头,笑道:「施主真要妄语,老衲岂知什麽神通?,只不
过稍早寺里的小弥-沙出去办事,见着施主在厄施主的店中用,回来禀告罢了——。
」
「和尚妄语——。」那女子嘻嘻笑道:「若不是有天眼通又岂知左弓女方会在
这时这地点来?」
普缘大师淡淡一笑,道:「左弓施主今天『请』了这两位施主来本寺参拜,只
怕是鲁莽了一些:。」
那女,正是左弓女方了,她听闻普缘大师这一说,看了身旁坐在地上的柳帝王
和陆夫人一眼,道:「怎麽?他们不是两天前在东城外黄河水面失踪的鲁家拳少主
鲁夺山和青林派的黄宝儿?」
普缘大师慈目含笑,淡淡摇头道:「阿弥陀佛——,施主这回可弄错人啦——
。」
「弄错人了?」左弓女方回头朝柳帝王喝道:「喂——,你是谁?干啥假装鲁
夺山和黄宝儿藏在车里?」
「谁跟你这丫头假装?」柳帝王哼道:「哥哥我是真的被绑了丢进去的::。
」
左弓女方一愕,楞道:「我先问你,那驾车的一男一女是不是最近在江湖中很
神秘的男子和魔帮的尹夫人?」
尹夫人?陆叁君听得这一说,不禁为之一愕,问道:「这是怎麽一回事?」
左弓女方溜了一眼陆夫人,点头淡笑道:「这位姑娘好够美艳,看年岁果然不
是那黄宝儿双十而。喂——,你们倒底是谁?」
「哥哥我姓柳——,叫柳帝王::。」
「柳帝王?最近名动江湖,那位『帝王』柳大先生的独子就是你?」左弓女方
看着柳大混混点着头,不禁叹道:「人是像个样儿,可惜听说你不会武功,活该有
今天的下场——。」
柳帝王苦笑道:「喂——,你这婆子倒泼辣。做错了事反倒骂起人来了::。
」
左弓女方被这麽一说,人倒是讪红了一下脸儿,随即双双插腰哼道:「是又怎
样?本姑娘就是不放了你看你能奈我如何?」
「唉呀——,我这种刁蛮的姑娘?」柳大混叫了起来:「喂,你叫左弓女方是
不是?大概是那位龙头霸子爷的独生女?」
左弓女方一愕,皱眉道:「你认识我?」
「很难不认识——。」柳帝王叹气道:「七龙社那麽庞大的组织,左弓大小姐
想不明名都不行——。」
左弓女方冷哼一笑,转向陆夫人道:「这位是::。」
「陆叁君——。」柳帝王抢口道:「一个朋友——。」
「陆叁君?」左弓女方皱眉沉吟着,倒是一旁的普缘大师淡笑道:「左弓施主
,趁着没铸下什麽大错,就放了他们吧!」
「不行——。」左弓女方摇头道:「我还不明白擒住他们的人是谁,理由是什
麽?」
她说着,转向柳帝王望着,直待着对方的开口。
柳大混混这回可好生为难了。
若是道出擒住自己的是宣雨情和楼上,忍不得眼前这女娃娃又有一顿好问。至
於自个儿的计划又不方便这厢道来;看着,只有先框她一框再说。
「那两个是黑魔大帮的人——。」柳帝王可又顺口又有表情愤愤的道:「他们
想抓了哥我和我的朋友威胁我爹就范——。」
「原来是如——。」左弓女方这般自言自语,却是未有解开穴道的意思。
柳大滑头可急叫啦:「喂——,你怎麽还不动手解掉我的穴道和这身的绳子?
难过死啦——。」
「你急什麽?」左弓女方叫了回去,哼道:「本姑娘救了你们脱离魔掌你本该
感激不尽了,大呼小叫个啥?再说,我怎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柳大混脸色可难看啦:「喂,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柳帝王——。」左弓女方哼笑道:「而且,我也
不知道那对男女是不是真的魔帮中人——。」
她笑着,隐藏不住那一脸的清秀出尘,补充道:「既然已经错了前头,後面可
不能再错下去!」
柳帝王吞了好几口口水,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左弓女方笑道:「我会去查查看,看他们两个到底
是什麽来历——。」
这个回答,显然是柳大公子最不想听到的。可是他一点抗议的机会也没有。
左弓女方就这麽一出手点住了柳帝王的哑穴,左右双手一提柳大混和陆夫人朝
普缘大师笑道:「人借放着,大师只当不知便是了——。」
「阿弥陀佛——。」普缘大师合十道:「施主会犯了大错——。」
左弓女方一笑,自是不顾普缘大师语中玄机,左右抱提了柳帝王和陆夫人便往
里头去了。
这厢,普缘大师一叹,身旁多了一位裂口开笑的和尚,合十笑道:「阿弥陀佛
——,师兄不是早已放下了娑婆人世,叹什麽气?」
普缘大师对人合十一揖,淡淡道:「师弟别来无恙?师兄只是为左弓施主这般
做了反而弄出一堆事来叹息。」
眼前,这位立於普缘大师身前的正是少林寺近五十年来唯一练就迦叶指的开心
禅师。他听得普缘大师这一说,笑道:「师兄是不是有法子可解这个结?」
普缘大师淡淡一笑,合掌道:「普缘不谙武学之道,今日师弟前来,正是有助
我之时::。」
×
佛寺,终究是有佛寺的味道和风格。
眼前且看柳帝王和陆夫人彼放置的这间禅房,南面墙上挂着达摩祖师一苇渡江
的庄严相。
再看左右臂上,左边的「寻午十图」,右边的则是我佛释迦祖师数百劫於娑婆
世界中的轮回修道。
更有是,当中一鼎佛炉升着檀香韵绕,但觉里一室的庄穆清雅。
那位左弓女方已早走了去探查宣雨情和楼上的身份,一室里就剩得柳帝王和陆
夫人对望。
有堪幸的是那丫头一时心软。临走还开了柳大混混的哑穴才冷哼哼的走了。
「这小婆子可真狠!」柳帝王望着一身的绳索叹道:「那日落到哥哥手上非叫
她吃足了苦头不可——。」
身旁,陆夫人粉脸一叹,道:「方才你一框话了她,届时误会了回来可更惨了
——。」
柳帝王叹气道:「你说要怎的好?」
他问,可把陆夫人的爻眉小皱了起来,沉吟了半响才叹道:「原本想在阳谷城
里请尹妹子帮忙脱难,没想到她竟然跟那个方才左弓女方所说的神秘男子四出江湖
去了——。」
柳大混立即一付很吃惊的样子截口道:「这麽说,们是没得机会走脱了?」
正说间,那门板「呀」的打开,只见得一位胖嘟嘟的和尚裂笑着嘴进来,哈着
道:「两位可好啊?」
好?好个屁!
「你大师是参禅参倒了头啦?」-柳帝王叹气道:「那门子好来的?可没看见哥
哥施主我一身的绳子加上全身上下叁十二处穴道被制?」
那和尚笑的用力嗅了嗅,一付很严肃的样子点点头,道:「呃——,闻到,果
然是施主所说的样儿。」
陆夫人这厢娇媚一笑,朝和尚声软语道:「大师不知来自何方?如何称呼?」
「我?」那和尚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自个儿取的法,叫开心禅师便是了—
—。」
开心禅师?人称少林目下最具武学根骨的开心禅师?
陆夫人脸色一变,道:「大师来自少林寺?」
「对极了——街开心禅师笑道:「小和尚一住少林四十年,想不到江湖中竟然
有人认得我?」
柳帝王叹一口气,道:「哪——,大师父,你现在可不会像那丫头不解我的穴
道吧?」
「当然、当然——。」开心禅师笑道:「小和尚的目的就专程是为解开施主穴
道来的::。」
说着,便是右袖一翻,右指往前一挺一探。
好个少林七十二艺之首的迦叶指,便此解开了柳帝王的穴道。同时,那缠身的
绳索亦纷纷断落,柳帝王站了起来,活了活筋骨瞧见陆夫人正望睇着自,双眸含意
尽在不言中。他嘿的一笑,朝开心禅师道:「大师——,就烦你个角伸伸手指头吧
!」
开心禅师望了陆夫人一眼,摇摇头嘻笑道:「这可不成,男女授受不亲,更何
况小和尚我是出家人哪::。」
他说着,便自嘻嘻一笑走。
柳帝王一愕,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局。看目下情形,只有抱了陆夫人赶快跑
啦!
他一步子凑上前去,有点儿不得已似的耸肩道:「陆娘,情非得已只好抱着你
跑路啦——。」
陆叁君脸颊一红,娇嗔笑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哪——,这儿是城北,你
就往城西去找一家潘记茶,便是我们的联络处了——。」
「这成,你放心交给哥哥我好了——。」柳帝王这厢伸手一抱,但觉两臂轻盈
盈的是陆叁君的娇驱。
「你可真没几两几斤重,当心营养不良——。」
陆叁君一愕,旋即笑道:「妄但求为君美,岂能臃肿似母猪叫郎看看了也怕。
」
柳帝王大笑,抱着陆夫人便急匆匆冲出了门去。堪堪到了门外,只听得那位号
刁蛮婆子左弓女方的声音已自前叫嚷了过来:「好个柳帝王,竟敢骗我::。」
柳大混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抱着陆夫人便往隔壁的厢房里窜入。
险极是,方方上了门,那左弓女方已奔了过来。
一个起落里左弓女方已推门而入,旋即柳大混儿耳里听得左弓大小姐讶叫声:
「跑了?」
这柳大滑头把陆夫人一个身躯死抱紧着贴门而立不敢出半点声响来。
只听得,隔壁的左弓女方恨恨道:「柳小子你投魔帮大辱了你爹一世英名。哼
、哼——,看你能逃出那里?」
从门缝里,咱们柳大混混可又见得左弓女方奔了出来,倏忽跃身里便消失在这
厢院里。
柳帝王方嘘出一口气,耳里忽的听那怀中陆夫人娇哼了一声。
他这厢回过神来,但闻得一阵香味儿扑鼻入心。
方才一紧张,连美人身上的天香气息也忘啦。
柳帝王看着自己抱人家死紧,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想放下来。却是,那陆夫人娇
媚一笑,道:「公子何必这般据礼着?妄早已不计较这些了。」
柳帝王苦啥着脸,喘气道:「柳某某只怕姑娘这身香弄得鼻痒,一路喷嚏打不
完::。」
陆夫人一愕,娇笑道:「妄就爱相公这般嘻笑随心——。」
完了,看来怀中这女人当真的起来。
他没得法子想到这些,推了门出来边道:「咱们还是先找上那个潘记茶再说吧
——。」
於是,溜身抱着陆叁君便往前门大刺刺的跑了过去。
陆叁君这厢瞧见着,讶异问道:「你怎麽往前门走?不怕那个左弓女方折了回
来撞见?」
「放心,那刁蛮婆子必然认定咱们是往後门溜了——。」柳大混混一付很见过
世面的样子笑道:「偏偏,咱们就这样大刺刺的由前门出去,看她如何?」
陆夫人看了他一眼,咯咯笑道:「想不到你还满聪明的——。」
「嘿、嘿——,你现在才发觉也不嫌晚——。」柳帝王笑着,果然一无阻揽的
通过偶而幌行来去的僧人,大步走出了叁十叁间寺外,便要往找那潘记茶。
谁知,这一大步子跨出却见得左弓女方正和包二锅在那儿品茗闲坐着。
直落眼过来的,是姑娘人家淡哼哼的笑着。
「好亲密嘛——。」左弓女方笑道:「你这柳小子不会武功,自然会留得下足
印子来。这叁十叁间大寺四周的土地全是黄土地,一瞧就明白啦——。」
柳帝王苦吟着脸,朝怀里的陆夫人道:「娘,这回可真的是要回笼啦。」
陆叁君淡淡一笑,低声道:「不妨——。我衣衫里头有个本帮专门紧急联络的
烟火器,你快将它扔上半空::。」
衣衫里头?
柳大公子一双眼儿瞧瞄了一下,吞了两口口水,吃吃巴巴的道:「这::光天
化日大庭广众佛门随地之前::「陆叁君脸上一红,娇嗔道:「什麽时候了还是讳
这个已快点,晚了就来不及啦!」
可不是,那头的左弓女方已然有些不耐烦似的站了起,走过了来。
柳大混混这回戏要演下去,可得不吃点儿「亏」,便是心一狠单手支着陆叁君
,抽出了右手要探了进去。
那儿知,蓦地底那个左弓女方已窜身向前,右臂一挥一拂间已扣拿住柳大公子
的手腕,消一使劲便叫柳大混惨叫如猪嚎。
「轻、轻、轻——。」柳大公子大叫着:「哥哥我的手腕快连不在小臂上啦—
—。」
左弓女方冷冷一笑,哼道:「像你这种败类,折了你一只臂膀子算是小小的惩
罚——。」说着,果真是五指透力,便要折断柳帝王的右腕。
这是什麽命,平白无故冒出了个这泼妇来整治哥哥?柳帝王叹气,眼见左弓女
方双眉一掀便是要透劲而出。
千钓一发之际,猛可里一锐煞天地的气和卷来,直奔杀的是左弓女方的太阳死
!
好猛、好烈的气机!
左弓女方骇异中回身叁转,连连使出了七种身法堪堪避了过去。
她喘气惊魂,怒目朝左首屋舍檐下怒声道:「是谁用这种暗算的手法?光明正
大点就站出来让本姑娘过招——。」
柳帝王这厢也投目过去了,只见一道清瘦的人咳了两声站出来。
这人,不正是那位由昆仑山来的老学究?
公孙子兵大骂到!
「唉呀,死老头子怎麽这个时候才来?」柳帝王叫的可响,道着:「快解了我
这个朋友的穴道::。」
公孙子兵温吞吞的走到柳帝王面前,瞄了陆夫人一眼,哼、哼道:「小,你福
不浅嘛——。前面一个,现在手中抱一个,後面还有一个在吃醋咧——。」
说到「後面还有一个」,眼角儿可是看向左弓女方,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左弓女方脸色冷肃肃的,这厢还是那身乞丐打扮,却依旧隐藏不住的英气嗤道
:「阁下今天来这浑水,可要倒八辈子楣——。识相点,早走早安。」
公孙子兵就这身学究子酸傲气,那能叫左弓女方这般激着,便是一伸手拂开了
陆夫人的绳索和穴道,朝柳帝王裂嘴一笑,道:「小,别走远去了,待在城里等公
孙某找你,咱们好好聊聊——。」
「没问题——。」柳帝王放下了陆叁君,一率伊人手,另只手儿则很潇的一挥
,道:「行啦。这个婆子可凶辣的紧,公孙某某要小心点::。」
公孙子兵裂嘴一笑,道:「小子你放心,古圣人早就说过了邪不胜正,自个儿
尽量去吧——。」
邪不胜正?
左弓女方只听的一肚子大火冒上,伸手指向公孙子兵亚哼道:「那来这个酸儒
,看本姑娘今天好好教训你::。」
她一道身影弹跃而起,半空中犹对包二锅下令道:「快去追了姓柳的小子回来
。我们必须把人交还给人家——。」
包二锅这厢一应着便是起身穿向左首要追下。
好个公孙子兵,哈哈大笑摇头道:「能让你点了,老夫还敢自取名叫『阿师大
剑』?」
说着,左右手同使。先是右掌将左弓女方的来势逼旋了两转落向右方而去。
同时左掌一翻一竖,但觉一股如山似岳的是风把包二锅的身势硬生生阻止了。
这厢,左弓女方又惊又怒,反手抽出一柄有七龙缠盘的匕首来。莫看这短刃身
长不过七寸而已,那刃身的七条龙却是精致细腻,神韵别具。
更有着是,七龙的龙头顶出刃身之外,自成一具奇门兵刃。
这厢左弓女方抽出了匕首,落目到公孙子兵眼里不由得惊讶叫道:「慢着——
。小姑娘,左弓药是你什麽人?」
左弓女方这一听,更怒道:「我爹的名字也是你这穷酸来叫的嘛?」
公孙子兵一愕,旋即大哭道:「哈::,好、好。公孙某这次到中原来历访塞
内名家,其中一个便是你爹,先见了他的女儿也好。」
便是,正正式式的朝左弓女方一揖,道:「请——。」
这等礼来,反倒令左弓女方一愕,令哼皱眉道:「老穷酸做这麽个废事是干啥
?」
回话的,是身旁吃了公孙子兵一记後猛喘气的包二锅。只听他一叹,道:「这
位公孙先生以武林中比武的礼数向小姐你请教::。」
左弓女方挑了挑眉,哼道:「好,这有趣!」
便四个字,已挑动匕首向前,出了满天刃影。
特异的,是刃身七龙如活似张飞奋起!
公孙子兵大笑道:「好极了——。」
就回着这叁个字里,反手已身肩上袂中抽出了一柄阔剑来。
剑,是十方阔剑。
公孙子兵自取的人剑合一之名是:阿师大剑。
阿师大剑,宗师於天下的剑术最是!
×
潘记茶倒是不难找。
因为它的店面够大,而且行货价格都很实在。
方方过了午时,咱们的柳大公子已经气喘嘘嘘的反叫陆夫人拉着奔入了其内。
当柜台站着打算盘的,正是子里的潘老板潘打天。
「到後头厢房去——。」陆夫人一松开柳帝王的手,冷淡淡的朝潘打天道:「
有一些情况必须应付着。」
这时,柳大混混溜眼可瞧见了两个老头子花白着头发幌了进来,各自拄了根杖
头在挑茶看着。
看那付老态龙锺的模样,没八十也有七十年岁。
他肚里可笑着,楼上、楼下这对宝具打从来没正经一道儿可以办件事的。
看着,过不了多久必然会吵翻了这潘记茶。
柳帝王肚里笑着,正随着陆夫人和潘打天进入後头时,耳里已传来楼上叫道:
「他奶奶的熊,老弟啊——,告诉了你多少回这个武夷铁观音才叫做是茶,你皱什
麽鼻子来的?」
「喂——,老不死的——。」楼下也叫了起来:「老哥哥我就是喜欢普洱,你
又怎的那点不快?偏就要这个::。」
「——,你想气死自己街」呸——,像你这种老顽固连天也受不了::。「那
两个吵着,柳大滑头却早已随着陆夫人之後进入到了布内的回廊叁两转,眼前便和
着前头两人跨入了一间秘室之内。潘打天这厢进入,立即朝陆叁君一揖道:「不知
总坛夫人大骂,属下有疏职责::。」
陆夫人一挥手,皱眉道:「听闻尹妹子和一名神秘男子四下掳擒名家之後,这
事可是属实?」
「是——。」潘打天恭敬回道:「回禀总坛夫人,尹夫人最近『吸收』了一位
::。」
他迟疑的看了在旁的柳帝王一眼,陆叁君淡淡道:「你自管说无妨。那人是什
麽身份?」
「是——。」潘打天回道:「那年轻人姓萧,叫萧游云。据说是昔年『天地门
』门主萧天地的独::。」
陆叁君双眉一挑,沉吟道:「萧天地的儿子萧游云?」
这厢柳帝王听在耳里也不禁暗自讶异着。
他早问宣雨情的口中知阵了世外宫中的事,而今萧游云出现江湖会不会拆穿他
对陆夫人所编的那一段故事?
正自心思动念间,陆叁君已淡淡一哼,道:「潘香主,今日在阳谷城里的动静
你掌握了几分?」
潘打天心中一震,陪笑道:「属下知道宣雨情和一名神秘男子驾了马车一路赶
入了城,便是路道上叫一名乞丐儿和七龙社的包二锅设计劫走了车厢中的::。」
陆叁君点点头,道:「是总坛里传递来的消息?」
「是——,夫人这一路上都有总坛派人盯梢着::。」潘打天道:「属下在老
何皮货子四周已布下了人马,届时可以立刻采取行动。」
陆叁君皱了皱眉,道:「总坛方面可是另外有派人来主持这事?」
潘打天期期艾艾的温吞了一回,才道着:「总坛这回派来的是醉唐老道::。
」
「醉唐老道?」陆叁君的脸色变了变,哼道:「总坛派他出来做什麽?」
这可奇了,人家是来救你的,干啥一副不乐?
柳大公子有话问了:「派出了醉唐老道又怎的?」
他问,陆叁君可不怎的好回答,别过了脸去。那柳大混没法子只好朝潘打夫抱
抱拳,道:「潘老板,这是啥门子回事的?」
潘打天看了陆夫人一眼,觉得这厢还是少说话为妙。便是向她一揖,道:「夫
人脱困归来,想是累了。小的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那头的陆夫人随手一挥,道:「你下去吧——。」
潘打天这厢如逢大赦,忙不迭的应「是」急勿勿走了。柳帝王双眼儿一溜,脸
上立即挤出一付很「在意」的样子哼道:「你是不想告诉我那个啥屁醉唐老道是什
麽东西了?那算了,哥哥我走了。」
柳帝王说着,当真是朝门外而去。
本来,这一招是欲擒故纵,要叫那位艳绝韵至的陆叁君自个说了。谁知,陆叁
君就这样让他走了出去。
什麽鬼来的,这厢哥哥我出来了往那去?
他柳帝王大大叹了一口气,只得这般磨磨蹭蹭走着,又到了前头来。
一掀布子,外头的楼上和楼下还吵着咧。
柳大混混这一出来,倒是把他们两个楞吓一大跳。眼看着柳某某无精打彩的往
子外头要走出了,他俩重重一哼,有个先道:「好,你爱吵是不是?咱们找个人评
评理去,看那种茶好——。」
另一个回答了:「笑话,评理就评理。哪——。我们找那位小晚辈说问着。」
便是,双双拄了杖随柳帝王之後叫道:「小兄弟,你慢点儿走::。」
柳帝王可无精打彩的回了他们一眼,哼道:「干啥?」
「年轻人这麽大的火气?」楼上瞥眼见着吞里头的潘打天和两名小二另外招呼
客人没注意着,低声吃笑着哼道:「好小子,一路可乐够了没?现在怎的叫人赶出
来啦?」
柳帝王嗤道:「少说闽凉屁话,免得伤寒上身。先寻个地方好生商量一回吧!
」
「地方?哥哥我知道有个好妙处!」楼下嘻嘻笑道:「而且保证你满意极了。
」
楼下想到的方果真不错。就是老何皮货子里。
咱们柳大公子可是如同出去时那般,是被五花大绑进来。因为,传说中魔帮总
坛来的那个醉唐老道正指挥着攻进老何皮货号子。
所以为了增加真实情况起见,只好把柳大混绑了个结实回来。
「这一早上玩的愉快?」宣大姑娘吃吃笑,打量眼前跟棕子一样的柳大公子笑
道:「怎的吃回头草啦?」
「姑奶奶,你就先放了我吧——。」柳大公子可怜兮兮的叹气道:「哥哥我是
不得不走啊——。」
宣雨情哼道:「是嘛?你不是说那个计划妙透了天?」
「当然是——。」柳帝王很用力的道:「只不过现在跑出一个人来搞局,会要
命的::。」
「谁?」
「萧游云!」
「萧游云?世外宫的萧游云?」宣雨情脸色变了变,讶道:「他已经出宫进入
江湖了?」
「是啊——,就是跟那位尹夫人一路截擒名家子弟的神秘家伙!」柳帝王看着
宣情松了绳绑,叹气道:「现下的事情可越来越复杂了,先说说外头那个醉唐老道
怎麽应付?」
楼上嘻嘻笑了,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对付去。」
「谁?」
「杨逃?」
「杨逃?」柳帝王叫了起来:「那位大英雄杨逃大哥?难不成他也来了阳谷城
?」
「是啊——。」楼下哼哼白眼道:「那位小老弟早儿便早哥哥一步来了。像这
种魔帮中人的屁老道,他最喜欢对付了——。」
柳帝王大大叹了一口气,道着:「正角儿人家去理,你们干啥子吃?」
「如果杨大侠果真对上了外头那批人::。」宣雨情笑道:「我想给陆叁君一
次翻本的机会。」
因为,陆夫人前夜被擒必然是非常的不甘心。
而目下宣雨情又非得将陆夫人擒回来不可。
否则大都九龙楼之会,根本搞不清楚怎麽一回事。自然更重要的一个理由是,
不能让柳帝王前半段下的苦功白费。
他们必须柳大混想法子混入魔帮之中。
宣雨情的眸子里有着一份浓浓的关心,只因眼前的郎君不谙武功。她有把握可
以将陆叁君擒了回来。
但是,却没把蜇柳帝王进入黑魔大帮以後会平安无事。一时心中交战着的,是
祖父的仇思、武林安危和对郎君生死的关怀。
柳帝王不愧混过了大江南北一十叁省,自然一溜眼里脍白了伊人的心思。
他很潇的一笑,道:「放心,哥哥我有个朋友欠着一条命,随时会来保护着到
结婚生子有後了以後::。」
宣雨情一愕,稍觉宽心中好奇问道:「那位?」
「杨逃——。」
「杨逃?就是刚刚提到的那位杨逃?」
「对极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按着计划做。」柳帝王叹了一口气,瞪向楼上楼
下道:「你们两个呢?干啥去?」
「楼上老弟去找那位七龙社的左弓女方——。」楼下笑着道:「我想,那个学
究老头可足足结实的教训了那蛮婆子好一顿。」
楼上也乐道:「这回我就装着柳老弟的模样儿去好好替你出口气!」
柳帝王苦笑道:「别搞得和七龙社水火不容便成了。」
他真的有点担心楼上会玩出什麽把戏来。
「你放心——。」楼上很用力保证道:「顶多吃饭各付各的,哥哥我就仁慈点
不让她请便是了——。」
什麽话?哥哥我的名誉全叫你丢到地上踩了。
柳帝王不想也不敢再听下去,只有朝楼下道:「那你呢?又有啥门子乐去?」
「然是去见那位号世外宫的叁宫主罗!」楼下笑道:「哥哥我倒想看看他是怎
的一身子德性。」
每件事,好像都安排好了。问题只剩下是,我柳大混混干啥?
「你在这儿等着——。」楼下笑道:「这样有两个好处,第一,杨逃小弟才会
出面对上那个屁老道::。」
第二,当然是陆夫人那婆娘被捉回来以後::。「楼上接笑道:「你好继续跟
着演-戏啦——。」
柳帝王现下只有听话的份了。
因为,这计划是他想出来的,而且很充英雄的自己当个要角儿上台演。
戏如今走了一半,那能妆儿一卸谈不玩了就走人?
既然每个人的事儿都弄清楚了,该走的就得走。
楼上和楼下好像是多馀的。
因为人家小两口子私底下的话还没开始谈呢!
所以,这回两个人倒是没啥争执的各干各的去。
宣雨情妩媚一笑,淡淡有意的道:「你可抱得人家紧哪——。尤其一路子由城
的这头到那头还携着手呢?」
柳帝王嘿嘿乾笑着,一付很不得已的样儿:「这椿子事总得表面上像像样子啦
——。」
「是啊——,人家陆叁君就笨了?」宣雨情鼻子一皱,哼道:「你以为人家平
白无故的会相信你那堆鬼话?」
柳帝王一愕,道:「你这话是啥意思?」
「你就聪明?」宣雨情皱眉叹气道:「一个黑魔大帮里就四个『夫人』,想来
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你以为她当真相信了你那套骗话?」
柳帝王嘻嘻一笑,道:「你又怎麽知道她不相信?」人家,谁知道反被利用咧
——。「柳王表情有点儿尴尬道:「又怎的说?」
宣雨情叹了一口气,道:「昨晚你爹由世外宫传来一道消息,中原四大名剑之
一的『浣情』是黑魔大帮之一——。」
柳大公子很专心的听着。
「因为你说走,她根本没有留你——。」宣雨情笑道:「你自以为聪明想利用
」而且,人家早在好几天以前就知道你爹在世外宫里——。「宣雨情叹气道:「顺
便告诉你一个消息。他们口中的『醉唐老道』是一个代号!」
「代号?」柳大混觉得自己很难混了,叹气道着:「什麽代号?」
「据韩道由乾坤堂来的消息,的确他们魔帮里有这麽一个人——。」宣雨情解
释道:「不过,这个人是专门在剪除想混入魔帮的杀手。」
所以,陆夫人一听到「醉唐老道」脸色大变。
她当然也立即明白了柳帝王是必杀必除的对象。
看来,在洛阳的韩道招呼着黑火八神君招呼的相当好。自然人家在大乐之下说
出了不少事来。
柳大公子苦着脸道:「那::方才那两位姓楼的说了一大串话是干啥?」
「没啥——。」宣雨情娇笑道:「说给老何这子里某个人听的。」意思就是,
这里早有黑魔大帮的人混了进来。
所以楼上和楼下出去的目的,就是要找出这个人来。
柳帝王叹气:「那麽,哥哥我的戏是不是还要演下去?」
「当然——。」宣雨情的眸子里又充满了关切。「因为对方也想演。所以我们
就继续玩下去。」
柳帝王这回可真大大叹了一回气,苦笑道:「事情怎麽变得这般复杂?」他一
笑,又恢复了那付德性道:「不过,还好是哥哥我瞧见了一点东西::。」
宣雨情皱眉道:「你看见了什麽?」
语气,大有如果看到不该看的那就大家很难看了。
「没什麽——。」柳大滑头急忙解释道:「在潘记茶那间後头的秘室中我瞧见
了有道暗门。」
他一笑,接着道:「而且,我知道里面有人正注视着室内的一举一动?」
这回,宣雨情可沉吟了起来:「依你之见呢?」
柳帝王嘻的一笑,道:「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是那位萧公子和尹夫人躲在里
头——。」
宣雨情娇愕道:「你的意思是说萧游抓来的人全数都藏在了那里面?」
「猜猜而已——。」柳帝王打了个哈、哈,道:「我看,那位公孙老学究也不
会把恶婆左弓女方怎样。所以,无论是你或者那个姓楼的大可问一路到潘记茶去—
—。」
宣雨情淡淡一笑,睇了柳帝王一眼,嗤笑道:「那柳哥哥你呢?」
真是女人。这厢又叫回「柳哥哥」亲热多了。
宣雨情小皱鼻哼道:「我们全到了潘记茶,那个『醉唐老道』自然不会待这儿
啦——。」
「柳哥哥我还要去找一个人聊聊——。」
「谁?」
「当然是那个在昆仑山开书院的老学究啦——。」柳帝王笑道:「公孙子兵先
生现在一定无聊的很——。」
×
公孙子兵的确是无聊极了。
响午一战,那个左弓女方不过是交手了十招上下便抽身走人了。
他公孙子兵正想叫人家回来,谁知姑娘儿丢过来一句话:「一个大男人欺负姑
娘人家,好不好意思?」
公孙子兵这麽一呆,便呆了足足一个时辰。
是啊——,人家怎的说少上自己一半的年纪,又没仇没恨的找人家成何体统?
他还楞楞的在那儿一路站下去,猛不防前头冒出一个人来大笑大叫:「老头子
——,你是吃错了那门药?」
公孙子兵吓了一大跳,细眼瞧清楚了是柳大混,不禁乐了起来:「好兄弟,老
哥哥正闷的发慌咧——。」
「那敢情好,刚刚那一战如何?」柳帝王望着,又故意四下望了望,大叫道:
「好像不怎麽精彩吗——。」
「甭提啦,说了叫人气——。」公孙子兵愁眉苦脸的道:「人家姑娘一个收兵
挂上免战牌,可没得戏唱——。」
「没戏了?」柳帝王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指指街的那一头有位道士扮相,却
是衣冠不整歪斜靠墙的家伙道:「哪——,那个牛鼻子可瞧见了?」
「人家是黑魔大帮刑堂的第一杀手——。」
公孙子兵没听到「黑魔大帮」、也没听到「杀手」,他只对两个字有兴趣。「
第一?」公孙老学究笑了,而且很认真的打量了那端道士一番道:「第一——?」
「你听得很清楚啦——。」柳帝王挥了挥手,笑道:「我保证这一次很精彩,
而且人家绝对不会走人,更不会说你欺负他——。」
公孙子兵的脸红了红,道:「刚才是一时心急没想到这麽多。不过,这次可看
清楚了——。」
柳大公子笑了起来:「那就好。等一下你走到了他面前,只要大叫一声:『醉
唐老道,纳命来。』人家就会跟你没完没了——。「」真的?「公孙子兵又兴奋起
来:「那家伙是不是坏人?」
「十足十的是——。」
「那就好——。」公孙子兵乐歪了嘴,大笑的拍了好几回我们柳大公子的肩头
道:「认识你这小子真好,随时都可以会得上中原武术名家——。」
「当然——。」柳帝王边说往返向走离着。「你先料理了这个,我另外到别处
帮你找一堆::。」
公孙子兵还当真乐呵呵着摆手,道:「妙极、妙极,一切看你安排了便是::
。」
他看着柳帝王走,那个叫「醉唐老道」的家伙果然也歪歪斜斜的跟了过来。
好个公孙子兵,莫看他久居塞外,又是一脑子学究想法。这忽儿好像受了柳大
混混的影响,倒是灵光了不少。
只见,他横了两步便当面和醉唐老道对走近来。
这事儿对醉唐老道来讲未免有些儿讶异。他早已布置下了每一着棋、每一个步
骤来擒捉柳帝王。
只要是在阳谷城,他就有绝对的把握。
这是他原先的想法。
可是眼前这个酸儒那一脸表情显然有些出乎自己意计之外。
看年纪,眼前这酸四旬过五,差莫自己五年左右。他可想不及的是,江湖中似
乎没有这样一个人。
醉唐老道一双叁角眼儿半闭半开的遒成一条线,歪歪斜斜的左叁右一的想自眼
前这不速之客身旁走过。
那料是,这套自大唐吕四娘同门的「醉八仙六十四错步」竟然逼不开前面这人
。
饶是心中惊异,醉唐老道一身子索性两足站定了,任着驱体前後飘幌,淡哼道
:「阁下是那位?何必阻住老道的来去路?」
公孙子兵「嘿」的一笑,忽的叫道:「醉唐老道,纳命来——。」
这一呼喝,东真把醉唐老道叫出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他一瞳子冷肃肃的将对方的全身缩紧扣住,冷然的喝道:「阁下是什麽来路?
」
公孙子兵裂嘴一笑,想着那个柳小子的话真他妈的有些用处。这一喝了对方,
果然是好戏要上。
公孙子兵淡淡的一笑,回道:「在下一惯到处走着,没有来路,却有去路::
。」
醉唐老道一掀眉,吐出一口酒气嘿道:「那就问去路。」
公孙子兵拍手大笑,指着醉唐老道摇头道:「你这个人脑爪子不灵光啊?我的
去路就是你站的地方啦——。」
醉唐老道这厢脸可够沉的,简直冰冻入心。
「阁下报上名来——。」醉唐老道显然动了杀机,但见周身黄土沙面卷着。
「我?上姓公孙——。」公孙子兵笑道:「下名子兵。」
公孙子兵?在黑魔大帮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到这个人。
醉唐老道却奇怪自己为什麽会相信对方所说的是真的。他很严肃的点点头,道
:「好。最後问你一件事——,公孙朋友,你找贫道何事?」
「因为你是『第一』::。」公孙子兵笑道:「而我手上这把十方阔剑却最想
请教『第一』是怎样的造诣——。」
醉唐老道盯着那把阔剑,脸上是一付严重凝结的表情。
因为,剑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充满了迫人心魂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绝对是出於灵性至深处随机而发,没半丝毫可以伪装的出来。
醉唐老紧绷着一张脸,沈沈嘘一口气里,手上的酒葫芦已自在双掌间摩娑。
他全身凝结似岳,已完全在刹那间消失了狂态。
这种感觉,恍是将要做一件一生中极为珍贵重大的事情般的虔诚。
公孙子兵也凝重了起来,点点头道:「那小子找的对手果然还不差。以後可以
信任的了::。」
他自言自语,右掌一扣剑柄弹机括而启。
便此肃杀扬,那醉唐道终是再问了一句:「公孙阁下——,你除了名字之外可
有别号?」
他绝不相信眼前这麽可怕的人在本帮总坛没有记录。
「我自己取了一个::。」公孙子兵有点儿不好意思,掌中的剑却握了个更实
。「四字。『阿师大剑』——。」
随此,公孙子兵的剑已破空惊天而出。
这气势,就算是远在十丈的一座屋顶上的闻人独笑亦为了脸色一沉。
这是「至真」之剑!
闻人独笑冷凝着眸子看着醉唐老道躺了下去。
直到此时,他才看见公孙子兵真正「阿师大剑」惊魄的威力。
稍早和左弓女方一战,简直是活动筋骨而已。
闻人独笑知道自己要做的下一步是什麽了。
他要到大都去,去等着公孙子兵来到的那一日,便是一生中除了四年前和柳梦
狂一战之最值得的战役。
当然,公孙子兵的剑是至真一剑!
而自己呢?
闻人独笑全身火热了起来。
四年荒野山林中的生活,让他存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寻找出「至善」的一剑
!
×
陆夫人看着宣雨情含笑的走了进来,然後又很自然的坐到了对面笑着:「哪—
—,现在我可是来请你回去啦。」
陆夫人冷哼一挑眉,自有她别具的风韵在着。
「宣姑娘——,你我之间的事好像没有一个算计底清是不行的?」陆夫人淡淡
一笑,接道:「可惜——,另外有人想见你想得紧::。」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是吗?」
想像中,最多是那位世外宫的叁宫主萧游云山来。不过点她倒不紧张。
因为,今午接到师之「帝王」柳梦狂借世外宫的通讯网传来的消息知道,世外
宫已於昨夜被毁,自下一切陷入诡变中。
如果萧游云现身了,正好可以将这个消自告诉他。
况且,这叁宫主是那位楼下朋友的「目标」!
人,缓缓由门口幌了进来,回眸望,来的竟不是萧游云。
眼前这人,不过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汉子。
一身容貌长相,可谓是玉树临风,星目剑眉方脸挺鼻;更有着是全身上下的英
爽之气,没半丝公子哥儿的浮动气息。
投射而来的,是冷静沉着的眸瞳子!
嘴唇一抹淡笑,却有是无可言喻的自负以及讥请。
陆夫人往前一福,恭敬道:「属下参见少帮主::。」
这人,便是黑大帮的少帮主?
他爹杀了自己的祖父,又叫儿子来杀自己嘛?
宣雨情双眸凝成一线杀机,直射定着那位少帮主!
「陆坛主免礼——。」那年轻汉子淡淡的迎着宣雨情双眸杀机,笑道:「这位
就是宣名剑之孙、帝王之徒的宣雨情姑娘?」
「是——。」陆夫人恭敬的回答道:「少主和宣姑娘慢谈,妄先到外头布置着
::「那少帮主依旧看着宣雨情,这厢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陆夫人的话。待得她出去
了,他才缓缓道:「在下晏天祖,向宣姑娘请教来的——。」
请教,在江湖中往往就是动手印证。
而一动起手来,是轻是重就很难说了。
宣雨情娇然一笑,缓缓站起了身,点头道:「帝王传人,岂有令人失望之理?
」
晏天祖大笑,挑眉道:「好、好!请——。」
便此一竖手,双双齐同穿窗出牖落於秘室外的後院中。一伫足,便已是搏击之
位没半丝毫的浪费时间体力。
晏天祖的眼中有了一丝激赏,淡淡领首道:「帝王传人,果然没有让晏某失望
::。」
宣雨情淡淡一笑,声音却冷冽冰寒:「魔帮少主,可惜你要真正明白帝王绝学
只有——死!」
死亡,往往是最深刻、最明白的体验。
虽然再也无法告诉别人,但绝对是无可怀疑的认知。
宣雨情的话很明白,也很直接。
今日一战,最多只有一个活着看明日东升晨。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眼前这个姓晏的爹亲大魔头也丧失至亲亲人的悲痛。
宣雨情出手,用的是柳帝王发了四年时间打造的那柄黑檀木镂绘纹扇。
扇开,化戊一片涌天弥地的盛大气机罩向了晏天祖。这一出手,便已莅起帝王
绝学中的精髓神韵。
「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
受乎矢,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政能胜物
而不伤。」
—庄子。应帝王宣雨情的出手,恍恍忽之间已然融於天地气息之,莫看出手之
前怨恨怒火烧眸起,但见得掌中玉腕抬动间已自是无憎无痴无癫无恨无心无急!
一柄黑檀扇飘落扬起间恍如一天盖了下来,直是覆向晏天祖身六合之内。
这厢晏天祖心头一震,自袖里抖出一柄九曲弯刀来。这柄刀据说是波斯名匠穆
里罕拉所铸。
刀身最异处,在於它的倾斜度又大又缠,一舞动起来竟是随着使用者的意念变
化似着九条小叱移换吐信昂首。
明明初见刀锋在左,往前一寸倏的右刃而突,另迸出不同攻杀绝技来。
好一柄九曲弯刀,足可列为江湖十大兵器之一。
宣雨情扇面这厢落下了猛可里一拍一抖缠上了晏天祖的弯刀面刃上,两相在近
於臂可及的二尺叁寸范围内交斗盘绕。
这等搏命最称惊险!
此刻的两人只有全神贯注於对方的灵动变化,一切招来换变,旋调之间决计没
有半点思索的馀地。
简单可说的是,双双之间已落入无心无识之中。
这刻里的交斗出手命搏命,已脱出於一切招式外形,全数较量的是心境上的修
为。
若以言说,便是两相借着手上兵器和自己心灵相通,将一身的修为相互交击於
其上!
自己的出手,是基於灵动;而对方则是受了自己任何一丝一毫的意念、灵性感
触,亦奔放爆散出无可言明的招变化来。
再以之因果,自己受了对方的出手又自引动心境意念,在全然无碍无明中不断
以意念「修为」来僵持着。
这等交手,直看的在屋檐上头的叁个男人目瞪口呆。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当中的,然杨逃在座。
一式里,依然是白衣覆面,正染上好一片夕斜特别温非文儒。
风飘,小拍叁人的衣襟布角,怔怔的六道眸子直视着场中的变化。没喘出半口
大气来!
「自从『帝王』在十四年前退出江湖後,已不见有此等战役——。」楼上的脸
色有着敬佩和赞服:「想不到宣丫头的殊胜成就已可追尘於『帝王』之後::。」
「惊人、惊人——。」楼下喃喃道着,目珠子没半丝转。「宣丫头此刻进入的
境界,只怕连『帝王』见了亦要为之抚掌大笑——。」
杨逃则是沉寂寂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此刻,双方交手已然有了半个时辰,交替变招间亦上了四百招。杨逃足足这般
不眨眼的看着每一丝变化,忽的淡淡道:「第四百零八招——。」
他又补充了一句:「等於只有一招——。」
楼上懂他的意思。
楼下也懂。
向来,市王绝学只有一招,一招而胜,一招毙命,一招谈笑於天地!现在呢?
宣雨情是不是能在一招之内获胜?帝王绝学不变招,所以,黑檀永远是现在黑檀的
样子。既不能再变成十一支剑身,亦不能化成并伸的长剑。
这是帝王绝学的传统。
一招既出,非生则死,不胜是败。
不会变招,因为帝王绝学是属於武学中的「帝王」!
帝王既,何以相撼?
宣雨情全然大忘,只觉掌中黑檀扇舞着已融入天地之中。每一个呼吸,尽数是
合着乾坤运行。
忽然里,她心中一感觉升起;她感受到对面的气机逐渐在消耗、在消失。情况
,一直持续下去,而对方的缺漏也越来越大。
终於,像是在漫漫长夜中斗然天明日破一天阴云。
这道近乎灵性神动的感受,促着她以天地之力引爆轰然击出,便是将满天乌云
破尽,大乾坤太阳来!
第六章 因果
明太祖洪武二年,甲子纪元己酉年,十月初四丁丑。
这一日夜临就如同平常一般,没什魔风暴河患。
不过,在江湖中这一日却是充满了惊天动地。
因为,近十年来最神秘的帮派黑魔大帮的少主人死於阳谷城。动手的是,帝王
之後、宣名剑之孙的宣雨情。
这件事引起的震憾,武林史称之为「阳谷闽云」。
一时间宣雨情名满江湖,据说黑魔大帮将消失於武林中七七四十九日。
四十九日之後呢?
谁都可以想见的是,将有一场狂杀煞弥罩江湖。
任谁心里这番都有了数,该来的劫数还是躲不掉的。
也因为这点认命,反而有了不少小门小派的组合在寻找宣雨情,希望能在她的
领导之下对抗黑魔大帮的杀劫。
他们不甘心寄篱於乾坤堂、七龙社的保护下。
当然,也不会投奔昔年叱叱一时「天地门」门主萧天地的羽异下。
他们选择着宣雨情,是因为她是「帝王绝学」的传人,而且又是宣名剑的孙女
。
宣玉星一生义行德风,天下无不敬仰。
沸腾的江湖目光里,他们全投向了宣雨情的一动一静。间接的,也忽略了柳帝
王这个大混公子。
柳帝王,他去了那里?
×
十月初五,晨。
在阳谷城东治黄河地域的叠层屋舍,柳大公子嘻嘻笑着幌进了一间寻常木屋内
。屋内早有人,是位艳媚佳人,陆叁君。
「星夜真长啊——。」柳帝王笑道:「幸好我们都『逃』了出来::。」
陆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可记得自己是被杨逃从潘记茶里点了昏穴後便不醒人
事。
这厢堪堪睁眼了,便瞧见柳大滑头那厢笑裂了嘴。
陆夫人轻摇了一下首,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缓缓问道:「这是怎的一回事?」
美人就是美人,连问话的神态都特别可爱。
柳大公子这厢可得意了,大笑道:「是哥哥我的一个欠命朋友带你来这儿的?
」
「欠命朋友?」陆夫人好笑了起来:「杨逃?」
「是啊——,听不懂嘛?」柳帝王笑道:「那小子欠了哥哥我一命,所以一生
就卖给我了。」
陆夫人一愕,道:「这麽说,你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聪明——。」柳帝王大笑道:「还好昨晚跑的快::。」
陆夫人脸色大变,道:「你的意思是::?」
柳帝王可是又摇头又叹气的道:「那个叫什麽天视的小子死啦——。」
陆叁君为之大骇,讶道:「以少至的武学成就尚且不是那位宣姑娘的对手?」
「可不是?」柳帝王叹气道:「而且是在一招之内落败。」
帝王绝学果然是帝王绝学。
帝王既出,何敢相?
陆叁君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语。倒是咱们这柳大公子的话淘淘不决:「还有呢
,那个叫萧游云的家伙::。」
陆叁君这一听,不由得再度为之一震,抬眼望来尽是询问之色。
柳帝王笑了笑,接道:「你知不知道他在那?」
陆夫人摇头。
虽然她已经和尹夫人照过了面,而且也暗里见过了萧游云。但是,这个时候否
认总是比较好一些。
柳帝王也自顾的说着:「哪——,我那位杨逃朋友告诉哥哥我,他们就躲在那
间秘室的暗道内室里瞧外头咧。」
陆叁君尽力压抑着波动的心结,点点头问道:「真的?後来呢?」
「後来?後来那个萧小子见到了宣大小姐的出手大受震憾後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柳帝王又叹气了:「可怜的是你那位尹妹子叫楼下那小子活抓了着。」
尹夫人已然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陆叁君沉吟着自身的状况,边尚且问着:「那个萧游云临走前说了什麽?」
「叁个月後一战!」柳帝王耸耸肩一笑,道:「就是这句啦。大概是大受刺激
,回家苦练武功去了。唉——,何必?像哥哥我这样不会武功该多好,没烦脑。」
陆叁君这厢自身想了一回,脑中盘旋的是柳帝王目下又跟自己和上了一路目的
是什麽?
「醉唐老道」四个字和这个人已经很明白的通知了自己柳帝王这小子对自己耍
诈。
难道,经过昨夜这麽多事之後他仍然以为我陆叁君是呆瓜一点也不知情?
「呃——,还有一件事真是太遗憾——。」柳帝王叹气道:「那位醉唐老道昨
午儿也死在阳谷城叁十叁间大寺门外啦——。」
陆叁君的心真的沉到了谷底。这,到底怎一回事?
一夜之间,黑魔大帮似乎被某种属於命运的力量大力挞杀。难道以他们的实力
,只凭这几个人便可以折断一梁倾角?
陆叁君一叹,无论理下的情况如何,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就翻脸。
先擒下了柳帝王这小子送往总舵发落再说。
×
世外宫,静静的座伏於天霸绝岭下的深谷中。
只是不同於往日的,是原本造大美仑的屋宇早已是成了一片废墟。墙垣犹可见
的,是剥剥的黑熏以及四下弥漫的烟火味儿。
一天一夜之前黑魔大帮的攻击,世外宫东真消失於世外。
年时初起,山谷中两道人影缓缓策马出林而来。
只见的这两道身影,一个是叁十开外的女子;在旁,则是一名方貌凤目,满神
色庄严肃穆的老者。
赫——,便看那老者一双凤鸾眸子闪现的精芒神彩,已可知必是不凡之人。再
看他竹一双执辔的巨掌,乾噪有力满生是十指二十八个厚茧。
叁君气势,一平横跨的肩头定定直挺背脊於马鞍上,彷彷如憾之不动的巨岳。
如是,顶立傲於天地中。
萧天地,本来就是天地间第一等奇人!
世外宫化成灰烬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任何情感上的激动。本来,成大事之人往往
喜怒就不形於色。
萧天地如是凝目半响,方淡淡朝身旁的大女儿道:「蒙儿——,你四下去看看
。爹先回秘室::。」
「是——。」这名被萧天地唤作「蒙儿」的女子,正是萧家长女萧鸿蒙。
这位长女之名「鸿蒙」,乃是取自於庄子在宥篇中一位得道至人的名字。那时
初生此女,萧天地正当创立了「天地门」意气风发少年得意之际。
第一位子女的诞生,他为之大悦中乃藉「在宥」之意「自在宽舒」,而取其中
至人「鸿蒙」为长女名。
萧鸿蒙不愧萧天地的期许,十五年来和爹重建了世外宫,并且随行进入江湖五
年迄今日方回。
她佩服着爹亲镇定冷静的能力。
面对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毁於目前,却不动心。
她边想着,已自度马在废墟间流目四观。
这一战,决计是这两天之内发生的。气中充满了硫磺、桐子油和火药的味道。
挑了挑眉,她已然判断出这一战的激烈,更有甚者是敌人伶俐冷锐的办事效率
。
因为,废垣断壁下只剩得世外宫中人的体。
既然对方做了这魔乾净俐落,那绝对是表示在隐藏一些痕迹。
萧鸿蒙笑了,现下唯一要隐藏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死亡!一种充满暴烈杀机
的死亡。
目标呢?当然是她和爹。
她一笑,依旧如同王者一般巡看着各处,策马转动间,这一座世外宫内外号然
见着最少有四十处潜伏着人。
看来,对方可真出了大阵仗。
她并不担心是谁出手毁了世外宫,甚至不担心为什麽敌人知道世外宫的所在。
这件事,自有她爹寻思的出。
她刻下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打发掉。
一叹里,解剑下马。
剑是,来自中原叁大名匠之一的皇甫伏君之手。
剑名,秋水弄愁!
她轻轻一抚黄祸剑鞘,一来黄穗垂着,飘幌。
抽剑离鞘,缓慢的有如在品鉴。
却是,舞在掌中恍如盘龙凌天,卷傲大地!
萧鸿蒙的出手,每一剑见愁、见血。
她杀的很快,而且落点非常的正确。
十五年来,她早已学到一出剑必无留情稍停。
前後半柱香里,她已斩杀了叁十七处,却停了下来。眼前,是在一截断梁横隔
着,里头竟然发出了声音。
这似乎是不合理的事。
因为出声的,竟然是个啼哭的婴儿。
萧鸿一愕,在她的记忆资料中,这四年来世外宫中并没有新生的婴童。
一直到上个月,镇守宫中的大妹萧灵芝以通讯的网路传递出来的消息中,也没
提到有任何宫中女子怀孕之事。她笑了,想到江湖中某种神秘身份身份的人。
这些人有个总称,职业杀手。
当今世上最高价的七个杀手里,梅六姑无疑是其中一个,她萧鸿蒙好笑的是,
对方竟然会花钱聘请手来对付世外宫?
或者,梅六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果真如此,那问题就麻烦多了。
因为杀手必然知道不少秘辛资料,尤其是对於委托人和目标。所以,梅六姑如
果是对方中的一份子,必然知道了不少武林中不为人知的杀戮。
果是如此,那麽这些资料便是一项极为有力的武器。他们可以藉着这些资料去
威胁某些人听命於组合。
如是,对萧家日後重振雄风无疑是一大阻碍。
萧鸿想到了这,心中唯一的决定是生擒!
她出剑,匹练长虹卷向断梁之侧七寸处。
一距七寸,目的便是藉这一隔间震力让对方负伤而不亡。果然,气机激汤来由
,断梁之下猛的窜出一道肥胖身影,投向了右首方位。
飘然的落上一堆瓦砾之上,淡淡的看向萧鸿蒙而来。而怀中,却是抱个婴童模
样的幼子色。
像是受到了这一震之惊,眼前这位样貌平凡略显发福的女子怀中婴孩又啼哭了
起来。
萧鸿蒙注视着好一回,冷冷道:「你便是杀手一界里排名七上的梅六姑?」
对方淡淡一笑,视的亲了怀中的稚童一额,笑回道:「不错——。」
「很好——。」萧鸿蒙冷肃的道:「今日我倒想见识见识你们这一界里的杀搏
之技!」
梅六姑咯、咯的笑了起来,全身的肌肉像是抖颤开花似的全嘲弄向萧鸿蒙。
「萧大小姐好猛烈的剑法::。」梅六姑四下环看了一眼,淡淡道:「顷刻之
间已经挑了叁十七处暗椿——。」她点点头,裂嘴一笑,自是低头向怀中婴童逗笑
着:「小宝——,这个萧阿姨阿利害啊——,娘命苦跟着大不好,把你送人家好过
日子吧——。」
这一说,果真将手上的婴童扔向了萧鸿蒙,同时人一低矮窜向萧鸿蒙的右际出
一抹匕首撩来。
萧鸿蒙心中一怒,早已料想眼前这梅六姑怀中稚必然绝非亲生。如今用来对付
自,可够的是残皓。
稚子何辜?
被梅六姑抱离亲生爹娘已本人伦惨剧,更何想用来戮的工具?
萧鸿家大怒,右臂挥剑挡御梅六姑的来势,左臂一舒一,便将掷来的稚童端抱
入怀。
却是,那梅六姑一进而退,大笑翻身了回去。
这厢萧鸿蒙堪堪触及了那包袱便知不对。
重量,转的不像是个孩童之童。猛可里再要抽手已是有所不及。
果然,堪堪左掌一接那包袱便冒出一浓绿烟来,忽儿间已罩住了萧鸿蒙!
梅六姑冷肃肃的看着萧鸿蒙颓倒於地上,忍不住得意冷笑:「萧大小姐——,
杀手的杀搏之技你看见了?」萧鸿蒙一脸惨白,喘着气瞪住对方,咬牙道:「好!
果然不愧是七大杀手之一——。」
便此,幻出一际的光华成,直点向萧鸿蒙的眉心!
×
萧天地淡然的策为到後庭园院秘室巨木前五丈。
首先看见的,是飞尘双使伏躺於一丛杜鹃花前。他皱了皱眉,这剑伤有些奇怪
。本源上,和自己的萧家剑法神似,却是有着一些儿内劲出处相异。
停伫了顷刻,缓缓下的马来,自再往前走去。
巨木之前两丈处,又见得天龙叁老的体。这叁人横横斜斜的仆卧着,全数面朝
下掩倒。
萧天地冷煞的一双眸子确认是天龙叁老没有错,只不过没见着伤尚不知道这叁
人是死於何种手法之下?
抬步跨前,已到了叁老身侧凝视。
猛可间,那卧躺的天龙之老动了起来。
一动,便呈品字形全数招呼着天地的下叁路反撩。
好霸气的是,天龙叁老这一手攻击全是搏命手法。且看他们衣袍前面,俱俱穿
戴了一面的倒勾锦。
想来,这一击未成便宁以身抱同归於尽!
萧天地淡淡一笑,面容上却是冷肃紧绷。猛的一声吆喝,右掌大刺刺一拍强扫
,就这麽简简单单的出手,天龙叁老作梦也没想到便此重创飞了出去。
一阵老长的沉默,萧天冷冷看着天龙叁老挣扎的坐了起来。从目光里,他已经
告诉对方想活命的取好说出他们为什麽要背叛世外宫。
有某些人,的确是有这种威严。
他们用不着说什麽,只需将眼睛一瞪,自自然然有人赶着抢着去做他想完成的
事。
天龙叁老显然在萧天地的冷目之下颤悚着。
「门::门主::。」天龙叁老之长的黑江龙颤声道:「属::属下这麽做是
万不得已的::。」
他喘着气,惨然的看了另外两个兄弟一眼,长叹喟然道:「我们都中了童问叶
所下的剧毒,只有::。」
黑江龙长长一叹里,白山龙接口道:「门主——,我们叁个老不死的知道对不
起你。唯一能稍释我们内容的,只能告诉你这一切是黑魔大帮的阴谋!」
「因为门主近年来在两湖域上活动犯了他们的大忌——。」红雷龙惨然接道:
「黑魔大帮的总部正是设在两湖地面一处神秘的地方::。」
天龙叁老这厢说毕了,相互苦笑的互视一眼,齐齐又道:「生死事小,我们这
麽做是另有一点不得已。」
至此,萧天地才终於开口问道:「什麽不得已?」
「是属下的错——。」西江龙惨嘘一声,老目夺泪而,颤声道:「我该死,为
了鼓儿的生死而犯下了这事大错——。而他们::街黑江龙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兄
弟,双瞳子尽是懊悔:「是被我托下水的——。门主,一切的错都是我黑江龙干的
,你饶了他们!」
天龙叁老中,就唯一只有黑江龙有後。
而方才口中的「鼓儿」正是他的孙子,本名叫黑汉鼓的一个年轻人。这黑汉鼓
的双亲自幼便亡,黑江龙曾亲自带着他十五年之久。
及至年长了,方托付给一位好友在那儿寄住读书。
不料是,却叫黑魔大帮给擒获了去。
天龙叁老打自五十年前便是生死如一,白山龙和红雷龙亦早视黑汉鼓为己出。
如是,在内外交迫下叁人终於不得不如此做出背叛之事。
萧天地淡淡的冷哼,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可以放心::。」
黑江龙听了这话,立即伏倒於地,叩首道:「多谢门主大恩大德——,属下死
而无憾!」
便是,天龙之老同时惨笑一声,刹时自断了心脉!
萧天地没有叹气,只是默默无语的望着这叁个跟了自己数十年的属下一眼,便
调转身朝向巨木秘室。
方才,他已然答应了黑江龙最後以死的请托。
他会救出黑汉鼓来,这是表示对着彼此间数十年的情谊一种敬意。所以,黑江
龙可以安心的离去。
萧天地做事一向是这样,有欠必还!
所以,天龙叁老是非死不可。
只不过,他会完成他们最後的心愿而已!
萧天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冷重重的一笑。
可以感觉的到的,是四下弥漫着一股杀机,凝而不动!为什麽?
很简单的是,这巨木秘室内还有人存活着,而对方之所以不动最大的理由是,
时时自己进入後一网打尽。
他笑了,掀按开巨木的暗门;萧天地一生做事,便是朝最危险的地方,最危险
的事去做。
现在,他倒想知道对方怎麽来对付他!
轻轻「卡」的一声滑动里,暗门已自萧天地背後阁上。阁上的是门,而开始的
却是无边的杀机!
×
梅六姑这一出手自己都觉得似乎太用力了些。
本来,对付一个中了「飞魂散七雾」的人,只消扔个石子什麽的便可以杀了对
方。
不过她是个小心的人,总觉得「目标」永远有危险性,唯一放心的法子就是全
力一击狙杀。
刃尖一锋,已点到萧鸿蒙的眉间。
却是,凝伫着在那儿没半丝可以再进。
萧鸿蒙并没有出手,出手的是站在梅六姑後面的一名男子。
这个人的模样很狼狈,好似奔跑了一整夜没休息似的满身风尘。可以看见的,
是乱发张飞恍若把脑袋变成了两叁倍大。
「阁下是那位?」梅六姑又惊又怒。
她自己身为杀手,最重要的是机敏尖锐的感觉。为何,这家伙到了自己背後仍
然不知?
「你奶奶的累死我了——。」身後那个人喘气骂到:「问我是谁?哥哥我先问
你,你知不知道从阳谷城到这里有多远?」
小算一下,约莫有六百里以上。
「我可是连夜赶着来花了七个时辰八匹马,这笔账是不是找你要?」後面那小
子早已点住了梅六姑一十六处背後重穴,踱到前面来哼道:「哥哥姓楼,叫楼上!
」
楼上?近来在江湖中一夜成名,被黑魔大帮视为眼中钉的楼上?
梅六姑一叹,道:「你为什麽和我作对?」
「谁跟你作对?」楼上嗤着看了梅六姑臃肿的身体,再看看跌坐在地上苗条有
致的萧鸿蒙一眼,哼道:「我只不过看看这位姑娘人漂亮了些,怜香惜玉罢了——
。」
梅六姑当然不相信这个理由。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对方如何发落。
楼上偏头看了萧鸿蒙一眼,忽的脸色一阵惊讶:「唉呀大小姐,原来你这是乔
装的?」
梅六姑心中一愕一凛,果然见得萧鸿蒙缓缓站了起来,淡淡道:「楼先生大驾
世外宫有何指教?」
「嘿、嘿——,没什麽事::。」楼上乾笑两声,道:「只不过是来见一位长
辈而已——。」
楼上说话的神态,倏忽间由内心里变得极为恭敬。
萧鸿蒙相信这点。
只不过,她不知楼上口中的「长辈」并不是萧天地,而是柳帝王!
萧鸿蒙淡淡的目光落向东首方一堆沙丘之位,道:「据我所知这里头有四十处
藏伏着人::。」
梅六姑,是第叁十八处!
而方才楼上躲藏於一横梁上是第叁十九处。
那麽,落目的那堆沙丘之下最後躲藏的人是谁?
「利害、利害——。」楼下灰头土脸的冒了出来,叹道:「萧家长女果然不愧
和萧门主闯汤了江湖十五年,连哥哥我的藏身都能找着::。」
梅六姑的心一直往下沉。
她可没料想到另外有两个人一直在监视自己的行动。为之惊心的是,对方尚且
是赶了六百里路才到不久,而自己却半丝儿警觉也没有。
萧鸿打量了一眼两名不速之客一眼,冷淡淡道着:「你们找我爹有什麽事?」
「找你爹?啥——。」楼下摇摇头道:「大小姐你误会啦!我们是来见另外一
个人的::。」
萧鸿蒙双目一凝,挑眉道:「谁?」
「柳大先生::。」楼上楼下恭敬的答道:「『帝王』柳梦狂先生!」
×
萧天地见到刺梦狂时的确吓了一大跳。
怎的也没想到,事隔二十来年後,他们又再度见面。
柳梦狂身旁,萧灵芝早已深深一福拜倒:「灵芝拜见爹爹::。」
萧天地脸色难得一笑,抬了抬手沉声道:「芝儿起来。」
萧灵芝应从了一声,顺从的立起。看着,眼前叁年不见的爹亲,心中有着一股
莫明的激动。
萧天地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才缓缓转向在旁淡然而立的柳梦狂抱拳道:「柳
兄——,一别二十五载,今日重逢当真人生一大::。」
柳梦狂淡淡一笑,回道:「柳某瞎子一个,萧门主想来是英姿更胜当::。」
萧天地大笑,道:「柳兄心眼透世间人情,萧某只有叹服的份。」
这话,萧天地绝对是出於心中虔诚。
柳帝王虽瞎,但是这般随意站着,却是有不可言的气势夺人。如果硬是以言以
词来明,便只有,「帝王」不愧是帝王!这等风范,决计是无法否认消失的。
萧天地淡淡的注视了柳梦狂一回,略为讶异道:「柳兄——,你体内气机似乎
有些儿::。」
柳梦狂一笑,道:「是自作孽,亏得萧二小姐四年多以来两次相救,方得以幸
存::。」
四年?柳帝王已在世外宫四年?为什麽萧灵芝没有告诉自己?
萧天地问方起,萧灵芝已恭敬接口道:「女儿知罪。女儿是在二十来天前方知
柳大先生竟是『帝王』::。」
萧天地明白,他们每隔一个月才相互一回联络。目的,当然是为了隐蔽世外宫
这片基业的存难。
没想到的是,终究败在童问叶的手上!
一回念转了,他淡淡一笑:「你也不必自责。柳先生天纵才具,别说你,便是
一整天下又有多少人能见得及?」
大笑,柳帝王摇头道:「萧门主太过客气了。百年来江湖又曾有谁能像门主这
般另番叱叱风云?」
的确,在江湖中一失足灭门的,从没人再度另立门阀势力。而今感受萧天地的
气势,柳梦狂心中亮清楚对方已另辟出一番江山来。
萧天地淡淡一笑,尚未回话里耳际传来秘道暗门滑动之声。听落足音,来人不
只萧鸿蒙,难不成是叫人押来?
他一掀眉,已是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对女儿的武觉造诣有信心;再则,萧鸿蒙决计会将对人带入这间秘密
,除非是她押了人。
萧家,一向只擒人而不被擒!
两叁个打转里,这串足声已到了秘密门口。
来的,是二男二女。
楼上和楼下这厢在入口瞧了瞧里面,一望见柳梦狂便是大讶叫道:「柳大叔—
—。你真的变老长胡子啦?」
在他们的印象,柳「帝王」和那位大混混「柳帝王」简直是一个模子的。
而今,「帝王」柳梦狂赫然恢复成四旬近五的年岁模样,尤其那一髯须小垂更
令他们讶异!
「是楼上、楼下两位世侄?」
柳梦狂这一问,两个姓楼的齐齐往前一步抱拳恭敬道:「晚辈拜见柳世叔::
。」
「哈::,」柳梦狂一阵大笑,竖手道:「自己人别客气上礼,还是先向萧门
主请安::。」
楼上公子、楼下少爷果是双双朝萧天地抱拳道:「晚辈拜见萧前辈::。」
萧天地呵呵大笑,双目精光连闪着点头道:「少年英雄,已有大家风范。」
他们这厢谈笑着,那端的萧鸿蒙已然将梅六姑扣锁挂於壁面,一挥手拍解开了
穴道。
梅六姑难免有点讶异,萧鸿蒙解开她穴道的用意。只见,萧鸿蒙朝萧灵芝使个
眼色。
当下,萧灵芝移步向前,自袖中抖出八支小短短的金针来。
梅六姑皱了皱眉,不安的移动了一下那一身肉鼓起护身内力,斥问道:「你想
做什麽?」
萧灵芝淡淡一笑,缓缓道:「在金针医术上有一种法门,在八处穴道受到刺激
後人家问什麽自己便会答什麽。」
梅六姑脸色大变,嘶叫道:「你想对我::?」
萧灵芝的回答是出手。
只一倏忽间见地抬了抬手,那八支金针已消没於梅六姑的衣袍之内。这出手之
快,在旁的楼上、楼下两位公子哥儿亦为之变色。
简直,是八针同时离开人掌指,没得眨眼已经不见去向来路。
这厢见去,当看得梅六姑全身一颤,只刹那里额上已显料大汗珠滴落。
看来,她正以本身内力与以相抗,硬生生要把八支金针退出体外呢。
萧灵芝似乎很满意梅六姑的反应。
眼前她所施的这手「八渡迷航」金针手法,正是她多年钻研的成果。
在萧家这一代里,萧游云的天资最称上乘;在处事治理中则以萧鸿蒙最为得力
。
至於萧灵芝而言,她对医术上的成就则远超过萧家这几代的殊胜了。
是以,连柳帝王本身不可解知的病逆倒气,她尚且可以为之稍舒。
四年如此,四年後,昨唐流情名剑一战後依然是。
这厢,梅六姑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红润辉泽,双瞳子里的神彩逐渐消失隐没。
代之的,竟是一张迷惘然。
楼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好神技!」
楼下也可接口了:「原来解开穴道的用意就是让着她以内力激抗。反而,气冲
会顶天门,自己反而被自己的内力气机所震汤昏眩::。」
萧灵芝讶异的看了这两名陌生男子一眼,暗惊。
别见着人家两副狼狈灰头土脸貌不惊人的,都是心思细腻别番见识洞察。果真
不可小觑了。
萧灵芝这厢神色不动的朝萧鸿蒙道:「大姐——,你就向着事吧!顶多只有半
柱香的时间可以用::。」
萧鸿蒙淡淡一笑,盯着梅六姑的眼神道:「你是谁?」
这问话,是大大有学问。
因为,梅六姑是杀手,最隐密的便是自己的身份。
如果这事儿也出来,自然别的问题更会回答。
大伙儿全望向梅六姑,只见她虽然受制於金针之术的「八度迷航」,却像极力
在忍着不肯吐实说话。
萧鸿蒙冷眉一挑,再度寒着问道:「说——,你是谁?」
「梅::梅::,」梅六姑一直喘着气,像是用极了吃奶的力气要挡御这门医
术,却终究失败的顺口而出:「六::姑——。」
「很好。」萧鸿蒙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笑,淡淡的又接问道:「你是不是黑魔大
帮的一份?」
「是::。」
「你们的总坛设在那里?」
「不::知::道::。」
「说——。」萧鸿蒙用声追问道:「在那里?」
梅六姑额上汗珠大粒的滴滴着,全身抖动半晌才喘气着吃力道:「在::两湖
交界::洞庭湖::域面::。」
众人之间彼此互视一眼,又听得萧鸿蒙冷笑道:「你骗我。根本不在那儿!」
梅六姑那厢激动似的叫嘶着:「没有骗你,是在那儿,真的是在那儿——。」
众人方自讶异萧鸿蒙这般问着的理由,只听她紧追问下:「如果是真的,确实
地点呢?告诉我确实地点!」
好强烈的逼迫,硬生生的住梅六姑非往下说不可。
这厢梅六姑大力喘着气,恍若壁上的流漓灯亦为之吹动似的,幌来摇去。老张
口後,梅六姑摇头嘶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正的地方。」
萧鸿蒙冷肃的表情一缓,柔声问着:「好。那你告诉我,你们是怎麽进入总坛
的?」
「我们?蒙脸::乘舟::。」
「然後呢?」
「停泊在一处小岛上,四周没有人声::。走路::,一柱香的时间後进入:
:树林::很大::很深::。後来::。」
梅六姑说到这儿,神变得很迷惘、很奇异。
「很美::,树林::很美::。雾在四周::飘——。」她轻叹着,似乎真
的身处其中似喃喃道:「又走了一柱香::到了一个洞口::洞口不大::很奇峻
::有藤条遮盖::进入::。」
吃力的说完这些,梅六姑的人好像虚脱了似的,全身显然的任那铁之力挂着,
头手都垂了往下。
萧鸿蒙显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竹事要问:「帮主是谁?」她急切的紧迫问着:「
你们的帮主是谁?」
没有回音。一切静止如死,连梅六姑的呼吸声也停息了似的没半点儿声响!「
」说——「,萧鸿蒙大叫:「你们的帮主是谁?」
「帮::主::?」老半响之後,梅六姑垂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茫然的望向
眼前每个人,全身大为颤抖跳动着。忽,猛然嘶竭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们有很多人、很多人::。谁是帮主?我不知道::。啊、啊——,我知道、我
知道——。」
六姑似乎陷於迷乱之中,逐渐语无伦次着。
「你知道,知道什麽?快说——,」好个萧鸿蒙,一点也不放松的策问猛道:
「快说——!」
梅六姑大大跳震,叫道:「是那个胖子::。」
便比数字,人惨叫一嚎动恻,便昏死了过去。
萧灵芝急步向前,伸手连指了八下,最後复往梅六姑胸口用肘一击撞。只见,
梅六姑全身肌肉大大一动,顷刻间竟发出了打鼾之声,熟睡过去。
众人一阵沉默後,萧天地朝柳梦狂缓缓道:「柳兄——,可否由以上问供中得
到启示?」
柳梦狂淡淡一笑,摇头道:「目下所知的部份而言,只能说我林中找不出五个
以上::。至於是那位,在下无法确定——。」
萧天地双眸精芒闪动,问道:「那五个?」
这时,楼上和楼下双双插口道:「们知道他的儿子叫晏天祖::。」
柳帝王一挑眉,道:「怎知?」
「昨晚他和宣大小姐一战!」楼上说了上半句,楼下接道:「结果一招以内见
生死!」
柳梦狂笑了,他知道死的人绝对不是宣雨情。
而他高兴的,是宣雨情果然一招遣敌,不负帝王之名。帝王绝学,绝对是「帝
王」的出手!
柳帝王缓缓嘘了一口气,朝向萧天地的方向道:「在下所想的五个人里面没有
晏字姓::。」他一烦,倒接着说:「不过,以这十来年里和蒙古皇朝有交往,而
身才属胖者,萧门主想计也可以知道是那些人了?」
「郭竹箭、列知惕、佟应神、赵老金::。」萧天地沉沉住气,最後才吐露第
五个人名:「解勉道!」
解勉道,乾坤堂的堂主,天下叁大帮帮一的帮主。
自来,解勉道和萧天地便是两相冲的死对头。
萧天地这厢说出了,难免怕落人家口实,是以说的时候心中有着一起疙答。
他缓缓回着一口气,接道:「柳兄是不是指着这五人?」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的确和萧门主所想的一般。不过,其中有两个人是该
排除在外的::。」
萧天地当然知道,第一个排除的就是解勉道。
前些年里姓解的和蒙古皇朝之间交往的目的,便是在利於暗中活动。朱元璋之
所以能起事成功,解勉道出力是无庸置疑的。
至於另外一个,则是「冷面菩萨」郭竹箭。
郭竹箭已过五旬以上,叁十年来最少行刺蒙古皇帝一十八次。每一回,皆是硬
闯硬干於大白天,其锋之利甚至逼得元顺帝托欢特穆尔左右手「左相」脱脱辞官,
以谢失疏之责。
而在江湖中尽为人所称道的,是郭大先生的「冷面菩萨」四字封号。表彰义风
,在於对外夷的「冷面」以及对我华汉的「菩萨」心肠。
萧天地沈吟片刻,淡淡道着:「目下来看,就是查看刘知惕、佟应神、赵老金
之人了::。」
当然,这只是漫无头绪中的一点线索。因为梅六姑的判断不一定对,而且晏姓
当头的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就有一个。晏蒲衣!
楼上和楼下当然知道有晏蒲衣这个人,甚至整个江湖中不知道有这叁个字的人
还真少。
柳梦狂人称「帝王」,晏蒲衣呢?
「卒帅」!
卒帅,统天下之卒,为武林之帅!
「卒帅」晏蒲衣就如同他的尊称那魔神秘,是卒亦帅。
听说,他曾经在长江流域上一行叁年和沿岸渔民打鱼为生;亦有说,曾经在大
都京城里摆下琴棋书画艺剑骑连续六个月没有人可以在任何一项与之相较。
当然,其间有二十年时间在江湖失踪,传闻去了海外寻仙山。甚至於至今,江
湖中人尚且不知他是生是死。而且对於他的容貌长相无所知。
有说瘦者,有言胖人;然而无论如何,二十年前他在武林中的种种神行妙迹素
被称为「天下第一奇人」。
各人有着一番寻思了,萧天地半响里淡淡朝萧鸿蒙道:「外头那些朋友可能不
耐烦了::。」
的确,前後一个时辰里,外面那些人一直没有动静。
他们打什麽主意?难道是想饿死秘室这些人?
萧天地相信童问叶知道,这里头的藏粮足够六个人足足吃上一年之用。
童问叶并不笨,他一定有更好的法子来对付自己等一干人。他等着,等着萧鸿
蒙折身回来的答案。
一盏茶後,人回来了。
萧鸿蒙的表情绝对不好看,甚至有些惨白。
「他们封住了洞口::。」萧鸿蒙咬牙一挫:「最少用数百斤的钢板将整个出
口封了起来——。」
楼上第一个叫了起来:「难道这秘道没有另外的出口?」
他得到的回答是,眼前叁个姓萧的男女无言的肯定。
没有!这里绝对走不出去的死室。
好个童问叶,知己知彼。
够狠!
×
「柳梦狂必死,柳帝王留之无益。杀!」
一十叁个字的信笺落到我们柳大公子眼前,他奶奶的自己实在是有够倒楣的了
。柳帝王真是叹了又叹气,看着眼前的陆夫人小心的问道:「我是不是在五天前叫
杨逃那小子救了你一命?」
陆夫人淡淡一笑,自增有一番妩媚着:「可能是——。」
柳大混混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五天哥哥我是不是不辞辛劳的跟你了上千里
路?」
陆夫人笑了,如铃声般的清脆:「是很不得已呀?」
柳帝王又足足叹了一回气,接道:「再说,咱们之间不是两心相许,要好好有
一番作为?」
陆叁君倒是沉吟了一下,轻叹道:「天赐良缘,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
今总坛的令下,妾又不好异议::。」
柳帝王翻了翻眼,叫道:「真无情?」
陆叁君浅浅一笑,啾着柳大滑头道:「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一场戏吗——。如今
『帝王』已死,你这个『帝子』也用不着上台玩耍了::。」
「好、好——,你无情::。」
陆夫人脸色变了变,哼道:「你能如何?」
「这里是客栈对不对?」柳大公子很用力的道:「如果我大叫『杀人啦』,看
你如何收场::。」
「我保证你来不及叫::。」陆叁君叹了一口气,缓缓却冷肃的道:「而且,
这种事本帮一个月里最少也干上十来回::。」
柳大混没得混啦,他只有以另外一种商量的语气道:「喂——,好娘子,你接
不接受贿赂?」
陆叁君笑了,笑的娇艳四生,摇头道:「你说呢?」
柳帝王大大叹了一口气,苦着脸道:「那::看来本大公子只有请那位杨逃只
出来摆平这椿子事了?」
陆夫人脸色寒冰了下来,冷冷道:「这里是湖北、河南交界的小界岭下::。
」
柳帝王耸耸眉,道:「又怎样?」
陆叁君淡淡的看了柳帝王一眼,道:「如果你相信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在这间
客栈里里外外最少有叁十位本帮的高手。甚至,总坛的执法长老也到了左近::。
」
「呃——?又怎的?」
「我相信你明白的一点是::。」陆夫人笑了笑,道:「我们人员这厢布置的
目的就是等着逃大英雄来自投罗网!」
这个计,它的代号是「群鹰搏兔」。
陆夫人缓缓的移向前来,有些可惜的道:「好好一个人却错了姓,真可惜了。
」一叹,摇了摇头媚笑起来;想着杀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实在是有愧一身造诣::
。
「而且还点了穴道!」柳帝王大声叫道:「最少,你应该解掉哥哥我的穴道,
也好战一局死的轰轰烈烈::。」
陆叁君娇笑了,点头道:「难得有这番英雄气概,虽然晚了些,倒也是值得留
念了::。」
她笑着。果真解开了柳大混混的穴道。看着我们柳大公子站起来活了活筋骨,
她笑:「可以了吗?」
「差不多了::。」
「好——。」陆叁君一笑,道:「尊重你是『帝王』之後,先让你出手十招不
回手!」
「真的?」
「真的——。」
柳帝王大大一叹,道:「有人会後悔了::。」
×
贺波子这个人一向与众不同。
四十年岁,不但早已白了一霜头发,甚至连及胸的胡子也雪白亮透。当然,人
家最容易记住他的,是那一髯长胡上系着的红蝴蝶。
谁都知道,贺波子杀人的时候,嘴唇上永远咬着胡髯口的那只红蝴蝶。这是他
的标志之一。
如果只有这些,贺波子还不是贺波子。
他之所以成名,是因为武功比别人强一些。
贺波子武功之所以会比别人强,是在於他天生异禀的右掌六指。
对一般有六指的人而言,多出的那根指头往往是没用的。贺波子则大大的不同
。
听说,当年他娘怀他的时候,为了躲避战祸兵燹而逃居於心中,无意间吃食了
天地圣果「五莲七冰」。
贺波子一生下来,第六根指头就如是代表「五莲七冰」圣果的替身似,拥有惊
人的先天气和。
「六指蝶」贺波子,杀手一界里排名天下前七!
而且,是杀手一界里唯一个敢到处幌东去西不避人不虑行踪的人物。贺波子,
就是这点最与众不同!
他今天晚上的目标是,刑久轩!
×
刑久轩对自己的布置有绝对的把握。
不论杨逃从那一个方向进来,他一定能立刻得到通讯,并且立即展开扑杀的行
动!
当然,他一点也不顾虑陆夫人和柳帝王的事。
冯陆叁君武功,稍弹指便可以杀掉十个像柳帝王那种小混混。他只等着是,专
门和黑魔大帮作对,至今尚未知得真面目的「杨逃」这个人。
刑金轩冷令一哼,当然想着「杨逃」这两个字绝对是假名字。他倒要看看如果
今夜那小子来了,真正的身份是什麽?
轻抬手,浅了一口桌几上的茶杯。
五十五年岁,叁十年江湖中打滚,刑久轩能活到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脑袋。
每一件事,他总是反覆思量了好几回。
就眼前,他虽然在等着杨逃的现身,却也同时想到相关的事、人。
杨逃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柳帝王。
柳帝王是「帝王」柳梦狂的独子。
柳帝王却不会武功?
刑久轩再度斟了一杯茶,仰首饮了下去,边沉思着。
在他所知的一切里,杨逃这个人的功武和江湖中所见的完全不同。这点,除非
不於中原的门派中人,甚至是远出西域之外的一种武学,否则剩下的唯一可能是自
创。
刑久轩当然记得数月前洛阳一战中杨逃一招败擒了枯木神君的事。他更记得杨
逃那时说了一句非常自负托大的话。
「只要天下有人会的武功,我绝对不用。甚至是『帝王绝学』也是一样。」
刑久轩想着,兴奋了起来。
照人情常理,柳梦狂无论如何一定会传「帝王绝学」给他的儿子。而江湖中人
俱知的是,柳帝王这小子竟然不学他爹那身惊天傲世的武功!
刑久轩当然知道柳帝王体内绝对没有任何「气机内力」的反应。这也就是说,
柳帝王这小子「应该」不会武功的。
天下的事,是不是没有绝对?
他又想到「浣情」名剑,童问叶长老以前传达过的消息。
「帝王」柳梦狂,有法子将一身的内力提聚於某一点,而让人家以为他不会武
功。
刑久轩想到这里,不由得全身大震。
他猛的喝完最後一杯茶,倏然立起冷冷笑道:「好个杨逃,原来你是::。」
是谁?刑久轩的话才说一半,忽的全身大颤一凝,竟是在瞬间里没有办法移动
半分。
他大惊,只觉喉头好一阵紧缩痉挛,一身子呼吸刹时闭住而一张脸也胀了个通
红。
是谁?是谁在茶中下了毒?
刑久轩惊骇震悚,正是暴目如铜铃,悚身如石木。忽的,他放大的瞳子里看见
了一个头发白、胡子白的「老人」由屋顶上飘了下来。
刑久轩看到的另一件事物是,对方胡髯上的红蝴蝶。
「六指蝶」贺波子!
刑久轩忽然觉得好笑了起来。自己怎麽会成为杀手的目标?他躺了下去,直挺
挺如木雕像般的轰然倒地。
临死前,他唯一一生中想不透的事是,有谁会出得起「六指蝶」的高价来杀他
?目的又是什麽?
贺波子看着刑久轩的体,轻轻一叹里为自己高妙的杀人技法而赞佩。
可惜,没有人睢见这场好戏,真是美中不足了。
正想间,猛然有人拍掌大笑:「好!『六指蝶』果然不愧天下七大杀手之一,
更不愧是天贼异禀的天才::。」
贺波子一挑眉,旋转身里已瞧见有人坐在窗口直望着、笑着。这人,一身雪白
衣袍,镶滚紫边掌执一茎玫瑰把弄。
「杨逃?」贺波子眯起了双眸一线,冷淡淡道:「阁下便是人称『雪衣玫瑰』
杨逃?」
「雪衣玫瑰?」杨逃笑了起来,落下窗口踱了两步,自嘲似的摇头道:「武女
人的名称,真差——。」
贺波子一直盯着对方,见得杨逃在那厢自言自语着,冷冷一哼里左手已缓缓取
下了胡髯上的红蝴蝶。
往上一抬,便是要咬牙唇间!
「慢、慢——。」杨逃急摇手阻止道:「贺老大,咱今天来一则是慕名,二则
是委托着事::。」
「呃——?」贺波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看着杨逃。
「嘿、嘿——,第一椿事儿,方才真是大开了眼界!」杨逃笑道:「贺老大你
藏身在木梁上,运用第六指夺天造化的异能,将那些毒药一点一点的飘落到这老小
子的茶里。高——,真是高明已极::。」
贺波子重重一哼,面上表情如故。
唯一改变的,是眼瞳子里那一闪的喜悦光辉。
杨逃啾了人家一眼,笑把弄了两回手上那茎玫瑰,接道:「至於第二件事,就
是想委托阁下贺老大去杀一个人!」
贺波子当然看得出杨逃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且凭气势行止,自己有大家风范。
所以,像这种人委托的对象一定是很特别的人。
贺波子开始有兴趣了,左掌间的蝴蝶不禁又别上了胡髯上飘着。「你的目标是
谁?在那里?特徵?会不会武功?门派?年纪?」
「这些问题很简单,只需告诉你地点和那人的名字就可以了——。」杨逃笑着
:「地点是在天霸岭之下::。」
贺波子双眸一闪,哼道:「人呢?」
「姓柳::。」杨逃笑着:「人称『帝王』柳梦狂!」
×
梅六姑呆楞楞望着眼前诸人。这是第七天!
他们已经放开了她的锁,也解开了她的穴道。
梅六姑的心却更痛、更怒。
因为那些同生共死的盟友把自己同样帮死在这秘室内。而自己要杀的目标,却
如同朋友般的关怀自己。
「食饭啦——。」楼下公子嘻乐呼的端了些东西来,放到她面前笑道:「喂—
—,别这付失魂落魄的样,吃饱了好有精神::。」
梅六姑抬眉望了楼下一眼,难免有一丝丝的感动。
纵是无言,却也伸手取了盘中食物吃食。
楼下笑呵呵的调转身,凑回了萧鸿蒙、萧灵芝姐妹身旁坐下了。
另一端,柳帝王和萧天地两人在靠着里面处缓缓别茗,轻啜小饮着。
至於另外的楼上公子,则奋力的烧食东西,一盘盘打理婀当的送给了各人食用
。这手艺,萧灵芝由不得不啧啧称奇:「楼上公子好手艺::。」
「其来有自的——,」楼下笑道:「那小子节俭的可以,没有一餐忍心上馆子
吃的::。」
所以,只有自己焙烧烹炖起来。
日久,竟也成了好火候的师傅!
「原来有这等好处——。」萧灵芝笑道:「大姐也甚是俭苦,怎的就没见过大
姐烧出了什麽好手艺来?」
萧鸿蒙在这七日相处後,一则是反正是出无门路,二则是楼上、楼下这两个男
人风趣。竟然改了往日那般冷冰面容,嗔道:「灵芝——,别小看了姐姐,那日弄
一顿好食让你开了口福::。」
「何必等那日?」楼上坐了下来,接上道:「下一顿由你料理便成了::。」
「是啊——,大姐露一手::。」
「你::,好啊,帮起外人的腔来了——。」
「是姐姐自己说的吗——。」萧灵芝笑娇着:「任谁都听见了。」
他们这般笑闹着,直是将一旁的梅六姑看的满心里既讶异又感动。
她讶异的是,这些人在面临死亡前的谈笑自若。
感动的呢?则是人生中原来有着一面的温暖。
梅六姑想着、想着,忍不住眼眶里一烈,两颊面上滑出两条湿温温的感觉来。
她向另一端,「帝王」柳梦狂正和萧天地缓缓小啜着。当然,他们彼此间偶而
有个极为细小的动作。
萧天地以四指轻轻捏握茶放了下去。
突出直指而划落的,正是中指挺向柳帝王!
「这一手『一柱横天』,柳兄如何看法?」
「好工夫::。」柳梦狂淡淡一笑,将茶杯往左肩上方稍动了动,笑道:「『
一横天』唯有以四尺八寸长的青锋使来,方是威力万钧。」
他的下了茶杯,淡淡接道:「不过::,『泰山顶天』一式里,约莫可以阻挡
得住——!」
「好——。」萧天地点头笑着:「若是中途里以『叁问童』相,又如何?」
柳梦狂赞许似的点点头,道:「有个神的变化。不过::,萧门主这手『叁问
童』似乎是为有过变化?」
「哈::,」萧天地忽的大声一笑,点头道:「正是——。在下将前式自由池
、神藏的气机转由虎口、大涵两穴移换劲,不知萧兄以为如何?」
「萧门主果然是参透武髓大家,便是这手变化足可将剑锋前推进叁寸::。」
柳梦狂点头赞许着:「便凭方才萧门主这一路十八手剑法下来,已逼至柳某心口重
穴贴身衣袍。」萧天地双眸精芒一闪,道着:「难道柳兄没有破解解术?」
柳梦狂淡淡一笑,小啜一口茶道着:「柳某的下一手变化已是『无可言』,想
是萧门主下一手变化亦如是?双双出招,各是一式十九变。却,最後里落入『无可
言』的新妙反璞中。萧天地抚掌大笑,道:「他日有缘或战於泰山之巅,岂不是人
生之大快哉?」
柳帝王亦仰首大笑,道:「萧门主这话正合柳某之意!」他长笑,却是倏忽到
了中途大咳了起来。
萧灵芝早已轻忽一飘到了柳梦狂身後,轻叹里取出了七支金针伸探间插落於柳
梦狂左右肩井、背流、海波、国御、龙潜、新程七穴上。
又便是,右掌一拂连拍了百会穴叁回,这柳梦狂身子稍稍一震,平复嘘气,脸
色又自通红回转了过来。
这个萧天地在当面看着,瞳子里不由得有几番思动。
当先的,便是萧丫头对眼前这位柳梦狂心中大有属意。这厢是福是祸,目不尚
是难以断定。
不过,且由柳梦狂对灵芝丫头的任信来看,日後总有着可以得力相助之处了。
他方是心中暗喜,沉思其间;忽的,梅六姑缓缓站了起来走了後,道:「七天
七夜之内,萧前辈不将小女子当成外人,梅六姑自大愧过往之错::。」
她这七天来第一回说话,所有的人不禁全投了目光过来,只听她续道着:「那
日::,萧姑娘以某种医术妙法逼范梅某说出一些事来,想是并不完全——?」
萧灵芝脸颊一红,淡笑道:「依我看法,梅姐姐最後是以内力气机护住心脉,
剩下全放开了去?虽然是为之昏迷,却也冲激亦力通流一身而逝,反倒不再起作用
——。」
「萧二小姐所说的正是::。」梅六姑正色道:「那时我心中是想与其露出黑
魔大帮中最大的秘密,那不如死了算了::。」
她一颤,抖着声音道:「黑魔降世,生不如死::。」
「黑魔降世,生不如死!」
听这八字,约莫可以想见他们对背叛之人用刑之毒。
梅六姑缓缓长嘘一口气,环顾众人一眼,接道:「不过——,反正是他们对我
不义了,又何怪我对他们不仁?」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梅姑娘莫这般说着。这事只能说你悟了心性中某些好
善,去掉的过往坏恶::。」
柳梦狂的话似乎令梅六姑大为振奋,点头沉思了一回,忽展颜道:「多谢柳先
生教诲::。」她脸容眸子里一阵欣喜:「那位置正帮主的身份我虽然不知道。不
过,很重要的一点是他有着极重要的事需要藉梅卧姑前辈向宣名剑的儿子寒波讨来
::。」
「宣寒波?」柳梦狂皱眉道:「宣兄在江湖中寻人已是二十年,难道还会有什
麽牵扯?」梅六姑点头接道:「黑魔大帮的帮主曾经提过,无论他以何种身份出现
,左手中指上必然戴着一枚黑汉玉戒::。这戒指和他要寻找宣寒波却有着极大的
关系::。」
众人间面面相觑,各自嘘出一口气来。那楼上便道着:「黑魔大帮里,你知道
有多少分布?」
「约莫九成::。」梅六姑很有把握的道:「我统率帮中狙部份,差不多知道
各地的分舵所在。若是能出的去,发动江湖中各大帮的势力约莫在七天之内可以同
时摧毁。」
萧鸿蒙轻轻一叹,道:「就怕一世出不了秘室::。」
楼下接口恨道:「好个柳小子::,对不起,柳世叔我没别的意思——。」楼
下伸了伸舌头,看那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是指小犬嘛?怎的?」
「他::。」楼下又冒上了火来:「明明知道我们来了这麽多天,没半点儿消
息也不会打探关心一下::。」
「可不是——。」楼上接道:「下回见了面非好好的::。」
话正轻舌尖一半,忽的,洞口里好一声大响。
刹时,天摇地动,碎石纷乱落掉了下来。
尚惊异间,又好一声轰然大响,这回可明明白白的是,有人用火药要炸开了秘
室啦!
「柳小子可还算有点良心——。」这话,是每个人心中所想到的同一句话!
再是,第叁声巨响里,碎石灰尘起,更没的众人纷纷走避。但觉,有一股凉风
自洞口吹了过来。
×
我们柳大公子见到宣雨情大小姐时心情简直是好极了。他那张裂开笑着,就如
同窗外的朝阳似的灿烂。
「怎样?」柳帝王很热情的招呼着:「最近收了多少门派联盟呀?」
宣雨情睇望了郎君一眼,笑道:「七天七夜来,总共是叁十二个各处门派或是
当家亲来,或是派出了特使来。」
目下处所,可是会合於洛阳城邑里乾坤堂总堂。
那位胖子堂主解勉道很明白那些小门小派之所以归隶於宣雨情而不归附於乾坤
堂,自然是为了那一点「尊严」!
所以,他也特别腾出了东首的厢院房厅「送给」宣大小姐以来接待归隶的各门
各派用。
「这解胖子倒聪明——。」柳大混东看西望了一回,笑道:「现刻先卖了人情
,以後你这『净世盟』便欠着了::。」
宣雨情娇艳一笑,道:「除了魔帮之後,我才不愿再管这事儿了呢。让这般俗
务缠着那有和跟你在一起快乐?」
这年头的女人可真直接。
柳大混乾笑两声,宣雨情已问了过来:「你不是和那位陆夫人走了?怎的,有
了变化半途又折回来啦?」
「甭提了——。那女人当晚变脸要把哥哥擒回魔帮总寨去。」柳帝王叹道:「
这本来是我的目的嘛,也好。谁知,中途那鬼捞子帮下了个条子来,总什麽我爹你
师父必死,要做掉我啦——。」
当然,陆夫人没有成功,所以柳大公子还活着站在这儿。
宣雨情惊骇的是:「师父他老人家::?」
「放心——,有姓楼名上名下的两个家伙陪着。」柳帝王一付智珠在握的样子
:「而且一同被关入了秘室中还有萧家父女叁个::。碍不了什麽事,饿不死他们
的。」
宣雨情没有向柳帝王怎会知道这麽清楚。
她相信,郎君自有一套方法可以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出许多别人本以为不会说的
「秘密」。
现在她想知道的是,柳帝王知道爹的窘境,难道不急着去救?
「别这样看我——,」柳帝王摇手笑道:「哥哥我已经请人去解决这件事了:
:。」
楼上、楼下问陷其中,莫非是杨逃出面?
「这个人嘛——,大大有名。」柳帝王笑道:「就是杀手一界排名前七的『六
指蝶』贺波子也——。」
「贺波子?」宣雨情不得不佩服道:「他怎会接受这件委托?」
柳帝王笑了,笑的很得意道:「我只不过给他一个目标,谈好了价钱他就去啦
——。」
「谁?」
「我爹——。」
「你爹?」宣雨情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师父?」
「不错——。」柳帝王很得意的回道:「完全正确!」
宣雨情真的是服了眼前这个男人。
正如师父所说的,眼前的郎君不但是根质是上上学武绝材,就是脑子里转念运
用亦惊人已极。
可惜而纳闷的是,竟然丢着帝王绝学不学!
她一叹,正要说话间韩道幌了过来,老远朝柳大混抱拳唱偌:「柳兄弟——,
你回来啦?」
「可不是——。」柳帝王笑道:「现在哥我可是身居乾坤堂之总管及净世盟大
总管。呵——,翻身鱼变成龙啦!」
「这厢敢情好::。」韩道笑着:「阁下是不是该跟着未来的夫人去见见我们
那位解堂主?」
「如果哥哥我猜的不错的话::。」柳帝王大笑道:「那位解堂主一向礼贤下
士,应该这回儿来到了门外?」
「聪明——。」门口,解勉道笑呵呵的跨了进来,颔首道:「果然是聪明极了
::。」
柳大公子得意道:「那里——,牛刀小试::。」
解勉道回笑着,有一丝抱歉道:「我是指韩总管。」
「他?」柳帝王叫道:「不是哥哥我?」
韩道笑了,意起来?「当然是我啦!没韩某这伯乐怎会瞧得出你这匹千里马?
」
柳大混这回若笑了好长一阵,摆摆手道:「行啦!两位大驾光临就请坐吧::
。」
解勉道呵呵一笑,抱拳道:「请!」便此,四人落坐,将就着昨夜冷茶喝了起
来。
解勉道一口喝了,当先道着:「在下这厢前来,是有着一个计划想和两位商量
::。」
宣雨情一笑,道:「解堂主请说::。」
「你我皆知魔帮发出了武林通知,十月初四起四十九日内悼记晏天祖不行一切
活动。四十九日之後,自是展开一场重大血劫::。」
这事,七日前已是武林俱知,正值风起云涌之际。解勉道沉重着道:是以——
,在下想在洛阳东首的嵩山少林寺召开一场武林大会,同集天下我道中人共谋出一
条对策来::。「柳大混混这厢拍手大笑道:「这好玩,可有戏看——。」
解勉道微微一笑,接道:「天下各大门派帮户,解某或多或少有些儿交情。不
过——,七龙社方面::。」
七龙社,和乾坤堂,丐帮并列为天下之大帮。
如今由乾坤堂总执这武林大会,七龙社是否参加着实是大为伤神的一件事。
参加了,未免有些气弱於乾坤堂。
若不参加,这大会未免少了某些气势和号召力。
「堂主之意,是要小女子代为说项?」宣雨情明白,怎的算法来看,左弓女方
还是欠了自己一份人情。
解勉道呵呵大笑,道:「正是此意——。不知姑娘之意如何?」
「卫道除魔之事本当我辈该为::。」宣雨情一抱拳,恭敬道:「解堂主义问
天下,愿担起这份重责小女子只有钦佩的份。又豆有不勉力共行?」
「好!」解勉道大笑道:「有姑娘一句话,胜千百人矣!」
柳大公子又不服气啦:「那哥哥我一句话呢?」
解勉道呵呵的笑开来,看着柳帝王很有意思的道:「柳兄弟——,我们是第一
回见面?」
柳帝王点点头,笑道:「在哥哥的记忆里似乎是这样。」
「不过::,解某和你的一位朋友倒是见过了几次面。」解勉道意味深长的道
:「杨逃兄弟想来你熟吧?」
柳大滑头这回可骂在肚子里啦:「熟透翻身啦——。」
「那不就成了——。」解勉道又喝了一口冷茶,啧啧道:「所以,我们是自己
人啦。自己人总不好脸上儿猛贴金是不?」
「对!真他妈的对极了!」柳帝王又叹又叫道:「想不到你这身肥肉倒轻巧的
很::。」
他们的对话很奇怪。
最少,宣雨情和韩道就听不太懂。
不过,韩道和宣雨情都是聪明人;聪明的人想事情很快,而且也会想法子来证
明。
解勉道笑呵呵的站了起来,道着:「我们这般约定了。武林大会的时间就订於
十一月初一::。」解勉道走了,韩道也走了。
现下这座落於乾坤堂东首的净世盟厅堂内又剩得柳大公子和宣大姑娘。两人互
视了一眼,各自沉默着。终究,是柳大公子心虚忍不住叫了起来:「大小姐啊——
,你是有什麽话想问?」
宣雨情淡淡一笑睇了郎君眼眼儿,摇头道:「没的。」
这份婉约,可令我们柳大公子更不自在啦!
「姑奶奶,有话你就直说了吧::。」柳大混混求饶了:「这厢闷着笑而不问
会折腾死人的——。」
「我说没的啥事嘛::。」宣雨情笑的站起来,踱了两步後道:「柳哥哥——
,依你看这净世盟要如何个做法好?」
这厢事儿柳帝王可大有经验。
想这些年来在天下各处组织那些市井混混,隐然暗地里形成了一张极大的网散
置着。
「我看,最简单的莫过於开一个『集结大会』便是了。」柳帝王笑道:「不但
大伙儿可以彼此认识、认识,而且也能分派责任属附之间的关系::。」
宣雨情小叹:「只怕各号各派间不愿屈居人下呢——。」
「放心——。」柳大混这厢可有把握:「咱们只是组成联盟,又不是成帮立派
,只有彼此互通互助,没的什麽长下之分。正是合则两利,分则双害!」
这厢柳帝王於明太祖洪武二年(西元一叁六九年)十月十一日所提出来的「联
盟互通」的想法,於数百年後亦由一位欧洲商人提出这构想於二次世界大战後,因
而成立了欧洲共同市场迄今。
宣雨情冰雪聪明,细想了一回柳哥哥的构思後,当下已是赞佩心喜,点头着道
:「自古以来,武林中但求开门立户,并思大一统武林尽御其下。柳哥这想法不愧
是前无古人的了::。」
柳帝王这厢可得意了:「嘿、嘿——,最好那两位楼姓的小子能赶的来见这份
盛会::。」
×
火药炸响,足足叁天叁夜,前後总共一十六次才解决掉。但听得好一轰然巨声
里,外头的阳光落的奔了进来。
这一刻,洪武二年十月十四,辰时。
「唉,吃了好几天连灰带砂的食物,终於可以好好上个馆子舒适一回啦——。
」楼下摇头叹气,心中难不免为帮住洞口那千斤铜门惊心。
楼上哼哼道:「我说吗——。每回不提了住树上好,看看窝这树下的後果。」
楼下可叫啦:「住树上那门子好?说不得现在早已是乱箭穿心了咧——。」
两人的口里是哼唧叫嚷,却可足下不怠慢的奔了出去。
这厢众人到了外头,深深吸一口气间不禁愕然。
在一地的体中,昂然站立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头」。
好笑的是,对方的颔下长胡竟然结了一个蝴蝶飘幌着。是「六指蝶」贺波子!
「怪了——。」楼上叫道:「怎麽不是那个柳小子救人出来的?」
可不是,六指蝶一生只杀人不救,怎会救他们一干人出来?更何况还斩杀了洞
外黑魔大帮的这干守卫?
「我是来杀人的::。」贺波子显然有些恼怒:「没想到被那小子骗了::。
」
他怒,自是有一番道理。
因为「业主」柳帝王所说的资料中,指明「帝王」柳梦狂正在这秘处里练功。
柳小子可没说里头还有这麽多人。
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变成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杀手到了目的地後,不但没杀「目标」,反而救了「目标」,他无论如何
是不能再下手。
这是杀手一界里的规矩!
所以,「六指蝶」贺波子不能杀柳梦狂;同时,他还欠「业主」一份人情。
因为他有负所托!
更可恨的,「业主」就是那个姓柳名帝王的小子!
贺波子二话没说,转身大刺刺的走了。
他走的很恼恨,从每一落足的脚印可以看的出来。
深越尺!
他的一身肌肉在颤跳,像是强忍什麽愤怒。
不过,贺波子不愧是贺波子。
规矩也是规矩!
贺波子打定了主意,先到洛阳去还柳大混蛋一个人情。然後,嘿、嘿——,然
後再好好整治他一番。他现在只怪自己,怪自己没搞清楚情况就来「杀」人!
或许是「帝王」柳梦狂这目标让他太兴奋了吧!
楼上看着贺波子远去的背影,伸伸舌头:「这老小子如果出手的话,目标不知
道是谁!」
「是我——。」
楼上讶异的回头,只见柳梦狂淡淡笑道:「他来的目的本来是要我的::。」
有谁,有谁竟然发了癫敢派杀手来杀「帝王」?
「是小犬——。」柳梦狂笑道:「也只有他会想到这点::。」
儿子派杀手父亲?
萧鸿蒙的脸色大变,讶叫道:「柳先生——,你似乎并不很在意?」
柳梦狂一笑未答,倒是萧天地大笑抚掌道:「好、好——,好个聪明绝顶的方
法。『一石二鸟』之计,再也没有像这回般用的巧妙——。柳兄,真是虎父无犬子
啊——。」
柳梦狂亦大笑,道:「何敢与萧门主子女相比?」
×
郭竹箭赫然出现在净世盟厅门之外,负手含笑而立?
他看着里头一些人似乎忙着布置打理,尤其是有个年轻人,这厢儿挽袖拉裤,
出活卖力。好根基!
郭竹箭有些儿讶异这个人怎的不曾习武?正想问,後头有人踱了过来,略带惊
喜讶异:「阁下可是郭大先生?」
郭竹箭淡淡回头,正瞧是乾坤堂大总管,韩道。
「在下正是郭竹箭::。」
「原来是『冷面菩萨』前辈::。」韩道一抱拳作礼,道:「郭大先生可是来
看看净世盟的嘛?晚辈进去通知一声。」
郭竹箭淡淡一笑,摇头道:「不必了,晚郭某自会进去——。」
这「冷面菩萨」郭竹箭一生行事但求实证务所,最少排逢迎。今日本倏忽来了
,便是要好好看一番「净世盟」是否可为?
顺便,要见见那位帝王传人,一招斩杀晏天祖的宣雨情。如是个人物,自大可
以合事共靖武林。
他看了看韩道一眼,点点头道:「乾坤堂不愧是武林大帮,这等气度已是他人
万万难及::。」
韩道笑着:「前辈夸诜了。既是卫道除魔,任谁都是一般。又岂有彼此?」
郭竹箭眼中有了赞许:「好,便此一句话,刻後当可见见後头的那位解兄弟:
:。」
韩道抱拳笑道:「敝堂主自堂竭诚欢迎——。晚辈先回去知会一声了::。」
郭竹箭一笑,竖手道:「请——。」
这「冷面菩萨」郭竹箭一生行事向是独特异行,每每冷眼观世。他之所以对乾
坤堂在刹那间转了印象愿意和解勉道交结,就在於乾坤堂的大度。
不但,乾坤堂东首厢院让出予「净世盟」使用。更有者,韩道见了自己并不强
邀相会,反愿入堂宣雨情自己到来。且气度,已是他人难及。
方想间,那竹箭後头有个声音笑道:「先生可也是自愿来忙整理的?快进来吧
——。」
郭竹箭愕笑回头,便见着方才所见那位根基至上的年轻人正朝自己笑叫着:
第七章 风露
郭竹箭缓缓注视了那年轻人一眼,淡笑道:「我是来帮忙的——。不知小兄弟
你如何称呼?」
「我?」那年轻汉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呵呵笑了起来。「我叫柳帝王——。」柳
大混抱拳道:「先生怎的称呼?」
「我姓郭——。」郭竹箭讶异着眼前这位轰传於江湖的年轻人,脸上含笑道:
「叫我老郭便成了::。」
「行!哥哥我最讨压那些屁外号::。」柳帝王笑道:「哪——,进来吧,我
们到後头去搬些桌椅来布理着。」
「行!」郭竹箭当真挽了袖,随着柳帝王进入里面来。
落眼,一厅子里有着七、八人正忙手忙脚的摆置东西。特别是,其中有一位艳
娇绝俗的姑娘,手上托搬着重物都是气定神间,含笑摆置着。
郭竹箭看的暗暗点头,对对方的一身修为有所称许。
「老郭——,介绍一下::。」柳帝王指着那女子笑道:「这位是跟哥哥关系
很复杂的宣大小姐::。」
宣雨情?净世盟的盟主宣雨情?
那厢,宣雨情摆放下一座屏风,遥遥一抱拳道:「郭先生——,承蒙帮忙!」
郭竹箭呵呵大笑,点头道:「好、好——,我老郭今天总算识到真正武林中人
!哈::。」
他大笑,抱拳回礼後随着柳帝王一路往後头幌去。只忽儿,便落足到庭园里,
直往乾坤堂的方向而去。
柳帝王转头朝郭竹箭笑道:「我们那儿桌椅不够,只好借些隔壁的东四凑和着
::。」
郭竹箭笑道:「省得来,久自成一番境界::。」
两人这一路谈谈笑笑,便进予乾坤堂後头放置物品的仓库内。堪堪进入了,却
见得里头有人。
人是,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汉子和一位南腮胡髯的大汉个儿。而冷笑坐在两人
身後的,则是那位七龙社左弓女方大小姐。
「唉呀——,左弓大小姐,真是难得大驾嘛——。」柳帝王堆起了笑,抱拳唱
偌:「可是雨情的消息已传到了七龙社?」
左弓女方冷哼哼一笑,道:「不错!今天我来正是为了回答宣雨情邀约嵩山少
林大会之事::。」
柳帝王笑道:「贵社怎的说?」
「七龙社要参加可以——。」左弓女方注视了柳帝王身旁的郭竹箭一眼,缓缓
接道:「不过,我爹想和主事的解堂主先谈谈::。」
这「谈谈」之意,便是要看是否英雄相惜了。
十年来,乾坤堂和七龙社各自雄据相惜了。
十年来,乾坤堂和七龙社各自雄据一方,当家的左弓弃和解勉道倒是从未相谋
过面。
一致力於北端河北大都,一戮力於南方苗疆势力,这厢虽相互神往,倒未谋面
。
「这事儿倒是可以安排::。」柳帝王笑道:「只不知时日如何?」
左弓女方淡淡一笑,道:「明日申时,洛阳城南叁智斋茶楼里::。」
「行啦——。」柳帝王看了那位中年儒士和胡扎大汉一眼,笑道:「两位大概
是七龙社的四当家温师观和六当家张庭峤两位前辈了?」
那位中年儒士正是温师观,言一听柳帝王直道了来不禁讶道:「小兄弟好慧眼
,想不到温某数年不见於江湖也识得::。」
那位满胡髯的大汉张庭峤亦爽呵的一大笑,大蒲掌儿当空一拍,笑道:「难怪
左弓至女儿一直念着人家,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这话奇了。
竟是左弓女方颊面儿一红,寒着站起来冷冰冰的:「话已传到了,你向那位解
堂主说去吧——。」便是,扭头调身空窗而出。
这厢温师观和张庭峤朝柳帝王一笑後,再转向郭竹箭抱拳道:「郭兄在此,我
们失礼了。别日当得好好畅谈一番才是::。」
郭竹箭点头一笑,道:「左弓先生义薄云天,那日郭某当前去拜见!」
温师观和张庭峤双双又一抱拳道「请」,便也随着左弓女方出窗而走了。
这厢,郭竹箭睇了柳大公子一眼,淡笑道:「看来,柳兄弟是早就认出郭某来
了?」
一个连温师观尚且知道身份的人,怎的可能认不出郭竹箭来?柳帝王回笑道:
「又怎样?老郭——,别偷懒,椅子桌子要搬还是要搬,它们长了脚可不会自个儿
走了去!」
郭竹箭一愕,大笑道:「你这话简直是有道理极了。」
所以,赫赫一代大侠郭竹箭和名震天下大混混柳帝王双双忙将起来。直是,到
了申时将尽总算把大听理出个模样儿来。
那几个来帮忙的,正是洛阳城东师偃城里叁清门的弟子,便自折转回去。诺莫
一间厅室里又剩得郭竹箭、宣雨情和柳帝王叁人。
「走啦——,咱们去吃人家一顿::。」柳帝王笑道:「隔壁的解胖子可准备
的好好,不吃浪费去——。」
宣雨情娇笑道:「你这个乾坤堂叁总管可享福咧——。」
郭竹箭看着眼前这对儿,可是充满了兴趣。这一天,他最少试过了四次,没一
回看得出柳大混混会武功。
怪!这小子怎能活到现在?
他自笑着随着两人转了两转便踏入乾坤堂的门户内。这厢,解勉道、韩道和徐
峰竹已然在座起身,迎了过来。
「郭兄大驾——,敝堂真个生辉了::。」解勉道胖着脸笑嘻嘻着道:「小桌
一席,请入座好谈一回。」
郭竹箭抱拳一笑,道:「素闻解堂主非池中之物,大发有龙凤之资。今日一见
,但知言不虚耳::。」
两人这厢客套着,那柳帝王早已拉了宣雨情到桌前看着,指指点点问道:「这
菜会不会烧?我告诉你作法——。」
一番低低窃语,宣雨情咯咯娇笑道:「柳哥哥这麽有研究,倒想呢——。」
两人这番说笑着,那厢的解勉道和郭竹箭已踱过来。这厢纷纷座了,解勉道当
先举杯一敬,道:「解某这一杯水酒,且敬武林同道为共靖血劫努力而饮::。」
说毕,众人纷纷举杯同饮了。
便是齐齐举着食用一桌子菜物,那郭竹箭边吃边看着:「近年来黑魔大帮窜起
,依在下之见若要灭此魔帮,需得精选一批武学名家直挑总坛。至於各处分舵只需
镇困即可,以免创了太大血劫有伤生灵::。」
解勉道点着头道:「郭兄之言甚是——。自来剿灭魔帮行动,数百年莫不是采
取了赶尽杀绝,其惨名之以『正义』,却在杀戮上并无不同。如今斧底抽薪直捣黄
龙,他们失去了核心支持,自是日久而散便起不了作用::。」
韩道皱眉塞了一块肉,嚼了两口後道着:「只可惜我们对黑魔大帮所知的势力
分布太少,这厢做起来麻烦。而且,目下判断只能知道他们的总坛在洞庭湖上::
。」
郭竹箭颔首道:「这魔帮暗传有蒙古人在其中,此事儿倒是麻烦的很::。若
是策动了鞑靼人反攻入关,难免又会中土一番血劫!」
宣雨情点点头道:「依目前情形来看,若是黑魔大帮果真等了四十九日之後才
行动,我们还有相当的时间布置。」
柳帝王这厢可认真了:「再过两天这净世盟来一场集结大会,想是会有黑魔大
帮的份子渗入。而下月初一少林大会,亦恐怕会有魔帮中人暗潜伏其中。他们所说
四十九日不动之言,倒是不可尽信::。」
解勉道赞问着:「依在下看,魔帮这项传言的目的是让我们布理去,好在暗中
筹谋对策——。不过::。」他淡淡一笑,道:「这椿子计里环计是谁胜负尚难说
着!」
听解勉道之语,似乎是有着某种程度的把握。
柳大公子忽的咭一笑道:「看来解堂主已经知道明白城南叁智斋之约了?」
这事说的奇怪,猛然冒出不搭干的话来。
那解勉道双眸一闪,笑道:「柳兄弟果然聪明!」
惊心的,是在座旁的韩道。
稍早左弓女方和温师观、张庭峤进入乾坤堂他岂会不知?是解勉道要自己别惊
动了对方,亲自去看着。
当然,解勉道知道了明日叁智斋申时和左弓弃一会!
而在乾坤堂所知的资料里,七龙早有人暗潜伏於黑魔大帮之中。如今,若是和
左弓弃谈的妥了,黑魔大帮的行动运筹自然落入自己这方掌握里。
却是现在柳小子明道解堂主知道这事儿,莫非是他听见了解勉道在左近?
果是,这柳小子一身成就便惊世骇俗了。
众人吃喝着,那徐峰竹忽的道:「本堂所『居住』的枯木神君和黑火八神君是
否可以一用?」
他环顾了众人一眼,继道:「虽然他们俱於陆夫人手下的巡察使,但是目下陆
夫人为柳兄弟囚禁於某秘处,如果我们能好好应用他们之间的关系::。」
解勉道笑着:「徐二总管之意思是::?」
「陆夫人既然是四大夫人之一::。」徐峰竹笑道:「自是容易另寻出叁位夫
人来。不过若是我等去问了,当不易知道其中内情,不如由他们问着去了!」
柳大公子这厢眼珠子两转,笑道:「好啊——,原来徐二爷想脑子想到柳某某
头上来了。」
徐峰竹淡淡一笑,回道:「柳叁总管果然是聪明人。」
这厢宣雨情还自讶愕着,问道:「是怎的一回事?」
「嘿、嘿——,是那位解堂主想来的法,叫徐二爷说出来而已——。」柳帝王
啾了解勉道一眼,哼道:「法子是不错。不过,可累了哥哥我啦——。」
解勉道笑了,很得意的道:「反正是迟早的事嘛::。」
×
梅六姑列出来的资料非常的完全。
依看黑魔大帮的势力着实是够惊人的,尤其有些人更是难以置信是魔帮中人。
萧鸿蒙担心的是,另外的一成倒底是那些份子?
这时,他们一行人已到了洛阳城东百里的鄢陵城里。
当然这一路上早已得知了宣雨情的集结大会,和解勉道的嵩山少林大会的消息
。
梅六姑的资料中很清楚的看出目下已归附至宣雨情的四十七个小门小派中,最
少有叁个是属於黑魔大帮的分舵。
这不是问题,反正两日之内决是可以赶回洛场共襄盛会的。他们担心的一点是
,除了这叁门派之外是否另外有人潜伏着?尤其这回是在乾坤堂东首厢院召开。
万一,届时黑魔大帮来一椿火药必死回归於尽,可是相当难看了。
萧鸿蒙担心的另外一件事是,爹正由萧灵芝陪着一道去了两湖域面。
因为,萧游云在两湖域面上趁这日子强行接收自己和爹创下的局面。
这厢事故,只怕会让黑魔大帮利用上了,而使得爹这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一行人,柳梦狂、楼上、楼下、梅六姑和萧鸿蒙回居於洛阳城的大升客栈内。
萧鸿蒙思前想後,一心里不由自主为武林安危而悬心。她记得昔年的教训,便
是「天地门」之扩张太速,所以有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最後,在乾坤堂的逼迫下不得不解散「天地门」,当时的解勉道之所以未赶尽
杀绝,是因为爹尚未做出什麽大恶来。
这些年里的生聚教训,爹是否会再度挑上乾坤堂以雪前仇?
当年天地门解散是江湖中的秘辛,除了爹只有自己明白是为了什麽。她怕的是
,爹的复仇怒火会令得黑魔大帮有机可趁。
果真如此,那又是武林中一大灾劫!
她喟然而叹,生为人之子女,有着不得不的苦衷。
小望窗外月,正是十四月将圆,好一际天穹在那儿清清朗朗的,何底事人间多
杀劫?
心中方想,忽的耳里传来猛惨叫之声!
萧鸿蒙心中大震,已听出是梅六姑的声音。她一闪身而起,出了门房便直直到
了梅六姑门口。
这当儿,柳梦狂和楼上、楼下亦同时赶到台。
柳梦狂轻轻以手上杖一碰门板,自挑震开里头的木栓断。好劲好巧的内力收发
!
楼上一步跨了进去,只见得梅六姑仆跌在床畔,背脊上一把飞刀直戮插心。刀
柄,正镶一颗猫眼石森森缘发光。
看出手,当是又急又狠!
楼下看了一回室内,皱眉道:「好狠的杀法,连个交手的机会也没有::。」
楼上走到了窗口,往下瞧着。
这居处的两层楼东面方向,下头空荡荡的是个小後院。耽中只是几些草种着,
并没啥树株之类。
回头来看桌面上,一壶茶热着;除外,便有着一杯子茶水半杯,显然梅六姑正
喝了一半。
众人将即见说了出来,便静默了下来。
化们想知道「帝王」刺梦狂对这件事的看法!
柳梦狂淡然一叹,道:「看看体有什麽特别地方。」
楼上和楼下双双过去了,翻转梅六姑的体。
落目,是前喉处叫人用了某种指力气劲打碎!
手臂放处,被褥雪白上有着一口自腔喉吐出的血迹散蕴着。隐约的,是可见手
指那食指尖号写着一个字:「马」!
「马」?是什麽意思?是一个未完成的字?或者是一个人名?还是一个代号?
柳梦狂静静的听完这一切,坐了下来。
半响之後,他道:「方才梅六姑坐在那个位置?」
楼上过去,坐在茶杯那张椅上,朝柳梦狂道:「柳叔——,是坐在这儿——。
」
柳梦狂点点头,接向着:「方才,茶里的茶是热的还是冷的?」
「已经冷了::。」楼下接口道:「里面的茶水也不多。」
可见,梅六姑已然喝啜了有一回的时光。
她是在想事情,或者是在等人?
是不是她等的那个人变成了凶手?
柳梦狂缓缓伸出手,轻触着茶。
忽的,他双眉一挑冷然,重重一哼道:「好毒的计!」
楼下愕然凑过来,问道:「柳大叔——,是怎的::。」
他话说一半,刺梦狂忽的出手。
闪电间,便已连点了楼下二十六处穴道。
楼下大惊讶叫道:「柳叔::。」
那楼上亦愕惶的立起疑道:「柳叔——,你::。」
「帝王」柳梦狂淡淡一笑,道:「将十二脉、奇经八脉全楼逆机倒冲回百会穴
!」
楼上脸色大震,惊道:「这::会喷狂血而死::。」
「放心——。」柳梦狂一笑,忽大喝的喷出一口黑血来,犹自接道着:「有柳
叔在,不碍事::。」
显然,柳梦狂方才吐这口血也是这般子做的。
当下,楼下便不再犹豫,亦运动内力,由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倒冲回百会穴上
!
要知,这十二经脉正是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阳明胃经
、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
心包经、手少阳叁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
而奇经八脉则是,智、任、冲、带、阳、阳维、阴维八脉。
学武中人,最忌将内中气机倒冲回顶,往往全身血爆,轻者全身瘫痪终生不得
习武,重者丧命!
自来,称之为「走火入魔」之意!
楼下这厢耳里听着柳梦狂这般说,他可一点犹豫也没有,立即便倒行气机,逆
况百会。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他打死不信。
不过,只要是出於柳梦狂之语,任何一门不可思议的武学都是可能的!
果是,这气机况上了脑门百会穴,便觉一股血气自体内涌出。张口,哇的吐出
一浓黑血。
他为之大惊的,不单是自己何时中毒而不知;是在於全身穴道被制的情况,一
身的气机逆走竟是壑然而通。
是可见,方才柳梦狂的出手其实并非「禁制」点穴手法,而是「医治」的某种
点穴手法。
萧鸿蒙这厢寻思了一回,问道:「柳大先生是不是已经寻找出某些线索来了?
」
柳帝王轻轻一哼,道:「那贼子好毒的心计,是想一石二鸟。除了梅六姑之外
,顺便找我们几个陪葬::。每个人都静听柳帝王的分析。因为」帝王「之所以被
尊称为帝王,除了超绝的武功之外,必有是思寻至常人所不能之处。」梅六姑还是
黑魔大帮的一份子!「柳梦狂一双紧闭的眸,此刻心眼张开尤较常人明见:「从茶
把手的方向可以知道,那凶手坐在另一端,而且最後是由他来倒茶。」
凶手这麽做的目的是,将剧毒涂探於面之上!
因为,柳梦狂他们必然会掀盖查看是否有放毒进去,而且也会看瞧茶水还剩多
少!
够狠的是,这毒不但剧、烈,而且完全不着痕迹。
柳梦狂轻轻一叹,道:「这人好心计,临走前犹记得拿走自己的茶杯。只不他
百密一疏了将把的位置放回梅六姑的方向!」
方才柳梦狂触摸茶,便是想到了这一点?
「梅六姑是个杀手,所以不太可能简简单单的被人由背後暗杀!」萧鸿蒙接道
:「而且,对方若是以轻功自楼下跃上,以我们的身力不可能不知。」
如今唯一的可能,便是梅六姑开门请凶手进入!
柳帝王冷冷一哼,又接道:「梅六姑的喉头捏碎,这意味着一件事!稍早的惨
嚎,是由凶手发出的::。」
目的呢?除了引来柳梦狂等人之外,另外一个目的便是造成客里的骚动,好便
凶手趁机逃走或者大胆的乔装住客挤到门口观察。
不过凶手不知道的是,这间客栈是萧家的分舵之一。今晚住在里头的,全是「
天地门」之中的一份子。
萧鸿蒙相信不久之後,她便可以接到报告。
这厢,「帝王」柳梦狂沉哼续道着:「这人既已捏碎了梅六姑的喉头,刹那以
内力震死了目标,再加上背上一刀的目的,不外乎是让我们走偏了方向认错了人。
」
七大杀手中,皇甫风曲无疑是摔刀的好手。
皇甫风曲的飞刀,人称「出如风起,妙似曲弹」!
而且他的飞刀刀柄,必然有一颗猫眼绿石!
柳帝王缓缓的站了起来,循室踱了两步,道:「楼家贤侄——。」
楼上、楼下双双急应着:「晚辈在!」
「你们易容变声之术已冠绝天下::。」柳梦狂皱眉道:「我尚可听出本音来
。不过,此人模仿梅六姑的声音却是无懈可击。不知,近来江湖中可有这样一个人
::?」
楼上和楼下双双面面相觑,同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徐峰竹!
×
徐峰竹的计划是,将枯木神君、黑火八神君往柳帝王藏囚陆夫人之处。接着是
,黑火八神君和枯木神君大大的刺激陆夫人。
陆夫人所知道的秘密是决计用威胁的诱套不出来的。
唯一的法子,只有利用人性中的激将法。
黑火八神君和枯木神君若是和陆夫人同处一室内,他相信不消之五日陆夫人便
得活活给他们九人气得道尽了秘密。
这件事交由徐峰竹和柳帝王来办。
柳帝王必须现身,如此陆叁君受到的刺激才更大。
至於徐峰竹,当然是负责打理调度所需的事情。同时准备着是,柳帝王回洛阳
开净世盟的「集结大会」时,徐峰竹徐二总管可以接替任务!
柳大公子望着东升的朝曦,很愉快的幌到了秘室之前。门口,徐峰竹精神还算
不错的坐在那儿!
「早啊!徐二总管——。这个石囚的早晨和不和你徐爷的意?」柳帝王笑问着
,边看了那密室内一眼。
徐峰竹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打从昨儿连夜赶来,他们进去了叁个多时辰
还没什麽反应——。」
柳帝王嘿、嘿一笑,道:「不急,明天晚口才开净世盟的集结大会,今日儿还
有一天的时间由哥哥陪着你::。」
徐峰竹淡淡一笑,道:「主意是我想出来,自然由我来做啦——。」说着,和
柳帝王互视中双双笑了起来。
那柳大公子点点头,道:「你先歇着去吧,换我的班。下午再交给你啦!」
徐峰竹点了点头,抱拳道:「有劳——。」
柳帝王一竖手回道:「请——。」
看着徐峰竹缓缓转过回廊,柳大混便是坐下了在门口,朝里面喊着:「枯木老
儿,把那个陆女人气的怎样?」
静寂寂的,没有回音!
柳帝王一愕,又大声问了一句:「喂——,黑火八老儿?」
半响,还是没有回!
柳大公子可觉得有些不对了。
不说那个陆夫人被用着一种很奇异的手法制住穴道,就算她侥幸脱开了,黑火
八神君和枯木神君亦不至於如此不济。
更何况,他们如果交手的话,还有徐峰竹在外头咧!
他柳大公子越想越不对,便是想要揭开暗格来瞧瞧里面的情况。
这厢,手方方触及了机括开关,拉开来往里头望入。忽的是,揭板子的叁指感
觉上一麻一,迅速如闪电般自指尖传治遍上小臂至下!
柳帝王大惊,可还溜眼看了看房内情景。
这一瞧,便见得十具体。
五男一女,不多不少正好是黑火八神君、枯木神君和陆夫人!柳大混大大一叹
,回头一阵昏眩,跌坐靠着门板。
只见,後头徐峰竹淡淡的笑着;手上,正执飞刀一把。锋透精芒,更耀眼的,
是刀柄上那颗猫眼绿石!
「老小子——,你干啥这麽做?」柳帝王叹道:「难不成你是那个屁黑魔大帮
的一份子?」
徐峰竹淡淡一笑,冷声道:「对极了。在下正是黑魔大帮中执法四长老排名第
二的『疯竹破天号』徐峰竹!」
柳大公子苦笑一声,叹气道:「你把黑火八神君、枯木神君诱出了乾坤堂目的
当是为了好下手?顺便,把陆叁君也杀了灭口?」
徐峰竹承认,而且忍不住一丝得意:「顺便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在这石固镇之
东十五里的鄢陵城昨夜也发生了血案::。」
他大笑,道:「执法长老就是行一切护法,将背叛本帮的人全数处理掉——。
」
柳帝王双肩一挑,哼道:「鄢陵城?是指梅六姑?老小子真有你的。叁个时辰
间来回叁十里,外加杀了十一条人命。行!」
徐峰竹似乎很欲赏柳大公子对他的咬牙切齿,脸上犹不得的得意情容,淡淡道
:「恐怕不只::。」
不只?柳大公子脑袋一转,变色叫道:「好小子,你还在那梅六姑的房里了毒
不成?」
徐峰竹大笑,道:「聪明、聪明——。不错,我是在茶盖儿上面涂抹了『淡烟
浮生』的长白剧毒,就如同::。」
「就如同你涂在门格上的一样?」柳帝王大大一叹。「好心机,算定了每个人
必然的反应?好,不愧是杀手前七!」
前七,就是天下排名前七名。
徐峰竹是不是就是那个皇甫风曲的真面目?
「你当然不是皇甫风曲::。」柳帝王竟然还笑的出来:「你是马六破!以一
根贵州六段方竹四年内刺杀了一十七名有头有脸的人。」
徐峰竹脸色一下子僵住,乾笑了两声道:「阁下对马六破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不过,只可惜你不知道我徐某人就是韦六破::。」
这的确是最要命的事!
柳帝王还能说什麽?他只有叹气的份:「你倒底想把哥我怎的处理?」
「两条路——。」徐峰竹冷森森笑道:「一条是杀了你,另外一条是将你擒回
总坛当做一颗棋子!」
徐峰竹顿了顿,哼了一声,接道:「你这间宅院里的人徐某已经『接管』处理
了。我想,把你留在这儿也不错::。」
徐峰竹打什麽主意?
宣雨情和乾坤堂当然已经知道这儿处所是他柳大公子囚禁夫人的地方。那麽,
徐峰竹这麽做又是计上计了?
这老小子做事一向计上加计,果然够狠!
柳帝王哼瞪了他一眼,嘿、嘿道:「如果我想的没错,你大概又要赶回乾坤堂
了是不?」
「哈::,『帝王』之後果然聪明——。」徐峰竹这厢大笑着,自後自有四名
冷峻的汉子走了过来,当先的一个出手点住了柳帝王的穴道。
这种手法,似是有遏阻毒性蔓延的作用。柳大公子只觉那酸麻的轻微感觉留在
肩头上。
徐峰竹缓缓走了过来,对着柳大混冷笑道:「这『淡烟浮生』如无解药谁也救
不得——。」他笑着,了一扬手中的飞刀,冷哼道:「只要有人解开了你的穴道,
嘿——,你相不相信他也立即中毒?」
他大笑中,以刀尖一点点住柳帝王的哑穴。这出手,神妙非常,捏拿之间简直
是恰到好处极了。
我们柳大公子能干怎的?只有又叹又唉声的看着徐二总管转出了门外,大刺刺
的一阵为蹄声自近而远。
这时,四名冷峻汉子左右一挟柳大公子,便此绕了个圈,往西省的厢房而去。
一路十来步,但见数具体皆是叫人直戮点打眉心,以内力震杀而死!
柳帝王这厢忍不住喟然而叹,这些人的武功并不怎样,甚至只是些市井小混混
无赖汉而已。
但是,这些年来他们看东着石固镇这座一笑庄绝对是又尽职又负责,里里外外
从来没有怠忽过。
以世间人来看,们可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是现在,他们的血已冷、已寒,原先的一腔向上热情化成了生死别际。
柳帝王一叹,忽的身子一颤里猛可里吐出了一口黑血来。这血黑,正如同「帝
王」柳梦狂在鄢陵城里栈所吐的一模一般。
那四名汉子当中的一个讶叫道:「怪哉——,这小子不是我们用手法阻制了毒
机,怎会::?」
人正讶异间,忽的腰之下一麻,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大惊里,他忽然发
现了一件很怪的事。
柳大公子竟然可以动,而且动的非常快!
出手的速度,他们相信这辈子绝对没有见过像如是鸿流过隙,全然不着身影的
诡魅!
他们呆傻着,一个个像木鸡的站楞而在那儿。柳帝王竟然是个会武功的人?
而且,还高的令人无法相信!
他们的心往下沉,暗中还有一个人的心也往下沉。
徐峰竹不相信柳帝王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所以他用这个法子来刺激柳帝王出
手。
他看到了。
现在,他更不相信的是,柳帝王的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境界!
如果有人连「淡烟浮生」的毒也可以用内力逼出来;这个人的内力成就,天下
绝对可以排名前五!
柳帝王看了身旁这四个汉子一眼,忽然一皱眉挑眼向了徐峰竹的方向来。冷冷
一哼里,淡淡道:「马六破——,徐二总管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出来了吧?」
徐峰竹双眉一挑,掌中六方木一弹人已落到了柳帝王面前,淡淡笑道:「意外
啊,意外——。想不到柳兄的成就竟至如是高明。」
柳大公子一叹,忍的挑眉一掀里神往脸上一抹。旋即同是转了个身。这刹,徐
峰竹的前面不再是柳帝王。
站在那儿的,是住雪白衣袍镶紫边,一皓方巾覆面掌中叁指小捏着玫瑰花茎的
傲然汉子。
杨逃!
「原来你就是杨逃?」徐峰竹心中正大骇,忽的四下衣衫飘动,又见数道人影
落到了自己身周。
徐峰竹的心往下沉。
并不是因为来的人是「帝王」柳梦狂、萧鸿蒙、楼上、楼下这四人的缘故。而
是因为眼前的柳帝王已经早他一步听到这些人的到来。凭此,已无可相将。
徐峰竹苦笑的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道:「也好。反正这事早总要解决的::
。」
化身为「杨逃」的柳大公子淡淡一哼,道:「你现在敢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是
有不少你的人在附近了?」
徐峰竹冷冷一笑,道:「想知道?嘿、嘿——,本帮帮主大驾,率领帮中精锐
早已布置在洛阳方圆百里内!」
他大笑,道:「这方圆内任何动静?早已在帮主的掌握之中,哈、哈、哈::
,我倒想看着你们能不能走出这一笑庄?」黑魔大帮帮主已亲身到了这左近?
楼上和楼下可双双大为兴奋啦。「好极了,哥哥倒想看看那老小子长得是怎生
德性!」
徐峰竹冷然一笑,摔袖间但见奔驰一物自往半空而去。接着是,好大一闪响爆
里,自炸散开了来。
特异的是,这烟火四射八道的五彩烟雾在刹那间如同一张网似的急罩下来。
好个萧鸿蒙,挑眉冷声斥道:「贼子,临死犹斗?」
说罢,便是一剑挺挑,快急如风似电卷向徐峰竹而来。萧鸿蒙这厢出手,是看
穿了一件事。
徐峰竹以烟雾弹假装是通知其馀黑魔大帮的份子前来支援。其实另一层目的在
於这烟雾弹本身俱有剧毒,那五彩烟雾正是用产於长白山的寒地毒参所调制,入鼻
尚且会有一股清香味儿。
好个萧大小姐这出剑快,那徐峰竹冷冷一笑将手上贵州方竹一挑横扫,其势之
出如裂天崩地不太寻常。
萧鸿蒙早已征战江湖久惯,冷眉一挑自将长剑化成十五六圈转缠住了竹身,同
时一个箭步向前左掌手一搭一拍落向徐峰竹面上而来。
这一手「天地合一」正是萧天地昔年绝学之一。
徐峰竹冷叱暴退,勉强抽退掌中方竹反目下而上倒挑,想阻止萧鸿蒙的掌势。
谁知,这萧家剑法在这些年来已大有改益,他萧鸿蒙剑势忽的一挺一探,势快
堪拟闪电横天。
好!一剑而破生死。
徐峰竹连闷哼一声尚在喉头打转,便是脉经全断飞仆血於廊壁之下。碰的好一
响,再无得半丝毫动。
萧鸿蒙喘了喘气,看了看眼前的四个男人道:「方才那落下的毒烟::。」
「这只是第一起::。」柳梦狂淡淡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毒烟虽然剧烈
,还不至於不可解——。」
「聪明!哈::,『帝王』柳梦狂果然聪明!」北方来路庄口,只见得四名轿
夫擒着一顶软轿轻飘飘的移了过来。
轿,用黑布幕四方遮盖着,看不清里头的人。
唯一听得出来是,竟然出声的是二十来岁的姑娘。
黑魔大帮的帮主是个女的?
轿旁,尚有两名长胡飘风,一道一儒背剑的老者,他们幌动着略胖的身材,左
右护轿紧随。
轿座之後,则是八名黄袍劲衣的掌刀汉子,由一名金袍中年人双臂抱刀率领着
押後。
柳梦狂缓转身面向来人,淡淡道:「尊驾是::?」
「晏梧羽——。」轿中人的声音有一份傲然和冷肃:「当今黑魔圣帮帮主的女
儿::。」
杨逃「凝」的一声,吃吃笑了:「你哥哥叫宣大小姐杀了,不是要待七七四十
九日之後才行动的嘛?」
轿中人冷冷一哼,有股怒气:「晏天祖好出风头,只能怪他自己不自量力。就
算死了,也该是劫::。」
这话好冷,听得众人不禁一愕。
楼上可忍不住叫了起来:「那有这种妹子说自个儿兄长的?」
轿中晏桐羽「嘿」的冷笑一声,寒道:「欲成大事,少不得要断断人间私情,
哈::,你们那能了解圣帮中的一切?」她狂笑,倏的下令:「杀!」
好肃煞,话儿转一半便翻脸出手。
第一个动的,是那抱刀的金袍客和八名掌刀汉子。
他们的出手绝对不是为了表现单一一个人,而是由那柄金刀率领着八把鬼头刀
卷向柳梦狂。
每一个配合、每一个步骤都设计的完美无缺。
因为,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九把刀、九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冒出一股烟!
紧接在九把刀之後的,是一道一儒两名老者。
他们的剑已在掌,倒卷横挂向楼上楼下。
剑奔如虹,又快又急直是惊人夺目。
两把剑方动,四名轿夫已各抽出匕首缠向杨逃而至。
匕首短,短若毒蛇獠牙,又阴森且冰寒。
最後,是轿中的晏桐羽破轿出攻向萧鸿蒙!
连贯的四个出手,像是早经编排好的演练。
每一个行动,绝对似行云流水全然无碍。
杨逃忽然感觉到,这次出手的目标绝对不是他们全部,而是只针对着一个人!
四把攻来的匕首到了面前七寸忽的一拗转向,倒挂卷向萧鸿蒙。两把长剑忽的
也一横一抹,翻飞的劈向萧大小姐。
当然,晏梧羽的出手决计毫不留情。
萧鸿蒙一把剑堪堪贴过晏梧羽的外袍,倒卷便卡住来犯的四把匕首。却是此时
,杀着至!
一儒一道的两柄剑绝对称得上「惊人」两字!
以现下萧鸿蒙的成就,甚连阻挡的机会也没有的便躺了下去。
其势不止的,双剑其势接涌,倒挂反悬的杀向随後而来的楼上和楼下。
杨逃不敢相信的是,以楼姓的两个小子成就竟然挡不住这一剑,双双前胸血奔
倒转退了回去喘气。
「妈的——,这两个老头子用啥鬼门子怪剑法?」楼上自己也不相信!
「真惨::。」楼下苦笑的自个儿点穴止血,嘘出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们也
会败的这麽惨?」
他们望向了柳梦狂的方向。
战斗已经结束,躺下去的是那九名刀客!
然而,他们的心却往下沉。
因为柳梦狂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可见的是嘴角还有血丝渗。现在很明显的是,
他们利用这九名刀客来消耗刺梦狂的气机,而真正的杀手才是那两名剑客!
柳梦狂缓缓的抬头,一双闭着的眸子望向那一道一儒两名剑客笑道:「如果柳
某猜的不错,两位大概是来自长白山?」
长白山有两名剑术大家,足列於天下十名之中。
这是「帝王」在四年多以前说过的话!
「不错!柳先生好见识::。」那道人嘿、嘿笑道:「在下正是『雪顶道剑』
宋雪顶——。」
「在下是『冰心儒剑』魏冰心——。」那儒士淡笑接道:「今日能和中原数十
年来剑术第一的『帝王』柳梦狂相会,嘿——,人生之幸::。」
「屁!」杨逃忽的大叫一声,一摔手上玫瑰茎,刹那撞翻了四名执掌匕首的轿
夫,冲了过来叫道:「幸个屁!你们算那门子名剑大家?趁人之危嘛::。」
他这一动一叫、可吓了人家一大跳。
晏梧羽决计没想到这个杨逃的武学成就至此。只不过随手一摔,帮中刑杀堂的
四名精锐好手便躺了下去。
她更惊骇的是,以霖雪顶和魏冰心所凝结的剑是煞阵竟然轻易的叫人家说闯就
闯了过去!
她晏梧羽开始算计这回行动有些不妙了。
原本这次的大行动中,这石固镇一笑庄是个大关键大环节。眼见长白双剑已然
完成大半目标,怎会料到这个杨逃远超乎自己估计之外?
「阁下的身份到底是谁?」晏梧羽挑眉向前,宋雪顶亦缓缓转身过来,一锋剑
芒小指向杨逃周身死穴。
杨逃一笑,侧头看了咳嗽的柳梦狂一眼,方回转过来淡淡道:「晏大小姐——
,我劝你今天的事就在这儿了结一段,来日再计。怎样?」
魏冰心往前一跨,已自站到了柳梦狂身前,冷笑接着:「魏某怎麽可能放弃了
这等好的机会?哈::,长白叁十年苦修,为的就是柳大先生的顶上人头——。」
一朝杀帝王,一夕名天下。
这句话谁都知道。更何况,柳帝王是他们的大阻碍!
杨逃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的响晏梧羽道:「行。不过哥哥我能否问『帝王』两
句话?」
晏梧羽的这点也有兴趣,她笑了笑,道:「可以。」
杨逃朝她一抱拳後,转向柳梦狂道着:「待会儿一战,那位『冰心儒剑』魏先
生攻向你的时候,我必然无法相援是不是?」
因为,晏梧羽和宋雪顶必然也会同时攻击!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方法是有一个!」
这可能吗?
长白双剑的威力俱已目睹,方出剑一招间已是一死二伤,而且对手都是顶尖的
高手。杨逃一笑,问道:「有法子就好。怎麽做?」
「这是第二句话——。」晏梧羽冷冷提醒着。
虽然她不相信有这个可能,不过,她用不着冒那「万一」的可能。
「气走双肩井,意分南北东西。」柳梦狂淡淡笑道:「心中一切无武,竟里但
求吸天地於识。走震门入休,奔兵门转死,方是脱乾门出於生::。」
柳梦狂前後四十四个字一口气说来,早已算定了长白双剑以及晏梧羽的攻势来
路。
当中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也算定了杨逃的能力可以在那一刹那间前後进退应该
如何。
帝王绝学,一向只有一招必胜。
而柳梦狂方才所说的这四十四个字便是只有一招。
前後,绝对不能有任何阻碍凝滞。若有,气机为之断,气机断则身亡!
楼上和楼下自信做不到。
因为这种身法和境界,天下只有一个人曾经做过。
那个人就是说出这方法的「帝王」柳梦狂!
杨逃呢?
如果他做不到,这里立刻又会多出了四具死!
令他们非常震愕的是,这位杨逃老兄脱下了面罩衣袍,露出里头的一身短打短
袄来。
这小,姓柳名帝王!
楼上和楼下面面相觑,这厢才明白原来杨逃赫然是柳大混混这小子。
「在下以『帝王』後人的身份出手::。」柳帝王一笑,看了他爹一眼,叹道
:「柳某某一生中唯一一次用别人的武学来玩玩啦!」
就这话毕,柳大公子的身影倏忽而动。
动,恍恍如「帝王」柳梦狂出手,完美无憾!
×
申时,洛阳城南叁智齐。
解勉道缓缓的跨了进入。落眼,这一茶坊乾乾净净的没半个人。除是,依南窗
下而坐的一名老者。
老者一张脸方正威严,峻双目如辰,颔下半尺白胡垂挺着,像是雕上去般,有
劲!
这人,便是七龙社龙头霸子爷左弓弃!
解勉道踱向前去,堆起着笑容遥一抱拳道:「左弓龙头——,解某这厢有礼:
:。」
左弓弃凝目似剑看了那端的解勉道一眼,亦仰首大笑而起,抱拳洪声道着:「
解堂主——,幸会、幸会::。」
双双抬脚互近,相距在四尺处停了下来相互打量。
这两人,一高瘦一矮胖;高瘦者威峻穆,矮胖者堆笑和气。相同的是,各自拥
有着一片天叱吒。
足足,相互打量了一洗牌光景,方是具大笑起来,各自也不客套的坐向倚窗。
,早已清春小,别是出尘意。
左弓弃一举茶杯,当先道:「老夫敬解兄贵堂鸿图大展,共兴我华夏风骨::
。」
解勉道脸色一正,回敬道:「小弟敬左弓兄义气动天,为人间一世典范——。
」
便是,双双各啜而尽,缓缓嘘出一口气来。
「解兄将於十一月初一於嵩山少林召开武林大会::。」左弓弃缓缓凝着话音
儿,道:「这事老夫是颇为赞同——。不过::。」
解勉道含笑道:「左弓兄之意有何不妥?」
左弓弃淡淡沉着声道:「只怕届时难免血劫一场,大大染辱了佛寺圣地。」
解勉道双瞳一亮,淡笑道:「左弓兄之意,是否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左弓弃哈哈大笑,抚掌颔首:「解兄知我——。」
「如何进行法?」解勉道不改和气脸色,含着笑:「解某但听左弓兄的见解。
」
左弓弃一挑浓眉,嘿的一声道:「明白上,解兄依旧散发武林帖,广名天下群
雄共赴初一之会。暗里,七龙社和乾坤堂倾巢全力,在这十五日之内大举进攻将黑
魔大帮各处分舵铲除——。」
解勉道一笑,点头道:「左弓兄这手计正是反制妙着。只不过,不知对方的虚
实::。」
「这点解兄放心!」左弓弃哼道:「魔帮总坛中有我社中『龙角』潜伏,约莫
已知得八成上下的各处分舵。」
勉道竖手抱拳道着:「左弓兄有比气魄,愿独撑起武林大任,解某岂有不衔随
之理?」
「哈::,解兄言重了。」左弓弃大笑着道:「在下见着解兄是英雄豪杰,是
以斗胆相邀--。」
便是,双双再度斟茶举杯,大仰首喝下。
就这前後两杯茶,已是英雄相论交。
而江湖,亦为之浩气塞天,一靖妖氛!
双爻皆立起,相互一抱拳同道:「请--。」
便是,解勉道一转身要离。
轰然惊天大响而起,骇地裂爆的是,数百斤的火药大炸。其势不止的,更有窗
外狂缴而入的上油火箭。
箭,自强弩激打!
刹那间,叁智斋已呈火龙大盘,硝焰逼日暗!
洛阳城南叁智斋大炸爆火的同时,城东的乾坤堂总堂口幌着两名叫化子来。
这两人一身鹑衣百破,简直是挂在身上似的右首那个眉尾有颗大黑痣的老乞丐
儿冲着守门的汉子叫道:「嗟!好汉哥儿,麻烦你进报当家总管一声,说日月双丐
来访::。」
守门的护卫这落眼看来人,大可想见是丐帮中的长老之类,尤其背後那八口袋
子悬幌着,地位自大不同。
便是不敢怠慢,挺门的四个便有一个督头似的抱拳道:「两位贵客请稍待,小
的进入禀告一声::。」说毕,一个转身进入了里头。
这厢,那两个乞丐相互看了一眼,稍点头。便是双双出手,急如闪电般狙杀了
叁名剩馀的守卫。
同刻里,街角处奔来二十六名乞丐儿装扮的叫花子,老老少少的不发半点音息
潜入进去。
当先的两名乞丐冷冷一哼,亦大呆的走了进入。
且是同时里,厅堂那端人影一闪,韩道韩大总管大笑的自里头走了出来,遥遥
抱拳道:「两位尊驾可是丐帮中四大长老中的日月双丐?」
「正是----。」那个眉尾有痣的老叫花子往前跨去,桀的怪笑道:「韩大总管
不愧是乾坤堂的支柱,连老丐儿的名号也听过::。」
「哈::,只叹一直无缘识刑——。」韩道笑道:「今日相会,韩某当请两位
浮上叁大白::。」
「好说——。」原先那名叫花子「嘿」的一声道:「老叫化子今天来是回覆本
帮帮主对贵堂下月初一邀约大会之事::。」
看样子,人家是有事儿紧着要走。
韩道点头一笑,道:「两位自石固镇外一路赶来,不稍事休息打歇?」
这话,令得那两名乞丐儿心中一突,乾坤堂果然是乾坤堂,连这点尚且能查得
出来。
可见是,对方的消息通路之灵活,百里方圆皆掌。
正是想间,门口猛的奔入一名汉子大叫:「大总管——,不好了。叁智斋::
。」
这汉子的话堪堪说到这儿,忽然接不下去啦!
无论是谁,喉咙叫人家割断了一定是接不下话!
韩道的脸色啾然而变,挑眉哼道:「两位尊驾来自何处?为何假冒丐帮中的长
老?」
「嘿、嘿——,这点你想知道并不难!」那名老叫化子狞笑道:「今天是黑魔
圣帮斩灭武林异己的日子!哈::。」
这大笑声扬,潜伏在乾坤堂各处的二十六名亡丐杀手同时雷动。
其势,如闪电惊鸿破空起。
其煞,遍绝一地有生有情!
×
宣雨情望着满室各门各派的宾客,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同道中竟有如许多人
,想可见净世盟必当有一番作为来。
而忧心着,则是自己能力的问题。
如今隶归的门派已达五十四之数。
虽然,在江湖中他们是藉藉无名的小帮小派居多。
但是这五十四个门派组合,里头难免有藏龙卧虎之流;而且统合人数众聚,亦
不遑少让於一般大门派差。
眼见各派人物已来了差不多,这厢她立起扬道:「各位前辈——,在下宣雨情
今日请各位大老前来相会於净世盟,目的便是集结众人之力,相兴我道光彩::。
」
一话直指核心,便有人喝起彩来:「好!少了那些废话。好,爽快!」
「可不是,办事儿就要这般才俐落::。」
众人纷纷赞着,一句:「不愧是宣名剑之後。」更是引得哄堂的掌声来。
宣雨情淡淡一笑,接着:「今日武林中如众所知,黑魔大帮正蕴肃起一番杀劫
来。我等相会,目的就是合力共御魔帮,大挽浩杀::。」
这开宗明义的一句话,直是指向核心。
果是,又好一场大彩响起!
众人之中,有一名中年落魄文士模样的人物,直楞楞瞧着台上的宣雨情。
这人身一着海青小纳衣,破损抽丝了几处,足下的草芒鞋也有些脱了开。
他望着宣雨情,脸上表情可怪的。
尤是方才众人一叫及「宣名剑之後」等语,他更为之啾然变色。身子一震中,
背上长剑剑穗为之而飘幌小旋。同时,轻轻的,稍「啊」的一声表示讶异。
这个异常,并没有逃过郭竹箭的眼光。
他受宣雨情之托,暗里混杂於众人之中四下观看着。
这一干人里,自然有些的眉目眼神大不正常。不过,倒没有一像这些落魄文士
如此的神态。
郭竹箭幌了去,堪堪还隔着两个人,四尺之距那人已然有了反应。
对方稍为讶异的调转过来看了一眼。
刹,郭竹箭确认了对方是武术上的大行家。
这厢儿同时,宣雨情正好说到:「今日一会的目的,并不在於另结组成立新的
门派,而且彼此间放下一切有怨只记其恩,达成联盟互通有无::。」
宣雨情这番话显然另有具新意,一时众相窃语着。她一笑,续道:「本盟成立
是名门各派相互技援,不分你我。亦唯如此才能有不分尊卑,同心戮力::。」
「好!」一个胖子笑呵呵的叫了起来:「老夫佟应神这十年来就属这句话最称
入耳::。」
佟应神?这人是名震大漠南域的「沙中笑佛」佟应神?
当日,柳梦狂和萧天地猜测黑魔大帮帮主五人之一里,便有其一是这胖子。
剑术之外,江湖上武学最俱殊胜成就而未立门派的十人,正好是五胖五瘦。
众人多闻及佟应神之名,少见过这号人物。
现刻斗然大笑现身,自是引起一堂的哄然侧目。
宣雨情在那前端露齿一笑,接续道着:「缘此之故,小女子在此希望各位前辈
开诚布公出所掌各处的能力范围,以及各擅长的兵器武术种类,好内派配::。」
宣雨情这般说了,众人反倒沉寂了下来。
这事可关系大了。
要知名门各派中自有其生存方式,若是公开了来岂不是全落入人家手中。
这事不是不可为,而是需得有一位众人信服的人物来主持其事。
当然,宣雨情在风范操守上众人是信的过。
只差是,年纪和江湖历练!
宣雨情当然明白众人会有所为难,当下笑道:「负责调派运配之人,小女子自
愧才德不堪。所以,另外请两位前辈负掌一切事宜::。」
这又有兴头的话题了。
这两人绝对不能属於任何帮派之中。
这两人必须要让人信服无话可说才行。
宣雨情缓缓环顾场中众人,一笑:「其中一位,便是在诸位之中的郭大先生:
:。」
郭大先生?人群中已有人叫了起来:「可是那位『冷面菩萨』郭竹箭郭大先生
?」
众人随着这一惊呼里,更热切窃语寻找。这下,郭竹箭不得不朝四方抱了个拳
,朗声道:「兄弟僭越,另一位柳大先生才真是超逸智人::。」
柳大先生?
人群中再度有人叫了起来:「难不成是『帝王』柳梦狂亲持?」
这一问题,又纷纷望向了前头。那宣雨情娇艳一笑,应道:「正是这位柳大先
生!不过,柳大先生必须明日才能到达::。」
话正说至此,忽的听闻隔旁那端厢院,乾坤堂里一阵好大混乱。随之嘎嘎响的
,是惨嚎与兵器交办之声并起。
宣雨情一挑眉,但见门口幌进来一道人影直笑着。
柳帝王!柳大混混来也。
宣雨情每回一看见他笑,一个心情也轻松活络起来。
「隔壁在上戏!」柳大公子的声音够洪亮的,他笑着道:「而且,主角是解勉
道解兄::。」
方才叁智大炸中解勉道没死?那麽,左弓弃是不是也没事?会场之中,已经有
不少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柳帝王笑乐歪了嘴,吃吃的道着:「好啦——。各位,现在要换我们来行动了
。」
随这话起话落,四壁的窗牖外窜入了十数条人影。
每个人都有一个目标,而且又快又狠。
在几转间儿,已然有十六名汉子躺了下去。
那些自窗外窜入的,当先含笑而立的便是温师观和张庭峤。他们互视一笑,温
师观道:「张六弟,还是我快了一步先解决了一个::。」
张庭峤大笑,道:「咱们给净世盟的礼物还不差吧!」
这厢一阵乱下来,柳大公子大刺刺的跨到了前头,朝宣雨情耳语了几句。只听
得是,那宣雨情吃吃笑着。
这时,门口斗然韩道老兄跨入,张口大叫着:「『帝王』柳梦狂柳大先生、乾
坤堂堂主解勉道驾到::。」
好喝声,一室里又不禁轰然引颈。
果是,门口人影缓缓跨了进来。
入影,成双!
两个对武林影响最具震憾力的人!
×
他覆戴黑魔大修罗鬼面具坐在洛阳城北的花容大院里。
这座大院在洛阳城里绝对是有着人注目的特点。
说它大,的确是不小。
整间厢院全数盖成了一座有顶的大屋。
里面,据说种植了六百八十七种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而它的隔间,便是用着
这些木干盆栽所局范。
这是一间屋子也是一间房间,但是它同时又拥有二十六个厢房,两厅叁院的隔
分。
这间大院最中央部份,就放着一座假山。
假山,是由一块泰山的巨石雕刻而成;上头有字,字是:「泰山石敢当」!
在风水八卦里,中宫属五黄土;而「石敢当」则镇一切邪,泰山是为天下第一
大山。
泰山石敢当,好口气,天下谁能担之?
他淡淡一笑,自座椅中立起。身前,早已站立着四名黑袍汉子萧手恭立。
他环顾一眼,这四人正是帮中至上护的顾道人、牛和尚、舒会儿、曹疑!
他相信中原江湖中并没有人认识他们。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中原江湖中走动
过。
尤其,舒会儿和曹疑原本就是生长在蒙古皇室里面。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走到叁尺近的那巨石假山之前,看了看巨石上「汉山石
敢当」半响,边问道:「一切行进行的如何?」
「响午石固镇一战::。」顾道人当先问道:「柳帝王出手,长白山二剑无攻
而退。刻下大小姐正令人为他们疗伤。」
他缓缓一笑,依旧盯着那巨石假山。牛和尚则粗声怒哼着接道:「申时城南叁
智斋百斤火药大炸,解勉道和左弓弃竟是安然躲过。至今原因不明::。」
接着,舒会儿一摆惮衣袍,皱眉道着:「同时化装成日月双丐的天山双怪率领
本帮弟子进攻乾坤堂,亦遭陷计全军覆没。」
最後,那曹疑翻着叁角眼,温吞吞的道:「净世盟之举,尚未得及发动,已叫
七龙社狙击而灭,无一幸存!」
沈寂,半响之後,他笑了。
笑声,非常奇诡,有着不可言的涵义!
他缓缓转过身,一貌的修罗面具似乎也笑了起来。
「这次的行动你们觉怎麽样?」他问着,淡淡的又朝身前的四个人望了一眼。
顾道人在一阵沈默後,往前一跨,道:「帮主之意,似乎早就知道有这种结果
了?」
他笑了,自面具後淡淡道着:「四个行动,毁於一旦!你说,这个原因是什麽
?」
顾道人一愕,沉吟而谨慎的道:「难道::,帮中有内奸?」好一句话惊人!
刹时,牛和尚、舒会儿、曹疑齐齐愕然互顾。当先的是,牛和尚怒声道:「他
奶奶个的熊,是那个兔鬼子搞番这毛子吃里扒外的事来?爷爷非剥皮抽他筋不可。
」
牛和尚并不是和尚,而是一个巨寇。
他这个绿林巨寇与众不同的是,绝对没有出过面露过脸。这样一个人,怎会成
为绿林道里的大盗?
任谁看到他那满身的扎龙肌肉,横飞的胡髭,绝对没想到他是个动脑的人。
如果在塞外蒙古大漠里,难那些沙海浩瀚无际的黄沙中,向任何人起「呼里可
尔希」这个名字,立即挽得一张惨白的脸。
呼里可尔希的中国名字,就叫做牛和尚!
舒会儿亦皱着眉,缓缓摇动手上的白玉扇儿讯问着:「帮主——,难不成在我
们四个人::。」
他沉沉一哼,道:「不错——。这次的行动,乡通盘明白的除了本座之外就是
你们四人::。」
曹疑不信的摇着头,半响後嘘一口气道:「果真如是,那麽会是谁?」
的确,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他又笑了,笑的非常诡异,阴沉的声音自面具後冷冰冰的传了出来:「这次我
们的行动并没有多少的损失::。」
因为,长白双剑和晏梧羽都还活着,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已然得知了杨
逃这个头痛人物的真实身份。
「真正的行动在後面!」他冷冷的接道:「不过,这次行动的时间里你们另外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
这意思是,他们四个都不参与这次行动中。
他笑了,眼神却更冰冷。
「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同住在同一间房间里,在行动结束之前::。」他的声
音自面具後冷绷绷的一个字、一个字传出来:「找出内奸!」
×
解勉道是怎麽逃过那一劫的?
当宣雨情听到「翻地鼠」丁神爪时就觉得好笑了。当年,便是借着丁神爪的密
道得以逃出,後和柳梦狂同落於天霸岭下而成就一番奇遇。
解勉道笑着,很愉快的道:「那位左弓龙头真会找,竟然可以把丁神爪和他的
徒子徒孙请来,事先挖了一条起道。」他一笑,道:「当然,挖这条容纳两个人的
地道对那位丁神爪绝对是举手之劳而已::。」
柳帝王叹了一口气,道:「左弓弃这老头子也够稳了,竟然不动声色的让他们
玩这一票::。」
他当然是有目的。
这间兴客鼎里,正是坐了解勉道、柳梦狂、柳帝王和宣雨情、韩道、郭竹箭等
六个。
柳大公子这一说了,韩道可得接话啦:「左弓龙头的确是有个目的。他想利用
这次爆炸,趁机探查出黑魔大帮帮主的身份::。」
怎的个作法?韩道很快的又接口解释道:「在爆炸时左弓龙头遁入地道之後,
立即循着一条道出现於城中金虎赌坊的後院。接着,改变了四种路线化装了四种身
份,消失在城北一带::。」
这个意思是左弓弃在第五次易容和改变路线後,乾坤堂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帝王」柳梦狂这时方淡淡一笑,道:「左弓先生这回亲身涉险,除了想揭穿
黑魔大帮帮主的身份外,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这事,在场中没有人知道。
不过既然是柳梦狂提出来的想法,每个人认定一定是有这个可能!
「聪明——。」堂外一道娇脆略带冰冷的声音响起:「帝王不愧为帝王,家父
这回亲身涉险,的确是有个目的::。」
人影闪幌间,左弓女方一身黑衣劲装已自窗外跃入,双臂抱胸哼道:「柳大先
生好耳力,早知小女子来了,故意说出那话来。」
这厢柳大公子一见这位左弓小姐,腿可软了一半的挪,挪向宣雨情的身侧去。
左弓女方望了过来一眼,哼道:「柳大公子——,想不到阁下竟然是深藏不露
的高手吗::。」
柳帝王呲了呲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儿的宣大姑娘倒是娇艳洁皓一笑,淡淡道
:「这件事稍晚我自会和他『处理一番』,多劳左弓姑娘担心了::。」
这话儿可妙了。就是有那麽一丝特别的味道。
这姑娘人家耳里听着,可是有股儿酸意涌翻了上来。左弓女方挑眉哼道:「今
天我来不是解这椿事儿——。」哼着了,才转向柳梦狂道:「家父今日涉险要进入
黑魔总坛中,是为了一个叫梅卧姑的女人::。」
宣雨情为之一愕,讶道:「难不成黑魔大帮的封主也将梅前辈带来了洛阳?」
左弓女方冷冷一笑,不回答着宣雨情的问话,接道:「为了梅卧姑,其实是为
了另外一个人出现在洛阳之故!」
「谁?」这点,柳梦狂亦为之动容。
他已然联想到一个人,宣寒波!
左弓女方负手环顾众人,踱了两步到柳大面前一哼,道:「你那位心上人的父
亲,宣寒波!」
柳大公子结结棍棍的吓了大跳,旁儿的宣雨情早已脸色大变,急声问道:「我
爹也来到了洛阳?」
左弓女方啾了宣雨情一眼,似乎很不情愿的哼道:「不错,而且稍晚净世盟集
结大会里也参加了一份::。」
宣雨情倏然而起,激动道着:「他::他老人家是长的::什麽模样::?」
话说着,有丝儿些的哽咽着。
左弓女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耸耸肩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我
们得到的资料绝对正确无误!」
这时,一直在旁默默无语的郭竹箭淡淡道:「是不是一身着着灰袍的落魄之士
?」
左弓女方一震,脱口而出:「你看见了他::?」
这一转话,便是道出了她也知道这回事!
柳大公子接口啦:「稍早一厅堂里最少也有六个穿灰袍的中年之士嘛::。」
左弓女方为之一惊,想不到这个柳小子的武学成就出人意料;就是在机的观察
之中亦大较常人冷静深智。
郭竹箭一笑,自有一份把握:「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当已明白是那位::。」
此刻的宣雨情早已哽咽,朝向郭竹箭便要拜倒。这厢郭大先生可急的自座位上
立起一扶,道:「宣姑娘的孝心感天,郭某自是全力相助::。」
找人?韩道的兴头可来了:「郭兄稍会儿请描述出宣先生的模样,堂里的师傅
击的出来。」
另这厢,柳梦狂淡淡一笑,道:「左弓姑娘——,不是令尊要你来知会这个消
息吧?」
因为,以左弓弃的为人,一生傲自赏中极少求於他人。自然,不会将这事儿要
朝柳梦狂等人说。
左弓女方挑了挑眉,却不得不佩服的道:「柳大先生之语果然没错。今夜之来
,正是小女子别有一番寻思。」
此刻,丑时尽寅时起,距离申时叁智斋大炸已有五个时辰。这段短短的时间里
,已然发生的事早便传动江湖去。
左弓女方这厢沉吟了片刻,方道:「我是心中有一计。现下七龙社和乾坤堂,
净世盟相互间既正打定共为武林出力,所以关於黑魔大帮目下帮主处处及进入的途
径是可以说出来::。」
他看向柳大混混一眼,淡淡的接道:「不过,这件事需要柳公子来配合::。
」
解勉道在那儿沉沉静静的听到这儿,望了望柳梦狂一眼,含笑道:「柳兄——
,这回有着小兄弟帮你露脸啦::。」
郭竹箭亦为之抚掌而笑,道:「这事儿有趣罗::。」
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早已知道左弓女方心中的打算。
「帝王」柳梦狂沈吟了片刻,嘿的一笑,道:「如果左弓姑娘是真如我等所想
,有些事必得先证明一下。」
他仰得首一笑,道:「因为『帝王绝学』不能丢了脸!」
×
帝王绝学,自来只有一招,而且是必胜!
如果有一个人是经过「帝王」柳梦狂认定乔装他的身份行动。
而且,是经过柳梦狂本人的印证。
柳大公子站在他爹前面,苦着一张脸望了望四周这几个人,大大一叹,道:「
爹——,真的非出手不可?」
这一战,无疑是武林中名流千古的一战。
「帝王」柳梦狂淡淡一笑,道:「爹倒未料到你的一番心思和爹是相同的,自
来,爹撇弃天下武学本路,自研立创出一门成就来。哈::,好,想不到你这小子
也不学爹的『帝王绝学』自个儿又创出一路::。」
柳大混混苦哈着脸,四顾目计算着这座乾坤堂会武斋比试场的前後长宽以及门
窗气动的变化。
当面,柳梦狂一笑,道:「你这孩子怕什麽?爹只不过是试试你而已。更何况
,用在心至境,爹看不见还不是可以行得::?」
这话,柳帝王为之一震,恭敬佩服道:「爹的成就,柳儿自愧大差!」
「少说这厢话着——。」柳梦狂大笑,道:「爹要出手了。」
便是,掌中杖稍举,缓缓一丝不变直挺点向柳帝王当胸而来。
这一杖平凡的很。
当下周旁五名武术大行家只觉这一式已平凡到出脱於一切武学规范之外。
帝王绝学,人称无终始无止尽。
柳梦狂随手这一出式,人人日日可见平凡世间的举止。却是,自他手上使来却
无可退避无可抵御之法。
帝王,终究是帝王!
柳大公子这回可叫苦了。
他叹气又叹气,真奶奶的干啥儿子我要站在这里吃这一杖来?
更楣的是,做爹的这一出手根本让他退无可退。现在儿要打退堂鼓已经是来不
及啦!
不得不,右臂轻抬以白虎之势一翻反向走苍龙路。当是姆、食、中叁指或成一
个结印。
姆指、食指成一环,中指拗穿过其中,另则无名指与小指半曲半仲。便是,缓
缓推出迎向杖顶尖头而去!
每一个相近,便似有天地交迸之力涌湃。
柳帝王这回可不是混着了,只见这一肃穆面容的庄严慎重,直至虔诚动人。
尤动的是,姑娘的心!
左弓女方一双妙目直楞盯着柳大公子,这时神情有着是一丝从自初见来的同一
种情愫。
那是很难以用言词来形容的,属於在她这一生的经历之外的一种感觉。
甚至,这时她心里有一股意念,觉得自己不太该每回扮相的太像男人模样。
这一身玄黑的紧身劲装,这刻觉来竟然有些儿不对。
脑海里,竟然会想到一个令自己都讶异的问题。
如果,此刻是穿着一袭银红水涟裙,下方镶缀一滚荷展边儿,腰上系住大结玉
带。她竟然是害差的低垂眉笑一声。
左弓女方这厢在小差笑着,在帝另端的宣雨情也自别有一番心思。
眼前不论是师父胜了,或都是郎君胜了都不会有什麽得失。倒是她心中兹兹念
着的,是方才郭竹箭句份把握以及在隔房里正描绘的爹亲图相。
她一叹,知道这是急不得的事,反倒气定神闲的看着柳梦狂和柳帝王之间的变
化。
细眼瞧着,这番心台忽明灵间自看出了端倪来。
此刻柳梦狂和柳帝王之间的出手,完全已陷入灵动之间的变讹。若相较,和前
几日自己与晏天祖的交手有着神似,却是更惊人的,是在境界上的不同。
这点不同,已然是陷入以心印证不可言传了。
逐渐,她宣雨情的一个身心意境也投入了其间奥妙之中。每一个互近的变化里
,丝丝扣着万端复杂难言的天机气理之数运行。
她隐纺可以感觉到,就算自趋外来的轻风月,室里的烛焰尘扬亦皆含尽於眼前
两人的出手之中。
这里头最精微处方玄机她看之不透。想着,便是成就火候和场中两人相当的人
亦无法见透。因为,这点已落入是否身受行识的问题。
整个来龙去水之势,已大跨跨出玄空八卦的计算之外。只因,他们的招法就是
这般平常的一寸寸在前伸去。
宣雨情心中意念正全然放空领略,冷防某一股气机小动行着了她的心性目光投
了过去。
是左弓女方的情绪!
这一杀那里,左弓女方似已陷入了一种沉醉之中,一双妙目眸子直楞楞盯着柳
大公子的身上。
双颊儿飞红,眸情无限。
那个呆瓜也看得出来这姑娘人家此刻的一颗心早已系到了心上人的身上啦!
宣雨情心中一动,讶意中一股无明的意识起。
自是,一颗空灵的心竟已渗入其它情愫,意念里便再无法全然似前一般陷投入
场中的奥妙境界。
左弓女方这厢启动的气机,是不由自主心动意念的散发助着想帮柳帝王获胜。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出手相助。只是禁忍不住流出来的意念,很明白的表达出
这番心境了。
宣雨情这厢望来,自己也刺激了左弓女方的意念。
便是,两个女人目光相撞,刹那一番用不着言的意思在这顷刻里打滚。
方凝,猛可里解勉道一声长笑,道着:「好!」
宣雨情和左弓女方闻之一震,便是双双转让调目投望向场中的两人。
这一刻所见,落入目的是柳帝王的右掌结印和柳梦狂的杖横天。两双间,已是
接触在杖尖一点上!
柳帝王右掌结印似天地合成之气,御住一切来力。
对面,柳梦狂来势横放在一木上,就似虚空大藏。
相较,正是沙子与须弥间大小含容的禅境之界!
第八章 奔龙
柳梦狂的杖和柳帝王的手印紧紧扣在一起。
然而,这决不是死静不动!
充满着无尽的变化,在细微处不断相互增长消灭着。
解勉道为之目夺神移,便是彼此间恍如是凝结在半空相距处,却有着更奥妙的
心证相印。
细思好瞧,约莫见得柳梦狂的横天杖已然稍为偏了向上。同时再看柳帝王的掌
指结印,亦是一分一分间的散溃开。
若是,横一线差了叁寸,便已无有攻着处。
同是,手印若不成结,又岂能挡得住柳梦狂的帝王一击?
两相僵持奥妙相转於灵台意念。正是神机胜负无料之际,忽的郭竹箭自隔壁拿
了尽师所绘图相跨了进来。
便是,他体内气机受到了牵引自发起伏,紧是柳梦狂和柳帝王双双亦受此一波
所及,长笑中各自收手退了一步。
郭竹箭抱了抱拳,道:「在下一时心急扰了柳兄::。」
「哈、哈、哈——,郭兄言重了。」柳梦狂大笑,言情之中有着得意:「在下
和小犬之间印证,自是无起无终,又何扰之有?」
郭竹箭双眸精光一闪,笑道:「柳兄心中城壑境界,已不着於世间人情。兄弟
自愧不如::。」便是,在众人大笑里,韩道接过了郭竹箭手上画卷,摊开来提举
於手让大家看着。
左弓女方厢可看了仔细,凝目直瞧着。
在他们七龙社的资料中,只知道这个事关重大的宣寒波是个年约莫五旬上下,
一身灰袍落魄的文士而已。
这厢让郭竹箭描述中绘了出来,自是特别令她注意。
在这场中数眸子的注视里,自然是以宣雨情最为热切,也最为之动容激汤。
自生以来,便未见识爹亲真面目如何?
而今见着当目,为人子之心又岂能有所不动?
她的双眼迷蒙,只觉浓浓一层水幕不断自眼眶滑出。
一双瞳子里,便是千言万语无尽!好一声叹。自心!
站立於宣雨情右侧的柳大公子这厢大是安慰伊人的心情。左掌轻一移握,小捏
中自是无限情意在无言。
宣雨情但觉右掌荑一温,落入厚实即君手握里,心愫那波激动大觉安稳。似乎
,郎君已自手掌中有所言,必助其寻得爹亲。
这个,左弓女方落在眼目里可着实想冷哼出来。却是忍住了道:「柳大先生—
—,你的印证如何?」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既足以相捋,又何必相假?」
左弓女方一愕,道:「可是这计划中若非以『帝王』之名,恐怕::。」
「哈、哈、哈::。」柳梦狂大笑,道:「『帝王』柳梦狂的武学是帝王绝学
。柳帝王一生成就造诣亦是帝王绝学,当有自一般天地。左弓姑娘——,你明白老
夫的意思?」
左弓女方一稍为寻思,淡淡一笑,道:「我已明白。既然如此,那就以柳帝王
本来面目去挑战吧——。」她一叹,道:「希望能引得那个黑魔修罗出来::。」
这回可是柳大公子在笑了:「放心——,哥哥我一定会让他出面!」
这话,有着一股傲骨。
因为到时是黑魔大帮的帮主不得不出面。原因很简单,既然手下无可用之兵,
主帅怎会不出?
韩道淡笑转向左弓女方,道:「这事儿我知道乾坤堂不能插手。」因为左弓弃
的为人,以及事关了七龙社上万名徒众的尊严。
「但是——,我们既已相互结盟::。」韩道依旧维持那张笑脸道:「是不是
可以『稍晚』的时候透露给我们知道地点?」
这个姓韩的会说话。
所谓「稍晚」的意思,就是柳大公子的行动失败,後头当然得要有人接应!
韩道的估计,七龙社现下到洛阳来的人不会超过四十个。纵使个个是精英好汉
,终究和黑魔大帮的人数太过悬殊。
所以,左弓弃才会放弃硬攻。
左弓女方稍微孝虑了一下,点点头道:「行。届时本社的四当家或六当家自会
前来知会。」
她一顿,朝众人抱了抱拳,道:「告辞——。」
柳大混混呢?当然也是了拱了拱手向众人一礼,又复朝郭竹箭道:「郭大先生
——,那两位姓楼的老弟就请你多多费心照料一番::。」
郭竹箭仰首大笑,回道:「这是当然——。」
他们话音说的不大声,却老远那端的厢房传来楼上、楼下两之老兄大叫:「老
你的『老弟』,『哥哥』我们等着你回来整治一番。」
「有天耳通?」柳帝王耸了从肩,自是又朝向宣雨情一凝目,轻轻道:「放心
。自有相会期::。」
伊人芳心一甜,艳娇绝俗的一笑,首轻点着道:「你可要多加一些儿小心::
。」
柳大公子很豪爽很英雄的笑了两声,门口,那左弓女方早已重重哼了着:「快
走啦——,难不成每个人都要说个一柱香话别不成?」
柳帝王伸了伸舌头,又朝众人一礼便横抬步闪身到了左弓女方面前淡笑道:「
走呀——。」
左弓女方先是一愕又复一呆,忽儿回过神来愤愤的出门而去了。
这堂室里,宣雨情楞楞的望着郎君的背影消失,心中竟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滋味
。
猛的,韩道咳了两声,道:「宣姑娘——,我们开始行动寻找你爹的下落。不
过,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让我们知道昨夜来的宾客名单。」
宣雨情一笑,看了看一旁的解勉道一眼,道:「这名册规定只有本盟中人可见
。如果解堂主不反对,而韩大总管赞成的话,就请韩兄加入本盟为二总管如何?」
二总管?他奶奶的,那个柳小子在乾坤堂现在是升任了二总管而自己还是大总
管。
怎的到了隔壁便变了位啦?
「按顺序有先来後到的规矩嘛——。」解勉道笑着:「这点在下倒是不反对—
—。」
解大堂主都不反对了,他韩道能说什麽?
韩道只有点头的份儿。那厢,解勉道早已笑呵呵的朝柳梦狂笑道:「柳兄——
。方才出手奥妙至玄,兄弟想和你品茶相论一番::。」
「解兄言重了——。」柳梦狂亦大笑着:「请——。」
×
他对近来江湖上称呼自己这个名号满意极了。
黑魔阎帝!好肃杀、好冷煞的名称。
他举步,踱在花容大院的树株盆栽之间,信步无意间,漫行到了女儿的居所门
口。
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他之所以选定在花容大院的理由,正是因为这
里没有个人的隐密。
而且,每个人有一定的行走路线。
例外的,就只有他本人和房内的女儿而已。
布小垂,是这里每间居所的共同特点。
就算是有些不方便,但是觉对让阴谋份子不得不小心收敛。相同的,彼此气息
相通里共同培育一种「气」来。
这股气,自来是兵家克敌致胜之道。
他一笑,掀而入女儿的居所房内。
房中,晏梧羽正楞楞对着铜镜发呆。
「羽儿——,有什麽事想着?」他透着出於面具之外的眸子充满了慈祥。「说
出来,或许爹可以帮你::。」
姑娘人家摇了摇头,调转过身立起轻叹:「女儿没事。」
「都叹着了,还说没事?」他笑了,责怪中反倒更显着一心的慈爱。
晏梧羽轻又一叹,道:「女儿正想,天祖哥死的好不值得::。」
他似乎心情稍为之一动,口里唇间却是平淡如常:「生死之事自有命。爹不是
不悲伤,只不过认为做些实际的事永远比坐着哭泣要好!」
「是——,羽儿蒙爹教诲——。」晏梧羽首轻点,眸子望向了一室四壁的花草
,有百千种意在不言中。
他聪明才智俱属人中龙凤,如何看不出女儿心中有事?只是,他亦明白这件男
女情感因缘,丝毫不能强问来的。他笑淡然,日後自会明白是那一家的公子夺了自
己女儿的芳心。
方是,施缓缓退出了,大院门口传来大拍响叫喝之声。正是柳大公子驾到,破
口嚷着:「喂——,里头黑魔鸟帮的帮主,哥哥在外头等着你们哪——。」
他一挑眉,通道左右已各有一名黄衣束身劲装的汉子肃立於旁,双双恭敬道:
「属下静候帮主差遣——。」
他凝着脸自双眸闪动,道:「问清来人,杀了後回报。」
「是——。」右首的那名汉子急步奔了离去。
他转头,续令道:「底下囚犯梅卧姑不能让她走了。速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是!」这汉子亦恭敬一礼,复调转身急步而去。
这厢,身後晏梧羽已掀依门,盯盯将一双眸子投来。似是,有言。
「是——。」声音很轻,似乎已知来人是谁。
他有些讶异,也有一丝慈祥里的好奇。
「长白二剑两位先生的伤势是不是已够再战?」他这一问的涵义最少有二。
他判定来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他的感觉是,如果那人正是伤了长白双剑的「杨逃」柳帝王,羽儿听了这话自
会有相当程度的反应。
果然,晏梧羽神情和声音一样儿复杂的道:「长白双剑就是伤在这人的手下。
」
有意思,他笑了,除了对来人好奇之外,更惊讶的是女儿的反应。
没有恨,却是有着一丝小小的哀愁。
他笑了,缓缓而深刻的道:「既然是如此——,爹看来得去看看『帝王』之後
是怎副少年英雄了。」
×
柳大混混觉得过瘾极了。
今天当着人家大门口喝骂着,似乎又回去了以往那种市井无癞的日子。
喝!怎的张口大骂怎的爽利快活,那鸟门子大侠公子形象才真是累人咧。
骂了第叁十八句,出来第一眼儿现身的是人称「鲁南怪枭」黄炼。
「唉呀——,是黄炼朋友呀?」柳大混混叹气道:「你不是在鲁南混着嘛,怎
也到了这儿来?」
黄炼沉下那张四旬儿粗脸,重哼道:「阁下是最近很张狂的柳帝王柳小子?有
见识!」
柳大混混耸了耸肩,嘻笑一声道着:「黄炼,五年前你在鲁南干下的六大案件
哥哥我都很清楚。哪——今天给你一个机会。」
「什麽机会?」
「进去埋头不管事,或者溜之大吉寻一个地方养老。」柳大公子说的很认真:
「你虽然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案子,不过那些人倒不是什麽好东西。更何况::。
」
他们柳帝王老兄一笑,道:「叁年前在五华山下你曾救过一名失足落崖的少妇
。功足以抵过::。」
黄炼一愕,心中有些发毛,这些事儿人家怎那般清楚?他摇了摇头不想理会,
摔动着手上的链子刀道:「最少,你让黄某试试!」
好话声儿一转,刀似匹闪电卷奔。
但见哗啦啦一片满天的光华,强的横天开地而来。这「鲁南怪枭」的奇门武功
果然了得。
柳大公子点了点头,赞许了一句:「有劲!」
便是,人腾身而起,拗身变化里转向左首兵位七数。旋即右臂一拍一落,便搭
向黄炼的肩头。
好个黄炼,人身马往前一窜,倒拗翻身已让掌办链子刀笔直一挺直贯向後。似
!
柳大混混这厢可是真材实料,没半丝儿假。
但见他右掌去势不变淡落拍着着链环铜身之上,气机一震一拨里,已分出了胜
负。
先是,震力回力通汤着黄炼内力无法灌挺身。同时,那一拨中自让链子倒折反
身缠住於黄炼颈上打了两转。
头刀锋眼见闪电般的便要砍飞黄炼的人头颈。却是,柳帝王的指一挟,捏住了
刀锋一线淡淡道:「黄兄本是有情人,何做无情事?」
黄炼似乎为之一震,摇头哼道:「既败无言,你打算怎麽办就怎麽办?少说了
废话。」
柳大公子耸了耸肩,放开链刀垂幌下,道:「该说的全说了,阁下好自为之吧
。」
黄炼似乎是一愕,旋即哼了一声调转身进入大院那张门之後消失了背影。
柳帝王看瞧这张藤门,有些儿佩服。
以老藤编门,无论是力打刀砍火攻都比木门难上百倍。
想来这黑魔大帮里面的人才不少,担着在意才是。
正打念间,门口人影闪动,便见着四个样儿的人现身跨了出来。随後,是晏梧
羽和长白双剑护者。
最後,则是两名花申老者抱刀和一名面戴着黑魔修罗面具的修长清身影。
这人缓缓跨出,便似天地俱在他掌握之中。
好家伙,莫非是黑魔大帮的帮主?近来人称黑魔阎帝的老小子?
「喂——,你是不是那个人家叫黑魔阎帝的家伙?」柳大公子嚷嚷盯着人家叫
问着。
他笑了,颔首道:「老夫正是::。」
柳大公子心中沉了一沉,这人气势之稳似岳如渊,毫不动於风岚天地。却是,
又如浩海激地映天,悍而容!
柳大公子心中打了两个突,有点怪暗中观看的那个小女人起来了。
左弓女方就在五丈外的一间房舍外壁里看着。
她挖了一个小洞,正好将眼瞳子凑外看细瞧。
黑魔阎帝的出现何尝不是让她心中一紧,手心中微微渗出汗来。
她并不是怕这个,而是怕柳小子对抗人家不下。
败擒遭截也就罢了,万一是落个命都没了呢?
此刻,已不是後悔的时候。
柳大混混心中叹了又叹,他奶奶的,现在後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若笑道:「你
知道哥哥今天来的目的?」
「是卫道除魔?」黑魔阎帝笑了:「还是想见我一面而已?」
「本来是想卫道除魔的::。」柳大滑头很快的接道:「不过——,现在只想
看一面就好了。」
「看到了?」
「看到了。」
「再见?」柳大混这回傻了:「就这样?」
「怎麽?」对方笑了起来:「这不是你的目的嘛?」
柳大公子左想右想了片刻,苦笑的耸肩道:「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了。」
这个黑魔阎帝的脾气也好,笑道:「说来听听::。」
「你为什麽这麽简单的就放我走?」柳大公子找死似的问题:「难道你不怕我
通知了乾坤堂和七龙社、净世盟前来围攻?」
「如果你要通知不早就做了?」黑魔阎帝笑道:「要是你能将他们一并带来更
好,省了老夫不少力气一次解决了。至於为什麽这麽简单放你走::。」
他一笑,看了站在右前方的女儿一眼,淡淡道:「小女梧羽似乎有着思念你老
弟呢::。」
什麽?哥哥可不是来相亲的。
柳大公子苦哈一张脸,吃吃结巴道:「我::我来的目的::不::。」
黑魔阎帝大笑,道:「老夫让你走,至於小女是不是有话想跟你说说谈谈,那
又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柳帝王觉得这件原本很单纯的事,怎的这麽复杂了起来?
原意,绝对不是这样子的吗——。晏梧羽脸颊早已红透上了耳根,她往前一跨到了
最前方的四个人身侧,稳着心淡淡道:「他们四个你认识吗?」
柳帝王看了瞧了想了,半响後道:「我不知道的人只有两种——。」他补充道
:「一种是从来没在江湖上走过的。另外一种是居住於皇宫大内里的高手。」
柳大公子挑了挑眉,指指人家的手掌道:「如果不错,这四人是蒙古搏技的高
手,尤其是外功上更臻一流火候!」
「好——。」黑魔阎君大笑道:「好见力、好眼力。只不知柳兄弟的手下功夫
如何?」
×
不论是谁?如果他想由花容大院的後面溜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这座屋宇根本就是没有後门。
这年,是洪武二年,亦即西历一叁六九年。
一叁六九年在风水论中最属於申元六运。
宅,是坐申朝寅的坤宅,中元六十年内正是大旺气自前来,衰绝气由後至。
所以,闭後面衰气单开前门旺气,风水大吉。
左弓弃是怎麽进来的?
没有路的方法,最直接的一个就是开出一条路来。
这事,「翻地鼠」丁神似最擅长。
左弓弃当然也估计到一件事。这座花容大院必然有着地下通道。果不其然,方
方破土而出,便见着一列的地下房间罗列。同时,一股森严的气息在流转着,大不
同平常似。他迅速移身游走,愕然发觉这曲折弯转的回道自有先後天八卦的位理在
转调排列。忽的,有人足声轻响。
一个提气里,自是隐身进入了一间房里。偏巧,人踱着亦步走了进来。
左弓弃一生行事可没躲过,这人堪堪推了门进来他已右掌巨挥,拍落间扣住来
人的穴道死脉,沈哼哼道:「我问你爹,否则死!」
那人约莫叁十出头,平素净脸无须。这厢猛然落入左弓弃的掌中不由得大吃一
惊正时喝问,又听得左弓弃那七个字以及指劲欲出还留的气机,便是心下一震住口
。
果是,耳里传来那威严的声音似乎较为满意:「你在黑魔大帮里负责什麽?」
「在下是总坛巡囚使::。」那汉子顶不住指上湃涌激人的气机,斗大汗珠滴
落着急急回着。
「嘿——,很好。」左弓弃冷哼道:「现刻的戒备好像不太正常,是不是有什
麽事?」
那汉子稍一犹豫了,肩井穴上一阵刺酸便是痛哼了一声,颤着道:「有::有
人挑::上门来::。」
左弓弃浓眉一挑,威声低喝着:「谁?」
「听刚刚黄师傅回来说,是一个叫柳帝王的年轻人。」那名汉子显然是学乖了
,急急说着:「而且已经惊动了帮主亲自出面::。」
柳帝王?那个柳梦狂的儿子?他来做什麽?怎也会知道黑魔大帮目前暂设总坛
於此?左弓弃不去想及这些,最少这事只有方便自己行事。他冷冷一哼,道:「你
们在这地牢里关了那些囚犯?」
「我::。」那汉子稍一犹豫,猛轰然耳力叫左弓弃将内力化成一线直贯入:
「说!」
骇!
那汉子心头狂震,不只是这一激内力搞翻腾着五腑六脏,而本身後这人武学成
就赫然高到足以将内力自口中化成一线似针。
若持手相斗,岂不是大剑伤人於无形无识中?
背後这人的身份倒底是谁他可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了。目下聪明人就是说该
说的话。
「有间房里是活囚房,里面四个人物为本帮护法的顾道人、牛和尚、舒会儿、
曹疑::。」
左弓弃的脸色似乎一沉,哼道:「他们为什麽被关?」
「这::在下就不知道了。」
左弓弃眸子一闪,又问道:「好,相信你这回。另外呢?那关了那些人?」
「一个相当年岁的老妇人::。」
「叫什麽名字?」
「名字不知道::,不过我们称她为梅婆::。」
梅婆,嘿、嘿看来是梅卧姑了。
左弓弃的表情像是有种奇特的复杂。须臾里,已自恢复正常冷哼道:「最後一
个问题,在那里?」
这座地下屋宇的西南坤位角落里,有着之间特别金钢打造的囚屋。叁路来的通
道上,各自有着四名明盯着来路。
自然,壁挂上的琉璃灯亦透亮的很。
他们相信无论是谁想进入囚房内,绝对躲不过他们的眼睛。更何况,除了四叁
一十二人的明哨之外,各通道上尚有两道暗椿,以及奇门机关。
对於这样的防范,他们相信纵使是「帝王」柳梦狂亲临也救不出半个活人去。
柳梦狂可能足以活着来活着去,但是他所救的人绝对是横摆着抬走。
最简单的原因是,每道钢门都设有火药机关。
如果不是用正匙开启,那一炸爆的威力以人类血肉之躯万难抵挡的起。
他们都很放心,却是不轻心。
黑魔大帮很重视的一件事,就是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现在,左弓弃就在证明这句话!
梅卧姑是个近七旬的老妇人,一身的皮肤早已皱叠纹路四生。银白的发丝四下
垂着,十指乾枯勉强托着指甲片,这,十足是一个落漠的老妇人写照。
不,她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眸子。
眸子精亮华彩,神而有力。
这样的老妇人必然是睿智而聪敏,而且是个意志坚决的人。最简单的一个证明
,就是四年多以来明知数十年心中倾慕的郎君为自己所害死,她却能坚强的活下来
。
她心中有股力量支持着,今生在世,无论如何要见着旧郎独子宣寒波一面。
这件事关系着非常重大,她当然知道黑魔大帮的帮主抓了自己来的目的也是为
此。
但她不屈,宁死!
床座底之下,有着轻轻的声音传来,小唤着:「梅—卧—姑?」
她一愕,心中却坦然。黑魔大帮无论如何套不出她半句话,什麽方法都一样。
且不管这底下来人是计是真,回答又如何?
「老身就是——。」梅卧姑淡淡道:「阁下那一位?」
这时,声音忽的又变成另外一个人:「老夫左弓弃。」
「左弓先生?莫非是七龙社的龙头霸子爷?」
「不错——。」那左弓弃在地下威严的道着:「老夫今天是请了『翻地鼠』丁
神爪兄掘出一条地道『请』你出去。」
丁神抓她梅卧姑知道,昔年建立宣宅时丁神抓便设了数道暗路用以逃生之用。
後来,隐约间果然知道宣玉星的孙女宣雨情自那地道循走。
这厢,她信了几分,淡然道:「我相信你::。」
×
柳大公子的出手算是相当的漂亮。
这四名汉子果然是蒙古持技之术的顶尖好手。
只见,八臂肌肉涌鼓,齐齐探出八掌扣向自己周身大穴而来。莫看他们一身横
肉,这厢出手来不但是有外功中大开大的气势,每一指上位置转换更有小巧机劲。
难对付的家伙,柳大混混真想叫停算了。不过,他知道这样做是无济於事。既
然是多此一举,就干点正活的吧!
他一舒展两臂,身子一旋一转横隔而出。
大斥暴响里,那四名肉的汉子已各自怒喝扣下,八掌可结结实实的扣紧死镇了
柳大公子的两臂啦!
左弓女方的心往下沉。这小子怎的如此不济?
叹气,却是来自黑魔阎帝的口中,淡淡摇头着:「果是,一招定胜败!」
望去,只见柳帝王的身子和两臂旋转摆动如旧。这一带转里,那四名持击汉子
脚下一虚,竟是叫柳大公子给旋绕了起来。
一洗牌的光景,柳帝王大喝朗笑,叫道:「回家!」
果真听话,那四名汉子刷刷的飞起,一落上了那花容大院的屋顶。这大院是一
个屋顶盖着满满座地,便是在顶檐上一撞,唏哩哗啦的又滚落了下来。
黑魔阎帝颔着首点了点头道:「这手气机五行转,江湖中的确没五个人可以做
的到::。」
柳大公子苦笑一声,叹气道:「竟然还有那麽多人会?」
这厢,晏梧羽一喜一忧的哼道:「过了头关,後头还有着你好去应付。别得意
太早::。」
柳大滑头啾了佳人一眼,耸肩道:「那一天没托你擒下来好好打一顿屁股教训
,真是错失了良机::。」
晏梧羽脸颊上一红,哼道:「现在由得你说话,待会儿看本姑娘的整治你这滑
头浪子。」
「来啊——。」柳大公子嘴里笑,心下可发苦。
那日,他之所以差幸可以击败长白双剑,最得力者在於楼姓两个小子硬拼一招
,折损了这两个老人家几分内力去。否则,人家双剑一剪再快上个两分,那着实是
很难说的事了。
柳大公子正好生心里打鼓,蓦底在花容大院後头十六、七丈外冲起一柱烟火,
到半空中炸响开来。
这个记号可好,正代表着左弓弃已然成功的把梅卧姑带了出来。
问题是,现下可变成他柳大混混尾大不掉了。
柳帝王这回可是苦脸到了家,怎的溜法好看?心里想,眼角却瞥见了一道人影
。
这是个老头子,一际发白而且颔下长胡也够白。
柳大公子乐啦。本来这个人怎的看都不顺眼,只有现在例外。尤其,这老头子
颔下雪白胡上的那个大红蝴蝶结,这厢看来简直是美透了。
「六指蝶」贺波子,你可来的真是时候!
「我欠你一次,这是规矩。」贺波子压抑住一肚子愤怒,冷冷道:「如果愿意
,现在你可以要回去。」柳大混混当然愿意,忙不迭的直点头差点断了颈似般热切
道:「只要你能挡得住这两个老头子十招,就算是你还了我啦——。」
柳大公子的估计是,黑魔阎帝已自说好了不出手。所以,贺波子这位先生只要
挡住了长白双剑的击杀合搏,自己相当有把握能逃命。
另那端,黑魔阎帝的一双眸子精湛闪着。
方才那烟火半空响炸他不是不知道有番事故,只不过他认定的一件事是,只要
擒下了柳帝王怎的损失都够赔偿了回来。
贺波子已然站到了长白双剑之前,慢细打量着边道:「在下一贯作风是杀人於
无形::。」
宋雪顶一撩道袍,冷冷道:「阁下今天是要替人强出面了?」
柳帝王趁着他们交谈,可是左顾右则退走之路。
无意一个猫眼,却看见那两抱刀的老者在冷笑。
笑意,是冷肃的讥诮。
似乎是在看着入槛的野兽正图最後的挣扎。
他奶奶的,哥哥我可不喜欢让人家用这种眼光来看,只是,心里打鼓绞着脑汁
在思量,这两个老头子到底是谁?
绝对,中原武林中没听过、见过这两个老家伙。
他柳大混混只不过稍微往左移跨了一步,那两名老者已冷哼一声,将掌一搭扣
掌於刀柄,冷悍的望来。
再移一步,立即是满天两锋杀机涌至,旋而未发。
好惊人的霸气。
柳帝王心中叫了一声苦,眼珠子溜转着。便此刻,猛然暴起好一片杀机。是贺
波子和宋雪顶交口了手。
对长白双剑而言,天下除了「帝王」柳梦狂之外没有足以让他们联手出击的目
标。
就算是七大杀手之一的贺波子亦是。
柳帝王就挑着这猛煞机扬起的刹那,扣着恰恰完美的腾身而起。这身子在半空
中一折一转,投奔的方向赫然是右首。为什麽?
往左便是方才「六指蝶」贺波子的来路。论地形,那街下去十丈远近便是比邻
叠次的房舍物。
若逃,自然以那方向大好。
至於右首这端,则最少有叁丈方圆是平坦沙地;以战而论,自是较好施身手之
处了。
柳帝王这厢先假以左移为遁逃,实则转右为交腾奔战。只不过是,「帝王」柳
梦狂一生只战不逃。
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麽能折煞了自家的威风?
两把刀赫然是百淬金刀。
这种刀在中原武林中曾经有过传说,据闻昔年元仁宗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在位时
集合极西的欧洲名匠四人,极此的俄罗斯名匠两人和中原四大铸剑名师所打造而成
。
最後成刀有十,二列「天品」置於皇苑,二列为「极品」赠予兄弟,最後六把
,列为「王品」名刀,赠予有功大将。
这厢两泓金光流转而来,也不知道天品、极品、王品,反正别让这两个老头子
砍着了便是。
柳帝王拗身换位,堪堪贴身上下两把金刀交错而过。耳里一动,只听其中一个
喃喃哼道:「老子杀敌四十年,乳臭未乾的小子能躲到几时?」
另一个桀的一笑,亦舞起四轮刀花滚卷过来,冷笑道:「穆尔——,我看我们
用御赐金刀来砍这小子真污了先皇昔年传给我们祖先的德意::。」
柳帝王嘿的一笑,原来这两个老头子手上的是「正品」名刀。他可放心了一些
。
据他所说,王品名刀和极品名刀虽是兵刀中上下极顶好刀,却是没有特异的杀
代之力。
唯那双天品金刀,据闻经过不少道术上高深为的前人给予加特上咒,本身己具
有某些灵异邪力。
往往,刀锋尚在叁尺叁寸叁之距,便已气忌穿体。
且不论真假,心底下总是叫人发毛。
更何况茅山道术自成江湖一门诡异的派别,这是谁也无可否认的。再加上奇门
遁甲的神妙,更早在叁国时代的诸葛孔明已用之运筹帷幄,决胜於千里之外。
且看,这两个老头子来刀好惊人。
方才第一式出手连绵,似那江狂卷湃涌而来,起落奔涌间直是无可遏止之势。
既是无可遏,唯有破!
这一切计算,早是料定在柳大滑头方才左移两步以及趁贺波子和宋雪顶交战同
时跃身内。
左移,让敌人的判断有误,出手稍失毫米,已够有足当空间以为应变。
至於乘杀气而起,正是金刀二老陷於亢奋急躁之中。人,最易受的是环境里情
绪的刺激。
一厅堂里众人鼓躁愤怒,自己的血脉亦起。
一落目里山林无人唯夕斜小挂,则生出尘念来。
自来有名,气!
人自是与整个环境的气相联相映。往往踏入一间陌热的房间,便可以感觉到是
祥和,是暴戾,是温暖,是冷漠。这个,就是环境和人本身具有的第六意识相呼应
。
金刀二老一式连衔而来,再加上方才的谈话中所知,咱们柳大混混可是心下有
着八分把握啦。
闪眼间,两警鸿刀芒已转自前後身夹。
柳帝王嘿着一出声,身子竟在半空中稍稍停顿了那一下下不动。他不动。两把
刀的估计便有了一点点的差误。
这是个细微而极端难言的变化。
金刀二老的心意界自然有着出神入化的成就。指上稍加一沉,刀锋芒自又校正
了方向续进。
却是,这刹那弹指里已有了一种「气」上的变化。
金刀二老先攻,是以动攻向静。
现在,柳帝王停之於半空以得对方。身虽静,而其攻却早已动。这其间奥妙,
就於攻守之势互异。
柳大公子笑了,笑的很愉快将左右两臂一舒一展,便早已落捏在刀来势向之处
等着。
果然,金刀二老来刀的速就差在这瞬间刹那,刀锋气机叫人家给定个实在。
好一震汤气机在半空爆裂,便是叁人齐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落到了地面。
旋即,柳帝王脚下一阵踉循立之不稳;蓦底里背後一臂抱来提了他便是两个起
落往左方的屋宇向奔走。
这花容大院之前,黑魔阎帝冷冷一哼就看着「六指蝶」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挟走
了柳帝王而去。
同时,他一转目看见着金刀二老全身瘫倒的系在沙地上喘着气。偶而一咳,便
见激血染沙黄。
他一抬步,皱眉蹲下稍探金刀二老的气脉;挑眉,两人最少要五年的时间才调
理的过来。
这时间,太长。指上已稍稍一用力。
他缓缓收回了手,立起。淡淡然的回身朝大院内而行,至门口始出声:「金刀
二老已死——,回讯总坛圣帝知会此次行动结果。」
总坛圣帝?
难道黑魔大帮的帮主还不是最高的幕後主掌?
他轻哼回头,冷冷视着场中众人一眼,嘿、嘿道:「洛阳大战真正的行动现在
才开始!」
就这句话,後头的花容大院忽的猛爆大响,一排排火硝冲天炸奔。桐油上火,
弥天烟浓,好一个惨烈的下手。
遥遥,左弓弃的大笑来:「黑魔帮的兔鬼子们,这是老夫回敬叁智斋的一举。
哈::!」
长笑渺渺而去,紧捏浮筋的,是黑魔阎帝的双拳。
×
洛阳大邑里一波一阵连绵不绝的杀惨斗,中原的另外一端,洞庭湖城两湖地面
亦充满了玄妙。
江湖中早已佛佛传言,黑魔大帮的总坛就设在洞庭湖域上的一个小岛上。
这刻,最後瞩目的自是归来重掌两湖势力的萧天地父女。
这几天来,萧天地和萧灵芝明查暗访着萧游云接收天地门在两湖势力的情形。
自己所拓展的天地门势力,终究有一天要传承交给儿子。萧天地担心的是,萧
游云只是基於一时的激愤接受策令了两湖势力,反而叫他人有利可趁而一旦销毁了
自己在这数年来的心血。
一念及此,心中不觉又有一番恻然。
这些年来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大女儿萧鸿蒙已丧於长白双剑之手。此仇,且放着
生利,日後自然有着好讨。
他们父女俩此刻追蹑萧游云的行踪,此时已到了长安大邑。
虽然,四处的战祸仍兴,但是长安不愧是自古以来皇宫所在,自有其千年的繁
华兴盛。
萧天地可直接率着女儿萧灵芝直往他设在长安的总舵,大旗门!
这厢,一路走来早有他认得的一名管事名叫苟抱木的率了六名门众前来执礼,
道:「萧总门主大安,小的受少门主之令前来迎接总门主、二小姐::。」
萧天地脸色稍为满意似的一温,点头着:「带路!」
「是::。」苟抱木应着,便转身下令道:「阿财,你快速先通报少门主知道
。其馀的,四下护着别让闲杂人挡着总门主的路!」
这厢萧灵芝在马背止和爹并辔策行,看着言等阵仗皱眉道:「云弟怎的排出这
等场面来?」
萧天地浓眉亦结成一抹,没哼着声随苟抱木一道进入大旗门之内。
门口,早已是一声声传呼扬进了里头,须臾便见得褛衣乱发,满面胡髭未理的
萧游云跑了出来。
父子,已近六年未见。
这番重逢着,各自投目相望。
萧天地恍恍如是一尊巨岳顶峙立於天地之间。而眼前,萧游云虽然穿着着一身
的破衣,打赤着光脚半截裤管随风垂幌着。
却是,别有一股风范萧然浩荡在他周身。
这是一种气势和力量,已然不是外相衣饰可以烘托。萧天地相当的满意,最少
宣雨情和晏天祖那一战刺激了萧游云不少长进。
尤其是武学境界上,大梵天心法的成就似乎已出超於小乘之上。
他缓缓落下马来,那厢萧游云早已一步跨前拜倒,恭敬叫道:「爹::。」
萧天地难得脸上一笑,有份安慰在:「起来。我们进去谈谈::。」
这厢萧灵芝也走了过来,萧游云立起着淡笑着:「二姐——,别来可好?」
萧灵芝望着更添几分硕壮的小弟,万般复杂着神情,轻叹:「你自世外宫强行
奔离,别来数月不得音息,做姐姐的岂有不担心着!」
萧游云淡淡笑着,道:「有劳二姐烦心了。请入内吧。」说着,便是转调身子
当先在前引路。
这些沉着定性,让萧灵芝迷惘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云弟并不是眼前这般样儿的。
不错,今日看来云弟是稳健而成熟了许;甚至,可以说已经是个男人。然而她
的心里却有股落漠的感觉,似乎是彼此间陌生了。
云弟每件事都很恰分的表现出应有的执礼,却令她心中一直无法抹去的感受是
,是什麽力量让云弟这麽短的时间内改变如此巨大?
难道,这真的是宣雨情刺激的力量?
她一叹着,随在爹亲之後跟入了前厅大殿之内。
方跨入,便见得一名年约莫四旬上下净脸无须的汉子,器宇轩昂的率领一十六
名骠劲好汉扬声道:「属下恭候总门主驾临!」
萧天地稍一颔首,点头道:「两湖面上十一六个旗舵主全都来了?」
「是!」甘连天有一丝得意,应道着:「少门主得知总门主行程消息後,立即
令属下调派各处旗舵主回来听候总门主的指示。」
萧天地浓眉掀了掀,坐上了主位後沉声道:「老夫的行踪是由谁,怎座知道的
?」
「尹夫人——。」萧游云回答的时候,眸子闪动着一抹讥诮:「是由黑魔大帮
四夫人之一的尹夫人所提供的。」
「你相信她?」萧天地追问了一句。
「相信爹果如她所说的於今天未时到达::。」萧游云眼中讥诮之意更浓了:
「但是不相信她提供这消息的目的是为了讨好我。」
萧天地嘘了一口气,稍为满意的道:「好。你就常着大旗门门主和一十六旗舵
主面前说出计划吧!」
似乎,萧天地已然几分忖测出儿子的将计就计。
萧游云心中一阵佩服,恭敬应了一声「是」,旋即面向一厅里众人环视了一阵
。
「这次整个行动有一个代号,剑待。」萧游云淡淡笑着。有一股冷意:「它的
意思,就是我们拿着剑等待对方前来填命。」
这是连甘连天也不知道的行动。
隐约之间,他已然可以感觉到这个行动事关大旗门在两湖域地上的生死存亡。
果然,萧游云接着道:「我假信了尹夫人的话,并且有意无意的让她知道我将半数
的分舵舵主给调了入总坛迎接我爹回来。」
萧天地脸上漾起一股笑容,似乎颇为满意萧游云的做法。颔首中,瞳子里赞许
之色一闪。
立肃在旁的萧灵芝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云弟这般作自然是引诱黑魔大趁机前往
攻击。
甚至,她可以想像的到尹夫人为了争功,可能私下调度了一些人分成十六路同
时在今夜攻打一十六个分舵。
萧游云那厢淡然一哼,有份得意和自负。「当然,尹夫人会知会黑魔大帮的人
前往攻击各旗舵,以便在他们帮主之前立下第一功::。」
话到这儿,甘连天的脸色可有点儿不好看。
怎麽说就算自己借助於萧天地之力而得以登上大旗门门主之位。但是,终究自
己亦出身於此,当年取代了钟玉鼎有一部份则是钟玉鼎为人太过於严刻,以至於帮
门中人心思变。
而今,若是牺牲了大旗门一十六个分舵是万万不值的了。
他甘连天这般想法,在场中的一十六个旗舵主何尝不是?一时间,个个面觑有
着不满之情溢於容表。
萧游云冷冷一哼,道:「萧某岂会让他们得逞?哈::,只有流敌人的血,又
怎会让自家兄弟躺?」
好一句话,刹时人心大为振奋;起伏情绪间有着自责和更专心聆听。
萧游云再度环视了众人一眼,满意的接道着:「这回,我另外调派了洞庭湖七
十二寨的力量,便是给予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好!」萧天地抚掌大笑道:「只怕这次行动黑魔大帮连洞庭湖也待不下去了
?」
「是——。」萧游云脸上忍不住笑意,道着:「这次真正行动的主力是洞庭湖
毕温庭湖王和他的七十二寨手下。不但要在湖面上便狙灭黑魔大帮,甚至还要查出
他们总坛的所在::。」
萧游云冷恻恻的补充道:「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
甘车癸此刻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一切行动计划不是已经很完美了?还有什麽
要兄弟们注意的?」
萧游云「嘿」的一笑,道:「事成之後,天地总门所有人员立即弃业离地,全
数前往一处秘谷躲藏。因为,我们要等,让乾坤堂和七龙社直挑上黑魔大帮,日後
我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甘连天不得惊骇於萧游云萧少门主的冷锐狠毒。
同时,他暗中庆幸的是,自己和他并不是敌人。
×
柳大公子这回可真的是很难看啦。
人家「六指蝶」贺波子忍了半个来月的冒火,终於千等万等到了这个机会好好
要打理自己一番。
这个贺波子也利害,花了叁天叁夜的时间才走了这七十里路。平素,半日的行
程急马快奔可到的,托了这麽久自然有他的目的。
贺波子的目的,就是摔脱乾坤堂和七龙社密密希布的眼线。不仅如此,那个无
处不在的黑魔大帮也找自己找得很勤快。
贺波子果然有一套,竟然能躲的过这叁大组织的追踪,便这般东转西折的到了
嵩山少林寺下的南麓来。
嵩山,最有名的自然是天下武学泰斗的少林寺。不过除了少林寺之外,一整山
脉里最少还有六寺叁观。
现刻我们柳帝王柳大公子「住」着的地方就是嵩山一座不算太大的道观「日照
观」。
这里,似乎是「六指蝶」贺波子一个秘密藏身处。昨儿人家就很自然的由後头
的山林斜径中穿梭,又暗里有道士在那儿候命的启开暗道通入了地下秘室中。
贺波子的表情显然很复杂,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打量那位五花大绑像蜘蛛一样儿
吊在半空中的柳帝王。偶而,啧啧出声呲牙裂嘴的乾笑冷哼了两声。
柳大混混这厢可没心情想着人家怎麽对付自己啦。有的,最重要是自个儿两天
前那一战受创於金刀二老的内伤如何个治疗?
这点,他必须做得很小心。不但是现在这个姿势运行内力相当的困难,更不能
让下头那个不断盯自己的贺波子有所发觉。
方是小试,随着几声暗记扣门,一名年约叁旬的道士急步进了来,匆匆到了贺
波子面前恭敬道:「贺师傅——,江湖上有了剧变::。」
贺波子咬了一口油条,眼也不抬竹盯着碗中的米浆笑了笑:「说着听听。」
「洞庭湖大战,天地门重创了黑魔大帮的一支势力——。」那道士一口气未喘
,接着说了:「同时,萧天地亦查出了黑魔大帮那座小岛所处之处,公布於天下:
:。」
贺波子一口油修在嘴里咬了十来下,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笑:「很好。」
那名叁旬道士见着贺波子就一句话後便无下文,不禁楞了楞,半响後忍不住道
:「贺师傅的意思是::?」
「生意——。」六指蝶桀的一声,瞳子里闪了两闪,笑道:「这厢一乱起来,
我们干杀手的生意就特别好。哼、哼——,尤其是这小子::。」
贺波子抬眼看了柳大公子一眼,嗤笑道:「最少值个百万两银子!哈::。」
他说到得意处,忍不住纵声大笑。直是,我们柳大公子气极了在上头唉声叹气
。早知道自己值这麽多银子,自个儿卖了自个用便是。
那名道士似乎也在笑,很热切的道着:「既然这货如此值钱,我们是不是要准
备间上房好好款待一番?」
贺波子一番眼儿,冷哼哼道:「现在已经是上房贵宾!」
「是::。」那道士冷的一颤,垂下头去抖着声道:「是小的失言了,小的告
退——。」
贺波子不做任何表示,便看着那道士走出了秘室之後,冷肃的表情方稍为一缓
朝向柳大公子道:「小子,在上面舒服吧?哈、哈、哈::。」
他大笑着,右掌第六指稍一使劲弹起一颗馒头便落到柳大公子的口中。那柳大
混也识相,就这样悬吊在半空中吃着。
贺波子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待柳帝王吃完了这才长笑起身,在下方踱着道
:「小子,当时你用计匡老子时没想会有今天的下场吧!哈::。」
「你这个人怎麽笑的那麽难听?」柳大公子摇头叹气着:「不过,阁下你做对
的一件事就是把哥哥我带离了花容大院。」
贺子怪眼一翻,冷冷道:「是嘛?嘿、嘿——,你以为入黑魔阎帝那老小子手
里会比落到老子手里惨?哈::,你错了。」
「错了?」
「你马上就会知道——。」贺波子冷沉沉道着:「有一门外道邪术,叫做『奇
经遁丙』听过没?」
「奇经遁丙?」柳大公子脸色一变,讶叫道:「这不是茅山里的不传隐术?你
怎麽会?」
「我是不会,不过::。」贺波子欣赏着柳大滑头这厢涔涔汗,直滴落地似水
幕,大笑道:「这日照观的观主飞丙道人下其中大行家!」
柳大公子长长一叹,苦着脸叹道:「真的非做不可?」
他可明白,这「奇经遁丙」大法正是以火之力将一身的玄功内力藉由秘术的引
道而销融吸尽。
丙者,火也。遁者,消失也。
奇经遁丙,正是别创出奇门遁甲的一种邪术,被旋术者往往一生成就俱焚於七
天七夜之间。
贺波子可得意以极的大笑了:「小子,我不会让你死。不过,你会生不如死。
哈、哈、哈::。」
×
宣雨情轻轻一叹,早已是无尽心中意在眸子里。
第四天的破晓东来,柳帝王的人呢?
她可有受到欺骗的感觉。叁天前郎君和左弓女方去了花容大院,一番波折後梅
卧姑是救了出来。却是,郎君便此叫「六指蝶」贺波子所擒,以至生死下落不明。
不但是乾坤堂、七龙社,就连自己本身的净世盟亦全力追查,武是没有柳帝王
和贺波子的下落。
而真正令宣雨情深觉受到欺骗的是,左弓弃救出了梅卧姑之後,竟然双双消失
无踪。这点着实令人启疑,疑惑於左弓弃救出梅卧姑真正的目的。
另外,令她讶异的是,以乾坤堂之力竟然查不出爹宣寒波在洛阳何处落脚。
难不成净世盟集结大会之後,便此远於天地去。
她正百般复杂感念间,心中忽的一动。冥冥中只觉是,有一双精亮的眸子正望
着她。
挑眉,一幌闪身里已落出了窗外,见得一道人影似乎惊「呀」了一声。随是,
幡然飘起一个拗身在半空中,急往墙外投出。
宣雨情「嘿」的一声,亦提气追蹑而下。
便是,紧紧盯住前方人影,也不出声呼喊的紧跟着。如此一前一後,在这洛阳
清晨的街道上奔驰较劲。
好莫一香之後,前头那人长笑一声道了声「好」。便此直挺而进,翻落飘出了
来城墙垣之外。
宣雨情这厢一股热力涌上,早已放开了全身气机大畅;这厢见得那人施展着顶
极轻功,那里还示弱了?
复同是提气跃身,亦翻落墙,当下便见那人长笑龙吭直往东而去。
宣雨情这厢看着那人一身成就大是惊人,不由得兴起一争锋锐之心。随是,朗
长一喝里,亦放开双足跟下。
两道人影这般前後之大之距,俱奋足迈步全力往前冲去。且是,一奔半个时辰
,那座位於洛阳城东的龙门大镇已是隐约可见。
这厢宣雨情宣大姑娘可是拗紧了脾气猛追。
她可是盘思过了一回,非追上那人不可。在她所思虑里面,对方似乎并未有心
要加害於自己。
否则,这一路上最少有六处地所叮以埋藏杀手,在半途中揽截狙杀。这是她之
所以拗着非看那人面目不可的原因之一。
隐约里,她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引路。
最少有过叁次,在岔路及草径上对方留下特别深一点的足印,好让自己别跟丢
了方向。
另外让宣雨情之所以紧追不舍的原因,便在於前头这人的武学成就令人惊异。
月说当眼的轻功一项,着实不差让於自己。
如此对手,既是非敌又岂不生一股争强之意。
便是,到了龙门大镇之前一里处,东来朝阳泛一片金光,逆着光看去细眼,这
一注视下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眼前人影,正是穿着一身灰袍,似一道鸿影急去。再瞧身材,这岂不是如郭大
先生所说的,正是爹宣寒波的模样?这一大惊,更是目也不眨直直紧咬牙跟下。
唯一不同於方才的,是如此奔着、奔着、奔着,两行清澈泪滑似珍珠拍风出面
颊。
那像,断线的缨络,一个接一个的不断的自眼眶中绵延的映东来的晨曦。是的
,晶莹剔透,一泪一情深。
她满心的激动,看着前方那人已是接近到了龙门镇墙墙门十丈、九丈、八丈:
:。
她心整个急起紧缩,她全力奔着,双眸不敢放松。瞳子里,尽是二十年亲情委
屈和冀望。眼见,那人已要跨入了镇门内,她迸散嘶竭一个字:「爹——!」
×
午时,本来是太阴大沉太阳商顶的时分。
柳大公子这时却觉得一身发冷。
不错,他是被击绑於山林间的一块空地上,而且当顶着是正午的烈阳。甚至,
他的身周还有六十四支蜡烛。
六十四,正是八八之数。
这个飞丙老主子道人好狠,柳大公子就这般苦着脸看那家伙在自己身前咦咦唔
唔呀呀怪叫的作法。
然後,就在一柱香之前六十四支烛火焰长一长,而且非常诡异的全焰头朝向自
己周身来。
看着自己,柳大混混可苦笑的难看。这当儿只着一条短袄子及膝裤,赤着这身
排骨悬挂在两柱中间。
柳帝王摇头又摇头,日前和金刀二老一战,胸前背後受对方内力所激震的瘀塞
雨伤明显隆浮黑着两大块。
再看目下如此挂着用旧阴毒绳绑死紧,全陷入了肉内好个无情。
对面,那飞丙道人掌中桃木剑忽的往桌上一拍,当是八道黄符满朱殊咒飞起,
刷的贴上了自己身上。
落贴八处,柳帝王只觉全身一烫,运用着内力勉强行转,却是受阻於制穴不顺
。但惊人的是,全力护上之处却立即叫那符纸所吸融!
柳大混混这回苦哈着脸,朝贺子那一脸冷笑啐道:「老小子——,咱们来谈一
笔生意如何?」
「谈生意?嘿、嘿::。」贺波子冷冷一哼,睁目道:「小子,你自己就是最
好的生意,够老夫用一辈子啦!哈::。」
柳大公子那端耸了耸肩,接道:「对——,就是谈哥哥我的生意。怎样?让我
买我自己。」
贺波子一愕,旋即冷恻恻道:「你想赎自己?」
「不是!」
「不是?」
「我是想雇用你杀人——。」柳大公子笑道:「你是杀手,而且是天下前七,
所以无论什麽目标只要不是你的亲朋好友一定得接下,是不是?」
不错。在杀手的风格中虽有如此不成文的规矩在。
贺波子双眸一闪,挑掀着眉冷寒道着:「你想叫我杀什麽人?」
柳帝王笑了,笑的很愉快:「我们是不是朋友?」
屁!如果是朋友当然不会把对方挂了上去,并且开奇经遁丙大法来治理。这点
,贺波子连否认都懒的否认,只是冷哼哼一笑。
「好!我们既然不是什麽亲朋好友::。」柳大滑头笑道:「我要下的目标就
是柳帝王!也就是哥哥我::。」
「六指蝶」这下可成了「不变脸」,他贺波子一张脸难看加难看他娘,简直是
要冒出火来。
他奶奶的,那有这种无耻的人?他更怒的是,怎麽自己老是被骗?好一口呀紧
咬,双拳捏击望上抬眼。
真正的杀手,绝对不会在目标手无缚鸡之力或者是无从反抗的时候下手。
因为,整个狙计谋筹划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一种艺术。他们的快感和
安慰,在於目标全身最具力劲时一击而毙!
这,才是杀手这行真正的成就感!
柳大滑头笑了,而且很不屑的样子冷哼道:「怎麽?你怕了柳帝王哥哥这个目
标?」
贺子一张脸转了偏两下,只见两列在旁日照观的道士们也讶愕於这个买卖。当
然,贺波子的决定更影响到他们日後的处事准。
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那就继续奇经遁丙大法。
如果是以一个人的风格为重,必然是放下了柳小子。
贺波子重冷冷一哼,答案是选择後者。
×
柳大公子一生来可从没这般狼狈着。
嵩山是座名山,那是指西麓的少室山少林寺那方。
而东麓的这边,参天的古木蔽天穹正阳不道,简直这儿是没路可走得硬自己用
脚开出来逃命。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想着方才一柱香前贺波子的话:「我给你一柱春的时间
::。」那家伙冷恻恻的补上了一句:「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就是这样,咱们柳大公子可卖命的冲撞上山啦。一柱香已到,那个姓贺的只怕
用多久便可以找到身前来。
那家伙为了表示大量,还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好活络逃命。屁用,前胸後背那两
阵痛简直是要命儿似。
他奔向了几株古树巨木之前,可学用了姓楼的那两个小子的方法来。绕着这七
八株巨树之前,转了个之两圈。
同时,往南之向一跃用手抓住树枝,如此勉强翻跃了五丈方才落下以单足着地
。
立时,又倒行逆走往回,留下的是轻轻的足印。
又回到原来之处後,他长吸一口气贴上树干,叁手两脚的爬行了上密桠浓叶之
中打坐等着。
果是须臾之後,贺波子和飞丙道人及一干子七八个日照观的道士老老少少的来
了。
这厢望下,他柳大公子边调气疗养身上内伤乱气,同时看着下头的反应。正如
所料,贺波子重重一哼环着这方圆数大内走了一遭回来,嘿的一笑:「好个姓柳的
小子,弄出这招障眼法来。」
这厢时一名老道士走了过来,恭敬道:「贺师傅——,往南的途径中有几个脚
印。我们是不是往那儿追去?」
贺波子嗤的一笑,摇头道:「那些脚步是往回走的!」
这可吓了上头那个柳大混混一跳,这老小子怎麽知道的\竹「因为人如果往前
走,重力放在足尖。」贺波子显然早已看过了,解释道:「如果向後反走,则足根
部份较为受重印深。」
原来是这一回事,杀手,果然是杀手。
飞丙道人捻拈着颔下胡髭道:「依如此看,我们该往那个方向追去才是?」
贺波子「嘿」的一笑,淡淡道:「这点,贺某自有主张。不过——,你们现下
可要忙点别的事::。」
飞丙道人讶道:「贺师傅要贫道等做什麽事?」
贺波子桀的怪笑,冷森森道:「赶赴修罗地岳去!」
好阴恻恻的几个字,右掌已弹出几道红芒去!
「封血丝」!
那是一种极为小小坚轫的丝线。长短,不过七寸七。最难处在於内力的激发上
,必得控制的非常得宜巧妙。
一指上,最多可以缠上十条之众,是名「拾情赴」的最高境界。往往,可以杀
敌於不意无形中。
日照观八名弟子躺了下去,在全然不知如何血脉爆破中。唯一撑着惊怒,是飞
丙道人:「为::什::麽?」
「因为你们之中有人告密!」贺波子冷冷道:「我不知道是那一个,只好赔上
剩下的八条人命。」
可误杀不能错误!
这是贺波子的原则。更何况他下得了这麽重手,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日照现
的一干道士没一个好东西。
这点安慰可以让自己心安一些。
他嘘了一口气,缓缓道:「一个杀手的行踪永远是最重要的机密。是不是?」
他是在问人?
柳大公子叫了一声苦,果然见得贺波子在自己这株巨木之下缓缓踱着,边道:
「人的一生最怕就是自以为聪明。你想想,弄出了一堆迷阵障眼法後,往那一条路
上走最安全?哈::。」他笑了起来,冷冷的抬眉看了一眼,又自的道:「以内创
之身,怎麽说也会留下一点痕迹来。如果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
×
开心禅师到达的时候,正好看见「六指蝶」贺波子的出手,接着树上头一动里
我们那位柳大公子掉了下来。
他大惊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幌身闪进前一弹少林七十二艺之自的迦叶
指阻止了贺波子左掌中匕首再补上一记。
「施主乡,何苦造杀孽?」开心禅师淡淡合十道:「我佛尚且怜惜蝼蚁之生,
施主何必杀一人命?」
贺波子的右掌一缩入袖内,淡淡道:「和尚大概是少林寺中辈份和当今主持同
等的开心禅师了?」
「阿弥陀佛——,不敢。老衲正是开心禅师::。」开心禅师合掌一揖,道:
「施主可是人称『六指蝶』的贺施主?」
「不错!我正是贺波子::。」
开心禅师望了一眼地上日照观众道士的体,叹了一口气,道:「施主何苦如此
杀孽。有言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请则自悟::。」
「哈、哈、哈::,好笑!好笑!」贺波子大笑,却是眸子里一阵冰寒道:「
开心禅师——,我重你是少林高僧不予为难。你走吧::。」
说着,他转身面向後头地上的柳帝王冷冷一笑,左掌匕首再度阴森森的举起。
开心禅师脸色一穆,庄严道:「若是贺施主执意如此,莫怪贫僧无礼了::。
」
前头,贺波子冷冷的举着匕首,头也不回的道:「和尚真要如此,贺某倒想领
教少林第一艺的迦叶指威力!说毕,掌中匕首猛往下落。这厢开心禅师大喝,飘身
上前叫道:「施主何苦?」
指上,早已是蓄着迦叶指力破空狂卷来。
贺波子竟然没有回头。
只是,他的右掌再度伸出於袖外。掌上第六指,又复红丝线紧缠有十。红华光
芒连!
「拾情赴」俱俱整十之数奔向对撞少林第一迦叶指!
第二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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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cooling.hit.e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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